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暖暖的都是你给我的爱 作者:顾苏里 文案 坐标帝都,满满的逗萌范儿,一段被腹黑狐狸扑倒的血泪史……谢绝转载,晋江首发网络版本。 多年前,他是我前男友的大学室友,尖下巴,白皮肤,狐狸眼,气质高冷,篮球队的核心成员,女生们口中的流川小美,喜欢独处,且是超级睡神,两人几乎毫无交集。 多年后,他是大老板的得意空降兵,同处一公司,却是斗智斗勇斗嘴又斗心。 最终,我败给了这个毒舌高冷爱玩脑筋急转弯的奇葩腹黑上司,这只是我们从认识到相爱到结婚生子的真实日常,直播两只逗比的欢乐生活,欢迎围观。 我想要的爱情,不过是,闲暇日子,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毫无心事的笑了,就连外面的阴雨天仿佛都是温暖的存在。 我想要的爱情,不过是,我心血来潮想要让你抱,让你背,你都能让我如愿。 其实,我想要的爱情,跟这世上很多女生一样,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平凡的日子里,能温暖于心。——小蛮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因缘邂逅 婚恋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乔燃,薛小蛮 ┃ 配角:夏秋,杨冬子,冯佳怡 ┃ 其它:幽默,搞笑,甜文   ☆、第一话   在电影院见到我前男友的那一天恰好是情人节,冯佳怡哭丧着脸拿了两张票过来让我陪她看电影,她老公孙扬公司临时有事爽约了。冯佳怡是我发小,这姑娘长得一张任人欺凌的脸内心却是灭绝师太,在电影院门口咬牙切齿的对着我一阵低声嘶吼,“丫不会是有小情儿了吧,整天春心荡漾的加班连情人节都不过了,不管了,今儿我非得刷爆他的卡。”   我决定对孙扬的钱包进行人道主义救助,“夫妻生活要想长长久久,爱情和面包缺一不可,人家现在爱情有了不着急这茬了,当然就是主攻面包啦,这是为了你们的爱情更加滋润稳固,人家累死累活加班你还说人家有情儿,孙扬那贞烈的性子知道了该挥刀自宫以示清白了!”   冯佳怡听我说罢牙肉都笑的敞亮开来,刚才被她念叨没情调的老公转眼间成了好友口中勤奋上进为小家拼搏且对婚姻钟情的伟男子,也不枉费她为他英年早婚立地成婆。出了电梯,电影院大厅人潮汹涌,一到情人节电影院商场宾馆饭店都是爱火旺盛之地,男女情爱不仅造人还能造钱,难怪千古以来这么多人为了这件美事高唱死了都要爱且生生不息永无止境。我跟冯佳怡两人手牵着手出现在大厅引来一阵侧目,一女的小声嘀咕,“瞧见了吗,这俩就是拉拉。”旁边一胖女孩点头如捣蒜,面露开辟新世界之色对我们肃然起敬,“拉拉原来长这样儿啊。”   我和冯佳怡听在耳里手拉的更紧了,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因为咱俩总算见世面了,只是没想到被当活体围观的滋味还挺爽。我俩正憋着笑,一个穿军绿色毛领子大衣的摩登女郎手捧着大束玫瑰花由远及近,在室内戴着超大墨镜的她显得格外扎眼,原来叨咕我俩的两个姑娘立马转移视线叨咕她去了,声音在我们耳边一阵轰炸,“呵,那女的是来算命的吧,还真当自己是块料!”   另外一女的还没来得及参与,我用脚丫子想都知道是她们的男朋友过来了,处于恋爱期的雌性为了在雄性面前维持美好端庄的形象通常都会收起八卦和阴损的嘴脸,趋利避害的选择了低调和温柔。   那墨镜女越走越近,玫瑰上的刺儿都快清晰可见,我才傻了吧唧的回过神来,“这不是庄小菲吗?”   冯佳怡指指庄小菲身后,面容活像唱戏的到了高chao,“还有裴一鸣。”   裴一鸣这个名字我怎么可能忘记,他曾是我谈婚论嫁的对象,宝贵的大学四年时光他就占据了三年,我们曾一起上自习一起泡图书馆,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享受风过脸颊的温存,年少的我们用最火热的身体谈了一场最愚蠢的恋爱。   “对不起,小蛮,我是真的爱你,原谅我,你是个好女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多么经典的分手套话,打着爱的名义得到你,又以不能给你幸福甩掉你。最后还能装出一副无奈不甘和伟大的模样,仿佛受伤最重牺牲最大的那个人是他。   当时我心都碎了,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分手,这什么逻辑,仰着脸问他,“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裴一鸣面色哀伤,“你妈不喜欢我,你也是知道的,我家条件不好,我不想耽误你,所以我决定给你自由!”   那时的我哪里懂这些,哭着跑回去质问我妈,把自己和他想象成被家长棒打鸳鸯的苦命人,结果回去被我妈一顿臭骂,“爱一个人就是给她自由?听着伟大吧,听着是不是特显得我这个当妈的恶毒?说你谈恋爱不动脑子你不信,这借口也太低级了,现在竟然还有人靠这个混迹江湖,迷惑姑娘,伪装情圣,这简直就是为了自己寻求更大的幸福找路子撤。我告诉你,我压根儿没把他怎么样,我也没本事拆散你们,能这么轻易拆散和退缩的爱情就不是真爱,你以为人家嘴巴上说爱就是爱啦,肤浅!”   我不得不说我妈确实吃的盐比我吃的饭粒都多,在看穿裴一鸣这方面简直就是眼光毒辣,我永远都记得我妈最后高昂的那两个字“肤浅”。   不过是移情别恋,哪里有什么不得已。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新欢会是和我一个寝室整天跟我称兄道弟的庄小菲。兔子不吃窝边草,可人偏偏还不如兔子,上赶着吃还吃的一脸带劲理所当然。   失恋后我哭的摧心剖肝,没曾想却看到这俩人成双结对,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身边一直埋伏着俩贱人,随时等着我滚出局,他们好夫妻双双把家还。   当年我还缺根筋的跑去质问裴一鸣,为什么会跟庄小菲在一起,之前不是说爱的人是我吗,裴一鸣蹙拢着剑眉抬头望天,粗壮的鼻孔一张一翕,仿佛每根鼻毛都在颤栗,用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嗓音告诉我,他跟庄小菲在一起,是因为她能和他一起出国读书,而我不能。确切的说,是我没这个能力让他出国,我圆不了他的梦,我没办法给他铺就通往发家致富光宗耀祖的康庄大道。   我当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说别人贱,自己才是个贱人。人要前程而你给不了,丫就麻利的滚一边儿去,被踹了还来打破砂锅问到底简直是自取其辱。不要怪别人太现实,怪只怪自己还不够现实。我回去的路上一阵笑,我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只是心里觉得自己和庄小菲就如同案板上的两块肉,而我因为不够肥美,被他挑撇下了,他挑选了够肥够美够能让他可口的庄小菲。   哈,我们不过都是如此。他所谓的爱不过是待价而沽。   我倒是对庄小菲生出一丝同情。她犯贱是犯贱,只是她比我还蠢,她要用火热的身体和父母的财力去和他谈一场更愚蠢荒唐的恋爱。谢天谢地,我解脱了。   我倒是谢谢他这样,即使受伤,但念想断的彻底,总好过不甘,好过半死不活的残留幻想。   但要我再见他,还能跟他做朋友,一脸没心没肺的喊他一声裴一鸣,我薛小蛮又不是圣母。裴一鸣的脸皮显然是铁打的,戴着墨镜的庄小菲可以演瞎子对近在咫尺的我和冯佳怡视而不见,裴一鸣却不配合她的表演,非得脚步轻松的跑到我跟前,用他那充满欺骗性的温柔声音跟我打招呼,“小蛮,佳怡,好久不见,你们也来看电影啊?”   我简单回答,“是啊。”   冯佳怡松开我的手,声音带着轻蔑,“我当谁呢,原来是我们院的大才子裴一鸣啊,怎么不把你女朋友庄小菲带过来打招呼,老熟人当没见着,也太没礼貌了吧。”   裴一鸣瘦削的脸颊因为笑扯出一丝丝纹路,老道的招呼庄小菲,拿着花招摇过市的庄小菲咧嘴冲我们笑了笑,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却依旧能感觉到她僵硬的表情。   冯佳怡不打算放过她,“哟,庄小菲是混娱乐圈的吧,待会儿看电影是不是也要一直戴着墨镜呀,小蛮你看咱们同学是不是特有范儿。”   我懒得搭理冯佳怡,跟他们扯这么多话干吗,倒显得我们不着调了。庄小菲是个好强的主儿,哪是能被人白白取笑的,亲密的一把勾着裴一鸣的胳膊,头昂的高高的取下墨镜,“我只不过是讨厌商场里的大白光,不过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看电影啊,今天是情人节不是光棍节。”   冯佳怡一声冷笑,牙尖嘴利的回道,“你也说是情人节啊,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情儿过的节,情儿非要说自己是正室那就是犯贱,我们俩正室感情好撇下老公出来看电影,你羡慕嫉妒恨就直说啊。”   庄小菲嘴唇抿了抿,被戳到短处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转眼间已是狭路相逢刀光剑影硝烟弥漫。   裴一鸣的笑容已不见,只是定定的瞅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神,拉起冯佳怡的手,“得了,快开场了,咱们去买点吃的。”   冯佳怡一脸得意的笑着,活像摆尾的狐狸。   走远了冯佳怡还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儿,我正色道,“冯佳怡,你是不是觉得给我报仇了特爽啊?”   “对啊,这俩贱人我是见一次骂一次。”   “得得,好像当年被甩的是你不是我,我都云淡风轻了你还上纲上线呢,别人还以为你得多在乎他们呢?”   冯佳怡拿着服务员递给她的爆米花筒一阵数落我,“我就不信小蛮你看见他们俩心里不来气,跟我还装,你累不累啊。”   “我要是见他一次来气一次我才累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气性还这么大我怎么活到今天的,我是这么跟自己过不去的人吗?”   冯佳怡点头如捣蒜,“也是哦,心里没气了才证明受过的伤痊愈了。不过我怎么觉得裴一鸣变了呢,瘦成那样儿,一点也没以前阳光灿烂的感觉了,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美男子,瞎了眼了。他看你的眼神,也真是奇怪,我看那样子还是余情未了啊。”冯佳怡个马大哈说完还觉得自己说的特在理猛拍了下手掌,“我说呢干巴成这样,一方面是庄小菲欲求不满把他榨干了,一方面是特后悔把你甩了害了相思病,最关键的是我说咱是正室气庄小菲,他以为你嫁人了,哎呦喂那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一脸的蓝色生死恋啊,肯定心想完了没戏了他这辈子没指望了只能死在庄小菲这个欲女手上了,哈哈哈哈!”   我无语问苍天,“冯佳怡你个神经病!”   电影结束,冯佳怡指着前面那两个黏在一块儿的背影问我,“和前男友在一个厅里看《将爱情进行到底》,可是他身边坐的却不是你而是你的前闺蜜,这种感觉怎么样?”   我言简意赅,“爽。”   这次轮到冯佳怡无语了。   走到停车场,远远的就看见庄小菲站在一辆红色的跑车旁边,正叽里咕噜的和裴一鸣说着什么,肢体语言异常丰富,许是见着我们由远及近,庄小菲结束了刚才一系列动作,昂起头潇洒的猫进了跑车里,裴一鸣也跟着猫了进去。   没多会儿,红色跑车便开到我们面前,庄小菲摇下车窗,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冲我们挥了挥,笑容异常摇摆,“老同学,再见。”   我和冯佳怡都没搭理她,她自觉没趣便把视线从我们身上收回,裴一鸣没说话,安静的毫无存在感。   跑车呼啸而去。   冯佳怡乐了,“难怪裴一鸣甩你跟她,宝马轻裘的日子谁不想过,人家能给宝马,你能给什么?”   我白了她一眼,“拖拉机都舍不得给,别忘了我是个小气鬼。”   冯佳怡哈哈大笑后问,“最近干妈是不是还在张罗着给你相亲?”   我长叹了口气,“是啊,我都不敢回家,我一回家玩电脑,她就坐我背后,委屈的说养我这么大我嫁不出去特伤心什么的,我妈就是典型的上学那会儿反对我谈恋爱,说是浪费青春。我一毕业就恨不得我立刻嫁人了事,说是不能辜负青春。我这青春眼见都没了,还没嫁出去,你说她能不急吗?”   冯佳怡安慰我,“我堂姐跟你一样,比你还惨,她妈就差手上拿条白绫吊死在她跟前了。我觉得影帝影后都在民间,就是咱亲爱的爹妈,一开始来软的,扮演人生导师和传销组织的头目给你洗脑,大小道理轮着上。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先是哭,后是冷笑,如果你还不重视,他们就会头晕,就会耳鸣,就会高血压,就会心脏病,请问这样的演技你扛得住吗,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中国父母心啊,说白了就是操心恒久远,两颗永流传,一颗是爹,一颗是娘。”   我被她最后一句逗乐了,“不说相亲了,头大。咱去吃牛排吧,情人节咱扮演拉拉,也得像模像样,用钞票换情调,走起!”   冯佳怡一提到吃牛排立刻指名要去某高档西餐厅,完了还附加一个要求,“小蛮,你都说情调了,能给我整个烛光晚餐吗?”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手机上有小电筒,能满足你对光的渴望。”   到了餐厅,竟然客满,布置浪漫的餐厅里萦绕着花香酒香还有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小提琴师正一脸陶醉在他所演绎的音乐中,冯佳怡却说出煞风景的话,“天呐,这么多人,他家的牛排每天限量供应,我的份儿肯定已经被人吃了!”   “冯大姐,世界上就这一家卖牛排吗,走吧,我带你去三里屯。”   我拽着依依不舍的冯佳怡就走,出门见一辆白色的路虎刚停好,下来一个高高瘦瘦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绅士的去为车里的人开门,眼尖的冯佳怡在灯光不明的情况下都能认出人来,低叫了一声,“那不是乔燃吗?”   辨别人脸总是慢半拍的我这才反应过来。   冯佳怡冲我一阵感慨,“今天不是情人节是熟人节。”   我问冯佳怡,“你跟他很熟?”   冯佳怡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我还是跟他说过两句话的,虽然我想不起来跟他说过什么。”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玫红色大衣拎着爱马仕包包的贵妇满脸笑容的下车,乔燃牵着她的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冯佳怡见状咬牙切齿,“你说裴一鸣宿舍的风水是不是特贱啊,都靠女人发家致富,简直就是傍家儿集中营。”冯佳怡之所以情绪激动在于上学那会儿她还挺崇拜乔燃,觉得他整天睡觉都能考高分,身材好球技强穿上风衣赛过许文强,且面对各种勾搭不为所动,仿佛他就是一守身如玉的男神,最关键的是人家那标志性的漂亮下巴微微一昂带着独一份的傲劲儿,谁也不稀罕也懒得稀罕。   “还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人家不是没口味,而是口味重。”   冯佳怡受不了大学时期一代玉男变欲男,捶胸顿足后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乔燃和美妇迎面而来,他也认出了我们,讶异在他狭长的眼睛里一闪即逝,我们彼此都装作素不相识擦身而过。   青春的记忆也只能成为记忆。   情人节夜晚的天空灰暗毫无星光,北京这座城市却被辉煌的灯火装点的格外风骚,上了车我开着窗户吹起小风,忍不住文艺了一把,“再见非故人。”   冯佳怡的唾沫星子直接喷到了我的脸上,“上学的时候人家鸟过你吗还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话   走廊里有人喊,“小蛮!”   前台艾米瞪着她的红色高跟鞋,后面跟着另一双高跟鞋的余音,我扭头一看,心口呼出一股凉气,穿着红袍子绿裤子打扮的像东北媒婆的我妈拎着个豹纹保温桶出现在我面前。艾米热情的招呼我妈,“阿姨您坐,您想喝咖啡还是茶,我们这有英式红茶还有君山银针西湖龙井。”   我妈一点也不客气,“那就来西湖龙井吧,谢谢你啊小姑娘。”   艾米满脸堆着笑,“不用谢,阿姨真有心,还给小蛮姐送爱心汤来,小蛮姐真幸福有您这样的好妈妈。”   我妈被夸的一阵提气,开始在我的办公室左顾右盼。   “艾米,麻烦你了。”   艾米关门出去,我看着办公桌上的保温桶心中深知我妈醉温之意不在酒,打着送汤的幌子指不定有什么幺蛾子呢。   “妈,有话直说吧,您还得一大早跑菜市场去宰只鸡回来炖半天累不累啊。”   我妈敲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既然自觉性这么强,那你待会儿中午下班跟我走一趟。”   “妈你有意思吗,是不是又拉我去参加什么相亲会啊,你这回倒好,当我囚犯啊还亲自押送!”   “你还知道我是要拉你相亲啊,看来你现在觉悟很高嘛,我告诉你,哪一天你谈恋爱哪一天我就不管你相亲这茬儿,你倒是找个能耐人啊,也不至于急得我跟你爸两个人团团转,佳怡跟我说她都在备孕了,人家转眼间就一家三口了,你再看看你,快三十了还女光棍儿一个,你还想一个人疯到什么时候?”   我胸口一阵憋闷,这个冯佳怡没事儿跟我妈说她备孕干吗,这不是让我妈搓火吗,这下好了压力转变成动力,老太太直接跑我公司来逼着我赶紧找男人,冯佳怡这厮就是见不得我太平!   艾米敲门进来,茶水递给我妈,我妈见我不做声就拉着艾米一顿盘问,把人家婚姻状况配偶做啥工作的都问了个遍,我妈得知艾米老公是大学老师后,更是一阵猛夸。   艾米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赶紧打断我妈这滔滔不绝的架势,“妈你查人户口呢,喝口茶吧,你不是渴吗?”   我赶紧给艾米使了个眼色,“艾米,你去忙吧。”   艾米一关上门,我妈就开始对我批评教育了,自然是拿艾米说事儿,我妈猴儿精的人她这么仔细的问艾米无非就是想直接在我身边抓典型找例子来给我施压,“你说你身边同事有几个像你这么大年纪还没谈婚论嫁的?”   “有啊,我们公司好几个呢。”   我妈抓住我的话一阵攻击,“好几个,你也知道是几个,你有本事说好几十个,你啊,要是把平时玩电脑玩手机的功夫用到相亲上,早就不需要我来这儿盯着你了。”   我忍不住一阵抓狂,“妈,我求你了行不行,我手上一堆事儿呢,下午客户有个很重要的媒体见面会,我得去现场盯着。”   我妈露出一丝鄙夷的表情,“又跟我拿工作当借口,你没时间难道我就闲出屁来啦?我看你们这些年轻人时间大把着呢,以前我坐地铁大家都抓紧时间睡觉发呆,现在我坐地铁,放眼望去,都低着脑袋玩手机呢,不是,现在是不管我走到哪儿,都是见你们在抓紧时间看手机,吃饭的时候玩,上厕所的时候玩,坐地铁赶公交玩,就连走路的时候你们都舍不得放弃,就不怕被车撞或者一头栽到坑里去啊!既然你们畅游网络,唉,婚恋网站那么多,按理说你们早该把自己给解决咯,放不着我这老年人替你们上场啦!”   我发现我错了,赶紧讨饶,“得,得,妈,您的社会观察力这么敏锐哪能是老年人啊,在您面前,我就是假忙人。”   我妈哼了一声,继续,“谁跟你嘻嘻哈哈,你周末在家能窝床上一天不起来,这大把时间全奉献给你的床了,你能有功夫认识几个人?我跟你说啊,这回是你张阿姨介绍的对象,我可不能黄人家,就是一顿中午饭的时间,人家看了你照片大老远赶过来,你可别不给面儿啊!再像上次那样放鸽子,我在我这帮老姐姐圈里就别混了。”   “你也跟着去?”   “不,我能去搅合你们的好事儿吗,我就远远的在一边看着你,不打扰你发挥。”   我看我妈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就知道我今儿是栽了,我妈吃了上次的亏就想出这一损招儿直接来公司堵我,然后亲自监督我相亲全过程。我和我妈的斗争,就像是一场拉锯战,敌人有充分的时间和耐心,而且战术花样繁多,面对这样的敌人,我逃是逃不掉的。我妈都能干出去相亲大会赶集的事,还自制了我的照片合集举牌在相亲会上招摇过市,我妈回来红光满面的发表感言:比去菜市场买菜带劲多了!结果她是爽了,我却栽了,她拿我照片到处显摆的后果就是引得一群狂蜂浪蝶往我手机里发骚扰短信,心灵脆弱的问我那照片是PS的吗,生怕我是见光死;狼心狂野的直接问今晚有空吗,能方便在XX宾馆见面吗;居家现实的一上来就报他的年薪希望拿他那点工资砸死我;唯我独尊的干脆利落的自吹自擂,然后只打了四个字加问号:是处女吗?冯佳怡当时在我这儿,看到这条短信,直接笑喷,趁我上厕所间隙跟这唯我独尊的哥们儿聊上了。   冯佳怡:你是处男吗?   唯我独尊飞快响应:不是。   冯佳怡:那你既然不是处男你干嘛要求我是处女?   唯我独尊:你这么说就证明你不是处女了,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冯佳怡咳出一口老血:你去韩式处女膜修复医院保证能找一大批的。   唯我独尊暴跳如雷:我X你大爷!   冯佳怡:不好意思,我大爷有痔疮,他不能答应。   我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一大堆各种不堪入目的字眼,我吼了冯佳怡一顿,唯我独尊的哥们妄图打电话来进行声线侮辱,冯佳怡跃跃欲试,我狠心关了一天机才结束这场挑衅。   我问我妈,“今天这人靠谱吗?”   我妈拍拍胸脯,“能不靠谱吗,家境不错,还是个有身份的人,听说北京有三套房子呢,都在二环。”   我问我妈,“咱家几套房?”   我妈瞪大眼睛,“就一套啊,咋地,你还不知道?”   “对了,咱家就一套,你要去找那三套的干嘛?”   我还妄想晃过去,我妈来劲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都说结婚是二次投胎,二次投胎还能不慎重?当然得指着条件比自己家强的找了,谁都不傻,在这种事情上可不能吃亏啊!”   “就是像你这样不吃亏还要占便宜的家长多了,小辈结个婚才那么难的,条件一般小辈看的上你们喊分,条件特好的小辈看不上的你们喊在一起。我看啊,大家都不是冲着相亲来的,都是指着中彩票改变全家人命运来的,每个人都这么想,都这么急功近利,能有好结果吗?”   我妈懒得听我说,手一摆,“我不听你说这些没用的,我只认现实,这现成的有好的,算你运气好碰上了,反正今儿你是非去不可。”   我在这种形势下敢说个不字吗,我妈见我从了,立马喜笑颜开的让我喝汤,我在想如果我没答应她,也许今天这汤就轮不到我喝了。我在汤的袅袅热气中瞅见了我妈鬓角的一缕白发,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混蛋。   我好不容易决定在自己抵触的相亲这件事上认真一把,可是老天爷却偏偏不给我认真的机会,当我见到我妈口中特靠谱的张阿姨介绍的对象时,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我妈说他家境殷实,我从他脖子上比狗链都粗的金项链嗅到了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我妈说他品位不俗,他穿的那身红绿相间的大衣服活像刚从马戏团出来,我妈说他长相成熟稳重,他冲我一笑脸上的褶子都能把苍蝇腿夹断,我一脸哀怨的看向不远处红袍绿裤的我妈,这拉风的品位这老成的长相,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确定不是我走失多年的亲舅舅吗?   “你好,我是薛小蛮。”   “你好,我叫刘烨,就是那个演《蓝宇》的刘烨。”   我大惊,“你是说你是演员刘烨,你今天是从片场易容来的吗?”   刘烨龇牙一笑,“小蛮你真幽默,我的意思是说我的名字跟演《蓝宇》的刘烨一样,不是说我就是那个演员刘烨。”   我感觉一阵牙酸,“呵呵,不好意思,是我理解错了。你看过《蓝宇》?”   刘烨大手一挥,“这是我最爱看的一部影片,蓝色的宇宙充满了神秘感,这是一部很优秀的科幻片,画面很美。”   我眼皮一阵狂跳,“你确定你看的不是山寨片?”   刘烨的那双小眼睛认真的看着我,“小蛮你太幽默了,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山寨片呢,我只听过山寨机,山寨服装……那你最喜欢看什么影片呢?”   我一脸淡定的胡扯,算是以牙还牙,“《翠花》。”   刘烨满脸感兴趣的问,“听起来好像很好看的样子,讲的什么故事啊?”   我没想到他还能接茬,只好胡诌,“讲的是一只叫翠花的狗忠心护主最后壮烈牺牲的故事,这是一部很感人的伦理片,画面很催人泪下。”   服务员送来果汁,刘烨却无心品尝,一脸哀伤的问我,“真是人狗情未了,我都被感动了。”   我正喝着果汁,情绪一激动就呛着了,咳的满脸通红,而我妈在不远处朝我这儿紧张的张望,估计她此时此刻正在担心我这形象会不会给刘烨留下不好的印象。   刘烨给我递纸,顺便把他的大手放在我的手背上,安慰道,“你不要太激动,虽然翠花死了,但是不还有我呢吗,我在这儿陪着你,我不会离开你。”   我吓得赶紧把手抽回去放到桌底下,“大哥,这话你成亲那天说还能感动人,相亲这天说就是耍流氓了。”   刘烨急了,掏出一张鲜红色的名片递给我,激动的口水直喷,“别介啊,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这是我名片,我是搞雕刻的艺术家。”   果然是艺术家,连名片都做的这么红艳艳,活像血染的风采,我接过名片,呵,我今儿还真是开眼了,长这么大还没见人这么会吹牛皮,而且还能随身携带到处派送,只见两行墨黑到刺眼的字体直戳向我的眼球,颠覆了我的世界观——雕刻界的艺术家,艺术家中的牡丹花。   我妈说他是有身份的人,都是牡丹花了能没身份吗?   我小心翼翼的收好这张让我见世面的名片,我自己的名片此时此刻渺小的犹如尘埃,我决定还是让它躺在我的钱包里不要在这位仁兄面前丢人了。   “你以后一定是个伟大的艺术家,很荣幸跟您共享午餐。”   自称牡丹花的刘烨淡淡的笑了笑,“过奖了,虽然我是艺术家,但是我一直时刻叮嘱自己要谦虚要低调,要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怎么说呢,反正我也很荣幸能跟你这样的美女共享午餐。”   他竟然把我的话当真了,我嘴角的肌肉差点抽搐起来,不过我还是艰难的露齿一笑,“我真没想到你是艺术家。”   他脸笑开了花,声音却低沉起来,小眼睛极度暧昧的看着我,“小蛮,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妈说笑起来好看的女人最有福气,我妈还说,嘴大的女生招财,你两样都符合我和我妈的审美标准,嘿嘿……”   他嘿嘿一声笑的我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么大年纪的人一口一个我妈叫的我耳朵疼,关键是他竟然说我嘴大,我这嘴要是算大的话他的嘴就是个瓢了!我觉得我再也坐不住了,尤其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百发子弹在扫射,一张壮汉脸挤眉弄眼惨不忍睹,不想做活靶子的我镇定的拿出手机演戏,皱眉道,“啊……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急事,我先走一步了,今天很开心能认识你,再见。”   “你点的意大利面不吃了?”他一副震惊的样子看着我。   “不吃了,我先走了,如果你不嫌弃,你可以帮我吃了。”   他那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震惊表情瞬间变成兴奋,“真的吗,我可以吃吗?这么说来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   我瞬间词穷了。   算了吧,拍拍屁股赶紧走人,就当看了一场德云社的相声。   我妈追出来,我站在玻璃窗外一眼就能看见刘烨的位置,我妈问我感觉如何,我不发一语,指着刘烨的方向,我妈看着刘烨头几乎埋在西餐盘子里吃面条的架势乐呵了起来,“这孩子一看就是好养活的,吃饭风风火火的。”   这话说的哪像是给自己找女婿,倒像是要大干一场养猪事业。   我扫了眼我妈这身打扮,“妈,我给你提两个建议,第一,你可以跟他做兄妹,下次见面我相信我可以喊他一声舅舅。第二,那个张阿姨如果来我家,麻烦您一定要说我有男朋友了,不要再为难人家了。”   我妈呆若木鸡,“真这么差吗?”   我言简意赅,“妈,下次请找个地球人跟我相亲,起码有共同语言。”   姚遥电话呼我,我得赶紧回公司了,我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递给我妈,“老太太你去吃顿好的,我公司有事没时间陪你了,完了打车回家,今儿风大,别去巴巴儿的挤公交车了。”   我妈把我拿钱的手推回去,“我又不是没带钱,我去帮你收拾屋子,晚上回来有口热乎的吃。”   这就是妈,即使她心里不痛快还要为你忙前忙后细致周到。   我心里愧疚,但还是没拦住我回去跟艾米交代,“以后我妈来甭管她手上提溜着饭桶还是饭缸,哪怕她端个锅炉来,你都得说我不在公司在外面忙会展,这影响多不好。”   艾米抿嘴一笑,“明白了,其实阿姨也是为你好,好让你早点找个人嫁了。”   “我妈就是来给我送汤,你可别想歪了。”   艾米面露疑惑,“我以为你刚才是跟你妈妈出去相亲了呢。”   果然没谁是傻瓜,只有谁当谁是傻瓜。   公司的人精千千万,穿着醒目气场强烈的我妈来公司找我的事转眼间我的上司COCO已经知道了,COCO拍了拍我的肩,大红嘴唇晃眼的像是两条香肠在我面前蹦跶,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饥肠辘辘,看到COCO的嘴竟然勾起了对便利店热狗最本能的欲望。COCO的声音唤回我的神智,“听说你妈拎了个豹纹的保温桶,告诉我哪里有卖,改明儿我也好给我闺女送汤喝。”   “你别笑话我了,下次我让她别大老远跑来了,耽误我工作不说她自己也累,鸡汤我那儿还有呢,你要不要喝?”   COCO皱了皱眉头,“我坐月子吃了三十几只鸡,我都快成鸡精了,谁让我喝鸡汤我跟谁急。”   姚遥走过来,“小蛮姐,下午有个记者说临时来不了。”   “哪个社的?”   “信息早报的。”   “哦,那你跟他们社其他记者联系上了吗,还是都在出活儿?”   “说一个实习编辑可以来。”   “只要有人顶上就成了,你没必要跟我请示,通稿你跟那个编辑讨论下。”   姚遥得令打电话去了,COCO已经钻进她的办公室去了,我正想回自己办公室,COCO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小蛮,有事儿。”   COCO拿出她的手机,精心装扮过的指甲在屏幕上轻轻一点,“这我表弟,你看有没有兴趣?”   艾米不是傻子,每天都盛装打扮自称女王的COCO更是千年狐狸,公司的女人居多,女人多的地方就是三多:心眼多,流言多,头发多。我都能想象中午我出去的那一段时间,这帮女人们在饭桌上怎么传的绘声绘色,怪只怪我妈来,恨只恨我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差。   “COCO,我妈那边刚打发走,你又来。”   COCO把屏幕凑进给我看,“他以前在英国留学,今年刚回北京,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家里人也很着急,这不动员工作都做到我这儿来了。小蛮,你试一试帮帮忙行吗?”   潜台词是这是上司亲戚,而且还是个没经验的雏儿,薛小蛮你咬咬牙闭闭眼就当扶贫济困,权当给上司面子让她好回去跟亲戚交代,你要不答应就太不仗义了。   COCO眼神很是诚恳的看着我,我好意思说不吗?   屏幕上那张笑的活像徐铮的光头大男孩儿冲我咧嘴笑着,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媒体见面会现场,一切都很顺利,姚遥把签到的记者名单给我看,要求到的人数都来了,宣传效果有保证,客户自然满意。我的手机震动了下,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   这一看不得了,我只觉得血液往脑门上直涌。   “小蛮,今天的饭吃的非常开心,我感觉那盘面条里都有你的气息,你真是个富有爱心的好女孩,下次见面我一定送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生活中最大的麻烦来自于你遇见了一个极品然后极品还想再次遇见你。   下了班,我为了躲我妈,从办公室抽屉里翻出了我那张快要作古的健身卡,这健身卡我自从办了就没怎么去过,每次去空气里都是股肉味儿,锻炼完了心灵空虚的只想吃肉,为此我常找借口不去,久而久之就荒废了。捏了捏肚皮上的小肉肉,我咬咬牙还是去了。   健身房在一家星级酒店里,我摇下车窗拿卡时,却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影从我眼前嗖的一下过去。   那个自行车是我最爱的英伦复古死飞车,任谁骑了都是一道酷炫的城市风景,我忍不住艳羡的多瞧了两眼,拿上卡,直接往里开去,拐弯处不远有个停车场,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子那个自行车的主人,白色POLO衫,黑色长裤,背着个双肩包,耳朵上正戴着耳机,正在停车,他转过脸来,我瞥了一眼,顿时愣住了,那不是前两天刚见到的乔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话   这个点儿健身房已是热火朝天的景象,甭管胖的瘦的都在卖力的运动,就连四五十的大妈都穿着性感小背心对着镜子在玩劈叉,为了表现我对她的敬仰,我站在一边观摩了下,大妈扭头对我一阵娇笑,“小妹妹,你也来吧,你这个年纪柔韧性应该很好的。”   我吓得赶紧摇手,“不了,我怕把腿劈成两半,我骨质疏松。”   突然周围传来一阵爆笑声,我扭过头去,见两个胖子笑的眼睛都快没了,大妈只笑不语,有这么好笑吗?   我赶紧开溜去跑步,只剩最里边的一个跑步机是空的,我吭哧吭哧的跑了半个小时就觉得体力不济了,于是我开始喝水听音乐溜达围观肌肉男举重和美女劈叉下腰,时间很快就消磨过去了,轮到我快走的时候,我才开始自惭形秽,我这是来锻炼的还是来观赏杂技的?   洗了个澡,决定回家,却在走廊里遇见了高高瘦瘦的乔燃,他背着包,头发微湿,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显然跟我一样,也是刚洗完澡准备回家。   可是,这家伙刚才在哪里的,我怎么在健身房没见到他,难道是在游泳池那边?   走廊里只有我和他两人,我们共同的目标就是电梯,我正想着是不是要跟他打一声招呼,结果当我俩并排站着等电梯的时候,他微侧过脸来,那双长长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两秒,就跟陌生人一样回过头去,我嘴唇掀了掀,决定闭嘴,人家都不记得我,我干嘛要跟他套近乎?   结果电梯门打开,竟然里面空无一人,我只能接受和这样一个冷傲的家伙同乘一个电梯的事实,意料之中全程无话,然后分道扬镳。   回到家已经八点半了,我妈果然已经打道回府了,我的狗窝焕然一新,早晨起床团成一团的被子折叠的方方正正,虽然我一见着像豆腐块的被子就能联系起军训教官那张不近人情黑黝黝的脸。电脑放回属于它的书桌,而不是昨晚睡觉前随意扔在了地板上。喝水的杯子也被我妈洗干净摆在床头柜上,化妆品瓶瓶罐罐摆放整齐的活像展览台。我能想象我妈替我收拾房间的场景,肯定是一边收一边骂,“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货,女孩子家家一点也不会过日子!”   冯佳怡曾经给了我一精辟概括——人前抖擞,人后猪狗。   夏秋笑眯眯的倚在我房间门口,“小蛮快来吃饭,你妈给你炖了山药枸杞排骨汤。”   夏秋是我大学同学,毕业后我们一直住一起,合租分摊房租。所幸我们租的房子和彼此的工作地点相隔都不算远,这才能坚持下来。   “我妈越来越会养生了,我真是跟着沾光,嘿嘿。”换了一身家居服的我从卧室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汤的浓香让我一扫疲惫,直接端着碗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一身素衣披散着直发的夏秋在灯光下喝汤的样子我见犹怜,我喝完舔舔嘴正准备去喝第二碗的时候眼睛瞄了眼夏秋,立马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女人,看看人家这一小口一小口的,即使跟我这个野兽派住在一起这么久依然保持小绵羊形象岿然不动,夏秋确实像只小绵羊,因为她皮肤透白,说起话来音色温软,就是话务员都比不上她的声音这般动听,和她说话,是享受,如温暖的阳光洒在脸颊般惬意。这些特质集中在一个女孩身上,可想而知她的异性缘有多好,从大学到现在,追她的人我都数不过来了,我原本以为是她眼光高,没有男的入得了她的法眼,没曾想她的心早在两年前就被一个叫杨冬子的小男生俘虏了。   夏秋抬起头来扑哧一笑,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小蛮,听阿姨说你今天去相亲啦?”   我就知道我妈那张嘴藏不住。   “我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你没看上。”   我看着夏秋那双好奇的眼睛,放下碗,憋了一口气才决定如实招来,“这世界分三种人,男人女人和极品。男人和女人都是能沟通的,极品是唯一不能沟通的一种人类,他们平时装作默默无闻关键时刻却能残害老百姓的视觉和心灵,这类人大多鹤立鸡群自以为是喜欢声东击西最可怕的是听不懂人话。今天我作为北京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就被这第三种人残害了。你说我要看上他,我的后代就是子子孙孙极品无穷尽也,想想就可怕。”   “他怎么你啦,有这么夸张吗?”   “我的嗅觉一向比狗都要灵敏,尤其是面对这种极品,我是不会看错的,他不仅穿的花里胡哨而且还满嘴跑火车,你听说过《蓝宇》吧。”   “知道啊,刘烨和胡军演的同性恋题材的影片嘛。”   “屁,人说他特爱看,而且说这还是一画面唯美描写蓝色宇宙的科幻片儿,我真觉得跟他相亲的过程就是部科幻片,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这哥们儿到底来自哪个星球。”   夏秋大笑起来,嘴角的梨涡甚是好看,“那他长什么样儿啊?”   我没想到夏秋还真是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儿,“他吧,思维很跳跃,口条儿也算顺溜,就是长得太沧桑,我爹见了都得管他叫哥。”   夏秋乐完给我出主意,“那你不喜欢长辈安排的相亲,你可以主动出击啊,现在交友网站那么多,我们公司就有成功的,人家今年都结婚了!缘分的事儿谁说的准呢,你反正每天没事都在网上泡着,看新闻还不如看点男生照片,你就当自己是女王,这些男的都是你后宫的佳丽,找个觉得靠谱的做正牌皇后就成,这还给你妈减少工作量了呢!”   我真是佩服夏秋的战略目光,跟我妈说的如出一辙,“你是不是还要让我去买份报纸啊,那可比网上牛掰,什么豪门巨子镀金海龟离异富商,别墅跑车游艇那是应有尽有啊!直接闪瞎我这24K钛合金狗眼。”   夏秋笑的没了淑女形象,“小蛮,说实话,不管在哪儿找,你也真的该正视这个问题了,要不然你妈也不会这么急切,长辈的痛苦和焦虑就来自这活生生的对比。”   夏秋说的在理,到了我妈这个年纪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女儿一个人过的昏天黑地别人的女儿早早结婚闹天地,尤其是在我的发小儿冯佳怡毕婚现在又快添丁的现实对比下,我妈紧迫感自动上身,榜样的力量无穷尽,我再辩驳逃脱也架不住我妈屡试不爽的那一句:“你看人佳怡,人就是比你强,事业做的好有什么用,我就没听说过为了事业打一辈子光棍的女人!”   有时候我真想拍死冯佳怡。   几天后冯佳怡竟然颠颠儿的跑我家去了,正当我在公司得知市场部总监苏意即将离职的消息时。那天公司开会结束后,大老板史蒂芬亲自宣布了这个消息。苏意曾跟我说过她不会为了家庭而牺牲自己的事业,她说女人不管在什么时候有事业追求和经济来源才是最根本的保障。她的看法老道而深刻,“如果你只有家庭,男人却同时拥有事业和家庭,你一旦失去家庭便等于毫无退路,而男人起码还有一条事业的退路等着他,他心理的优越感来自于他没有失去一切的恐惧。”   苏意是个活得很清醒的女人,她做这个决定自然是清醒而理智的,只是这样的清醒和理智下藏匿的无奈却分明的表现在她的眼神里,一向好强的苏意强忍住眼泪对我说,“我对不起小苗苗,我根本不是一个好妈妈。”   起因是苏意的儿子苗苗因为保姆的疏于看管吞下一枚铁钉造成孩子消化道出血,幼小的孩子差点丧生,苏意看到儿子受罪的样子心如刀割,我虽然理解这种痛,但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因为我没有孩子,因为我没真切的走到她那一步。   “当你有了孩子,你才会发现你可以这么爱一个人。这种爱远比爱情深刻,远比爱情让人牵挂,这种情感超越了魂牵梦绕,是一种你从未有过却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情感。”   苏意在这样的情感面前,再也回不到当初那样坚决的立场。她动摇了,妥协了。还好,她的儿子经过手术脱离了危险。一向冷静的丈夫在医院走廊里对她咆哮,“这就是你不屑照顾家庭的后果,他是你的儿子,你不去守护他,难道指望一个外人替你当他的妈妈吗?”   丈夫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对,只充斥了这一种情感。仿佛她就是儿子吞下的那枚可恶的钉子。   她那一刻终于崩塌了,眼泪如决堤的河水。   心痛,哀凄,委屈,深深的挫败感,这么多苦楚扭成一团,让她的心脆弱不堪,她从来没想过她的生活可以糟糕成这样。   我替她不值,怒道,“他凭什么这么指责你,你是孩子的妈,心里已经够难受自责的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你,他是孩子的爸爸,是不是他也有责任,凭什么要妈妈回归家庭,他自己怎么不回归呢,不是说男女平等吗?”   苏意的眼里盛满了悲观,“不管发展到什么时代,生了孩子的女人因为生理特性都是弱势群体,只因为一个原因,她们远比男人更舍不得孩子,她们可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而男人却通常不会做这样愚蠢的选择,他们更倾向于征服和拥有最大化。全社会都默认了女人在工作之余还要照顾家庭孩子,男人只要干好工作这一份儿就可以理直气壮,这种默认犹如真理难以改变,也就是这种默认,才是最不公平的。”   苏意说出了她的心声,明知道是愚蠢的选择,她也不得不去做。因为她最不能放弃的,是她的家庭,因为急需她去守护的,是她在这世上最爱的儿子。   “我这么自断后路,上帝保佑我老公能有良心,不要以后拿我是和他没有共同语言的家庭主妇做借口玩找小三儿这一套。”   苏意苦笑起来。   一切都是无法预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   后来我跟我妈说起这事儿,我妈略愣了一下,“再有本事的女人也只是女人。”   我爸在一边看报纸,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婚姻的本质就是妥协。”   我妈突然大怒,“凭什么只有我们女人妥协!”   我爸一脸无辜,“我没妥协吗?你的脾气谁受得了,还有你老是打扮的这么刺激眼球,我都不敢和你上街。”   “嫌我丢你脸了是不是?”   我爸无意中说了真话,赶忙补救,“不是不是,我不敢和你上街是因为我生性低调,我怕别人看你的同时也把眼光也落到我身上嘛!”   我妈不依不饶,“你的意思是我生性高调爱出风头咯!”   我爸再也招架不住,“我错了,我口误还不行吗?”   “你以为你承认错了就能弥补对我的伤害吗,你这是对我品位毁灭性的打击,以前你不是夸好看吗,每次买衣服你都说好看好看,原来你都是骗我的,我倒了八辈子霉跟你个口蜜腹剑的骗子!”   我赶紧救场,“妈,我爸那是逛街怕你折腾怕你累,人家才说好看的嘛!口蜜腹剑这个词儿也用的太重了吧!”   我的救场一点作用也没有,我爸这一嘴巴捅了马蜂窝,我妈特伤心,心想自己穿这么多年奇装异服还觉得自己在老公面前挺美,没曾想真相却是这么残酷,人家压根儿就觉得是个妖怪在招摇过市。伤心之余更是被欺骗的愤怒,觉得自己就是一被人玩了的傻子,我妈跟我爸大吵了一架,连饭都没做。   我爸更没去哄,一个人没心没肺的决定跑饭店去吃大餐,完了还问我去不去,我反问,“我妈那气性,你就不去哄哄啊,女人生气无非是希望男人能服软,爸你这么多年的战斗经验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啊?”   “不就是为了证明她在家无往不胜嘛,我今儿还懒得哄她了。”我爸为了在女儿面前展现大男人气概,装的一副特有能耐的样子,估计心里特发虚。   “哄了事儿就能翻篇,要不然爸你今晚都睡不了床,我妈在你不服软前有的是招儿折磨你,谁让你不搭理她的小性子折磨她呢?”   我爸特幽怨的叹了口气,“男人怕麻烦,女人爱折腾,偏偏还就混一块儿过日子了!”   “爸,你这态度可就不对了啊,我妈再怎么折腾也伺候你这么多年了,怎么着我听你这口气好像特后悔跟我妈过日子啊,我还站你跟前儿呢,呵,我是不是你特悔恨的一产物啊!”   我爸瞪着一双牛眼看我,“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就是发点儿牢骚,你自己说,今儿我怎么得罪她了,叽歪个没完,我也是有脾气的大活人,不能每次都跟个软了吧唧的柿子任她捏吧。”   我苦劝无果,我爸留给我一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我妈那边儿我得去哄,却不想成了出气筒,枪口自己去撞,以为自己是革命英雄没想到却成了傻蛋,人家管你是英雄还是狗熊直接一个子儿崩了你,让你上窜下跳自寻死路,没想到又是拿冯佳怡这厮说事儿,话说这家伙前几天我开会时就给发信息通知我在我家呢,我以为这厮是去拜访我妈指不定还拎箱牛奶,当时我还特不客气的回过去,“哎,冯佳怡,大气点儿,直接拿根金条上门呗,我妈最近特迷金条。”冯佳怡半天给我回了一条,“我就带了瓶老干妈,准备让我干妈口腔里激情燃烧一把。”   我正和苏意聊天,懒得搭理她,回了三个字,“臭德行。”   没想到她不仅真的特不知廉耻的只带了瓶老干妈去拜访她的干妈也就是我亲爱的妈,还顺带把我和她在情人节撞上裴一鸣的事儿也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最可怕的是她竟然随手携带验孕棒在我家厕所测了一下,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在我妈看电视磕瓜子的时候在我家厕所里大吼一声,“干妈,我有了!”   我沉住气,脑袋勾勒出当时家里的情景,我真想把冯佳怡这个祸害嘴巴给撕了,人家发小儿有难同当,她倒是好,总是把难丢给我,自己没事儿人的嬉皮笑脸。   我妈对我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怒吼,“人家裴一鸣都能找个女大款,你怎么到现在还一个人苦哈哈的单着啊,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他啊?”   我沉着冷静的回应,“冯佳怡添油加醋误导你了,妈,你说你女儿像吃回头草的人吗?”   “你吃不吃回头草我不知道,要是他吃回头草,你应他吗?”   我心里一阵火苗往上窜,“冯佳怡是不是说他盯着我看了,眼神特不甘心。”   我妈哼了一声,“你就承认吧!”   我夺门而出,我妈怒气冲天,“我还真就不伺候你们爷儿俩了,没一个省油的灯!”   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妈这么大的怨气从何而来,后来我知晓时,觉得我远远不了解我爸妈,更觉得对不起我妈。   我从家出来怒不可遏,原本该跟我坚定不移的站在同一个战壕的人却跑到敌人的阵营里去了,而且还让敌人对我大刑伺候,我拨通冯佳怡的电话,手气的直发抖,“冯佳怡,你没事跑我家跟我妈胡说八道什么呀?”   冯佳怡的声音竟然带着浓浓的鼻音,“小蛮……”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想大骂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在你面前可怜的痛哭流涕,让你的怒火无处可泄,“小蛮,孙扬知道我怀孕了竟然一点都不高兴,他问我有没有其他办法,他的意思不就是打胎吗?这两天还瞒着我在使劲抽烟喝酒,回来满身臭气!”   我胸口憋闷的疼,冯佳怡的哭声听着像雨点砸在手机上,“他怎么会这样?我觉得我真的看错了人。”   “你在哪儿?”   “我在医院。”   我心中一惊,忍不住一阵破口大骂,“你丫干嘛呢,你到底是缺心眼儿还是傻X啊,他的话是圣旨吗,孩子投胎到你肚子里真是倒霉,冯佳怡你他妈敢乱来试试看。”   “呜呜……”   冯佳怡的哭声更加惨烈了。   “原地等着,我这就给孙扬这孙子打电话。”   “呜呜……”   冯佳怡这厮除了哭连话都不会说了。   我仰天长啸,身边一帮不省心的人,还让我早点把自己嫁出去,你们倒是给我做个好榜样啊。自己跳进坟墓苦不堪言也要拉我去死,当我没脑子跟他们一样喜欢玩壮烈这一套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话   冯佳怡蔫儿了吧唧的坐在妇产科走廊的长椅上,脸上还有泪痕,鼻子红的像是酗酒的酒鬼,我对她的怒气早就自我消化了,见到她这颓样儿我心疼还来不及,我觉得我就是一犯贱的命。谁让她侵占了我关于儿时友谊的所有记忆呢,我们俩小时候经常会在胡同里干坏事,放个香蕉皮搁个铁钉是常有的事儿,大院儿里大爷大妈都会说,“这俩小崽子迟早有天要被收拾咯!”   我想大爷大妈真是有先见之明,我们灰头土脸最痛的,无非就是被俩男人收拾了,我有生以来受过最大的一次罪就是裴一鸣把我甩了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还好我顽强的活了下来,而且活得倍儿精神。可是冯佳怡就惨了,大学一毕业,就当了毕婚族,人生中只有孙扬这么一个男人,眼巴巴儿的掏心窝子的对人家,怀了人家的种,人家还不领这个情,这是要闹人命的大事儿!   我刚来时,给孙扬打了电话,可是人关机,我没辙打他家座机,还是没人接。始作俑者当了逃兵,我能怎么样,这烂摊子只有我来接,我搀起冯佳怡,“别伤心了,大不了生下来我们俩来养。”   冯佳怡不说话。   玩笑不好笑,那就改劝慰,“孙扬可能是没做好准备,孩子这事儿你准备好了,他还没准备好呢。对了,你们当初怎么备的孕呢?”   冯佳怡嗫嚅着说,“明明说好了的。”   “他是不是只是随口说说,你上心,他却不上心啊。”   “他怎么想我不知道。”   冯佳怡一句话差点噎死我,“你们俩天天同床共枕你都不知道,你还指望我知道啊?”   我话音一落,她这才抬眼看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觉得孩子麻烦,花太多钱,他挣不了多少钱,压力大。”   冯佳怡又加了一句,“当初我不听我爸妈的,一毕业就嫁给了他,没想到……”   没想到,假如,要不是这些词都是废话,路既已经走了,想折回去重新做决定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青春不只有爱情浪漫,更有幼稚执拗,现在的痛苦不过是之前一意孤行自以为是的代价。   我情绪此时也很差,心想嫌孩子麻烦,他怎么不嫌上床麻烦呢,图了痛快又不承担后果就是一没担当的主儿!可是这话我没说出口,现在说出来痛快出恶气了,可是冯佳怡听了更不痛快了,她已然后悔,我再煽风点火,她更觉得自己当初是眼光奇差,这一对小夫妻以后日子就更难过了,更何况冯佳怡现在是个孕妇。   毕婚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经过现实的磨砺就直接走进婚姻殿堂,结婚前的憧憬幻想一下砸到了一个叫现实的世界,且砸的面目全非,连一点缓冲都没有。年轻的你有多爱浪漫多爱幻想,婚后就有多泄气多后悔。   冯佳怡也逃不了这宿命,老话长谈长辈之言以前是肤浅,现在却是醍醐灌顶的真实和深刻。   要让悲惨的人心里舒服点,那我就得表现的自己比她更悲惨,“冯佳怡,你别哭哭啼啼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起码把自己嫁出去了,我这都成了我爸妈眼里的老黄瓜没人要了,天天逼我相亲,你亲自试试这十面埋伏波涛汹涌的催婚,说不定早崩溃了!你看我这面黄肌瘦的像是刚从渣滓洞里放出来!”   冯佳怡果然止啼了。   趁缓下来我带她去绿野仙踪吃她最爱的黑森林蛋糕,她吃的挺带劲,人常说心里苦嘴巴里吃点甜的就成,冯佳怡也是如此。   吃到心爱的食物冯佳怡总算表面恢复正常了,我问出我心里的疑问,“你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你婆婆吗?”   冯佳怡又不说话了,而且一脸恶狠狠的吞下盘子里剩下的蛋糕,仿佛那黑色的蛋糕就是她常说的老巫婆她的婆婆,此时此刻她压根儿就不想多谈论她一句。   冯佳怡的婆婆林立华是山东德州人,家在农村,是个只有小学文凭的普通农村妇女,为人简朴勤劳,身上具有很多农村妇女闪亮的优点,同时又不可避免的具备相同的缺点,比如生活太没情调,比如小气斤斤计较,这在我看来,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缺点,生活没情调是大环境造成的,我们不能要求一个没受过多少教育半辈子没从农村走出来过的妇女讲究吃穿爱听各种西洋乐,小气斤斤计较在花钱大手大脚的冯佳怡眼里也许是个无法容忍的毛病,却不知身在农村若是大方若是不计较钱,一个只靠卖点小菜的家庭怎么可能供出一个大学生,即使如此小气如此斤斤计较,孙扬也只能靠助学贷款才完成了学业。这些在我眼中看起来的辛酸与不易曾经更是深深的打动了冯佳怡,我记得冯佳怡和孙扬刚谈恋爱时她跟我说的话,“他太不容易了,要是我在他那个环境下,说不定早就认命了,他简直就是励志偶像。”   她那时的眼睛闪闪发亮,绝不是如今的双眼红肿犹如核桃。   冯佳怡苦笑起来,“年轻的时候,爱情与金钱像是对立的,仿佛放到一起就是庸俗。现在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庸俗的人,人要生活,而且要有质量的生活,没金钱怎么行。那时候怎么就不明白呢?”   “不是你庸俗,是这个世界很少有人不庸俗,我们都是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的,而且很艰难,如果物质上缺的比较多,那这份艰难就更折磨人。”   “有句老话说的对,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的老公连生孩子的经济账都不敢面对,我还能对他有什么指望。”   大大咧咧的冯佳怡婚前单纯可爱,心思敏感有些小脆弱,那时的她是一副沉浸在爱河里幸福到全世界都为之失色的小女人形象。现在这副脆弱悲观的模样让我想起了苏意。   婚姻到底是什么,一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当真是不朽名言吗,那为何这么多痴男怨女前仆后继的要进入婚姻呢,婚前恩爱,婚后闹掰,各种鸡飞狗跳的剧情活生生的在生活里上演,比电视剧都要狗血和丰富多彩。一边贤妻因为小三成了下堂妻,一边新婚就闹离婚,一边因为婆媳问题打的不可开交,一边又是各种相亲节目相亲大会,全社会似乎都加入了一股催婚的热潮,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三姑六婆每张面孔都写着一个字——急!一些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刚毕业就勇猛的奔赴围城了,以获得耳根清净。剩斗士们更是现身说法,倒出自己如何忍受社会舆论家庭压力的苦水,即使你想独自一人乐享清静,即使这社会的爱情都已经让人绝望,你面对的也只能是“不婚不行”这四个字。   抱怨归抱怨,现实归现实,我得让冯佳怡正视这个问题,毕竟她已经是围城里的人,而且肚子里还有个小人,“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你自己先要努力,你对他有多少指望就有多少失望,自己先要做到不让自己失望就够了。你和他多沟通沟通,经济问题大家可以一起面对,又不是要他一个人扛,再说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和一朝分娩的疼痛又不要他来承担,他装什么亚历山大啊。”   “我还记得我表姐在婚礼上跟我说的话,她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件奢侈的事,我和他现在这样也许就是奢侈的代价。”   冯佳怡眼睛无神的扫向窗外,外面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正如我们此时的心境,她心里自然是难受,我即使表面上装作积极的劝慰她,心里也是灰暗至极。   因为我们俩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谁愿意说出来的那一句真话,那就是,孙扬远远没有冯佳怡想象的那么爱她。婆媳矛盾,经济问题,在“不够爱”这三个字面前渺小的不值一提,而这才是真正痛楚所在。   冯佳怡让我把她送去她父母家,冯佳怡使性子坚决不回去见孙扬,她心里想什么我门儿清,跟我妈一样都是等男人服软的主儿。我车都开到了亚运村,夏秋打来电话,原本就好听的声音此刻更是甜如蜜,“冬子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大餐,叫上佳怡。”   我挂上电话,看着苦巴着张脸活像别人欠了她二百万的冯佳怡,“夏秋的小男朋友来了,邀咱俩吃饭呢,你这状态能去吗?”   冯佳怡声音一阵激昂,“去,干吗不去,蹭饭谁不去谁是傻子。”   得,伤心归伤心,还没忘了自己这张贪吃的嘴,证明这家伙有原地复活的可能。车驶向苏州街那边的一家日本料理店,途中孙扬来电话,冯佳怡一脸怒气的按掉,一次又一次,我看不下去了,“玩什么躲猫猫呢,看在老孙这么坚持的份儿上,接个电话,说不定他想通了呢。”   “我不想在我即将要吃大餐前倒尽胃口。”   我们到的时候夏秋和杨冬子已经在大厅候着了,我和冯佳怡都是第一次见杨冬子真人,以前就瞄过一眼照片,而且照片里他还戴了个墨镜,真不知道夏秋干吗要挑个遮半张脸的照片给我俩看,是见不得人还是这厮压根儿就是一公众人物?   今儿一见才明白,杨冬子一身休闲打扮,灰色的帽衫和牛仔裤,没有墨镜挡住的脸稚嫩的令人无法逼视,夏秋是怕早早落个恋童癖的坏名声才决定拿那张看不见真容的照片忽悠我和冯佳怡的。杨冬子笑容灿烂,一口白牙在大厅的灯光下晃得我眼晕,走近一看,呵,这还是男人吗,皮肤吹弹可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活像未经世事的小屁孩儿。   我被这小正太的长相刺激到了,于是调戏夏秋,“夏秋,在你苍白的感情道路上你总是那么挑剔,面对飞蛾扑火的青壮年你一直不为所动,我以为能让你喜欢上的男子必然是个盖世英雄,却没想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唇红齿白大眼睛的小小少年,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夏秋淡定回答,“因为我恋童。”   杨冬子娇憨一笑,冯佳怡这才从杨冬子的脸上收回视线,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捉弄夏秋,她可不能错过了,“夏秋,你骗人的吧,眼前这位小兄弟是你亲弟吧,刚高中毕业?”   杨冬子白嫩的皮肤上立马染上红晕,“这位姐姐,我大学毕业了。”   冯佳怡白眼儿一翻,“你应该叫我姨。”   夏秋和我都懒得搭理她的人来疯,我告诉杨冬子真相,“少跟她说话,出门被狗咬,上厕所没手纸,吃饭被齁儿死,走路被雷劈,这倒霉孩子今天但凡见到人都不会说人话,你就当她刚才放了个屁。”   一句话气氛立刻欢腾了起来,就连冯佳怡都跟着我们一起乐了。   席间,杨冬子殷情备至的为夏秋布菜,鱼上的刺细心的挑掉沾上料放到夏秋的碟子里。完了听说冯佳怡有孕,叮嘱她不要吃生鱼片不要喝烧酒。我和冯佳怡还是头一遭见这么细心的小男生,这印象分不高都说不过去。   冯佳怡问杨冬子,“你这次是来当北漂的吗?”   “跟小秋一起漂那就不算漂。”说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夏秋,我坐夏秋对面,这充满浓情的余波扫的我打了个激灵。   夏秋并不知情,被杨冬子的话说的满脸诧异,“冬子,你这次来是打算留下了?”   我心想这下好了,我要跟一对情侣住一块儿了,这意味着我沦为一盏超级明亮的电灯泡。   我见夏秋一脸为难,她估计是不知道跟我怎么开口。   杨冬子见状立刻摆手,“我找好住地儿了,住我一哥们儿那,他那地下室还有一张床位。”   夏秋哪里舍得自己心爱的人住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人家原本在老家有好前程不顾一切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北京来,为的就是这份爱。   我喝了口烧酒,主动替他们解决难题,“你跟夏秋一块儿啊,水电煤气网费按三个人算,我还节约钱了呢。”   夏秋向我投来感激的眼光,我咧嘴一笑,杨冬子二话不说就要跟我敬酒,“姐,谢谢你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   “谁是你姐啊,我是你姨,冯佳怡是你小姨,我是你大姨。”   冯佳怡不服,“你还要不要脸啊,你的意思我也得管你叫姐,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任何时候都要占我便宜!”   我们四个人笑成一团,算是掀起一个小高chao。   孙扬的电话在这会儿打了过来,我没瞄冯佳怡,直接站了起来,“同事电话,你们先吃。”   冯佳怡没怀疑,一个人大快朵颐,那吃相活像八辈子没吃过饭,大有猪拱圈的架势。难怪冯佳怡老说她婆婆跟她一块儿吃饭总是一副扭捏的样子,人家能不扭捏吗,不扭捏一口吃的都不给人剩!   我在心里骂了句吃货就跑走廊里去接电话,孙扬焦急的声音传来,“小蛮,佳怡跟你在一块儿呢吗,她不接我电话。”   “她跟我一块儿吃饭呢。”我话音一转,以娘家人的身份质问他,“你把佳怡怎么了,她今天在医院哭的……我都看不下去,你说你怎么把事儿搞到今天这一步,我之前给你打电话你玩什么消失啊,就这点胆吗?”   孙扬的声音一下激动起来,“她把孩子做了?”   “你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   孙扬那头却一下安静下来,又装孙子了,我气不过,“说话呀?哑巴啦,我不跟你废话,我还从来没见过冯佳怡哭的像今天这么伤心,我只说一句,你待会儿最好来把她给我接走回去好好伺候,不想要孩子你就干脆化学阉割,省得你还残害一条人命,有本事你跑医院躺着让医生在你肚子里拉一块肉试试看!做男人没男人样跟太监有什么区别!”   孙扬也许是被我的话惊到了,我从来没在他面前展现过如此泼辣毒舌的一面,他赶紧结巴的附和,“我待会儿就来……是我错了……我真错了……你帮我劝劝佳怡。”   我告诉他地址后挂了电话。   冯佳怡吃的尽兴,话也多了起来,她估计是见夏秋和杨冬子热恋的模样想到了自己和孙扬当初你侬我侬花前月下的浪漫场景,笑的有些不屑,像是在自嘲,“如果一个男的没车没房没存款,长得还像个老太太,你还嫁给他,大家肯定会说,这肯定是真爱。”   说完又摇摇头,“如果一个男的有车有房有存款,长得还像个老太太,你还嫁给他,大家肯定说这不是真爱,这么丑的男的你嫁过去绝对是因为爱他的车房和钞票。哈哈!”   冯佳怡当初最看不起拜金女,提起来总是一脸愤愤,她觉得嫁给孙扬这样一穷二白的人特自豪,证明她的爱是无私伟大而纯粹的,一想到这个社会那么多女人假惺惺的以爱情之名要求男人买这买那,她就觉得自己特牛气,是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现在这光景却像个讽刺,狠狠的抽了当初的她一耳光。她自豪的不是嫁给孙扬这个男人,而是为自己舍己为人的壮举而自豪,她是把自己都感动了。当初冯佳怡妈妈在婚礼上就跟她说,“希望你永远沉浸在这份幸福里。”冯佳怡现在明白了,只是她沉浸,她幻想,她感动而已。孙扬早就回归现实了,早就没那感动劲儿了,也许人家压根儿就没感动过。   冯佳怡那天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孙扬来接她时她的眼神就不对劲,老话说的对,不到男人让你打胎时,你永远都看不清他的嘴脸有多丑恶冷漠。状况发生在孙扬拉扯她时,她也许是心里恨极,当着我们几个和大堂领班的面儿,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她却表情平静,只冷冷的吐了两个字,“骗子!”   孙扬的眼镜歪在脸上看起来甚是滑稽,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腮帮子咬的紧绷,手背青筋暴跳。   最后冯佳怡还是被孙扬架走了,孙扬的胳膊紧紧的搂着冯佳怡,冯佳怡没了撒泼打人的余地。   我安抚惊呆了的杨冬子,“他们俩经常这样,打是亲骂是爱,天天干仗是他们永恒的梦想,打鬼子的戏看多了就是这后遗症,你俩可别跟着学啊。”   杨冬子眉毛剧烈的抖了抖,他心里估计在说我鬼扯。夏秋也吓到了,问我,“他们俩怎么闹这么大阵仗?出什么事了?”   我不想让热恋中的夏秋心里蒙上一层阴影,随便找了个理由蒙混了过去,“冯佳怡要买名牌包孙扬没给买,冯佳怡小孩子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秋一脸半信半疑。   我和夏秋杨冬子一路,大家都很沉默,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夏秋倚靠在杨冬子的肩膀上,面容清丽安静,杨冬子轻抚着她的发丝。   我打开音乐,王菲的声音让路边的灯光都显得格外静谧温存,“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多数女人的心声大抵如此——我要的爱其实很简单,不过是细水长流。   这样简单,却也这样艰难。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看新闻,冯佳怡的那个耳光声却依然回荡在我耳边,孙扬隐忍的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   “我是一头来自北方的狼。”   我坐直了身子,把电脑甩到一边,刚才脑海里的郁结暂时搁置,恶作剧还是我认识的?   我回过信息,“你是谁?”   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回了三个字,“神经病。”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再次震动,“神经病和你有个约会。”   我想起了coco手机里的光头男孩,难道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话   苏意的欢送派对气氛搞的很热烈,主要是有万元元和韩灵两个活宝在那里金蛇狂舞,我赶过来的时候,这俩人正跳的如入无人之境,市场部的冯小虎看的一脸痴呆,喃喃呓语,“我仿佛又回到了在泰国看人妖的快乐时光。”   旁边的人一阵哄笑,姚遥笑的嘴巴快咧到耳根,“虎哥,赶紧把元元这个人妖给拿下,也算为民除害。”   冯小虎喜欢万元元的事一度让万元元觉得在公司无脸见人,因为冯小虎曾公开表示他喜欢个性像母老虎的女生,他喜欢被女人管着的感觉,典型一受虐狂。热情奔放的万元元悲惨中招,丫纯粹不是喜欢她而是来埋汰她的,要找母老虎动物园找去,祸害她的名声干吗,万元元想用一句最毒的话打击他的自尊心,“你是癞□□的面子想吃天鹅肉的里子,不过只是想吃,可惜你永远也吃不到了。”   冯小虎泪眼婆娑深情凝望着万元元,“你得了绝症要离我而去吗?”   万元元崩溃,从此以后一见小虎是路人。   冯小虎经常长吁短叹,“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依旧对我不屑一顾!”   幸好万元元是我部门的人,要是同一个部门的耽误工作不说,更会严重影响两人的身心健康,一个间歇性的崩溃抓狂,一个长期性的痴心妄想。   万元元扭完舞见冯小虎正一眼不落的盯着她,哼了一声坐到我身边,“小蛮姐,再这么下去我都想辞职了,搞得我天天想骂人,他这样简直是职场性骚扰。”   我大惊,“他跟你有肢体接触了?”   “他要敢跟我肢体接触我让他肢体彻底消失。”万元元怒不可遏,“他只敢用苦了吧唧的眼神偷瞄我,跟我玩装可怜这套,谁稀罕。”   “我说小虎胆儿还不至于这么肥,小虎挺可怜的,你之前说你喜欢古天乐,人家为了你把脸晒的像奥利奥,你说你喜欢男人瘦点,你看小虎天天就吃根老黄瓜,瘦的快成渣滓洞的小萝卜头了。推己及人,你要是为一个人付出这么多你甘心放弃吗?”   万元元干脆闭嘴,这对她来说似乎是个无解的话题。男女若能彼此吸引皆大欢喜,若是这样你情我不愿的磁场,折磨他们也折磨了我们这些身边人。   苏意和COCO在一边说半天话,两个人估计在讨论各自家庭的事,这俩人都是孩儿娘,自然话题一箩筐。COCO向我招手,我心中有数她找我什么事儿,手机里的那条信息还没删,我拿给她看,“这号是你表弟的吗?”   COCO一脸茫然,“我表弟昨天刚从外地回来,今天上午我才跟他说起你的事儿。”   我心里一阵疑惑,可是这号又不是那个极品刘烨的啊,那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呢?   COCO已然和她表弟沟通了相亲的地点和时间,此时正是来告知我的,说完还一脸兴味的看着我,“要我陪你去吗?”   “来一场大表姐为主题的相亲会吗?”苏意在一边打趣道。   “都是成年人了,一起吃个饭没什么大不了。”   COCO在一边乐了起来,“小蛮胆子比我大,我跟我先生相亲的时候说话还有些发抖呢。”   苏意和我异口同声,“真看不出来。”   大家笑成一团。   COCO去卫生间补妆去了,若说COCO最在意什么,我们这些身边人估计都会异口同声说,“口红。”COCO自然去补她的唇妆了,苏意这才认真问我,“我猜你是因为家里的压力太大才决定相亲的对吗?”   我厚脸皮回道,“我看起来不像是会相亲的人对不对?”   “我以为你是浪漫至上的人。”   “我也曾经这么认为,可是现实里的浪漫早就所剩无几,我也要有这样的运气。相亲既然避免不了,那只有硬着头皮去面对了。”我还特意加了一句,“不过,我宁愿单身也不将就,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   苏意笑容淡淡,“我和我的先生是同学,我们也是拥有爱情才走进婚姻殿堂的,曾经我也是和你一样想,觉得自己是感情动物,没有爱情的婚姻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可是真正这么多年走过来才发现,爱情在婚姻面前显得无力而渺小,爱情是幻觉,婚姻却是落到实地,是刺破幻觉的过程。我有时在想,若是没有爱,也许在面对很多事情上,我就不会这么痛苦。正因为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期望,若是没有爱,便不会去期望太多,倒看得开,放得下。”   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生出这番感慨,不能不说是失败的。苏意的眼里有深深的挫败感。   我安慰她,“若是没有爱情,也许很多时候都找不出原谅他的理由,可能早就分开了。”   苏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接着发表我的感想,“每个看着一团和气的家庭背后都会有不和气的一堆烂账,忍一段儿就过去了。”   苏意诧异的看着我,“小蛮你还没结婚懂得好像比我还多。”   我忍不住乐了,“这是在观摩我爸和我妈长期斗争后得出的经验总结,怎么样,老道吧?”   “你可真行,看来我不用为你担心了。”   “苏姐您就放心的回去照顾小苗苗吧,小蛮不会让您担心的。”   苏意刮了下我的鼻子,“比我儿子还调皮。”   正在我调皮时,有人更调皮的按耐不住给我发短信了,“猜猜我是谁?”   我低头一看不就是那头来自北方的狼吗?   我回过去,“色狼。”   对方竟然急了把电话打了过来,我心里一阵乐,这是被戳中死穴还是脸皮薄啊,我走到角落里接电话,倒要看看是哪个捣蛋鬼,对方声音一出我就傻了,“我是刘烨啊,跟你相亲的刘烨,我不是色狼。”   果然是朵极品牡丹花,一言一行总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这货竟然还有小号,“你用两个号跟我联系什么意思?”   “我不是担心你被坏人骗吗?”   “所以你要用另外一个装作色狼的号来考验我?刘烨,我跟你就见过一面吧,你是我谁啊你来考验我?”我情绪一激动嗓门都不禁高了起来,冯小虎拿饮料从我身边经过,多事的问我,“小蛮你站在这儿干嘛呢?”   刘烨听到冯小虎声音,音色竟然高昂了起来,带着怒气,“你瞒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我一阵眩晕,牡丹花已然一副我老公上身的架势,叫嚣的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不客气的回他,“你以为你是我谁啊,你管得着我吗?”   最关键的是冯小虎这个没眼力界儿的竟然还端着个饮料站在我面前,用一脸“妈妈再爱我一次”的悲惨表情看着我,丫演苦情戏都演到我跟前儿来了,我搁下电话,冲他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跟这儿围观了。   没想到冯小虎却走的更近了,一脸心疼的模样问我,“小蛮姐你干嘛不停抓自己耳朵啊!还躲在墙角里抓!是不是特痒啊!”   我感觉有股热流在胸腔里翻涌,这热流不是感动而是愤怒,丫没看见我拿着电话在打啊,丫是不是看泰国人妖看的眼睛瞎了啊,我手举起来在打电话不是在挠耳朵,笨蛋赶紧闪一边儿去!   “我在打电话呢!”我忍不住吼了一嗓子,声音因为激动都突变了。   冯小虎这才摸了下自己圆圆的脑袋喝着果汁挪着小碎步走了。   那边刘烨一直在叽叽歪歪,“我们不是相亲着呢吗,你怎么能瞒着我跟别人在一块儿呢,太不仗义了吧。”   我跟他扛上了,“我就跟别人在一块儿怎么地了吧,谁规定一相亲我就得跟你好啊。”   “你把你的面都给我吃了,意思还不明显吗,你已经跟我一家亲了!”   我被一家亲这三个字深深的震撼了,在极品强大的逻辑面前我只有装孙子的份儿,赶紧夹尾巴逃吧,因为万元元韩灵还有COCO在冯小虎那个多管闲事的笨蛋指引下都看向了我,“刘烨,今天我不跟你说了,还有事,拜托以后你别用各种小号骚扰我好吗,谢谢!”   刘烨嘴巴里还在叫嚷着我就飞快的挂了电话。   万元元一脸八卦的看着我,“小蛮姐,你跟谁打电话呢那么激动。”   我看了万元元一眼,再扫扫一边正在大口大口喝果汁暂时没能多管闲事的冯小虎,答非所问,“元元你英明,我现在发现冯小虎就不是一省油的灯!”   万元元什么话都不问我了,深情的凝望着我,“小蛮你就是我的大地,我爱你爱的深沉。”   我也深情的回望着她,昏暗的灯光也阻止不了我们灵魂的交流。   韩灵递过来一杯饮料给我,一脸坏笑的问,“你俩老人家玩什么激情四射呢,小眼神儿不对啊。”   万元元赶紧正襟危坐,“我是在跟小蛮姐讨论谁以后做你老大?”   韩灵的坏笑已入骨髓,“你说是不是史蒂芬的小尾巴?”   韩灵口中史蒂芬的小尾巴是指史蒂芬每每来公司都冲锋陷阵忙前忙后的马屁精马可,人家深谙职场心得——干的好不如拍的好,拍的好前途自然好。最难能可贵的是马可的马屁功力日久年深磨练的异常纯厚,史蒂芬对他的印象极深,且心生感动,经常会拍拍他的肩膀,眼睛里充满了老大对小弟的关怀和肯定,一切赞美和喜爱都尽在不言中了。   COCO对他的点评非常经典,“他姓马是姓对了。”   马可今天没来,大老板点名他出差作陪,马可笑成了怒放的生命,前两天在走廊里见到他时他穿的活像上海滩唱戏的,梳着个油头,穿了个灰色的马甲儿,最能耐的是人家马甲口袋上还有个怀表链子,我跟他打招呼,“老马,你这是去哪儿啊,打扮的这么……”我硬是把风骚两个字噎到了肚子里。   老马停下咧嘴冲我一阵娇笑,“我是不是很fashion?”   “是,是,复古正流行!”   “我要陪史蒂芬去Hongkong出差了。”他扭捏的姿态充分向我展示了他即将一飞冲天的得意。   “哦,去那儿别忘了给我带点好吃的,到时候需要什么我短你。”   马克抿嘴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小蛮,不是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最重要的就是身材,身材你懂吗,魔鬼的身材可是通往天使之路的云梯,整天就知道吃,吃有这么重要吗?”   “呵呵……”   我看着他的表演感觉一阵口干舌燥,只能干笑两声和他挥手说拜拜,他咧开大嘴跟我说赛由那拉,我注视着他比女人都能摇晃扭摆的屁股在我眼前消失。丫要通往天使之路了,我等魔鬼还是赶紧自动滚开吧。   这不韩灵万元元都一致认为马可是苏意的接班人,估计公司很多人已经默认了。   万元元痛心疾首的捂着胸口,“真替苏意姐不值,让这种小人得了道。”   “哈,小声点,苏意姐听到了该伤心了,她也是情非得已。”韩灵的声音压的更低,“你们说史蒂芬是不是跟马屁精有一腿啊?”   我和万元元同时傻眼,“你不想在公司混了啊!这种话你都敢乱说!”   马可就是有这个心,史蒂芬也下不去这个嘴。   当天玩的很晚大家才散,苏意恋恋不舍的离开她奋斗的地方,我们满心疑惑的猜测着谁来坐她的位置,一朝旧人去,他朝新人来,说的残酷点,职场只存在短暂的恋恋不舍,不舍完就彻底翻篇了。   我回家的时候,杨冬子和夏秋已经睡了,我看着桌上留了一盘洗摘干净的水果,是杨冬子的字迹,“小蛮,你工作太晚辛苦了,这是给你留的宵夜,美容养颜哦。”   杨冬子和我并未有深厚情谊,我们只是刚刚认识罢了。他细致的做这些,无非是因为夏秋。   一瞬间我感动的竟然呆站在桌边,良久良久。   很多人曾说爱情不过是奢侈品,拥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至于寒酸潦倒,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可是在此时,我却觉得,夏秋拥有杨冬子,杨冬子拥有夏秋,是这样让人羡慕,即使这样的爱情落在我这个旁人眼里,也是这样有滋有味,幸福温暖。   冯佳怡和孙扬和好了,冯佳怡告诉我,孙扬自尊心特别强,她不得不正视。她和他深谈了一次,他不想要这个孩子,不单单是自己的经济情况不足以在北京供养一个孩子好吃好喝,而是他怕冯佳怡的爸妈要拿孩子来嫌弃他没用,到时候满口都是别人的丈夫让妻子过上多好的生活,别人的爸爸让孩子喝进口奶粉吃进口辅食穿进口服装玩进口玩具。他跟冯佳怡说,他单位一个有孩子的同事跟他讲,也许婚后丈母娘看不到你多少毛病,但是要是有了孩子,你若是经济不足,她的女儿外孙跟着你受罪,那你就是十恶不赦浑身是毛病了!他最难忍受的是孩子生下来还要靠丈母娘和老丈人救济来养!   我劝冯佳怡,“孩子穷有穷养,富有富养,他提前操这么多心干吗,总不至于因为这些个原因就放弃孩子吧,你脑子要拎拎清。孙扬他是个大男人了,既然成家就要有责任感,孩子说不要就能不要的吗?面子上暂时过不去又怎么样,男人只要肯奋斗那一时的憋屈就不算事儿!他嘴皮上下一碰太容易了,遭罪的是你和孩子。”   冯佳怡格外坚定,“孩子我一定要!”   我给她鼓劲儿,“到时候每个月的尿不湿和奶粉就包我身上。”   “你疯了吧,自己不过了啊,我冯佳怡不还至于穷的要我发小跟我受罪。不过每个月的尿不湿就归你管了。”   “德性。”   冯佳怡这边好了该安心养胎了,我耳根暂时清净一段时间,同时我心里又满怀期望,一想到从小跟我一起干坏事的疯丫头冯佳怡就快当妈了,我就一阵不敢相信,她以前笑的贼兮兮的坏样儿就在眼前,转眼间快要成为一脸母爱给娃儿喂奶的伟大的妈妈了,是捣蛋的小侄子还是粉嘟嘟可爱的小侄女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话   一大早我被穿着粉色蕾丝围裙拿着菜刀的杨冬子吓了一大跳,我正闭着眼睛往厕所里走,没料想杨冬子却操着把菜刀站在我旁边,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呼唤我,“小蛮!”我睁开迷蒙的双眼见一穿着变态的屠夫,顿时魂飞魄散。   杨冬子捂着耳朵承受我的尖叫,正在玩电脑的夏秋从卧室里跑出来,满脸惊慌,“发生什么事了?”   杨冬子委屈的抖动着嘴皮,一脸苦瓜相,“我就喊了她一声。”   我指着他的菜刀和围裙,“你这形象直接可以去电影里演异装癖的杀人狂。”   夏秋乐不可支,“冬子今天一大早给你做你爱吃的牛肉饼呢,洒了香葱的哦。”   我立马从惊吓变成了惊喜。   杨冬子的手艺堪比超级大厨,牛肉鲜嫩多汁,饼面脆香,一口下去简直赛神仙。我吃的忘乎所以,杨冬子给我倒了杯鲜榨的五谷豆浆,我喝了一口忍不住叫了起来,“天呐,这什么豆浆这么好吃!”   “我放了花生和核桃的,更爽滑可口。”   我冲着一边笑眯眯的夏秋,“你太有福气了!”   杨冬子笑的屁颠屁颠,“以后有我在,你们的小肚子我都包了!”   “你个变态,要吃我们的小肚子啊,清蒸还是红烧啊!”   我们三个人都大笑了起来,笑声在精致美味的食物香气里蔓延,我为自己让杨冬子住到这里的英明决定感到庆幸。   吃完早餐杨冬子和夏秋要去动物园度过他们美好的周末,而我却要赶往相亲现场,我不禁感慨自己真是时运不济,原本可以在家痛痛快快玩一天,这下就快耽误了大半。   唯一能减轻我这不情愿的便是相亲地点,那是我学生时代经常和冯佳怡、林雪梨猫着的丁丁书吧,我想起了高中时期的同桌兼好友林雪梨,想起了那段放肆的青春时光,林雪梨在澳洲做她的富太太,冯佳怡快当妈,我却还要硬着头皮来跟陌生人相亲。要是林雪梨在身边,肯定要骂我,“你是想单身的道儿一路走到黑是吗,你老了一个人死家里都没人知道!”   这姑娘向来是不痛骂人不过瘾。我边开车边想着她嚣张的样子,忍不住乐了起来。   到了丁丁书吧,我脚步忍不住迈快了点,老板娘见是我,热情的迎了上来,“小蛮,你好久不来了。”   “好久不见,老板娘你是越来越轰骚啦!”   老板娘穿了件大红色的民族服装,脖子上还挂了个藏饰项链,五颜六色极为抢眼,我们高中那会儿她就喜欢这么打扮,我给她娶了个绰号叫“轰骚老板娘”,意思是只要她一出现就场子轰动人心引发骚乱。   老板娘努努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啊,都没人叫我轰骚老板娘了,今天你随便点,我请客。”   我有些不好意思,“冯佳怡天天陪老公,雪梨那个坏蛋一个人跑国外去了,我一个人就干脆宅在家里算了!”   “你今天来……”   我更不好意思了,声音更轻,“相亲。”   老板娘满脸暧昧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的鼻子一皱,“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在有几个人不相亲啊?”   “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先进去了,待会儿人要来。”   热情的老板娘又补了一句,“今儿我请客,你爱吃的提拉米苏我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盛情难却,我谢谢老板娘后往里面走去,书吧标志性的大树下正坐着一个光头在看书,我以为我早到,没想到人家已经悠然自得的在这儿做书生了。   我走到他跟前的位置,客气问询,“请问你是……”   话一出口我就犯难了,COCO只告诉我他是她表弟,光头抬头看我,和照片上一个模样,我只好这么开口,“请问你是COCO表弟吗?”   光头放下书笑脸相迎,“你是薛小姐吧。”   “你好,我是薛小蛮。”   “你好,免贵姓盛,盛开的盛,单名一个森字,森林的森。”   我太阳穴一阵跳动,再看看他光溜溜的头皮,我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西游记的歌儿,“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我觉得你的名字取得特好,‘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这人还挺会来事,我觉得今天是个美好的开始,心情放轻松,“谢谢,我觉得你的名字取得也特好,有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没想到他圆圆的一张脸笑成了一颗喜蛋,“难怪我表姐说你幽默,你说我名字超凡脱俗是说我这名儿特像出家人吧。”   我最喜欢自嘲的人,证明人家内心强大不畏惧别人的揶揄讽刺。印象分又飙升了一截。人家既然自己都不当回事,我也没必要装模作样了,“我觉得你爸妈对你的愿景特好,希望你做个大德去普渡天下苦难人。”   “我要是真有这志向,今天就不坐这儿近女色了。”   他边笑边摸他寸草不生的头皮,我觉得他这个年纪能掉的一根毛儿都不剩实属罕见,忍不住问,“你这发型还挺有明星相,现在娱乐圈几个特出名的男演员都爱留这发型。”   他笑的像个小孩,毫无拘束的往椅子上一靠,“我这是被我爸妈逼得,天天逼着我看书逼着我上进,搞得我的头发和我看的书成反比,我妈带我去看老中医人家直接说我肾亏,我当场就跟老头急了,我还没谈过恋爱说的我跟牛郎的肾功能有的一拼。”   老板娘正送提拉米苏过来,我的笑声才不至于放肆,老板娘见我们聊的高兴,也凑起热闹来,“呵,你们俩小年轻玩的挺开心啊,年纪相当的人就是好,聊什么都有共同话题。”然后转头对着盛森,“我这个妹妹没得挑了,性格好长得又漂亮,最关键人家还特能逗人,跟她在一块儿你就天天乐吧。”   厚脸皮的我被人这么当面夸都不见脸红,反而没被夸的人却脸红了,他这么一脸红倒显出几分稚气单纯来,尤其是在他的光头映衬下,更显得像个害羞的大男孩。   轰骚老板娘潇洒离去,离开前还冲我挤眉弄眼相当销魂,我再转眼见眼前这位仁兄脸蛋上飘着两朵红云,心下更觉得销魂了。   “爱吃提拉米苏吗,老板娘的手艺不是盖的。”   他圆圆的眼睛晶晶亮,“你经常来吗?”   我真诚回答,“我高中那会儿经常来,大学来的次数也不少,工作后就不常来了。”   “为什么?”   “工作的时间都是卖身给老板,下班的时间卖身给电脑和床,你说我还有这闲心来这看书吗?”   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看着我,“为什么下班的时间卖身给电脑和床呢?”   “因为电脑上好玩的东西太多了,出去玩既浪费钱还折腾,我干脆在虚拟世界玩了。床呢,是因为我太爱睡觉了,尤其是工作后总觉得缺觉太多。”   “为什么你觉得工作会让你缺觉太多呢?”   “因为我要早起去上班,不能迟到,上班的时候要大脑飞速运转应对随时有可能突发的情况和上司的各种问询,最关键的是,我们这一行经常有应酬出差还加班。”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工作呢?”   “因为我要赚钱养活自己,而且我喜欢这个工作。就这么简单。”   话题到这里他才收住他十万个为什么,我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他的穿着,典型的英伦学院风,只是和他的光头配在一起有点滑稽,也许就是这奇特的画面感让我心生欢乐,让我觉得这人特可乐。   他吃起提拉米苏来,一小口一小口的样子甚是斯文,我拿起叉子一叉就一大块离开盘子进入我的大嘴里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我,仿佛在质疑我是不是真想让他吃,因为按照我这架势吃,两三回就通通跑到我肚子里了。   这回轮到我不好意思,“你吃啊,不够我再让老板娘上。”   他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我心里觉得一阵好笑,他虽然和我一般大,但是明显心理年龄偏小,一举一动都还是学生样儿,识人先看眼,他的眼睛单纯的像是没经历过事。   我问他,“听COCO说你没谈过恋爱?”   他脸上刚跑掉的红云又转了回来,“是,不过我有喜欢的女孩子。”   “哦?”   他见我看着他的眼睛,无处躲闪,脸上的红云都快成紫霞了,“我从小到大喜欢过两个女孩子,第一个女孩是我初中同学,我暗恋她两年想跟她表白,她却得了白血病,初三那年她去世了。第二个女孩是我高三的同桌,我喜欢她,跟她表白了,可是她却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以为她骗我,没想到她真是有这个病,高考结束她也过世了,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车祸。”   我见他的脸色紫的发暗,原来人家不是害羞,人家是说出内心话的纠结和痛苦。   我想说你也太倒霉了吧,反过来一想,不是他倒霉,那两个去世的女孩更倒霉。我硬是把灾星两个字噎到了肚子里。   “于是你就不敢爱了?”   他点点头,我看着盘子里提拉米苏的屑屑,感觉那些屑屑就是我脆弱的心脏掉下来的渣渣,老天爷你玩我的吧,我以为我薛小蛮走狗屎运遇到宝了,没想到你却给我送来一扫把星,有意思吗?   接下来的时间我基本都在安慰他那颗久久难以痊愈的小心,可是却没人安慰我这颗胆颤的小心。盛森临走时深沉的看着我,“小蛮,是你给了我相信爱情的勇气。”   我脸上带着笑,心里一个声音却在呐喊,“不要来害我!”   老板娘悄悄问我,“满意不?”   我只吐露三个字,“我害怕。”   回到家不久,COCO打来电话,声音活像欢乐的黄鹂鸟,“小蛮,我表弟这么挑的一个人对你都赞不绝口,你真不愧是我的得力干将!哈哈!”   她的笑声此时对我来说就像是追魂夺命令,我苦哈哈的哦了一声,人精的她却没听出我声音里的丧气,一个人沉浸在初当媒婆成功的喜悦中。   到了傍晚杨冬子和夏秋还没回来,人家去动物园不是看动物而是以各种动物为背景腻歪,而且一准儿腻歪到天黑才滚回来,情到浓时他人皆鬼魂,我这个鬼魂决定自己出门找吃的而不是叫外卖。   我到楼下老太太饭店瞅了瞅,一群大老爷们儿烟雾缭绕,吹牛皮的声音能震翻天花板,翘着奇高的二郎腿像是在表演杂技,在这样浓烈的雄性气息下,我只能被迫闪人。家常菜吃不了,那我干脆就犒劳自己一把,一个人去吃顿好的,于是往家旁边的枫叶楼去了,我以前带冯佳怡和孙扬来吃过,冯佳怡说这饭店就是一大忽悠,取了一朴实无华的名儿,赚的却是卖□□的钱。一盘扬州炒饭六十八,关键是人家那盘子特小,扒拉两口就见底了,吃货冯佳怡当然不干了,喊来服务员一通问,“你们家这么贵的炒饭就够我吃两口,你们什么意思,店大欺客啊?”人家服务员也是见过世面的,面带笑容不急不躁的回答,“那是您的口大,一般客人的口起码要十口才能吃完,每个人的口是不一样大的,包裹食物的容积也是不一样大的,尤其是包裹食物的心理承受度更是不一样的。”   冯佳怡脸都绿了,好家伙自己嘴大还怨别人盘子小,她简直是自取其辱。   孙扬帮忙,“那就是吃十几口也太少了点吧,你这毕竟六十八块呢,连颗肉粒都没有。”   服务员笑眯眯的样子显示出她超强的涵养和专业素质,“我们的菜品都是经过国家特级厨师精心设计烹饪而成,食物贵在精而不是多,我想一份精致的美食远比一大盘猪肉炖粉条让人产生愉悦感。我想客人您既然选择了在这里吃饭,一定是追求高品质生活的人。至于放不放肉粒,这是厨师设计的问题,我会跟厨师长汇报客人您的反馈,也欢迎您下次再来品尝,谢谢!”   那次我们三个人集体石化了。这就是一流的餐厅,不是口味一流,也不是价钱一流,而是服务员的口才一流。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来这家店吃饭了,人家享受的不是美食而是口才。   我这次又犯贱的过来自送钱财了,我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这次点的依旧是上次的扬州炒饭,再加一份江南鲜笋汤和黄金梨膏,转眼间舌尖消费三百元整。   我摸了摸我自己的胃,胃好像在对我说,“主人,主人,你对我太大方了。”   酒足饭饱,我露齿一笑,手机一震,我低头看手机屏幕,竟然是刘烨的短信,“明天中午老地方见。”   我感觉血气往头顶涌,回道,“有什么事吗?”   他立即回复,“我有大礼相送,我是诚心喜欢你。”   我心口一阵抽痛,转而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我没回,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却是盛森的,“我有两张演唱会的票,在鸟巢,下周末我们一起去吧。”   命运向我咧开滑稽的笑脸,我想起我妈去年在一个地摊上给我算命,那老头留着长长的灰白胡须,干瘦的脸颊满是沟壑,眼神却是极为犀利,我妈被他的表相迷惑,觉得遇见了高人,遂上前请教我的老大难问题,那老头掐指一算,“桃花太多,你无须着急。”   我妈急脾气,直接对老头吼,“你会不会看啊,她都快三十了都没人追,还桃花,哪里来的桃花!”   老头抚须一笑,完全不搭理我妈,仿佛我妈就是一神经病。我妈回来还骂骂咧咧,说现在算命的都是封建迷信,我爸直接呛她,去算的人才是真正的封建迷信。   我走出饭店,回家的路上遇见穿一身骚红运动服的大爷疾走,他外放的电子设备正狂放的播着阿牛的《桃花朵朵开》,“我在这儿等着你回来,等着你回来,看那桃花儿开。”   大爷老而弥坚,我却萎靡不振,不免心中大痛,光这两朵娇艳的桃花我已然无力应对,再多来两朵,我想削发为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话   我竟然拉肚子了,而且拉到了医院急诊科挂瓶,夏秋胆小,杨冬子更是鼠胆,见我嘴唇发白,竟公然吓人,“她嘴唇都这色儿了,再不送医院要出人命的!”夏秋吓得直接给我妈打电话,通知家属到现场围观病中无法反抗的我。   夏秋在电话里说的特严重,说我已经唇白脸白没了人气儿,她口误的没人气儿其实就是没血色的意思,我妈听成我快断气了,情急的都忘了给我这当事人打手机确认,只是一味的恐慌,我妈把我爸我奶奶全拉上了,一路上三个大人哭哭啼啼的,据说我奶奶竟然哀嚎的唱了起来,“我的个乖孙孙啊,你要是走了,让我们怎么活啊……”典型的一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我奶奶后来跟我提起时还老泪纵横,苍天可见他们是多么的爱我,多么的害怕失去我。   医院里冰冷的白色灯光让我心生凄凉,铺张浪费果然是有报应的,我一个人吃什么黄金梨膏啊,人家叫黄金,里面不知道黄乎乎的是啥玩意儿,效果就像加的是大黄,胃寒的人一吃泄千里。我不禁想去质问饭店能说会道的服务员,“你们店是想给每个客人都洗肠排毒吗?”我都能想象那服务员会多么伶牙俐齿的回答我,“这位客人,我们店现推出养生菜品,旨在服务对生活要求更高更健康的客人。当然也有极个别的客人适应不了养生菜,每个人身体情况各有差异,不排除有人身体状况很糟糕时来品尝会出现拉肚子的情况,这样的体质我想去任何饭店吃饭都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不属于我们养生菜的问题,事实上绝大部分人因为我们的养生菜得到了健康。”   很明显我就是倒霉催的属于极个别的。   我爸妈和我奶奶赶到医院发现我已经挂上水没什么大事了这才喘过气来,我正眯着眼睛感觉有几个影子在我眼前晃,我以为在医院见鬼了,没想到一睁眼我爸妈我奶奶三张大脸都紧张兮兮的看着我,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慈爱,我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希望工程的儿童,不免鼻酸,“爸妈,奶奶,你们都来了啊,我没事的。”   我妈被夏秋吓得半死但却没忍心责怪她,因为人家已经觉得自己错了,小事搞成大事害我家人担惊受怕,杨冬子在一边跑前跑后的伺候我奶奶,一会问奶奶饿吗,奶奶渴吗,我奶奶特喜欢杨冬子,笑的一张老脸成了怒放的菊,“小蛮乖孙孙啊,这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   夏秋偷笑,杨冬子呆住,我一脸无奈,“奶奶,这位小帅哥是夏秋的男朋友,你不要见个年轻男的跟我一个屋子就说是我男朋友好吗?”   我已经记不清我奶奶是第几次用她那双老花眼给我拉郎配了,冯佳怡的老公孙扬被拉上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到我家收水费的小哥她都不放过,人家只是站在我身后,还长了一张惨白似聊斋的脸,我吓得不敢回头多看他一眼,她老人家竟然还能喊出孙女婿三个字。我不得不惭愧,老人家内心对孙女婿的渴望是多么强烈,以至于到了饥不择食的境地。   我妈问我,“吃东西一点也不注意,是不是又去地摊儿吃麻辣烫了啊?”   “妈,我在枫叶楼吃的。”   我妈瞪大眼,“你一个人?”   “是啊,一个炒饭,两个菜。”   “多少钱。”   “三百块。”   我妈咬牙切齿要打我,“难怪你月光,赚再多钱也没用,全被你这张嘴巴给吃咯!”说完还不解气,加了句她的口头禅,“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货!”   “妈,拜托你换一句话骂我,我这个货被你骂二十多年了,皮了,一点新意都没有。”   我爸在一边拉我妈,“孩子还在输液呢,你就少说两句。”   我奶奶在一边帮腔,“我看小蛮乖孙孙就很好,赚再多钱不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早吃早喝早享受!”   “你们就护着她吧,一点也不为以后打算,赚的钱多少存点以后嫁人也有个底!”   我奶奶辩驳,“嫁人要存什么底,我这有钱给我乖孙孙做嫁妆,你舍不得给我给!”   我见这架势赶紧带病调和,“哎呀,你们不要争了,我以后存钱就是了,存点存点。”   我妈见我讨饶不吱声了,我奶奶却不放过我,“乖孙孙啊,回家住吧,我们在你身边还能照应着,你这在外面吃不好我们担心啊,再说了家里地方多宽敞啊。”   “奶奶,我喜欢睡懒觉你知道的啊,家离公司太远了,早上又堵车,太麻烦了,我和夏秋住一块儿这么些年了你看我养的不是白白胖胖的啊。”   我奶奶冲我皱了皱鼻子,“调皮鬼!不过今天输液完得跟我们回去,肠胃要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没得商量。”   我爸妈也是一副鼻孔朝天没得商量的态度,我只有认命。   夏秋同情的看着我,杨冬子的眼睛里却不经意绽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我心里默许这种光芒的出现,因为它的名字叫淫光。当电灯泡在他们的环境里消失,一切就无须压抑隐忍。我脑袋里忍不住出现一道道滚床单的画面,我再看了眼一脸纯洁的夏秋,我承认自己是道貌岸然思想猥琐,于是一脸正气的跟我爸妈离开了医院。   悲剧的是,我不只被带回了家,第二天我竟然一大早又开始拉肚子,我妈在卫生间敲门让我快点,无奈我却帮不上她忙,我刚想结束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就这样反反复复我又开始觉得肚皮发凉嘴唇发颤,我妈气得在外面大骂,“早知道不让你回来了,你是想憋死我啊,你在厕所里干嘛,发电报吗!”   我内心佩服我妈的想象力,却只能□□一声,“拉肚子。”   那天我从厕所出来我妈如一阵风从我身边刮过,把拉肚子拉到站不稳的我差点刮倒。我妈从厕所出来见我萎靡不振,问,“你昨晚不是好差不多了吗,怎么今天还拉这么长时间?”   我嗫嚅,“我个土鳖命就不该高消费,尤其不能一个人高消费。”   我妈白了我一眼,“你也知道!”   结果那天吃完早餐我妈就把我带到她熟悉的一个老中医那里去,老太太跟我奶奶差不多大年纪,头发雪白,嘴唇擦着红色唇膏,脖子上围了个红黑相间的丝巾,白大褂穿在她身上备显气质,我觉得风姿卓越用在一个老太太身上实在不妥帖,可是她确实配得上这个词,从她白皙的毫无斑点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就能看出她年轻时是个出挑的大美人。老太太给我把脉,说我是胃寒所致,脾胃失调,伤了后天之本。给我开药调理后叮嘱我妈给我熬点小米红枣粥保养脾胃。我妈跟她开心的聊了几句,肚子不舒服的我难得在人面前这么文静,话少之又少,老太太瞄了我一眼,夸我道,“这小姑娘长得真清秀,眼睛很有灵气,关键是性子沉静不多话,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我妈脸上乐开了花,嘴巴里谦虚起来,“她还小姑娘呢,马上快三十了。”   老太太一脸惊讶,“那长得真显小,我还以为最多二十三呢。”   我被夸的眼皮一阵跳,潜意识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果不其然老太太问,“有对象了吗,结婚了吗?”   我妈摆了摆手,“没呢,这不给她相亲,眼光还挺高。”   “啊,太棒了!”老太太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我肚子都被吓得不疼了,心里警铃大作,果不其然老太太接着便对我妈说,“我孙子也没结婚,还没谈过对象呢,要不相个亲,我第一眼看这孩子就觉得特有眼缘。”   我妈立马点头如捣蒜,活像磕了药的两眼放光,感觉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和老太太握起了手,我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人贩子交易市场,这俩人一拍即合把我卖了,却把我置身事外,好像没我什么事。我面无表情的跟我妈说,“我去外面拿药了。”   我妈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对我甩甩手,好像我就是一讨人嫌的赶紧把我打发走,我鼻子里轻哼了声头也不回的离开。抓药的时候,姚遥给我打电话,大致就是关心我身体,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跟我说了下。我挂了电话,开始抓药,幸好今天人不多,队没怎么排就抓上了药,我妈满脸红光的从屋里出来,跑到我身边,嗓门特大,“你真是捡到宝了,小蛮!”   抓药的和路过的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估计要看我到底捡到什么宝了,我妈意识到自己被人围观了,立马压低声音,“小蛮,你看秦医生这么优秀,她孙子更是万里挑一,我跟你说啊,人家是外企高管,很有本事的!”   “哦。”   我妈见我要死不活,掐了我一下,“你以为秦医生对别人都这样啊,她今天算是我见过话最多的时候了,人家这是看得起你!”   “哦。”   我妈愤怒,但还是压抑住,只是把火气化成喉咙里发狠的声音,“这次你再不当回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无话可说,只发出一声,“哦。”   从小被收拾到大,我无所畏惧。我妈让我请假在家吃中药我无话可说,因为我实在难受。但让我又去相亲,我实在不能服从。我不想自己已经够乱的时候还来一个裹乱。   这不回去的路上,刘烨给我来电话了,我想不接,我妈催,“债主啊,你不接干嘛?快接!”   我知道自己逃不掉,无奈只能接,刘烨的声音传来,“小蛮,有没有准备好啊,我马上就要从家出发去你公司找你了,咱们说好了啊还在老地方见,就是不知道上次那个位置今天有没有被人占了!”   刘烨说话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跟他熟的不行呢,在我妈面前我只能压抑住我的狂躁,“我今天生病没在公司。”   “骗我的吧?”   我猜这奸猾的家伙就会来这么一句,我懒得跟他争,“不信你打我们公司电话问啊,我身体不舒服,不跟你说了。”   刘烨声音一转,“别生气嘛,那我明天去找你。”   我眼睛一闭,我以为我成功逃过此劫,甚至心中还感谢自己拉肚子这一茬,没想到我只有早死和晚死这两种选择。   我妈问我,“谁啊?”   我没好气的回她,“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回家我躺床上补觉,盛森的信息发了过来,“今天北京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花儿都开了,五颜六色争奇斗艳,这真是个美丽的春天!”   我回了过去,“你是在写小学生作文吗?”   他回过来,“你真可爱,小蛮,我此时很想你,请允许我想你。”   我摸摸我的肚皮,见了他我就拉肚子,再见他我还会发生什么,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回过去,“可我不想你。”   他再没回过来,我昏昏睡过去,太阳晒在被子上我仿佛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这个梦香甜而长。   我妈喊我起来吃饭,全是素菜素汤,我妈言简意赅,“为了你的胃。”   我爸拿筷子抱怨,“那我的胃就不是胃啦!”   我妈冲他一声吼,“你少吃顿肉会怎么样!有现成的吃就不错了!”   我爸砸巴着嘴吃饭不说话,我妈莫名火气,我赶紧拍马屁,“妈,今天这菜搭配的真不错,蒜蓉油菜,奶油白菜,西红柿鸡蛋汤,喲,还有蓝莓山药呢!”   我故意做出夸张表情让气氛活跃点,我妈阴着的脸这才转晴。我爸觉得脱险了,筷子便伸向他刚才嫌弃的菜上去,问我,“小蛮啊,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还那样,半死不活的吊着呗。”   我妈一脸嫌弃,“什么叫半死不活啊?”   “就是升暂时升不上去,掉也掉不下来,工资不多不少刚好够花,什么都是中等,那不就是半死不活嘛。”   我爸笑了起来,“嘿,中等还不好,这么说半死不活还成褒义词了,还成很多人奋斗的目标啦!”   “得了爸,现在人哪有追求中等的呀,个个都削尖脑袋做人上人,在中国,最苦的就是中产阶级,没听说过吗,他们这部分人被剥削的最多,房贷车贷养孩子,到处是掏光他们口袋的伎俩,过着是中产阶级的生活操的是无产阶级的心。”   “那无产阶级还别过啦,什么歪道理,那些穷人还没菜吃呢,不苦吗?”   “他们没什么可压榨的啊,赚钱不多也不用交多少税,知道很多东西买不起就没那指望,人家过的是无产阶级的生活指不定精神还特高级呢。”   “胡说八道。”我爸干脆直接给我来这么个定论。   我妈扫了我和我爸一眼,“你们这都是扯淡,站着说话不腰疼,穷人富人都没有什么绝对的好过难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物质穷但是人家心大,你看着人可怜人还觉得自己特幸福。物质富有但是心小,你看着人家特幸福人家还觉得自己活得太辛苦。中等的,不去攀比高的,多看点低的,日子反而自在,看人怎么想了。”   我觉得我妈此刻特光辉,“我妈说的有理。”   我爸也赞同,“我觉得咱们日子过的就挺自在。”   我妈被夸奖心情自然好,只是这喜悦之色里面却暗藏隐忧,补添了一句,“要是小蛮嫁出去,我们才叫真自在了。”   “妈,我就是嫁出去了,您就真自在了吗,我要嫁给一个人面兽心的家暴狂,你也自在?”   我爸没好气的骂我,“缺心眼儿呢,有这么咒自己的吗?”   我趁这个机会想跟我爸妈好好谈谈,“爸,妈,不是我不想找,我是想找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结婚,这只是时间问题,你们不要逼我了好吗?”   我妈哼了一声,“幼稚,你没活到我这个年纪所以有的道理你压根不懂,爱情?什么叫爱情!年轻的时候山盟海誓爱的轰轰烈烈的人多了,最后有几个善终的,与其说那是爱情不如说是短暂的激情,男女之间相互吸引的激情。你们年轻人成天把爱情挂在嘴边,有爱情就幸福,没爱情就不幸,生活可没这么简单,也不是围着爱情转。这些爱情男女到了婚姻里什么样子,不还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时间长了就是亲情了,平常日子哪有那么多浪漫!你越是爱情至上,你面对的现实就越是把你的期望往下拉!”   我爸明显不赞同,“你这也太极端了,时间长了成为亲情,这是爱情的升华,我认为是爱情最成熟的一种形态,怎么就不叫爱情了?人在不同的年纪对爱情的理解都不一样。一见钟情的叫爱情,日久生情的叫爱情,所谓的成为亲情的更是爱情,你不要误导小蛮!”   面对激烈的争辩,我发现我压根插不上嘴。我爸说完明显心情欠佳,一张脸虎着,估摸着他心里正郁闷着呢,他想不通自己这么多年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妈对爱情没了幻想。   我妈也许觉得自己说的太过,轻轻咳嗽了一声,“找个家境相当,脾气不错,有修养的,踏实稳重,和你志趣相投的男人结婚,慢慢的,你们的爱情就有了,这样的情感更长,更让人安心,也更有保证。这样的婚姻难道不好吗?”   “妈,我说不过你,你大道理一堆,反正我不去相亲。”   我妈急了,“你天天公司家两点一线,接触的不是同事就是你的同学夏秋,你到哪里去找你的爱情啊?你是要急死我吗,你再爱情至上你总要给你所谓的爱情一个机会吧!再过一年你就三十了,就是奔四的剩女了!你知道剩女这个词是贬义词吗,你还别以为是个流行词。”   “妈,我最烦剩女这个词了,这肯定是找不到老婆的光棍想出来的,逼那些有事业心的女人有急迫感好嫁给他们做老婆。”   我妈又哼了一声,“幼稚。我就没见过一个大龄剩女不急的。人不管你多特别多自以为是,你总是逃不了这个社会的既有模式,你要是不成家,一辈子做个老姑娘,行你去挑战,最后孤独终老你去悔恨吧!”   我妈见我不说话,又加了一句,“错误经不起失败,但是真理却不怕失败,我的话就是真理,大多数人默认的就是真理。”   我凝视我妈的自信和强硬,忍不住说,“妈,真理总是在少部分人手中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觉得我一个人这样真的挺好,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还年轻我干嘛要想我老年怎么过啊,你们那一代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忧患意识太强,没到那一天就已经想的特别恐怖,整天想的紧张兮兮拼死拼活,临到老才说自己一天好日子都没过,那才叫真恐怖。我们这一代人的优点就是没心没肺过一天好日子是一天,我才不要活在对未来的担惊受怕中呢,这样活着也太没质量了吧?我自己对自己负责,我不要每天为了家务事还有丈夫的情绪烦心,我自己努力赚钱自己花,我不要看人脸色花钱,我日子过的自在舒坦,我只要照顾好你和我爸,我不要去讨好婆婆公公,拍言不由衷的马屁看人家的脸子。再说了万一最后闹离婚了,我这些痛苦不都白瞎了吗,最后还带一个娃,我不是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吗?女人自己靠自己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和男人组成一个家庭才叫活呢?”   我爸妈眼睛都瞪的大大的看着我,我爸有些愤怒了,“你这些观点从哪里得来的,要是都跟你这么想,女孩子都不要嫁人好了,男人都去打光棍了,人类不要繁衍了,你这叫自私自利!”   谈判宣告结束。   我回屋躺着去了,我在床上依旧能听到我爸铿锵有力的声音,“孩子越大真是越难管了,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太让我失望了!”   我妈的声音隐约传过来,“我就不信治不了她了。”   我的手机震动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是盛森的信息,“你是在调戏我吗?”完了后面还来个吐舌头的表情。   调戏?我觉得我被生活调戏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我妈在我耳边念叨,“中午喝粥啊,别吃太硬的东西,别吃冷的啊。”   我点头,顶着不算明朗的朝阳去了公司。艾米跟我打招呼,“小蛮,身体好些了吗?”   我笑了笑,“我是无敌铁金刚,能有事儿吗?”   艾米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们公司来新人了吗?”   “又来了一个项目助理还是媒介策划?”   艾米表情奇怪,“你不知道?”   我也没兴趣知道,来个新人就神神叨叨的,我直接回办公室,“不聊了艾米,中午一起吃饭。”   我回办公室把电脑打开,不一会儿姚遥过来商量默乐公司提出的要求,“人家想搞场大的,明星也要一线的,这样宣传才够份量。”   “好啊,只要舍得银子效果都能达到,找个二三流的明星肯定撑不了,要不然怎么是国际范呢,一线杂志肯定要上,最好还要赞助时尚活动,广告更不能怯,所以选话题性强的一线明星很重要。”   姚遥点头,“我觉得咱们民族企业现在野心还真不小。”   “人家现在是在等我们的方案,现在的公司不傻,备胎有的的是,别高兴太早。”   “小蛮姐英明,据我所知尚登已经跟他们接触了。”   姚遥话音刚落,我见外面一个人影掠过,穿着卡其色风衣,背着棕色的双肩皮包,身形高挑挺拔,姚遥也见着了,双颊飘红,“昨天忘记跟你说了,你知道苏意的接班人是谁吗?”   我喝了口我妈给我带的养生汤水,“不就是马可吗,还搞这么神秘。”   “空降的!”   姚遥的脸闪着让人可疑的红光,和艾米一样。   我大跌眼镜,“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话   玻璃门里人影若隐若现,穿着一身白色套装的于悦从办公室出来,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表情活像临难。我见着她这样,揶揄起来,“还要小悦悦来伺候,谱儿不小嘛。”   于悦把我往茶水间方向推,压低声音,“我以后的工作第一项就是伺候好这位爷,史蒂芬对他特别上心,专门叮嘱过我,还说我是特派专员。”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风骚的马可调到上海,失掉垂涎的总监宝座,老狐狸史蒂芬调来一个外人杀的大家措手不及,我只不过休了一天假却错过了这场好看的大戏。我对着小心谨慎的于悦笑了起来,“呵,这在咱们公司可是开了先河啦,有贴身小保姆,真不错,COCO该红眼了,回头估计也要使唤元元了。”   于悦声音更低,活像玩间谍的,表情纠结,“你说冲咖啡就冲咖啡吧,一定要现磨的,不许加糖,还要在四十五度的时候端给他喝,每天他的办公桌要一尘不染,还得摆放人家最爱的粉色康乃馨,最关键的是新鲜,保证每天一换。中午午休时要拖地,下班了要拖地,早上赶在他来之前我还要再拖一次地,他要求三拖一次不落。办公室灯泡的亮度人家都不满意,昨天我找人来换了,椅子都换成了人家爱的竹椅。”   于悦说的我都想翻白眼了,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儿我真是想不通史蒂芬要来干嘛,当老爷供着吗,最关键人家还特当自己是老爷,公司的员工直接当丫头使唤,还竹椅?他以为自己是最炫中国风啊。我愤愤不平,声音都抬高了些,“我倒要看看他多金贵!一个大男人耍这么多花样纯粹是吃饱了撑着!”   于悦给我使了个脸色,赶紧闪茶水间去了,我心知肚明,一回头差点咬到舌头,高高的个子,尖尖的下巴微微扬着,长长的眼角飞入眉梢,眼睛里闪着与生俱来的傲气直视着我,我嘴巴发干,表情就像被人甩了一记大耳光的尴尬,“乔燃,怎么是你!”   他走近了,俯视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在他面前就是一矮子,他嘴角往上扯出轻蔑的弧度, “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薛小蛮。”   我见他这欠扁的表情,心里搓火,我以为他已经记不得我了呢,原来他记得清楚着呢。说到底咱们也是一个学校的,即使他是学长,是我前男友的室友,也要保持起码的礼貌吧,这副表情什么意思,我瞪回他,“我怎么知道你会在这里,我又不是大老板!”   他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定定的看了我三秒,“以后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会心虚。”   我被他这句话差点噎死,他却没事人似的绕过我直接离开。我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们学校出这号难缠的人还真是丢脸,他这德性的我可不敢说他是我师兄,省的他搞得群情激愤我也被连坐。   中午吃饭万元元一脸兴奋的凑过来问我,“见到乔总监了吗?”   我吃着米线懒得回答她,只嗯了一声。   “帅吧,我第一次见背双肩包这么帅的男人,腿真长,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长腿叔叔。”   米线在我的嘴巴里如同嚼蜡,我扔下筷子,“今天厨师在打瞌睡啊,做这么难吃的米线也好意思拿出来给人吃!”   万元元没眼力界儿的继续发花痴,“就是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吗?”   我当没听见的自言自语,“早知道听我妈话喝粥了,我吃什么米线啊。”   万元元继续发挥她的无聊遐想,“要是能做他女朋友,该多幸福啊!”   我继续当她是空气,“这个米线不吃了,我去换粥了。”   万元元急了,“小蛮姐,你什么意思啊,我跟你说半天话了,我是鬼吗,你都看不到我听不到我说话的吗?”   我这才认真的注视了她一眼,发出一声,“哦……”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我忽视万元元呼呼出气的鼻孔,竟然又是刘烨的电话,我再无奈也得接,我早就意识到自己是躲不掉的,“还有什么事儿吗?”   刘烨声音带着惊讶,“啊?你忘啦,我现在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可是保安不让我进。”   我想骂人,可是周遭吃饭的同事太多,我只好压抑住自己的怒火忍了下来,声音低了又低,“你等着,我一会儿下来,有什么到咖啡厅去说。”   他喜悦的声音震的我耳朵里嗡嗡响,“得嘞!”   我火烧屁股的跑到电梯口,烈焰红唇穿着火辣的COCO正边玩手机边等电梯,我打了个招呼,COCO抬头冲我亲切一笑,冲我勾勾手指,“说不定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咯。”   我不想让她误会,“我和他只见过一面,没到那个份儿上呢。”   COCO笑的妖娆,“哈,你跟我玩起害羞这一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多见几次面就到那份儿上啦!”   我再想解释,电梯来了,COCO问我,“你没在公司吃啊?”   “我待会见个人。”   COCO便不再多言了。   到了一层,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一拥而上,COCO在前面潇洒的走,我在后面小碎步的移,COCO走了回头看我,“小蛮,快点啊。”   我灵机一动,“哦,我忘拿东西了,你先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   COCO潇洒离去,我在电梯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才敢走,果不其然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刘烨,我想即使门口人山人海我也能一眼把他从人群中揪出来,他穿了件大大垮垮的紫色帽衫,前面还有个大骷髅头的标志,下面是一条鲜红色的裤子,腰间挂着五颜六色奇奇怪怪的链子,一走叮当响,最关键的是,他还戴了顶翠绿色的棒球帽。这样出众的审美显然已经灼瞎了路人的双眼,我发现很多人都在看了他一眼后迅速眯起眼睛做忍痛状,我也不例外,眼睛被他晃的想流泪。我想装作不认识他逃掉,可惜他已经认出我来了,直接吆喝一嗓子,“小蛮!”表情活像被选中了去扭秧歌,极具喜感。   他老人家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边,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无奈我往后躲,他还是抓住了,他不知趣的笑了起来,“你怎么啦,怎么老往后退啊,走,没吃饭呢吧,今天带你去吃顿好的。”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眉头一皱抓的更紧了,“走吧,还不好意思花我钱还是怎么?”   我正在动脑筋怎么以光速摆脱他,没想到眼睛却瞧到前方卡其色风衣,那不是乔燃吗?谢天谢地他没看见我直接从我们身边走过了,这种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家伙才不会关心人间疾苦呢。我用力甩了甩胳膊,“你要是再抓着我不放,我就喊非礼啦。”   刘烨这才松开手,我注意到他一只手提着个黑色纸袋子,我想起他说的送给我一个惊喜头又大了一圈。   边走刘烨边解释,“上次是个误会,你在我心目中冰清玉洁,我不该怀疑你,你要是有男朋友也不会跟我相亲了对吧?”   我无话回答,默默忍受。   “我今天专门来找你,就是来表达我的诚意。”   我继续保持沉默。   到了咖啡厅,刘烨热情的给我推门,走进去,我的脸都绿了,乔燃竟然在里面!我转头跟刘烨说,“我们换个地方吧。”   刘烨直接指着乔燃旁边的位置,一脸兴奋,“太棒了,我们的定情座位还没人坐,快来啊!”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的占领了那个位置,比鬼子进村都要快。   我的头剧烈的疼痛起来,乔燃看到了我,嘴角向上扯出让我讨厌的弧度,我心里骂道,“丫面瘫吗,还是整容失败,有种回去对你的富婆这样笑,小心人家休了你!”   我只有跟着刘烨坐了过去,刘烨热情的给我点菜,站起来拿着餐单在我面前指指点点,帽檐儿都快戳到我的眼睛里去了,我忍无可忍,“刘烨,拜托你把你的绿帽子取下来好吗,这是在室内。”   刘烨不以为然,“怎么能叫绿帽子呢,这叫绿色帽子!”   我抚额蹙眉,服务员过来写餐单心思都在刘烨的绿帽子上,然后看我的表情一脸惋惜和默哀。   服务员恋恋不舍的从我们这儿离开,还跟其他服务员叽叽歪歪,另外一个服务员跟看马戏团猴子似的伸长着脖子往我们这里看。   刘烨对周遭的眼神毫无反应,整个人沉浸在他幸福欢乐的世界中,我再次劝他,“你可以把你的绿帽子拿下来了。”   他见我这么执着,也执着起来,“我就喜欢这顶帽子,戴着特拉风,每个人都看我,回头率特高。”   “你真是潮流的焦点。”   他点头,“还是你了解我,你觉得我今天穿这身怎么样,是不是特拉风?”   拉风应该是他对服装的唯一要求,却不知道拉风背后有多少人的血泪,其中就有我。他卸了这身行头还是个纯正的北京大老爷们儿,可是他非得把自己捯饬成个圣诞树,还满嘴跑火车,在他面前,我被他比的毫无存在感,他简直就是一颗耀眼的喜剧明星,你说我能愿意跟他一块儿吗?   我实话实说,“我觉得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应该以简洁打扮为主,色调最好是黑白灰。”   他不屑的皱眉,“那也太俗气了吧,不衬我的身份,我可是艺术家,艺术家你懂吗?!要的就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要不然人人都能当艺术家了!”   我口干舌燥难以忍受再多待一秒,尤其是旁边还有个惹人嫌的乔燃,我想赶紧结束这次见面,“我公司还有事呢,我不吃了。”   “别介啊,急什么,我还没把东西给你呢,你等着啊,我要让你见证我的诚意!”   他的嗓门因为激动突然变高,旁边的人都往我这边看过来,我抚额掩饰自己的躁动和痛苦,他俯下身去从黑色纸袋里直接拿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盒子,一脸兴奋的推到我胳膊边。   “打开看看?”   就算是极品送东西,那也是一份极品的好心,既然是好心我就不能拒绝。   我咬咬牙应声打开盒子以示对他的尊重,心想这个时刻熬过去就行了,没想到盒子打开,一个黑色的人形雕像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名片上剽悍的大字在我脑海里循环飘动——雕刻界的艺术家,艺术家中的牡丹花。   我看着那雕像的脸跟我有七分相似,顿时感觉被雷劈中了呆坐在这里难以动弹,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全世界的牡丹花都在我的世界里枯萎了,尤其是在刘烨说出他的心里话时,“你在我眼里是最美,怎么样,像你吗,我痴情吗?”   我想起那些过世的人才被雕成像,再看看眼前这个雕像,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抬头凝视着刘烨激动到潮红的脸,一字一句道,“我死了吗?”   刘烨的状态终于由发癫恢复到正常。   我决定跟他开门见山,说话不狠对他对我都是一种折磨,虽然我之前已经发过狠话,但是还是不能打击他的斗志。有的人一颗小子弹就能解决,而有的人要发动一颗□□才能把他炸死。刘烨显然就是后者。   “刘烨,你的礼物我收下,这是你的一片心意。但是我们真的不合适,你的外表和性格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觉得跟你沟通非常困难,光凭这一点我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刘烨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看着我,“怎么可能,你对我没感觉吗?”   我沉声道,“有感觉。”   刘烨的表情像是回光返照,激动的问,“什么感觉?”   此时正是我用□□的最佳时机,先打击再给希望然后再打击,这才能让心脏重重摔地且粉碎彻底,我屏住呼吸,狠狠的落下两个字,“乱伦。”   刘烨的眼睛里顿时散失神采,犹如将死的鱼,他悲痛的看着我,“我真有这么老吗?”   要狠就狠彻底,拖拖拉拉玩绕弯子那一套于我于他都是残忍,我言简意赅,“比我爸老一点。”   刘烨的双眼已不再看向我。我脑海里响起游戏里的声音:KO!   这顿饭我坚持买单,因为我伤了一位艺术家的心。他坚持把礼物送我,美其名曰,“留个念想。”   我只好把这念想捧回办公室,却怎么看都觉得不吉利,雕像黑乎乎的脸在苍白的灯光下让人渗得慌,我打电话问一向笃信风水的老妈该怎么处理这个雕像,我妈听了大骇,“这个东西不能留,说不定会减寿,晚上带回来我去问风水师怎么处理。”   一个头两个大收个礼物收成了这个结果,我不禁长叹了口气,真是时运不济。   晚上我们几个加班到九点才算完,收拾好东西一出门就见乔燃背着他的双肩包朝我们这边走来,我装作没看见,万元元花痴一样的冲上前去,“乔总监,你也加班到现在啊?”   他看了万元元一眼,“你是?”   万元元脸红的像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扭捏道,“万元元。”   乔燃若有所思,“哦。”   万元元因为她的长腿帅哥知道了她的名字而兴奋不已,激动的问,“乔总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哦!”   乔燃低垂着眼睛看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了。”   万元元,“……”   我和姚遥,“……”   然后乔燃在我们安静的注视下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留下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我想起大二那年有个可爱的女生跑到他面前告白,女生怯怯的眼睛晶晶亮,“你好,乔燃,我是XX,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乔燃一脸平静,“你叫什么?”   女孩,“XX。”   乔燃看了一眼她,“我已经忘记了。”   女孩,“……”   我和围观群众,“……”   我当时的结论就是,失忆是伪装地,行为是可耻地,我是大大鄙视他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又重演这一幕,受害者由同学变成了同事,我更加大大地鄙视他。   我问一脸郁闷的万元元,“你还说他是童话里的长腿叔叔吗?”   万元元嘴巴撅的老高不言不语,姚遥感叹一句,“童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万元元,“……”   我发出感慨,“你最好不要对这种人有任何幻想,要是被冯小虎知道你有新目标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有拜托你元元,你怎么说也是我的人,下次还是矜持点。”   万元元悲从心中来,“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话   我爸端着雕像在台灯下仔细瞅了半天,放下老花眼镜冲我叹气,“这么诚心的小伙子就这么被你气走了!你啊,跟你妈嘴巴一个样儿!”   我妈不服气,“我们这种嘴巴偏偏就是有市场,存在就是合理,谁让有些人欠说呢!我说半辈子了有些人还是死皮赖脸!”   我爸自动闭嘴,猖狂的我妈一把夺过雕像,“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不是个吉祥物。”   我点头如捣蒜,“我第一眼看到就一激灵,觉得怪吓人的。”   我爸受不了了,“封建迷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说活人不能雕像的!那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   “爸,说实话我觉得它往桌子上一放就差个香炉了。”   我爸一巴掌扇我脑门上,我头直晕,我妈一个巴掌又呼了过来,我头晕的都找不着北了。我妈呸了起来,“让你胡说八道说不吉利的,明儿我就给你处理了!”   被打了我还得感激涕零,“妈,就全仰仗您了!”   我妈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儿啊,哎,妈妈下次给你找个更好的!这次就当锻炼了!”   我反抗,“我锻炼够啦,一次就已经见足世面了,妈你让我省省心行不行啊!”   我妈一副反抗无效的表情看着我,我爸也是,两个人坚定的站在同一战壕里且态度极其顽固,我爸开导我,“我们那个时代哪像现在这么多的自由恋爱,很多都是介绍成家的,还不是过的热火朝天!你们这一代人是自由恋爱了,你们那叫爱情,我们这代人的感情就不叫爱情了吗?人都是感情动物,只要他身上有你欣赏的优点,时间长了,你自然会爱上他。还是昨天我跟你妈的那句话,起码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对不对?”   猴儿精的妈直接给我甩一句,“猪天天待在圈里,懒得出去,却天天幻想吃外面新鲜美味的猪草,是不是特滑稽!”   很明显我就是那头滑稽的猪。   我发现我永远争辩不过我妈,尤其是我爸掺和起来,更是给我妈增加了战斗值,我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落荒而逃就是乖乖就范。   我低下了我倔强的头颅,“好吧,我给自己机会。”   我爸妈激动的露出奇特笑容,活像武侠电影里大仇得报的男女主角。   跟我有相同命运的还有姚遥,我没想到人家毕业没两年的姑娘也有被催婚的压力,按姚遥的话说,她老家是个三级城市的小镇,她同学的孩子有的都会打酱油了,亲戚家同龄孩子也早就迈入婚姻殿堂,即使她父母没先急,她家那些亲戚已经一个个上跳下窜在她父母面前危言耸听了,然后她父母惊惧之余深怕耽误孩子,由原来的偶尔提到现在三天两头催。姚遥吃午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叹气,“成也亲戚,败也亲戚,亲戚真是一个威武的群体,我现在一接到家里的电话就烦。”   “二十六岁就已经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你爸妈这是有先见之明。”   “在我们那儿二十六是生育年龄,我爸妈的眼光放在我们那儿算是掉队老远的了。我身子在北京,灵魂还得被老家操控。地方发展差异除了经济文化还有婚育年龄。”   “父母那一辈人吧,老是用他们那个时代的标准要求我们,殊不知时代不同,很多东西都不可能一样了。”   姚遥一脸郁闷,“小蛮姐,我真的很烦,你说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天下好男人都死光了吗?”   “你相亲啦?”   姚遥有些不好意思,“相啦,过年回家我爸妈带我见了一堆人,那几天过的跟打游击战一样,都是些不靠谱的,不是好吃懒做没责任感的,就是拽了吧唧自以为是的,还有的干脆嫌我们家条件一般没有让他少奋斗几年的资本,现在男人比女人还现实,也难怪,我们这一代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中国人重男轻女的观念又重,男孩子从小都被惯的特自私,哪像以前的男人那么有担当。”   我点头表示赞同,“现在过年真是坎啊,不仅买票难,挤车难,发年终奖回家一趟回到解放前不算,还得被七大姑八大姨轮番拷问,最后还得押送相亲现场,没一天舒心日子。”   姚遥深情的看着我,“小蛮姐,你真是知冷知热好心肠,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你想找什么样的呢?心里有谱吗?”   “会疼人就行,我对自己的另一半虽然也有幻想,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幻想,如果按这个条件找的话太死板也不实际。我觉得相亲的话,不讨厌看着顺眼就等同于喜欢了,看着不顺眼相处起来别扭的就是物质条件再好也勉强不得。婚姻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尤其是女孩子,这么重要的路如果走错了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女人离婚人家会说三道四,男人离婚人家还觉得更会疼人呢。”   我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其实是自己也觉得沉重,一方面自己想自由自在单身到底,一方面家人那边永远不可能跟我站一条线,内心不免纠结痛苦。   万元元凑过来,“聊什么呢?我怎么听到你们在聊相亲呢?”   姚遥冲她发了个白眼,“你有冯小虎接着当然不用相亲啦。”   “打死我都不跟那个丑八怪在一块儿!”   我见一边冯小虎可怜兮兮的往我们这边儿瞄,耐心劝道,“元元,你别张嘴一个丑八怪闭嘴一个丑八怪的,冯小虎长得算及格啦,你这种外貌协会的非得找花样美男才甘心对吗?”   “对,跟我们乔总监一样的我就勉强能接受。”   姚遥打击她,“还勉强能接受,人家连你名字都记不得!我告诉你,男人越帅越觉得自己有资本,你不想自己以后还要跟富婆竞争吧!”   我一想到情人节那天遇到乔燃和拎着爱马仕富婆的场景,不由嗤嗤笑了起来,连声赞同,“现在帅哥不找白富美就找富婆,你属于其中一种吗?”   万元元不服,“我胸脯有六两肉!”   我和姚遥都摇了摇头,“富婆有钱想做几两是几两!你还别猖狂!”   “那总不能找个丑八怪吧,以前好多女的嫁给丑男都以为人特专一,结果丑男照样找小三,所以说丑跟专一压根儿就没关系。男人花心跟他们自身的美丑无关,只跟他们的下半身激动与否有关。你想我跟丑男结婚每天都要忍受巨大的视觉压力,连胃口都受影响,最后他再找小三,你说我到底图什么呀,图抑郁症吗?你看我找个帅哥结婚,即使他出轨了,我的眼睛起码还曾经捞到过一项福利!”   姚遥拍了拍她的肩膀,“看来你也只是表面天真而已。”   万元元肉脸一红,“我老谋深算很久了。”   我不客气的提醒万元元面对一个现实,“你还别幻想年轻水嫩的小帅哥老了还能成为阿汤哥那样的老帅哥,在中国有一项特色,就是男人的肚皮普遍比女人大,中年帅哥只是个传说,你要找帅哥结婚,你只享受到了前半段的风流,后半段你只有抱着一摊肥肉却不能吃的命。”   万元元这回肉脸气红了,“小蛮姐你能不实话实说吗?!”   下午默乐公司的人来接洽,韩灵拿出方案,概括为,“时尚影视剧及时尚icon赞助,网络媒介推广为主。”默乐公司提出他们的想法,“网络推广是不错,但是我们更倾向于国际明星代言,传统媒体的投放。”   乔燃不急不缓的发话,“在现在的中国市场,奢侈品高端市场都是靠外国品牌撑起来的,你们的定位是国际范,前提是要先把中国市场做起来,中国市场对本土的奢侈品牌并没有太大热情。若是走传统广告模式加大牌明星制造高端风格只会让品牌距离更远更空,且代价高昂,即使欧洲最老的奢侈品牌现在也不能完全依靠于此。我们不妨走一条更新的路,靠话题人气来增加品牌的认知度。这里少不了时尚icon的以身示范和时尚影视剧的社会美学效应。这些元素在社区网络微博都可以迅速引起话题,话题性才是品牌壮大的土壤。”   韩灵在乔燃的铺垫下,开始演示她辛苦做出来的具体方案。   最后乔燃补充,“微博讯息刺激引导个人消费,这对很多企业来说意义重大。”   默乐公司的人点头赞同,“传统的我们也想做。”   乔燃笑了,“这只是金钱问题。”   默乐公司的杨代表也笑了起来,“乔总监,看来你会是我们默乐公司的贵人,现在的产品公关宣传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啊。”   会议结束,COCO一脸郁闷,忍不住发脾气,“乔燃这个人太不懂礼貌了!”   我莫名其妙,刚才在会议室里,气氛不是很热烈吗,这种事我不好多言,任凭COCO发泄。   “竟然一眼都不看我,我礼貌的注视他,他当我是空气,哼!”   我心里一阵好笑,COCO虽然表面是气场强烈的熟女,骨子里却是小女孩一个。“我和苏意想当年可是最佳拍档,我们不说话靠眼神都能交流感情!”   潜台词是乔燃不仅跟她没有默契可言,连人与人之间的礼节都做不到。   COCO头疼,我何尝不头疼,他不看她算是谢天谢地了,若是用对我的那种神情看COCO,COCO这性子估计早在办公室砸东西了。   我安慰COCO,“他就那样的人,怪咖一个,跟他生气犯不着。”   话刚落下我就后悔了,果然COCO抬起眼睛来看我,“你跟他什么关系,我记得他刚来没几天吧?”   多年战场让我练就了淡定的气场,最快的速度脑筋急转弯后,我轻松一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COCO了然于胸,“看来不只我一个受害者。”   今天没有加班,我正在收拾桌子上的零食,夏秋给我打电话,“小蛮,你今天回来吗?”   “不回来啊,我爸妈不让我回去,让我再养养呢。怎么啦?”   夏秋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那……你在家多休养几天吧,一定要保养好身体哦,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好。”   “嗨,你客气什么呀,你别不好意思,你跟冬子多过两天二人世界还不好啊?”   “嗯……你照顾好自己。”   “好好,大小姐,我一定让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回来给你们俩当又大又亮的电灯泡好不好!”   “好。”   我挂上电话,收拾好东西,赶紧往电梯口赶,我妈跟我发信息跟我汇报晚上的菜单,“芋头炖柴鸡,南瓜糕,山药木耳炒腰花,蒜蓉油麦菜,青菜油饭。”   我边流口水边走到电梯口,脑海里都是我们家那饭桌上摆放美食的画面,我满足的咽了口口水,今晚又有大餐了,哦也!   当我正沉浸在我的美食幻想中时,已有两个人影往我这里靠近,先是一股浓烈而熟悉的香水味,我转过头去,“COCO!”   没想到走在前面的却是——乔燃。   黑着张脸的COCO皱眉看着我,走在COCO前面的乔燃面无表情的和我对视,我收起我灿烂的笑脸,恢复平静,“乔总监,下班啦。”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见到他打招呼是我的礼貌,他不搭理我是他没礼貌,我的修养告诉我不必跟这种人计较,可是内心还是忍不住骂了两个字,“混蛋!”   我看我的修养还是不够,COCO黑着张脸走过来,声音特大,完全把乔燃当成空气,“小蛮,你今天回你爸妈家吃现成的咯?”   电梯门打开,COCO搂着我的肩膀走进电梯,乔燃却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COCO的长指甲在我肩膀上抓了抓以示她的愤怒,电梯门关的那一刹那,乔燃面容平静,完全把我们俩当成空气,我和COCO都完全绷不住了,嘴巴不禁微微张开直到电梯门彻底关闭。   电梯的灯光照在COCO的脸上愈发显得她唇红脸白,再配上她红色的外套,妖艳的让人不敢直视。COCO怒了,“他故意这样是什么意思!电梯里有瘟神吗?这哪里是同事,我看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以后怎么共事!”   我安慰COCO,“人家可能是脸皮薄。”   COCO拢了拢自己的卷发,红唇亲启,带着股狠劲,“以后走着瞧!”   我心里顿时有种借刀杀人的快感,阴暗的想他能混到现在的位置富婆功不可没,不过在职场这么树敌……看来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离滚蛋不远了,若不是COCO在,我差点仰天哈哈大笑。   出了电梯,走到大厅,COCO的红色高跟鞋发出的声音让我心情愉快,“COCO,乐乐今年是不是要上幼儿园啦!”   “是啊,我愁的慌呢,选幼儿园是个让人头疼的事情,我跟她爸爸已经去很多幼儿园考察过了,不是设施不行,就是不太卫生,什么都好的名额特紧张,现在据说幼儿园老师素质很多都不高,虐待孩子的新闻老有,我们现在做家长的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北京这边还没听说过虐待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呢……”   我们走到门口,COCO扭着头跟我说话,“那你是没听说过,谁知道未来有没有这样的害群之马呢。”   “姐!”   COCO的嘴角瞬间咧开,我看见一个光头朝我们这边走来,COCO满脸兴奋的跑过去和光头一下就抱在了一起,热情程度让我这个外人看了都感慨,这表姐弟俩感情真是太好了。   这时的我还迟钝的想着盛森是来找COCO的,傻了吧唧的压根就没往自己身上招呼,还在一边呆头呆脑的欣赏姐弟相拥的感人场景。直到COCO叫我才把我喊醒神,“小蛮,你站那儿干嘛呀,小森来找你的!”   被COCO亲切喊做小森的盛森朝我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大白牙,脸颊上露出可爱的酒窝,这样的笑容让人不忍心拒绝和伤害。   我打招呼,“你好!”   COCO乐不可支,“这么客气!”   盛森笑着回答我,“你好!”   COCO拍了拍我俩的肩膀,“姐姐我就不做电灯泡了,我宝贝女儿还等我回去和她共享晚餐呢!你们随意啊!”   盛森感激道,“姐,下次请你吃你最爱的意大利菜!”   COCO妖娆一笑,“人的口味会变的,我现在已经爱吃四川火锅了!”   “那就四川火锅!”   COCO走了,盛森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羞涩,“我想给你个惊喜!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我心下有些感动,“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怕堵车,四点钟就从家出发了。”   “你开车来的?”   “是,我想请你吃饭,请问女士,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他笑容真诚,我想着我妈做的那一桌子菜难以取舍,估计很多女生面对如此绅士的男生早就一口答应了,无奈我妈做菜太好吃我又是个吃货,在面对帅哥和美食我竟然开始左右摇摆,我不得不承认我天生就是个没脑子的吃货。   我回答的也很无脑,“我妈喊我回家吃饭,要不你也去?”   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不过我还残留一丝幻想,哪有相亲第二次见面就登堂入室的,人家肯定会觉得我说的是客气话,继而委婉的拒绝。   他略愣了下,露出他阳光可爱的笑容,摸摸他的头皮,“你不介意,我更不介意了。”   一阵大风吹过来,我的围巾给吹散开了,他细心体贴的帮我把围巾围好。   好吧,幻想破灭,风中凌乱的我声音满含悲壮,“那就去我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话   当我和盛森站在我爸妈面前时,我觉得我爸妈的表情可以去唱一出戏。我妈收起微张的下巴,“这位是……”   我忍不住想起N年前一脸青葱的我拉着一脸阳光的裴一鸣回家的场景,我妈当时的表情平静而严肃,让我觉得遥远而不可亲近。   今时不同往日,我妈巴不得在我脑门上贴相亲两个字来昭告天下,好让一群单身男青年不请自来。盛森的到来显然把我爸妈打的措手不及,他们想破天也没想到我手脚这么麻利,他们话音刚落我就变出一个大活人站在他们面前。   “爸妈,他是盛森,我上司COCO的表弟。”   没想到盛森一点也不怯场,主动自我介绍起来,“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小蛮的男朋友。”   他话音一落我就把眼神杀向了他,这人看着一脸阳光可爱,心眼儿倒不小,懂得抢占先机,尤其是在对方父母面前,我没给他名分,他倒自己给自己了。   我爸爸刚收回微张的嘴巴又张了起来,而且更大了,我妈总是比他反应快一大截儿,只见我妈热情如媒婆,笑的脸成了一朵妖娆的芍药,就差耳朵边插朵大红花了,笑眯眯的冲盛森说,“原来是我们小蛮的男朋友啊,你看看,小蛮这孩子就是嘴巴紧,回来一次都不给我们说,害的我跟她爸爸瞎操心。”   我爸终于回过神来了,“还都站着干嘛,进屋吃饭去啊,嘿嘿。”   我爸嘿嘿的笑声在我脑海里盘旋,完蛋了,我爸这是颠儿了,八成已经把盛森当成未来女婿了。果不其然我爸进屋直接奔他的酒柜,拿起一瓶价值不菲的名酒冲盛森龇牙一笑,“咱喝一口?”   盛森却不给我爸面子,直来直往,“伯父,我不会喝酒,我只喝可乐。”   最绝的是我妈直不楞登的插了一句,“男的喝可乐不好,那玩意儿杀精!”   如果有地洞我真想当场钻下去,我爸也有些尴尬,我妈说完却不以为然,“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该考虑要孩子了,这玩意儿不能吃!”   我抚额叹息,我妈这人就是贪婪,昨天还说能相亲就特满足了,今儿直接坐火箭变成要孩子了,速度也太快了点。盛森相当给我妈面子,“伯母说的对,我以后不喝可乐了,喝点白开水就成。”   我妈心情极好,“第一次登门,我能让你喝白开水啊,家里有猕猴桃,我去榨汁给你们喝,等着啊!”   说完就扭着腰走了,我对着她销魂的背影一阵叹息。   我招呼盛森坐到沙发上,我递给他一个小橘子,“吃吧,特甜。”   我爸干笑了两声,“你叫盛森?”   “对,盛开的盛,森林的森。”   “真是好名字。”   “谢谢。”   我爸问,“你不喝酒,那抽烟吗?”   “不抽,也不赌。”   我爸笑的特开心,“真是好孩子,一点坏毛病都没沾,我觉得你看着有点儿眼熟啊,像一个人。”   我插话,“演《春光灿烂猪八戒》的徐铮。”   我爸乐了,“是,你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盛森开心,“猪八戒作为一个动物还是蛮可爱的。”   “八戒长得是动物的身体,灵魂却是天蓬元帅,言行举止是凡人。”   盛森不解,“他不会精神分裂吗?”   “他早就分裂了,一会儿当猪妖,一会儿去取经,取经过程还老要回高老庄,爱着高小姐却还念念不忘嫦娥姐姐!最关键的是取经途中还对妖精垂涎三尺!他爱的是人妖仙三界美女,口味之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他是一头好色贪吃偷懒又爱抱怨的猪。”   “造成他这样的原因是什么呢?”   “你想想,他从万人敬仰的天蓬元帅变成一头猪,这样巨大的落差换着是谁都会变神经病,他没变成神经病,只是变成一头缺点多多的猪,我觉得他还算心理强大。”   “他为什么会变成猪呢?”   “调戏嫦娥姐姐。”   “调戏嫦娥姐姐就会变成猪啊?”   “嫦娥姐姐是天宫第一大美人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我爸爸终于坐不住了,咳嗽了一声,“那个,你没看过《西游记》啊?”   盛森一脸冤屈,“看过啊,不过我只看过后半段。前面一直没看到。”   我深表同情,“那你等于没有童年。”   盛森叹了口气,“都怪我,只顾看《新白娘子传奇》了,里面的蛇妖太美了。”   我爸无语的看着我,我无语的看着盛森,一个从小就这么好色的男人,而且还敢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说出来的男人,必然是个真汉子。   我妈端菜过来,笑容满面的喊,“开饭了。”   盛森竟然抢到我前面走,马屁声顿起,“伯母,我去帮你盛饭端盘子吧。”   “好啊!”   盛森屁颠颠的忙着去端盘子了,我爸低声说,“这孩子不错,挺懂事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爸,你这话说太早了吧,才跟人说几句话呀?”   “咦,不是你男朋友吗,我夸他你还不干啊?”   “好,好,您老人家待会儿饭桌上尽情夸,我去帮着端盘子了。”   我跑去厨房,见盛森正在盛饭,我定睛一看,竟然用筷子在挑饭往碗里盛,我问我妈,“你怎么不给人拿个饭勺啊?”   “他说不要,说这样筷子弄好吃。”   盛森一脸自豪的冲我笑,“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一个中国老太太教的,说这样盛出来的饭更好吃些!”   我妈端菜出去了,我趁这个机会,赶紧拍了下他的胳膊,“谁让你说你是我男朋友的,我看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他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难道我们不是吗?”   “大哥,拜托你有点常识,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谁答应做你男朋友了,我答应了吗?”   他眼角一垂,相当无辜,“可是你带我来你家了。”   我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为时晚矣,只好补救,“我是邀请你来品尝美食,不是来带你见我爸妈的。”   “我刚才不是见到了吗?”   他的眼神继续无辜,我正想继续说,我妈进来了,“盛好了吗?”   盛森由刚才楚楚可怜的样子立刻变的活蹦乱跳,“好了!”   坐到饭桌上,盛森发表感言,“伯母你太能干了,做这么多好吃的!光看着就很幸福!”   我妈谦虚,“小蛮要是提前告诉我你今天来家,我就再多做两个菜了。”   “这么多已经足够了,我爸妈都不会做菜的。”   我爸妈刚才的兴奋一下冷却下来,我妈不敢相信,“什么,你爸妈不会做菜,那你们一家子吃什么?”   盛森莫名其妙,“我们家有保姆啊。”   “保姆?你爸妈结婚那会儿就有保姆啦?”   “这我不知道,反正我有记忆开始,我们家就有保姆。”   我爸妈冷却的热情又重新被点燃,“那个时代有保姆,你们家条件看来相当不错呀。”   盛森摇头,“条件很差。”   我爸妈被点燃的热情再次冷却,“很差,怎么个差法?”   盛森表情痛苦,“我们家到现在还住在平房里,有时候还有老鼠。晚上还有唱歌的,吵得我晚上都睡不好。”   我爸猜测,“你们家是不是住在郊区的仓库?路边有人开车放特大声的歌啊!”   我妈看起来有些失望,“那是条件够差的了。”   盛森摇头,“不是啊,我们家住在后海,一个大四合院。”   我爸妈,“……”   我,“……”   饭桌上鸦雀无声,我的心里简直就是风在吼,马在叫!这是什么样的表述能力啊,我估计我爸妈被他弄得情绪一上一下撞墙的心都有了。   盛森一副没事人样的招呼我们,仿佛他才是主人,“吃菜,吃菜!”   席间,他每吃一道菜都要发出一声感慨,例如,“伯母,你的手艺真是赛过五星级饭店的大厨!”“伯母,太美味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哇塞,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我妈笑呵呵,我爸笑嘻嘻,我却苦哈哈,他话太多了,而且表演欲太过强烈,已经严重影响了我蓬勃的食欲,我忍无可忍,“你能吃顿饭不搞现场直播吗?”   我妈冲我眼睛一瞪,“没礼貌!”   我爸咳嗽了一声,“闭嘴!”   面对这个强大的马屁精,我顷刻间在家中毫无地位可言了。   这顿饭大家吃的非常愉快,除了我这个没地位的人。我爸妈亲自把盛森送上车,车开老远还像望婿石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送。   “爸妈,可以回去了吧!”   我爸妈在我的呼唤下才转过身来,我以为转过脸来他们肯定是幸福异常,没想到我妈却是一脸严肃,“跟妈说实话,这个人真是你男朋友?”   我被我妈的眼神盯得不敢说谎,老谋深算的她估计已经看出什么不对头了,我不敢瞒骗父母,如实招来。   我妈听我说完,露出一副成足在胸的笑容,“他要不是喜欢你,不会跟你回来的,这么说来目前是郎有情妾无意。”   “什么妾无意,小蛮怎么可能是妾?”我爸不愧是我爸,已经上纲上线在为女儿争名分了。   我妈白他一眼,“不跟你这个文盲说话。”转眼对我,“条件这么好的男孩子,你自己要懂得珍惜,别再挑挑拣拣,最后吃苦头后悔的是你自己。”   然后还加了重点的一句,“人家在后海都有那么大的四合院……”   “妈,你看中的是人家的四合院吧,没听说人家晚上睡不着还有老鼠吗!房子不在大而在住的舒坦,我自己租的房子我住着特心安,我才不惦记人家的呢!”   我妈怒了,“那你就租一辈子房子,打一辈子光棍吧,都是我势利行了吧!为你操碎了心还不识好歹!”   我妈甩手就走,留下我和我爸俩人郁闷的互看,我爸拍了下我的脑袋,“你妈也是为你好,谁不希望自己女儿嫁的好?物质上丰富,有些精神的苦头就不必吃。”   “我知道。”   “你不喜欢他?”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们说的……说的那种慢慢相处才会有的感情。”   我爸笑了笑,“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我看的出来,他挺喜欢你的。”   “这你都看的出来?”   我爸乐了,“男人看男人准的很,相信爸爸。”   “爸,我举个例子啊,你就听听,有一个男的,他在初中的时候暗恋一个女生,结果那个女生得白血病死了,他伤心欲绝。然后到了高中他又爱上了一个女生,他向她表白,结果那个女生出车祸死了,他肝肠寸断,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爱了。可是现在他再次爱上了一个女生……”   我爸大骇,“不会又死了吧?”   我忍住口吐鲜血的冲动,回答道,“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呢。”   “这是真事吗?那赶紧让那女孩离他远点啊。”   我见我爸这副模样,决定把我就是这个女孩的事实噎到肚子里,我自我安慰,也许这一切只是个巧合。我爸突然来了句,“这要是韩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第二天上班,COCO笑的一脸暧昧,“昨天你家人对我弟满意吗?”   我装不知道,“我爸妈都是特含蓄的人,没跟我说。”   COCO乐了,“你就装吧,祝你们俩早日修成正果!”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不情不愿心惊胆战的开始了我第二场恋爱,盛森不爱给我打电话,都是以信息为主,每次都像写小学生作文一样诚恳认真,读起来却又觉得幼稚可爱。   我觉得单单应付信息我还应付的来,若是一天几个电话,我就压力山大了。   我们周末去鸟巢看演唱会,结束后路过森林公园,他跟我描述未来美好的愿景,“我们买个帐篷,带点吃的喝的,在这里野炊多好啊,森林里有鸟叫,有绿色的湖水,有成片的树林和盛开的花朵……”   小学生作文又来了,我赶紧打断他,“一个帐篷不够吧,起码两个,我们俩人呢。”   “一个帐篷不够睡吗,你不胖啊?”   丫还跟我装蒜,以为丫没谈过恋爱丫就纯洁如白雪吗,“两个人睡一个帐篷,不是夫妻就是热恋的情侣,我和你没到这份儿上吧?”   他露出狡猾的笑容,“嘿,没想到你还挺清醒。”   他心知肚明却要装单纯迷糊,摆明给个套儿让我钻,真是红孩儿的面子白骨精的里子。   “现在北京漂亮的小姑娘一大把,你蹲我这儿不觉得亏的慌吗?我都替你可惜。”   “不用可惜,是我自愿的。”   呵,瞧这口气,人家倒是一点也不跟你客气。   “小蛮,之前追你的人肯定也不少吧。”   “COCO跟你说的?”   “不是,我猜的,你这样的女生很多男生应该都挺喜欢的,你活泼又聪明,调皮又灵敏。”   我脑海里响起蓝精灵的歌,“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活泼又聪明,他调皮又灵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是跟我一个学校,肯定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   “我是出了名的大力士,哪个女生被男生欺负了,我就跑去把那个男生揍一顿,班里的桶装水没有了,我直接一扛就上楼了,我们班男生看见我就跟看见拳王泰森一样,眼睛里写满了膜拜和恐惧。”   我以为我的话能起到威慑作用,没想到他却转过头来对我露齿一笑,“这样最好,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家里的重活我再也不用干了。”   “一拳打飞你!”   我的话音刚落,他就不可控制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在他笑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冯佳怡的,“在哪呢小蛮?”   我听她声音有气无力的,“我刚从鸟巢那儿往回走呢,怎么啦,佳怡,我怎么听你声音这么弱啊,吐的厉害啊?”   冯佳怡蔫儿了吧唧的点头,“我突然想吃酸菜鱼了。我现在就想吃,酸萝卜老鸭汤也行。”   我立马领命,“在哪儿呢,我带你去吃。”   “我在我家呢。”   “得嘞!等我。”   盛森一脸好奇的问,“谁啊?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跟他抱歉,“我现在要去我发小儿那里,她身体不太舒服,你把我放路边吧,我打车去,她那儿离这里太远了。”   盛森的脸色有些难看,“小蛮,你还是没接受我。”   空气里满是尴尬,我心下觉得有些愧疚,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跟我谈恋爱,人家那么认真,我却老是游离在外,我咬了咬嘴唇,“要不你把我送到她家吧。”   他像是得了个恩惠,又展露笑容,“放心,我不打扰你跟你闺蜜说悄悄话,你们说你们的,我就负责当司机。”   到了冯佳怡家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他在楼下等我,我上去接冯佳怡,进了冯佳怡家我只觉得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冯佳怡披头散发满脸苍白的站在我面前,“小蛮,我快虚弱的昏过去了!”   “孙扬呢,他怎么大周末都不在家陪你!”   “加班。”   我帮冯佳怡把外套拿出来,我看她床上的被窝扭的像个麻花,床头柜上除了摆放着她和孙扬的结婚小照,其他都被各种食物袋子堆着,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是怎么回事啊,当妈的人一点都不负责任,吃这些垃圾食品!孙扬照顾不了你,你不会去你爸妈家啊,他们来了见你这样得心疼死!”   我跑出去帮她把窗户打开透气,“这屋子一股怪味儿,好多天不通风了吧,孕妇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冯佳怡的眼眶红红的,“小蛮,我觉得我把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团糟。”   “走吧,别哭了,我带你去吃酸菜鱼。”   “我婆婆说要来。”   “你现在怀孕,人家是来照顾你的,是好心,你别跟她对着干,到时候闹得鸡飞狗跳我可帮不了你啊!”   冯佳怡嘟囔着嘴巴,“好吧……”   我知会冯佳怡,“待会下去不要奇怪啊,开车的人是我……朋友。”   冯佳怡脸色渐暖,“男朋友吧,还扭扭捏捏的,跟我还来这一套!是相亲认识的?”   “嗯,我们俩没开始几天呢,总感觉糊里糊涂的。”   冯佳怡跟我爸妈一样,特积极的查户口,“他做什么工作的?家境怎么样?”   “他在他爸妈公司做事,家境在北京算中上吧。”   冯佳怡的眼睛瞪的老大,“那还糊里糊涂什么呀,赶紧抓紧咯,在北京能算得上中上水平,那就算家底丰厚啦!”   我看着冯佳怡穿衣服,“你啊,现在就算是掉到钱眼儿里了。”   “你要是过我这样的日子,你也得掉钱眼儿里,我跟孙扬有几次不是因为钱吵架?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到现在连在哪个医院生都不清楚呢!公立医院人太多建不上档,私立医院太贵,私立医院今年生孩子二三十万呢,孙扬说把他卖了都不值这个钱!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我看着冯佳怡原本就瘦弱的身材因为孕吐变成弱不禁风的模样,心疼道,“那你跟你爸妈说了吗?”   冯佳怡吸吸鼻子,“没说。”   “你真是疯了!”   “孙扬也没跟你爸妈说?”   “他怎么可能去说?显示他窝囊吗?”   我怒火攻心,“你们俩有当爹妈的样儿吗,有了孩子你就该体谅到父母的心了,你爸妈当初是不同意你俩好,不是最后也妥协了吗。他们要知道你这样,宁可自己受苦也死要面子不跟他们讲,你把你爸妈置身何地?你们俩都疯了吧!”   冯佳怡被我训的跟孙子一样低下了她虚弱的头颅,“小蛮,我错了。”   我小心翼翼的扶着冯佳怡到了楼下,盛森开门迎接,冯佳怡不好的心情在看到盛森的发型后转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小蛮,这位光头帅哥是你男朋友啊?”   盛森咧嘴一笑,“是啊。”   冯佳怡在车里开玩笑,“没想到你喜欢球体,是不是摸着特有手感?”   盛森被逗乐了,“她还没摸过呢。”   冯佳怡没开心多久,表情就开始痛苦起来,“小蛮,把车窗打开,我有些晕车。”   凉风习习,冯佳怡皱起的眉头舒展了些,我问,“你今天肚子里是不是空的?”   “早上吃了个肉包子,没吃几口就吐了。中午就喝了碗芝麻糊。”   盛森插话,“怀孕的女人真辛苦,我带你们去家特有名的川菜馆,那家的酸菜鱼锅最正宗!”   冯佳怡直点头,“还是姐夫好。”   盛森很是受用,脸上都是笑容,我低声骂她,“神经病!”   到了装修古朴别致的川菜馆,我们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沿着幽长的小道来到一个小包间,包间里的灯光柔和暧昧,包间外有个大喷池,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冯佳怡环顾了下,“这哪能叫川菜馆啊,叫高级会所还差不多。”   盛森补充了一句,“我特喜欢店的名字,叫小雅。我来这边吃过好多次了,味道很不错。”   服务员送来餐单,我把餐单递给冯佳怡,“孕妇优先。”   冯佳怡翻开造型精致的餐单,没见过世面的来了一嗓子,“比枫叶楼贵多了!”   盛森大方的完全不把这价位放在眼里,“我有卡,你随便点。”   我从来不占任何人金钱的便宜,“冯佳怡,你得瑟半天干嘛,我请你吃顿好的还请不起吗,赶紧的,少啰嗦!”   点完,冯佳怡说要上厕所,让我陪她,盛森一个人玩起他的手机来。   “小蛮,活体富二代啊,你看他开的车,还有这种高档地方的消费卡。”   “他有钱是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冯佳怡翻了个大白眼,“难怪他这么喜欢你,跟钱有仇的傻缺女主都是总裁们的最爱,对了,改明儿你们结婚,我给你俩写本小说,叫《光头总裁爱上我》或者《总裁为爱一夜光头》。”   “你爱滚哪儿滚哪儿去!还没怎么地呢,尽扯没边儿的。”   冯佳怡满脸奇怪的看着我,“你不会嫌弃他是个光头吧,这年头男人的长相有那么重要吗?”   我彻底服了她,顺着她的话说,“我就嫌弃他是光头了,不毛之地,以后生个闺女影响形象,长大了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冯佳怡骂了我一句,“俗!”   从卫生间出来,迎面走来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女生看起来年纪很小,大学生模样,却已是一身名牌打扮,男人身材魁梧,穿着正式,虽看着不像同龄人倒也般配,两个人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我却头一阵发懵。   这个男人好面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话   默乐项目启动,习惯的是忙的四脚朝天的日子,不习惯的是市场部那位大爷的工作方式,没有了苏意的和声细语不疾不徐,这位面冷心黑的大爷要求以最快速度和最高的质量完成客户的要求。市场部除了被重用的韩灵,其他人都怨声载道,跟着受苦的还有我们这些压根就不归他管的媒介部同事。   COCO这几天心情不佳,大意是乔燃和她沟通项目时的态度。我在一边围观极度郁闷,乔燃那双眼睛连一秒都不往COCO脸上瞧,不是盯着桌面,就是绕过COCO盯着我,我有个屁看头,丫到底是在我跟说话,还是在跟我上司说话?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乔燃在他的办公室享用完于悦替他准备的精致午餐后,跑到COCO办公室找COCO谈事,我也在现场,他一如既往的当COCO是空气,COCO心情愤怒到极点,丫自己跑我地盘来说事竟然还敢把我当空气,丫是脑残还是当我是脑残啊!于是COCO爆发了,厉色站到离乔燃最近的位置,“乔总监,你太不懂尊重人了吧,有你这样谈事情的吗,我的脸就这么让你不忍直视吗!跟人说话时,就算不看着人的眼睛,起码也得注视对方的脸才显得尊重,你这么大了不明白吗!”   COCO生气虽生气,但还是把“没教养”这三个字藏在了肚子里,虽然她在心里已经默默咒骂了N多次,但她还是有修养的适可而止了。   我在一边端着杯子手指发颤,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总监大战的好戏竟然让我碰上了,我真是好人品,我肯定是早上出门踩到狗屎了,我在心里为COCO摇旗呐喊,好样的!   没想到乔燃还是闷着头看向别处,剑眉微蹙,狭长的眼角垂落下来,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不疾不徐的样子让我都想上去教训他一顿,只听他缓缓接话,“真要我说实话吗?”   COCO捏紧拳头,长长的指甲掐在了肉里,心想老娘也是见过世面的,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个狗屁理由,老娘接着就是了!   他语调淡淡,“你的口红颜色像血,我眼晕。”   见惯大世面的COCO脚底一软,腿都没稳住,“……”   我默默的看着乔燃,嘴角的肌肉不听使唤的抽动。   乔燃却不以为然,淡淡的扫了我一眼,“茶快凉了……”   我冲他咧嘴苦笑,你老人家在这种时刻还能泰然自若的关心起我的茶,你来自火星吗?   乔燃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想想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大步流星的离开COCO的办公室,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不得不反思一个事实,有富婆愿意包养这种货色吗?   韩灵却在下班后跟我叽叽歪歪,一脸崇拜,“乔总监现在在开拓影视业务你知道吗,这意味着我们以后可以跟明星打交道啦!”   我面无表情,“恭喜你啦,签名本子你多准备点,说不定还有收藏价值。”   韩灵像是打了鸡血,“我现在的工作热情特别高。”   我想起苏意走时这家伙苦了吧唧的表情,真是人走茶凉,想起苏意,我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遥远的画面,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不免烦躁,“加班成这样你也高兴的起来!”   “我觉得乔总监天生就是干这块的料,他能在几分钟之内把最有价值的点挖掘出来。”   我不屑,“几分钟也能叫挖掘,充其量挖个浅坑。”   韩灵一副忠心护住的模样跟我争辩,“默乐公司这么大的合同不能说明问题吗?”   在粉丝面前说偶像的不是,我真是脑子缺根筋,出了电梯,我边走边服软,“你们乔总监当然能耐大水准高,他早晚一天要称霸宇宙的!”   韩灵脸色一转,如向阳花般充满朝气,声音像抹了蜜,“乔总监!”   只见乔燃脸色发黑,额头上写着“不爽”两个字的看着我。我虽觉尴尬,但却挺直腰杆满身正气的回视着他,他冲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已经称霸宇宙了,不要带上我。”   韩灵在一边觉得气氛不对,赶紧闪人,还真是个趋利避害的好同志。我淡定回答,“我很少夸人的。”   他嘴角一咧,“是吗?是不是我还要谢谢你这么夸我。”   我稳如泰山的冲他也嘴巴一咧,“这是起码的礼貌。”   他脸色恢复如常,声音变轻,语调微扬,“对你我还需要礼貌吗?”   说完没事人似的绕过我直接进了电梯,我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更觉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这话什么意思啊?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冯佳怡在公司附近的茶餐厅等我,我问她,“接完你婆婆是不是还得请她老人家搓一顿?”   “这钱我还出的起,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去小雅吧,环境多好。”   冯佳怡眼睛恶狠狠的向我杀了过来,“你是想让我婆婆来的第一天就收拾我啊,酸菜鱼都快赶上鱼翅的价儿了,她不骂我是败家子才怪呢!去吃肯德基,带她吃汉堡包就算开洋荤了!”   “你真是好儿媳妇,带你婆婆吃垃圾食品。”   “大小姐,在国外那是垃圾食品,在咱们中国,还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及的梦想呢!”   我伺候孕妇冯佳怡上车,待会儿还得照顾她腿脚不利索的婆婆,“冯佳怡,我真怀疑到底我是你老公还是孙扬,他就担一虚名,费心巴力的活计都扔给我,最疼他的沧桑老娘来了他都能让我去帮他接!”   “他昨天跟他领导去河北开会,明儿才能回来呢。”   “就是打着开会的名义去腐败!他去腐败了,把他白发老娘扔给咱俩。”   冯佳怡想想就郁闷,“他工作越来越忙,工资却不见涨,他们的领导就是一披着人皮的狼!”   “建档建上了吗?”   “没。”   “你混蛋!孙扬也是个混蛋!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我放屁是吧。”   冯佳怡苦巴着脸,“我跟我爸妈说也没用啊,我再麻烦他们我都觉得自己特不是个东西了,再说他们在医院里也没熟人啊?小蛮,你有办法吗?”   我心里一阵憋闷,看来冯佳怡这个隐形老公我是当定了,孙扬动动嘴皮子就成,我却整天要操心这姑奶奶,这不,生孩子的事都得我来想办法。   “我只能答应你想想办法,你可别全指望我,到时候办不成一场空你再怨我我就大嘴巴抽你!”   冯佳怡眉开眼笑,“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翻白眼,“那你怎么不嫁给我啊!禽兽!”   孙扬妈来的时段原本有点堵,我们做最坏的打算都以为时间绰绰有余。没想到我们今天点儿特背,堵车程度相当吓人,我感觉车比蜗牛还移动的慢,冯佳怡堵的头晕,最后没忍住,吐了一大口酸水,幸好她坐后座,要不然得吐我一身。就这样我们历经磨难还是迟到了一刻钟。可是却没想这一刻钟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这不能怪堵车,只能怪我们生活在北京这么多年还没对北京的车况有清醒冷静的认识。   孙扬妈没手机,她老人家又不乖乖在站台等着,或者干脆在检票口等着也好,没见着儿媳妇的身影,估计一怒之下就扛着□□袋毅然决然的淹没在茫茫人海里了。冯佳怡接不到人急得直跳脚,我一边冷静的安慰她的情绪,一边还得脑袋飞速运转想这老太太到底此刻在哪里。我仔细分析,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村老太太哪有这么大胆,一个人去儿子家,她也舍不得打车钱,又不会坐公交车。肯定还在这火车站的茫茫人海里。我让冯佳怡在快餐店里坐着休息,我一个人去找,冯佳怡特感激的看着我,“看你的了,小蛮。”   她那充满期待的沉重眼神几乎压垮了我,这老太太到底是她和孙扬的妈还是我妈呀?   我不敢怠慢的四处搜寻,跑上跑下,转头没注意被一大哥的编织袋甩的脑袋犯晕,再转头没注意又被一大爷的扁担戳的肩膀生疼,中国劳动人民的朴实作风让我不得不深深感叹,当城市人民拖着带轱辘的箱子轻松登上旅途时,贫穷的农民却要用破烂的编织袋和原生态的扁担踏入城市打工的征途。我忍受着身体的疼痛和心灵上的酸楚拼尽全力搜寻一个山东老太太的身影,尽管这个老太太我只见过一面。我想若是冯佳怡此时此刻看到我这痛苦而又执着的熊样,一定会为我们的友谊感动的泪流满面。   我跑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眼睛因为费力搜寻倍觉酸疼,就是上学时我最痛恨的长跑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累。我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我放慢脚步走到火车站的书店门口,喘着气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的身影进入了我的眼帘,天可怜见,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不就是冯佳怡口中的小气婆婆孙扬口中的伟大老娘林立华嘛?!   花白着头发的老太太身边放着两个麻袋一样的行李,在这两个大袋子的映衬下,老太太的身材瘦弱的像是枯瘦的芦苇,她此刻正在吃一块疑似旺旺雪饼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她屁股底下还有个可疑的白影,我猜很可能是本书。   我忘记了疲惫,找到她的喜悦和兴奋让我雀跃不已,我终于体会我妈说的那句“但凡辛苦得来的,即使不能帮衬你,你也会喜欢。”此时面对着这个我只见过一面的山东老太太,我竟然欢喜的手舞足蹈,大声喊过去,“阿姨,原来你在这儿呢!”   沉浸在雪饼美味中的老太太被我这么一叫吓了一跳,抬起她那双沧桑的小眼睛瞅着我,嘴角上还有雪饼的屑屑,“你是……”   显然老太太已经记不得我了,我却丝毫不在乎,热情如火,一把抓住老太太的胳膊把她提起来,还帮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是佳怡的好朋友小蛮,佳怡结婚我还给您敬过酒呢!”   老太太的表情这才由木然变成了喜悦之色,“哦……是小蛮啊,我记性不好,你别怪我啊。”   “我不怪你。”   我话音刚落,书店的一个胖女人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书,粗眉一横露出杀猪的霸气,“这是谁这么缺德,把新书拿着当坐垫啊!谁啊!”   她就直对着我们俩吼,吐沫星子都喷到我鼻子上了,嘴巴里还重复吼着“谁啊”,老太太的脸色苍白,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让人看了心生不忍,我捡起书,“多少钱啊,我妈她不懂,我付钱。”   “二十八!”   胖女人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打量了我一眼,再扫了一眼我身边缩着脖子微垂着头的老太太,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我,“这是你妈?”   “是啊。”   她接过钱便再没说什么,我拉起地上那个麻袋压根就拉不动,瘦弱的老太太却变身壮士一把扛了起来,我目瞪口呆,那个胖女人的声音轻轻落下,“乡巴佬力气就是大。”   不知老太太有没有听到,我却听得真在,我的暴脾气想对胖女人发作,无奈我却忍住了。我不能不顾及孙扬妈的面子,我不能只为了自己痛快。   我让孙扬妈待着,我去叫来拖行李的师傅,老太太坚决不让,我说我钱都交了你就是自己扛钱也要不回来了,老太太这才接受现实。   我打电话让冯佳怡出来,冯佳怡见到她婆婆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妈,下次不能这样啦,在检票口等着也行啊。”   “阿姨可能是走累了,在书店门口休息呢。”   孙扬妈赶忙笑着应答,“是。”   孙扬妈少言少语,在车上没说几句话,我说带她去肯德基吃晚饭,老太太话才多了起来,“吃那东西干嘛,浪费钱,现在挣钱这么不容易,肯德基扬子带我吃过,加了一点点鸡肉就十几块钱,而且一点也不填肚子,味道也不怎么好,还不如我在家自己做的煎饼呢!”   冯佳怡笑的特不自在,“妈,您不饿啊,吃肯德基都嫌贵,您说吧,吃什么,什么不贵我们就吃什么!”   孙扬妈笑了起来,“傻孩子,我从家里带了土鸡蛋,还有老家的大葱,待会回去给你摊饼子吃!吃面条也成!要出去花那钱干嘛!”   冯佳怡一听到摊饼子三个字没忍住,又嗷的一声吐了。   这天晚上把她们送回去,孙扬妈热情的招待我吃她的拿手菜——大葱鸡蛋摊饼子,老太太对我很是和气,估摸是我在火车站为她解围让她心怀感激,倒是冯佳怡这个做儿媳妇的一直躺在床上不起来,我吃完去卧室里看她,只见她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对你婆婆好点,大老远的来照顾你多疼你啊!老太太也不容易!”   冯佳怡捂着鼻子,“满嘴大葱味,我想吐!她还整天当个宝!”   我白了冯佳怡一眼,“你这是公主病,得治!别老拿自己当小孩子,你快当妈了,多体谅包容,多站在老太太的角度上想,别气不着她倒把自己气坏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冯佳怡受不了的打发我走,“你现在是圣母光辉照大地,我不跟你说!”   我觉得孙扬妈朴实和气,那是因为我只见过她两次,并无深交,对我而言,她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普通老太太。孙扬觉得她妈妈善良伟大,那是因为她为他撑起一片天,为他忍受生活的种种磨难,只为他有个不错的前程,只为他不走她这样的辛劳路。冯佳怡觉得孙扬妈小气的可笑,世俗的让她讨厌,那是因为她们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不是因为冯佳怡爱孙扬,这样的老太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她打交道。要与和自己完全不同世界的人长期交往,是痛苦的。这种痛苦若是挑明,将更痛。   每个人的感觉不同,只因各自的位置站的不同。   我想当年冯佳怡的爸妈那么反对冯佳怡和孙扬在一起,大抵也是这个原因。天差地别的家庭背景,造就了天差地别的心路历程,这样的两个人相爱,婚后的磨合长久而无解,大家的委屈都烂到了一起,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回来的路上,我心情有些压抑。不知是为冯佳怡,还是为我自己。我觉得我们都是把爱情想得太过天真的人,而现实却将爱情挤压的变成了我们讨厌的形状,或者爱情原本就是这样令人讨厌的形状,只是我们沉浸爱河选择自动忽视罢了。   盛森的电话打了过来,“在干吗呢?小蛮同志。”   “在车上。”   “加班到现在啊,我要跟我表姐抗议,竟敢压榨我未婚妻,我已经忍无可忍啦!”   我被他的口气逗笑,“没有,我刚从冯佳怡那儿回来。”   “哦?你和她见面比跟我还勤快,我再次忍无可忍啦!”   “那你就做忍者神龟好了!”   他哈哈笑了起来,“小蛮同志,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发展的也很龟速,这样可不行!”   “那你想怎样!”   “你来我家好不好,我爸妈很想见见你。”   正好红灯我一个急刹车,我赶紧找借口挂电话,“我开车你别让我分心,我挂了啊。差点闯红灯!”   盛森哦了一声不情愿的挂了电话,我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冯佳怡觉得自己把日子过的一团糟,我何尝不是,爸妈的期盼,盛森真挚的情感,这出戏,我唱主角,可是接下来,我还能再接再厉的唱下去吗?   回到家,我爸妈边泡脚边在看电视,我妈见我回来赶紧擦好脚穿上鞋,去给我倒牛奶,“这么晚才回来,先喝杯热牛奶。”   我爸问,“佳怡婆婆接到啦。”   “嗯。”   我妈一脸八卦的问,“佳怡婆婆这次来是不是住特长时间,最少也得伺候媳妇月子再走啊。”   我爸提反对意见,“佳怡婆婆也该好好享福啦,怀孕又不是生病,佳怡该好好孝顺她婆婆,还婆婆伺候媳妇呢,我们中国人就是这点不好,觉得长辈为晚辈做什么都是该的。”   “哦,按你这么说,媳妇遭那么大罪给她家生孩子传宗接代,生完了还得立刻下地干活伺候婆婆,难怪你当初不觉得我生小蛮辛苦,女人生孩子不辛苦,你没资格说这话,生过才有发言权。我那会儿怀小蛮的时候腰杆痛的像锥子在锥一样,晚上我疼的睡不着,你就知道打呼噜!你们男人永远不可能懂女人的苦!”   我爸汗颜,“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是说佳怡在身体比较舒服的情况下可以去照顾婆婆的嘛。”   我妈直接丢一句,“那是佳怡,放着是小蛮以后怀孕,她要在婆家跟你刚才说的待遇一样,我看你不气死才怪!你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拿道德制高点要求别人,到了自己身上一切都是情有可原,原则在你的特殊情况下说变则变。”   我爸说不过我妈便不再说话,我妈问我,“说起这个,你跟那个盛森最近怎么样了?”   “妈你别问这个了,最近工作累都累死了,今天好不容易没加班又帮冯佳怡办事去了。我困了,想睡觉。”   我妈这才放过我,我脱了外套往床上一躺,手机又响了起来,我以为又是盛森,没想到却是乔燃的电话,想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忙吗?后天的媒体全部确认到场吗?”   强迫症果然又犯了,“嗯,今天下午我就确认了。”   “我要再临时加两个,现在就去联系确认,然后给我电话。”   我头痛欲裂,“哪两个。”   “宣奇和国际时尚。”   我咬牙点头,“行。”   他的魔音再次响起,在我耳朵里再不如大提琴般动听,“我猜你现在不开心。”   哈哈,我心中忍不住一阵狂笑,你老人家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我却故意不给他猜透我心思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开心?我刚跟我男朋友通完电话。”   “你喜欢光头什么?”   他的话让我心一沉,他怎么会知道?我想起那次盛森来公司接我,只有一种可能,我和盛森在门口说话,他出门看见了。   “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他的声音轻轻落下,带着不在意的情绪,“有关系。”   压根没给我反应的机会,乔燃就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一阵发愣,想起几个小时前他跟我说的那句“对你我还需要礼貌吗?”,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不是笨蛋,若是别人跟我说这两句话,我也许会觉得暧昧,可是他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跟我说这样的两句话,我要是自作多情出丑的只能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话   媒体发布会这天太过忙碌以至于我忘记了自我警告,发布会快开始前,乔燃站在我身边,我忍不住问他,“前天晚上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乔燃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工作人员,“前天我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压抑住揍他一拳的冲动,“你说什么你记不得了?”   他表情认真,“我忘记了。”   好吧,我承认我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乔燃在我的心里早就被我划分到和刘烨一个区域,丫就一爱玩失忆的大奇葩!   发布会开始,COCO在台上主持,乔燃在底下蹙眉观看,COCO依旧我行我素的以红唇示人,只不过颜色没有以前那样浓烈抢眼,乔燃一副忍受灾难的模样看着台上COCO神采飞扬。发布会结束后是公司安排招待记者的酒会,乔燃跟默乐公司的人聊完后,一个人在边上喝果汁,万元元递给我一块大蛋糕,“小蛮姐,我都饿疯了,每次都是饿的前胸贴后背,我怀疑再这么下去我要得严重的胃病!”   “这样的日子不是天天有,你最好还是祈祷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   万元元眯着眼睛天真一笑,“也是哦,公司好员工的荷包才鼓。”   “你还不算笨!”   不算笨的万元元发现了离我们不算远的乔燃,眼神活像在非洲大陆发现羚羊的豹子,露出一丝充满野性的饥渴。很明显万元元此时已由不算笨彻底变成了笨蛋,乔燃连她的名字都装不记得,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事实证明帅哥的打击对某些人来说就是一剂春yao。   万元元甩开我春心荡漾的挪着小碎步来到了乔燃身边,她走路的背影仿佛写着两个字“发春”,眼见乔燃身边无一活体靠近,只有她,万元元觉得自己就是最接近宝藏的幸运儿,乐的圆脸红扑扑,我觉得接下来的场景会惨不忍睹,于是我选择了默默低下头颅吃蛋糕。   果不其然没多会工夫万元元便滚回来了,表情活像唱苦情戏,我问她怎么了,万元元咬着嘴皮像是受了奇耻大辱,给我还原了刚才我不想看的场景。   万元元移动过去,笑眯眯的向乔燃问好,“乔总监,你一个人在这儿啊。”   乔燃,“你看着有点眼熟,是记者吗?”   万元元不气馁,“我是媒介部的。”   乔燃,“哦……我想起来了。”   万元元大喜,“乔总监,你终于记起我来啦!”   乔燃被万元元的热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元万万,你好。”   万元元,“……”   我看着万元元此刻憋屈的圆脸,强忍住狂笑的冲动,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我觉得他没叫你万元户已经算不错了。”   万元元,“呜呜……”   晚上加班结束,我霉星高照的又遇到了乔燃。这家伙背着他万年不变的双肩皮包,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乔总监,你也刚下班啊。”   我心里想不搭理他,可是我的招呼就这么不经意间打出去了,不得不说我的礼貌已经刻入骨髓了。   他眼睛落在我的裙子上,又落到我的脸上,“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什么意思?奇葩就是奇葩,每次他说的话我听着都有一股狗血的暧昧在里头汹涌,这家伙是在玩我吗!   他走近我,眼角飞扬,“叫我乔燃。”   我顿时傻眼,不自觉的往后退,他一副看白痴模样的看着我,“我记得我们好像是一个学校的。”   我这才松一口气,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果然在他面前自作多情是要不得的,哪怕他对你抛媚眼,你都要保持冷静,因为他很可能只是眼睛发痒。   我学他睁眼说瞎话,“可是我记不得了。”   他却不以为然,直接当我是空气。   电梯门关上,我正一脸木然的神游,他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你怀孕了?”   我的头发都快立了起来,“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的脸一阵黑线,如果现在电梯门开了,我肯定傻眼的扶墙而出,我几乎用吼的,“我没有!”   身后一片寂静,寂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   电梯门打开,他直接绕过我走在我前面,声音落下,“那就不要穿孕妇裙。”   我呆站原地,“……”   他走远我才反应过来,我想起他刚才看我裙子的眼神,我忍不住想尖叫,这个变态,我穿的是少女风的宽松裙,不是孕妇裙!   乔燃你个大土鳖!   盛森又给我打电话,内容不变,“我爸妈特想见你。”   我眼神暗淡无光的望着乌黑的天空,连颗星星都没有,长叹了口气,“我们关系进展的会不会太快了点?”   “小蛮,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   我被他突然这一句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笑声传了过来,有些惨淡,“我不逼你,我等着你。”   他的等字压得我心又沉了好几分。   “盛森,对不起。”   他像是充耳不闻,“我等着你。”   我回到家时,夏秋和杨冬子正在吃饭,杨冬子麻利的去给我添碗筷,夏秋叮嘱,“拿碟陈醋过来,小蛮吃蒸饺喜欢沾醋吃。”   我收起我复杂的愁绪,对着美食和美人咧开嘴,“好久没见我们家大美人啦!快来让爷亲一口!”   夏秋骂我,“臭流氓!”   杨冬子拿来碟子,“小蛮,趁热吃,这是虾子猪肉玉米馅儿的饺子,既鲜又多汁。”   杨冬子说的我还没吃上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我扔了一个嘴巴里,立刻满足的叫了起来,“太鲜了吧!冬子你赶紧开个饭馆吧,造福天下的吃货!”   夏秋特美的笑,“怎么样,跟我混有口福吧。”   杨冬子突然想到什么问我,“相亲成功了,改天把人家带回来见见家属啊,怎么样,是个大帅哥吧?”   “长得圆润又喜庆,挺有明星相的。”   杨冬子一咧嘴,“像郭德纲?”   我大怒,“靠,是徐铮!”   夏秋做捂胸口状,“吓死我了。”   我替郭德纲鸣不平,“郭德纲很差劲吗,人家也是一代笑星!”   餐桌上的欢乐气氛是短暂的,杨冬子一手包办刷锅洗碗,狭小的厨房压根就是他的私人世界,我想去帮忙被他给赶了出来。   夏秋打开电视,“小蛮,来看电视,你要帮他做他还跟你起急呢。”   “冬子这么勤快的男生真是少见。”   夏秋声音变低,“勤快又怎么样?”   我直起身子,“我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就是让你们小两口好好过过二人世界,你们不会闹矛盾了吧?”   夏秋眉头微皱,“我妈知道冬子来北京的事儿了,毕竟那么小的地方,冬子爸妈跟我们家住的虽然比较远,更没什么交集,但是我明白,这事早晚得传到我妈耳朵里,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你妈妈不同意?”   夏秋点头,“我妈的态度非常坚决,让我跟冬子分手,没得商量。”   “你妈是法西斯啊!杨冬子她没接触过怎么就这么不喜欢他呢?”   夏秋皱眉,“冬子爸妈都只是普通工人,而且他爸爸酗酒,爱打老婆孩子的事在我们那儿大家都知道,我妈觉得冬子不是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我妈说,再也找不到这么差条件的了。”   夏秋妈是一家国营单位的小领导,手里有点小权,说起话来严肃而有力,走起路来脚步生风,烫了一头饱满如蘑菇云的发型,小小的眼睛在她茶色的近视眼镜下精干而有神,手腕上戴着一副油亮的翡翠手镯备显贵气,却无奈中年发福的厉害。我想到第一次在大学宿舍遇见夏秋妈的场景,当时我睡在夏秋的下铺,夏秋妈过来帮女儿铺床,身材太胖再加上腰腿不好爬的有些吃力,我见状立刻过来帮忙,让她别费力气爬上爬下了,没想到夏秋妈却转过来一张严肃的脸,义正言辞的拒绝我的帮助,“这位小同志,吃苦耐劳自力更生是我坚持的美德,你的帮助我深表谢意,你真是个好同志,不是,好同学。”说完嘴角用一种近似完美的弧度向上扬起,浅浅一笑,露出八颗白牙,让我在那个秋日的下午有稍许眩晕。   夏秋也许对她妈这种长期保持的规范笑容心生抵触,大学毕业她妈在赤峰给她找好了工作,她都以各种理由留在了北京。毕业第一年我和夏秋住一块儿,她妈就过来看夏秋,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把鸟儿放飞到森林,尝到了自由的甜头,就再也不会飞回来了。”胖胖的脸上神色落寞。   夏秋妈能纵容女儿在北京奋斗,但是能纵容女儿跟一个自己压根就看不上的人恋爱结婚吗?我想起夏秋妈那张胖而坚毅的脸,心里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我总觉得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平。   我的预感很快应验。夏秋妈竟然一声不吭的就来了,这天我在公司跟COCO商量推广的事,几个方案要敲定一个,我和COCO为选哪个进行了激烈的争执。COCO是不喜欢下属埋头傻干的好上司,她要的是有自己想法能说服她的下属,我就是其中一个,有时轻易能说服她,有时费尽口舌也不能让COCO点头。这次我说破了天,COCO都坚持她第一种方案。当我正在公司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夏秋妈敲起了我家的门,杨冬子在厨房切肉丝,夏秋在一边啃大红苹果,夏秋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我回来了,嘴巴里还跟杨冬子叫着,“哈哈,小蛮回来啦,你的菜快点下锅吧!”   夏秋脸上扬起笑容打开门,看见的却是一张熟悉的硬板着的脸孔。   夏秋声音发颤,“妈……你怎么来啦?”   杨冬子在厨房还不知道情况,喊着,“小蛮,我这就炒菜啦,洗洗手准备吃饭啊!”   可怜的杨冬子把夏秋妈当成我在招呼,夏秋妈听到杨冬子的声音脸板的更吓人了,直接走了进来,把包往地上一放,质问夏秋,“你还好意思叫我妈,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让你作践自己的吗?”   “妈,你听我解释行吗,你这样子让我怎么说。”   杨冬子听动静不对劲,赶紧从厨房出来,这一出来不得了,穿着蕾丝围裙的杨冬子更让夏秋妈不耻,夏秋妈鼻子里哼了一声,黑着张脸直接进客厅,只当杨冬子是个隐形人。   杨冬子可没这个胆当夏秋妈是空气,厨房的活儿立马不干了,脱下围裙来客厅见未来的丈母娘,虽然夏秋妈压根儿就不想当他的丈母娘,杨冬子心里却实实在在的想当她的女婿。   “阿姨,您来啦,一路上辛苦了,我给您泡茶!”   夏秋妈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推了推眼镜儿,口气不善,“阿姨?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杨冬子没有气馁,陪着笑脸,“阿姨,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冬子,您以后叫我冬子就成。”   夏秋妈呵呵冷笑了一声,“你叫什么我不关心,我在乎的是,你怎么在我女儿的房子里!”   夏秋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妈,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说话吗,人家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你何必……”   夏秋妈声音尖锐起来,说的话也异常刺耳,“我不需要他对我客客气气,对我客气有什么用,对我女儿一点也不客气!他给你什么了,就这么登堂入室,你们这叫非法同居明白吗?一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而且不经过女方家长的同意就占便宜住到一起,这就是耍流氓!”   夏秋愤怒的辩解,“什么叫耍流氓,妈你说话负点责任好吗,我马上快三十了,我好好谈一场恋爱不行吗,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力,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知道我是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杨冬子安抚情绪激动的夏秋,转头对夏秋妈解释,“阿姨,我是想今年过年就登门拜访您的,这事儿是我做的不对,跟小秋没关系,我来北京找她是我的主意,小秋之前都不知道的,您要怪就怪我。”   夏秋妈发现这样剑拔弩张不利于解决问题,也许是杨冬子的态度让她软化了下来,也由怒气冲冲变得渐渐冷静,“杨冬子,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你能给我们家秋儿什么?”   杨冬子沉着应对,“我倾尽所能的给她我能给的一切。”   “这种假大空的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什么叫一切,什么叫倾尽所能?对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倾尽所能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一切不过就是一起受苦挨穷。”   夏秋差点翻白眼,“妈,你不要门缝里把人看扁。”   杨冬子示意夏秋不要再跟她妈妈争执了,他不卑不亢,“阿姨,我的意思就是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工作,去改善生活,尽最大可能的疼惜小秋,让她不受苦。”   夏秋妈问,“你现在在北京什么工作?”   “软件工程师。”   夏秋妈明显不满,“吃青春饭的,干这一行年纪轻轻就秃顶的多了,身体差不说,也赚不了几个钱。”   “一个月工资多少?”   杨冬子如实回答,“五千块,我刚来,以后会涨工资的。”   夏秋妈更不满了,“你知道秋儿一个月一万多吧。”   杨冬子却丝毫没有露怯,“知道,秋儿很能干。”   夏秋没想到自己的小男朋友关键时刻心理比她还强大,简直是遇强则强,不由心生自豪。夏秋妈体会不到夏秋的感觉,只是面露不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我再问你,你年轻你可以耽误,秋儿都快三十的人了,她耽误得起吗?她跟你再磨个几年,你倒可以拍拍屁股潇洒走人,她呢,三十多岁该去找什么样的男的?”   杨冬子认真道,“阿姨,我跟小秋是认真的,是奔着结婚去的,请您相信我。”   夏秋妈摆摆手,“我不同意,秋儿爸爸也不会同意的,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不靠谱,女大男小结合到一块儿,刚开始是新鲜,等日子长了,就有苦头吃了。女人老的比男人快多了,更何况秋儿本来就比你大这么多,到时候秋儿成黄脸婆,你还特年轻,你看着外面的小姑娘你心里会平衡才怪!别跟我说什么永远爱她,永远这个词儿正因为远的没边儿了所以才能信口开河。也别跟我说什么不在乎她的容貌,这天下没一个男人不爱美女的,尤其是年轻有活力的美女,嘴巴里再叫嚣的脱俗,也还是爱美女!”   夏秋妈态度相当坚决强硬,她认为她女儿的决定是错误而不理智的,那是因为她的阅历让她更愿意相信事物美好的一面,不美好的一面她压根儿就不会去想。既然女儿不去想,那她这个当妈的就一定要帮她想到,且要思考的极为深刻和透彻,要不然以后女儿受罪了反过来怨恨她。她见过太多这样活生生的例子了,家里不同意却要死要活在一起,最后家长妥协了,结婚后矛盾重重却反过头来埋怨父母当初不够狠。   夏秋妈就决定自己一定要做心狠的,她要求杨冬子必须搬出去,她说了一句狠的话,“人要脸,树要皮,一个大男人没有征得对方父母的同意,还是自重的好。”   我回来的时候,夏秋就为这事在跟她妈妈吵架,我在家门口都听到了夏秋的声音,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爆发起来的力量不容小觑,“妈,你别瞎搅合了行不行,你这简直就是独cai!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和冬子过的好好的,你凭什么让他搬出去!这里是北京,不是赤峰,不是哪都你说了算!这是我和小蛮租的房子,我们不说让冬子走,冬子就不能走!”   夏秋妈愤怒了,“好,我真是白养了你,为了个男人你就能这么对妈妈!你就跟他过吧,我和你爸爸死在家都不要你回来收尸!”   我原本在门外不想进来,觉得人家的家务事我还是不要掺和了免得尴尬,现在这情况我不得不开门进去当一回消防队员。   我劝夏秋妈,“阿姨,您想开点儿,夏秋也就是嘴巴犟,你别气着自己。”   夏秋妈一口气喘不过来,夏秋这才反应过来她妈有高血压,赶紧服软,“妈,我错了,你别生这么大气嘛。”   杨冬子在一边脸色有些发白,只见他走到夏秋妈身边,声音有些发颤,“阿姨,您注意身体,别因为我把身体气坏了,我答应您,我搬走。”   夏秋眼眶瞬间红了,杨冬子的拳头握紧,他原本做好牺牲所谓的自尊,可是再彻底的牺牲也换不回一个认可的眼神。   杨冬子的东西不多,收拾只需要很快的时间,离开的步伐却沉重而缓慢。夏秋哭的像个泪人,她对着恋人离开的背影大喊一声,“冬子……”   满心欢喜的开始,又满心疼痛的离开。杨冬子走后,夏秋跑到房间摔上门,夏秋妈被摔门声一震,她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情绪,只问我,“小蛮,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却无从回答。   杨冬子那一夜住在一间简陋的招待所里,剥皮的墙随处可见,价格也便宜,他就那么平静的躺在一股霉味的被子上望着破败的天花板,想着他的小秋。   他耳边一直回荡着夏秋的那声,“冬子……”   她甜美的声音里满是恐慌不舍和疼痛,而他却不能转过身去安慰她一丝一毫。   他这么年轻,年轻的只能给夏秋爱,年轻的不懂除了爱他还能给她什么。他努力让夏秋高兴,只要她笑了,哪怕是低垂着颈子轻轻笑着,他也觉得世界春暖花开。这样美好的姑娘,他曾暗暗发誓,绝不让她掉一滴眼泪,他要让她一直活在他营造的美好世界里。   可是他还是没能做到,他在心底默默对夏秋说对不起。   他就这样一个人躺到天亮,枕边没有那抹熟悉的香气,他起身去上班,他这时依旧天真,天真的以为自己努力工作,和夏秋不住在一起,夏秋的妈妈会在虚耗的时间里慢慢心软。他唯有这样想着,才不至于绝望透顶。   他望着北京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垂暮之人哀怨的脸色,他并不熟悉这座城市,更谈不上爱这座城市,这里处处是人,拥挤纷杂,每个人都神色匆匆,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够快乐。他是为了一个人,才奔来一座城。若是没有了他心爱的姑娘,这座城只不过空有繁华,没有一丝热度。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在拥挤的地铁上打开手机,屏幕上他和夏秋相拥而笑的画面让他温暖而酸楚,他凝视着夏秋的笑容,手指轻抚着她的唇边,一遍又一遍。到站了,地铁里的嘈杂却不能淹没他心底的声音,“小秋,等着我,我绝不会放弃。”   夏秋和她妈好几天不说话,这娘儿俩同床共枕心结却难解,彼此心里都装着一肚子苦水,一个埋怨对方太冷血无情,一个埋怨对方不知父母心。这天夏秋又照例以加班为由待在办公室不回家,夏秋妈却坚持在家做了一桌子菜等女儿回来,已经十点了,夏秋妈还坐在桌边,我劝她,“阿姨,菜早凉透了,我去帮你热热,你先吃吧,夏秋加班呢,早就吃了。”   夏秋妈抬头看着我,“小蛮,你别骗我了,她加班不加班我们大家心里都有数,她就是不想见到我。”   我思虑再三,“阿姨,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夏秋妈用她那双略带酸楚的眼睛看着我,点点头,“小蛮你不要这么客气,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了。”   “阿姨,杨冬子这个人还是有不少优点的,他烧一手好菜,而且不让夏秋干一点家务,知冷知热,跟现在很多年轻的男孩子比起来,他是我见过最会疼人的。夏秋如果加班,他都大老远去接她,绝不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夏秋的一日三餐,都是他一手包办,每天早晨五点半就起床,做早餐,然后再做午餐让夏秋带去公司吃,他这么做不是为了省钱,而是为了夏秋的健康,每天他都在认真研究食物搭配。我作为夏秋的好朋友,这一点一滴看在眼里,说实话,我都被杨冬子感动了。”   夏秋妈听我说这些,眉头有微微舒展,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长长一声叹息,“现在他们是热恋期,做这些都是正常。这世界痴情的男人常有,但是长情的男人却不常有。他现在可以做,但不代表他会一直这么做下去。男人结婚,特别是有了孩子,变化是很大的。”   “阿姨,你不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以后就否定现在啊,他们毕竟这么相爱,人生苦短,能找到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要知道这世界很多人都无缘遇到自己所爱的人。”   “他们是有缘,但是无份。他们这种女大男小的结合,大多数都是悲剧,秋儿的表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和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人结婚。当时爱的死去活来,家里人不同意,他们恨不得要私奔,仿佛全世界就他俩最相爱最适合。结果呢,现在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好日子没过一年,那个男的就在外面有女人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阿姨,你听说过爱情天梯的故事吗,那也是女大男小的结合,但是他们却坚守了一生,他们的故事都被拍成电影了,感动了很多人。”   “我在电视里看过,那是因为他们住在山上,就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他们是远离俗世尘嚣的,要放在充满诱惑的都市,就不会是这样感人的结果。”   “阿姨,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人学习不好就否定他以后发达的可能吧,事实上有很多成绩不好的孩子在社会上大有可为。我们也不能因为杨冬子年纪比夏秋小,就否定他爱的持久性,现实生活中不只有姐弟恋的悲剧,也有很幸福的啊。”   夏秋妈笑了笑,“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天真和乐观的认为我的女儿是属于那为数不多的幸运,这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事情。女孩子走错路,不是不能回头,而是付出的代价远比男孩子要多的多。”   “夏秋很可能就是幸运的那种啊,这样生生打断,太可惜了。”   夏秋妈眼睛望向远处,沉声落下,“不可惜,很可能就可怕了。”   我没有做通夏秋妈的思想工作,我们站的位置悬殊太大,为人父母考虑的总是多之又多,远没有我几句话所说那样简单轻松。我可以把夏秋妈的想法说成是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或者更多如她一样的家长,会认为是真知灼见。   夏秋妈第一次见到杨冬子就毫不留情咄咄逼人,一个问题全世界可以有多种解决方式,但是在子女的配偶选择问题上,很多父母只选择了看似最愚蠢的这一种,如夏秋妈一样的强硬无商量余地。不是她们不在乎子女的感受,而是他们觉得输不起,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平时温和的父母很可能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夏秋妈冷酷的快刀斩乱麻,在她看来这样的伤害是她所能承受之最轻。   我妈来我住的地方给我送她做的包子,遇到了夏秋妈,知道了这件事。为此在周末家庭聚餐时,进行了一番大讨论。   我妈虽和夏秋妈站在同样的位置,看法却颇有不同,“很多事可以急着办,唯独让相爱的人分开是急不来的,她急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做法却有欠妥当,在爱的正浓时拆散他们,除了带来难以磨灭的痛苦和对父母的怨恨,更是无形中加深了对方在心里的位置,想不开的很可能会做傻事,到时候就不是后悔这两个字可以言说的了。”   我爸在一边点头赞同,“对,应该让他们在一起自己发现矛盾然后主动分开,教训来自亲身经历的痛苦而非他人的忠告,在这种事情上,父母的意见只能是意见,不能强制的为孩子做决定,棒打鸳鸯,不太好。”   我想起夏秋妈说的那一席话,心生感概,“她可能觉得她现在不棒打鸳鸯,以后的现实就会棒杀鸳鸯了。”   我爸笑了起来,“大道理谁都会说,做起来却完全不受控制。你当初和那个裴一鸣谈恋爱,你妈还不是急的一夜睡不着,做你多少思想工作啊,她啊,恨不得把裴一鸣赶出北京城!”   我妈给我爸一记白眼,对我说道,“你爸那会儿天天跟我神神叨叨的怕你跟那个裴一鸣跑了,说什么生女儿就这点不好,别的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给拐跑了,跟着别人吃苦受罪自己想想就特心疼什么的……”   我乐了,“爸,你还说过这样的话啊,看来你很宝贝我嘛。”   我妈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说什么话啊,你爸不宝贝你宝贝谁。你们这些孩子,等你们自己当父母了,才能体会到为人父母的苦心!你回头好好劝劝夏秋,别记恨她妈。”   我爸在一边出主意,“夏秋妈没回去吧,你给她也做做思想工作,老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让她想开点。”   我无力的耷拉着肩膀,“我做半天了,没效果。”   “也是,自己想不通的理儿,别人怎么说也都是废话。”   夏秋妈很显然就是怎么也想不开,即使夏秋不开心,哪怕夏秋半夜把她哭醒,她的态度都坚决不动摇,我有时真佩服夏秋妈的心肠,能一如既往的硬邦邦。   夏秋在家很沉默,人瘦的越发让人心生爱怜。夏秋妈因为老家工作的事情不能再在这里长待了,离开之前还不忘警告夏秋她会随时来查岗,若是夏秋再和杨冬子住一块儿,她就提前退休过来看着,夏秋眼神空洞,内心肯定苦不堪言。   夏秋妈走后,夏秋抱着我狠狠的大哭了一场,眼泪把我的衣领都打湿了,这一哭就是大半个钟头,我问她,“要让冬子过来一趟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杨冬子过来了,替夏秋擦眼泪,把夏秋拥到怀里,那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憔悴和心疼,我回自己的房间,让他们彼此倾诉心中的委屈和痛楚。最终决定杨冬子在我们小区附近租一个床位,他们将恋情转入地下。这是夏秋的主意,杨冬子虽觉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但不得不应允了,眼下也只能这样,再找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话   夏秋这边日子不好过,冯佳怡的日子也过的不舒坦,冯佳怡不止一次打电话跟我诉苦,列举她婆婆和她老公的罪状。不快乐的情绪如病毒在我们这三个人之间传播,因为工作身心俱疲的我还要应对盛森无处发泄只能向我释放的强烈荷尔蒙,盛森最近也不知道在发什么疯,以前发信息干巴巴的犹如小学生作文,更别提情调了,现在的信息质量突发猛进,让我看的眼睛生疼心脏无法负荷,真是处男一疯狂文笔都变强。   信息一,“没有你,我不会死。有了你,我才算活。”   我那时正在开会,看到这条肉麻的信息,以为自己瞎眼了,盛森吃错药了?乔燃正一副领导的派头在讲话,见我低头看信息,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我状若镇定的回了他一眼,就当做没看见这条酸掉牙的信息,更没敢回。   盛森见我久久没反应,却像是屁股点着火一样,再接再厉的开始对我进行灵魂轰炸。   信息二,“小蛮,自从你走进了我的生命,我的生命就不再孤单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智齿都跟着一阵酸痛,怕他再骚扰我,我只好偷偷的给他回复,“可我不想拿我的生命当儿戏,别闹了行吗?”   盛大光头却视我的信息如儿戏,文思更加泉涌了起来。   信息三,“能遇到你,我并不开心,因为,我又会有贪念。”   我强忍想打电话去骂他的冲动,手飞快的按在手机键盘上,“你的贪念是这么的猥琐。”   我刚想多打一个字,乔燃突然拿笔敲了一下桌面,我立刻镇定的直视着他,他却把眼睛垂了下去,淡淡的一句,“散会。”   我顿时松了口气,心中却仿佛有种被老师抓包了的错觉,因为乔总监临走前拿他那双狐狸眼不客气的扫了我一下,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开小差吗,是我好心放过你!   可是盛森显然是不会放过我的,信息四又飞快的来了,而且和之前一样莫名其妙又深情的让人胃疼。   “我并不满足,你只住在我的心里。”   我懒得跟他再玩下去了,一身正气的回复他,“我住在我的家里,谢谢。”   在收到这四条琼瑶大妈气息浓郁的信息后我觉得自己能保持冷静已非凡人,回到办公室我勇敢的拨通了盛森的电话,恐吓他,“再让我见你发一次,我就喝敌敌畏,连瓶子都给吃掉,你信不信?!”   盛森吓的大气不敢出,在我的拷问下,他才如实招来,“是我一哥们教我这么说的。”   “他是不是花中浪子情场小霸王人称摧花圣手的西门大官人?”   盛森惊骇,“这你都知道?”   我对盛森的情商表示质疑,同时又不忍心伤他的一番深情,于是我自己就内伤了。面对我爸妈的急切追问,我的心像是飘摇的破船,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我才能靠岸。   下班我悲催的跟乔领导一个电梯,这次乔领导难得的主动跟我说话,我本应深感荣幸,结果又没什么好事,“薛小蛮,你觉得开会时间应该做什么?”   我真想一铁砂掌拍到自己脑门上,该来的总是躲不掉,他这种人不秋后算账就新鲜了。   我故意不回答,也懒得回答,只干笑两声,“呵呵。”   他显然对我无厘头的不回答只干笑的行为很不爽,皱眉看我,“呵呵?”   我回眼看他,拿出我的敷衍大法,继续喉咙里发出令他不爽的声音,“呵呵呵呵……”   很明显乔燃根本就不吃我这套,“你以为你学傻瓜笑,就可以幼稚的躲过去?”   “啊?躲,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干嘛要躲。”   我的演技是那样清新自然,我就不信他还能对我怎么样。   结果,他却不疾不徐的开口,“以后开会的时候不可以再谈情说爱,虽然知道你有两个男朋友,有时候可能会忙不过来。”   等等……我没听错的话这家伙是在讽刺我脚踏两只船,我的话也脱口而出,“谁有两个男朋友?”   “一个戴绿帽子的胖子,还有一个头皮光光的瘦子。”   我彻底败给了他对人像的形容功力,“……”   此时电梯声音响起,他直接走到我的前面,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升腾出一股恶气,这家伙我都没说他傍富婆呢,他竟然敢这么说我,简直是没天理了!   周末盛森约我出去玩,单说是朋友聚餐。他压根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一大早就驱车来接我。我爸妈欢天喜地的跟他聊天,看他的眼神已然当他是准女婿。   我跟着盛森去聚会地点,车上了八达岭高速我就浑浑噩噩的睡着了,等到了盛森叫醒我,我看向窗外已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了,大门自动打开,车子驶进一座美式大别墅。   “你不是说去郊外聚餐吗,这是谁家?”   盛森一脸无辜,“我家啊,这是我在郊外的家。”   他圆圆的光头在阳光下泛着光,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真诚,谁说看起来真诚就是真老实了,盛森此刻在我心目中完全就是一大忽悠,我有种被人愚弄的愤怒和不快,没好气的回道,“你这样有意思吗,我说过要跟你见家长了吗?”   盛森却笑了起来,以为调皮一下就能混过去,“不要生气嘛,来都来了,不要让大家失望嘛。”   他这句话说的我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车进入车库,下车后盛森跟我一阵嬉皮笑脸,他趁机牵起我的手,我却有种想逃脱的冲动。   正当我胸口憋闷时,COCO的声音由远及近,阳光有些刺眼,只见COCO和一个小女孩飞速向我们这边靠近,“小蛮,你来啦!”   我脑袋一片空白,COCO竟然在这儿!我回头看着盛森不以为然的脸,用力甩开他的手,什么意思?策划好了让我见他一家子人吗?   小女孩穿着粉色的薄毛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裙子,卷卷的头发上别着个毛茸茸的米色发夹,走起路来发夹上的小球球晃来晃去甚是可爱,这是COCO 的女儿乐乐,乐乐咧嘴冲我甜甜一笑,“姐姐好像不高兴啊,森叔叔是坏蛋,欺负姐姐了吗?”   COCO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叫姐姐,应该叫小蛮阿姨,小蛮阿姨是森叔叔的女朋友,你叫她姐姐是不是也要叫森叔叔哥哥呢?”   乐乐歪着头,做个迷糊的表情,“可是,我觉得她应该叫姐姐啊。”   我的心已然被乐乐的童言童语融化,刚才的不开心不翼而飞,蹲下来看着乐乐的眼睛,“乐乐觉得应该叫姐姐,就叫姐姐吧,我喜欢听。”   乐乐开心的拍着手,冲我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COCO开起我的玩笑来,“小蛮,你看起来很喜欢小孩子呀,赶紧生一个呗,再过两年可是高龄产妇咯!”   我只是呵呵笑了一下,盛森却连声回答,“好啊,好啊,以后给乐乐作伴多好!”   乐乐高兴的跳了起来,“好哎,好哎!”   我的眼皮一阵跳动,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发慌。   我们一进屋,一个披着灰色披肩的中年女子便迎了过来,和盛森相似的眉眼让我心下立刻明了她的身份,我礼貌的跟她打招呼,“阿姨,您好,初次登门,连礼物都没带,实在不好意思。”   她拉起我的手,温暖的手掌摩挲着我的手背,“你是叫小蛮吧,听我们家小森提起你很多次了,夸你聪明又可爱!”   就这样我被她牵着进了客厅坐了下来,刚聊几句,一个穿着休闲的光头叔叔慢悠悠的溜达到客厅里,我站起身来,“叔叔,您好。”   盛森爸爸开心的笑了起来,声音洪亮震耳,“哈哈,这小姑娘还挺有眼力界儿。”   “真是个落落大方有礼貌的好孩子!”   盛森妈在一边夸赞我,坐我身边的盛森只一个劲儿的嘿嘿傻笑。   乐乐拿了根香蕉跑到我旁边,爬上沙发,冲我挤眼一笑,“小蛮姐姐,吃香蕉,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我只给我喜欢的人吃香蕉哦!”   我问她,“听你妈妈说,你给猴子也吃过香蕉啊!”   乐乐嘟着小嘴巴想了想,回答,“猴子也是人呀,孙悟空不就是猴子嘛。”   大家都被小乐乐逗的笑了起来,尤其是盛森爸爸的笑声爆发起来在这个大厅里都有阵阵回声。   气氛正热烈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大厅里,“乐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了!”   盛森妈起身招呼,“小菲你怎么才来,是不是在家睡懒觉啦,一鸣呢?”   “在停车。”   我头痛欲裂,那个欢喜应答一身时髦打扮的女生不就是庄小菲吗?   我转过脸,正视盛森,“她是你的……”   盛森咧嘴笑的一脸天真,“我的表妹啊,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庄小菲摘下墨镜,撩着她的棕色卷发,嘴巴里嚼着口香糖,一脸好奇的往我这儿瞧,顿时表情由微笑变成了死水一样的平静,原本嚼个不停的嘴巴也停顿了下来。   制造狗血的永远不是编剧,而是生活。我做梦也想不到绕了一大圈我竟然还能跟裴一鸣庄小菲这俩人扯上关系,我的上司是COCO,COCO是盛森的表姐,表姐介绍表弟盛森和我相亲,盛森带我回家,原来他还有个表妹,竟然是庄小菲,庄小菲的男朋友盛森未来的妹夫,正是我的初恋兼前男友裴一鸣!   这条链子还真是可笑,原来我们一直拴在一起,却从不知晓。   裴一鸣进了大厅,一眼就发现了我,表情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盛森的爸爸是个老江湖,完全不像他儿子那样情商低,一眼就瞧出了这里面的不对劲,问庄小菲,“你们之前认识?”   没等庄小菲说话,裴一鸣就上前来了一句,“认识,以前我们一个学校的。”   盛森爸的表情有丝疑惑,盛森妈没什么心眼儿,在一边笑着说道,“真是有缘分,你们竟然是同学!早知道那会儿就该让小菲介绍他们认识了,不过不晚!”   COCO是个人精,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只是淡淡的问我,“真只是你同学?”   我回视COCO,“以后有机会,我跟你说。”   COCO已然一副我猜中了的表情。   盛森却毫不知晓,哪怕一丁点的疑惑都不曾有,只是到了饭桌上一个劲儿的问庄小菲我大学时候的事情,庄小菲一开始还装模作样的回答他两句,后来被问的不耐烦了,“哥,你都跟人好上了,你问人家不就得了,问我干吗?”   裴一鸣挺会演戏,冲盛森和我笑了笑,“你们感情看起来挺好的,什么时候结婚?”   盛森笑的一脸灿烂,“我也想呢!”然后扭过头来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瞬间饭桌上的人眼睛都盯着我,这么多年练就的心理素质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我面对盛森的期待,只是呵呵一笑,也许我这笑容他们会理解成害羞,我拿起筷子夹了只大虾给坐在我旁边的乐乐,轻声细语,“乐乐,你知道吃虾对小朋友身体好处多多吗?”   乐乐认真的点点头,“知道,妈妈还有幼儿园的老师都说过!”   COCO在一边提醒乐乐,“乐乐,小蛮阿姨给你夹菜,你还没谢谢阿姨呢!”   乐乐笑的眼睛眯了起来,“谢谢姐姐。”   盛森妈纠正道,“嗯?乐乐应该叫小蛮阿姨,而不是姐姐。”   乐乐摇头,“我不嘛我不嘛,我就要叫姐姐,姐姐年轻我喜欢!”   一句话大家又笑了起来,我抬头正好对着庄小菲杀过来的恶狠狠的眼神。   我心中一阵好笑,大姐你先别生气,我的出现不是为了拆你的台,我要知道盛森是你表哥,打死我都不会跟他见第二面!   这天盛森送我回去,车上播放着他的偶像陶喆的歌曲,心情大好的他跟着轻哼了起来,“就是爱你爱着你,不离不弃,不在意一路有多少风雨,就是爱你爱着你,放在你手心,灿烂的幸福全给你……”   我闭上眼睛,遥远的画面在我脑海里盘旋,学校的草坪上,裴一鸣说,“小蛮,把你的手伸出来,闭上眼睛。”我摊开手掌,闭上眼睛,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掌上,温热干燥。我睁开眼睛笑骂他,“骗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什么都没有!”他温柔一笑,“我把我所有的幸福都给你,这样你就会永远幸福了。”   那时我的心被这句话化成了一潭幽绿沉静的湖水,我是这样安心,安心的以为我找到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永远不分离。   永远……只有年轻人才会信誓旦旦眼睛眨也不眨的滥用这个词。裴一鸣口中的永远,不过短短几年。   我如今的心境已然是老了,现在流行的初老症我一一全沾。我不再信永远这个词,更不再轻易相信男人的承诺,我深知这不过是说了即忘再提则无意义的事,说到底不过是哄骗你高兴顺便再哄骗你上床而已。   承诺就像放屁,听着惊天动地,过后苍白无力。   盛森沉浸在他美好的爱情里,而我却彻底游离在外。我心中对他满怀愧疚,我不知该如何跟他说出分手二字。我对他不忍,是因为我心中对他起码有一丝丝好感。但就是这一丝丝好感,都未曾让我对与他未来的生活有任何幻想。对一个男人没有任何幻想,甚至从未想过跟他生活在一起,而这个男人却对与我一起生活充满了憧憬,这样对比失衡,让我的心境轻松不了。   我要伤害这样一个男人,正要,即将要。   我没能开得了口,尤其是对着他那样自在的笑容。让他带着自在的笑容离开吧,我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妈见我的表情,有些奇怪,“玩了一天回来怎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妈,我累了。”   我感觉此刻我连话都不想说了。   我妈没有再多问我,转身去忙她的事情了,我心底感谢我妈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打破沙锅问到底。   进了自己的小房间,我把门关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起和裴一鸣分手后我在这个镜子里望着自己,觉得自己的脸既苦又丑,此刻也是。   我还忘不了裴一鸣给我的伤害吗?不是。   那我是因为盛森吗?好像此刻也不是。   我突然产生的这种情绪让我觉得世界空荡荡的,心里涌起一种悲凉,我在我爸妈面前武装的铁齿铜牙此刻全然没了底气,我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的心告诉我,我不怕累,不怕受伤害,唯独就怕,这世界压根儿就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在等着我。   COCO把我叫到她办公室,交代完工作上的安排,跟我聊了起来,开场很温暖,想知道的事情她心底明白有些残酷。   “我们家乐乐特喜欢你,回去一直说和你在一起玩得很开心。”   “我也很喜欢乐乐,她很乖。”   她面露笑意,话锋却一转,“那你喜欢小森吗?”   她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诚实回答她,“喜欢,只是喜欢。”   她轻轻叹了口气,“裴一鸣是你前男友?”   我点头。   她又叹了口气,“裴一鸣的出现,让你想中断和小森的关系对吗?”   我又点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其实一直都没有爱上小森,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那天聚餐我就看出来了。”   我看着COCO,“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她轻声道,“我尊重你的选择,感情的事不好勉强,不爱就是不爱。但是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这件事,小森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裴一鸣会找上我。   他到了我们公司楼下才打的电话,这时我正要下班,我即使拒绝也难逃与他见面,他是算准了时间和地点让我插翅难逃,他的城府向来深。我在楼上磨叽了好一会儿才下楼,既然来了,那就多等等吧。   裴一鸣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裤,手插在兜里等着我,一双大眼睛在瘦削的脸盘衬托下备显忧郁。虽然我压根儿不知道时至今日的他还能忧郁什么。   “小蛮……”   我单刀直入,“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我的表现与他所设想的画面有所差别,他的表情一愣,“我觉得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我见他面色如此坦然,心下不觉一阵好笑,脸色比他更加坦然,“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绕弯子,我工作很累,还想早点回家休息。”   “我请你吃饭。”   我一口回绝,“不用了,你要是介意现在说话的环境,这附近有个咖啡馆。”   他点头,“好。”   分手后,有些人做不成情侣还能做朋友,有些人是最好不相见,还有些人是此生不复相见。   这完全取决于人的性格和受伤害的程度。   我是第二种,我做不到跟他谈天说地如友人,不是我心里还恨他或者放不下他,而是压根儿就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联系,就像是已经扔掉的东西,再跑过去摸一下就是多余。   我不想干这让人觉得特多余的事儿。   很显然对方不仅不觉得多余,还特自作多情,“小蛮,你是不是还恨我?”   我喝了口咖啡,提提神,看来我想漫不经心,人家根本不让,非得刨根究底试探我是不是对他还有情意,以来证明自己的魅力持久如常青树。   “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要费力,我这个人很懒,但凡有一丁点费力的事都懒得去做。”   他那双忧郁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可是……小蛮,原谅我当初的选择,我一直后悔,后悔那样对你,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真正快乐。”   漂亮娇俏的大小姐庄小菲为他洗手作羹汤,给他提供锦衣玉食的生活,竟然不能让他真正快乐,他想让我相信,我偏偏不信,他想表现他的深情,在我眼里却是满满的矫情。   他此时的表演很是滑稽,做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所谓的曾经不得已,所谓的念念不忘,本质不过是他觉得我曾经不能为他所用却又弃之可惜。我直视着他,替他吐露他的真心,“你只不过是什么都想要。”   他的脸孔有些苍白,大抵是我说出了他的贪婪。   “我错了,我不知道我在伤害你的同时,其实也伤害到了自己。”   “事情早就过去了,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因为现在发生的事情拿过去说事。”   他脸上露出一丝被人看穿的窘迫,“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加糖的咖啡已经被我喝见底,我看着他的眼睛,“说吧。”   “你跟小菲的表哥真打算结婚?上次在电影院见面我以为你已经结婚了。”   “这是我的私事。”   他吐露他的真实意图,“你是不是打算报复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在这里跟他聊天甚是可笑,不,是他远比我想象的更可笑,“我觉得现在很多人都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是亲戚关系了,你不觉得别扭吗?”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狗改不了□□,骨子里永远自私透顶。我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放到桌上,站了起来,“我自己的咖啡我买单,再见。”   他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蛮,你别走,我话还没说完。”   我甩开他的手,心下觉得厌恶,“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荣华富贵。”   他收回手,不再说话,我正好离开,彼此无需“再见”这个客套词,我还是那句,最好不相见。   谁能保证自己所遇到的男人都是深情一片,我没有夏秋那样的运气,尤其是当年懵懂天真的我,以为允诺就会实现,以为蜜语就是真言。有句话讲谁不会在年轻的时候看走眼,错把贱人当良人,年轻时遇到贱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当他是个宝,即使被甩还对他念念不忘。我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傻到在分手后对他还有零星幻想,幻想他会回头。更没有傻到自轻自贱去争取一个离我而去的人。   在残酷的生活中,我们要学的一项本领就是遗忘,遗忘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不是真正忘记,而是在偶尔想起时再无爱恨,只如一闪而过的某个不沾染任何色彩的模糊景色。   很多人都能做到,只不过需要时光来填埋对方的脸。   公司聚餐庆功,乔燃大手笔的决定在公司附近的五星大饭店吃西餐自助,乔燃对有些同事来说虽觉古怪,但他赏罚分明的个性确实能激励很多人的斗志,尤其是他出手相当大方,出来混大家就是图这种物质上的现实,他显然深谙靠物质收买人心之道,转眼他就由某些人心中的捉摸不透的上司变成大方又体恤员工的好领导了,其中也包括吃货我。虽然从上次电梯两个男朋友事件后,我们在公司都当彼此是空气。   一群土包子对着硕大的龙虾生鲜和造型华丽的甜品直流口水。吃完饭,一群人又集结去KTV唱歌,大家玩疯了,万元元唱的《死了都要爱》差点把我耳膜震破,冯小虎一脸痴呆的看着万元元,仿佛她就是他的天,他的信仰。   姚遥低眉喝啤酒,心情看上去有些低落,我关心的问,“怎么啦,姚遥,愁眉苦脸的,不会是你爸妈又催你相亲了吧?”   “是啊,最近催的紧,竟然让我一个远房大伯张罗着在北京给我找人相亲,全是些极品,你别看我相亲的时间不长,但是量在这儿呢,真是越来越发现个真理,老实人大抵一个样儿,极品却是千姿百态。老实人放到以前是好词儿,现在就是没情调和木讷的代名词,极品吧,又上跳下窜的整的你够呛。”   同病相怜的我对她表示同情,“不相亲不知道极品多,不相亲不知道世界这么多姿多彩,不相亲更不知道自己这么倒霉。”   姚遥一个劲儿的点头,“小蛮姐你说的太对了!我上次遇到一个生化男,我觉得他学这个专业真是学对了,把自己整的跟个生化武器一样,头发油的像面条,穿的白衬衫袖子都发黑了,他一低头领口露出来那个颜色没把我吓死,生怕有只苍蝇从里面飞出来。我怀疑他八辈子没洗过澡,身上都能搓出济公身上那么大颗的泥团!”   我的胃里一阵反酸,“我靠,他这是立志要拿自己身上的脏泥炼仙丹啊,后来呢?”   “好,不爱洗澡可能确实是环境艰苦,我先忍忍。没想到他还要从思想上折磨我,跟我大声讨论爱情观,他说什么,世界上本没有爱,做的人多了,就有了爱。还大言不惭让我们女人不要瞎幻想,爱情说到底就这么点破事。”   我头晕目眩,“第一次见面就敢说这个,看来他不是来相亲,是纯属来祸害人的。不过他倒是有个优点,诚实的说出了广大男同胞的真实想法,很多男的还要拿爱情做幌子来说这点破事,这哥哥直接深入本质,是个诚实的好同志。”   姚遥哈哈大笑,“小蛮姐,你是不是极品见多了,我怎么感觉你已经练出来了呢!”   “不想练也得练出来啊,世道乱啊,别忘了我是个有悟性的人,最后你跟这个生化男怎么样了?”   姚遥表情痛苦,“他就是一变态,第一次见面就抓住我的手不放,害我回去拿肥皂洗了十分钟的手!”   我端起啤酒跟她碰了一下,“干了,一朝去相亲,十年沧桑心!为我们被摧残的眼睛和灵魂干杯!”   姚遥咧嘴哈哈笑,“我现在悟出一个道理,真想找对象,要么放低要求,要么提升自己!要不然在这班极品堆里有的挣扎呢!”   万元元唱完圆脸红扑扑的,端起一杯果汁就咕咚咕咚下肚,一脸兴奋的凑过来,“我听你俩在聊人生大事呢!姚遥你是不是被你爸妈催的特烦啊?”   “再烦也得顺着他们来,年纪大了经不起我顶撞了。”   万元元豪情万丈的说,“你爸妈急什么,你还年轻呢,整的跟你嫁不出去似的。我跟你说啊,女人不愁嫁,长得丑,脾气臭,只要你胸脯有一两肉。男人才愁娶,长得丑,脾气臭,哪怕他胸脯有一斤肉也不成。”   我拍了下万元元的脑袋,“话黄理不糙!”   万元元劝姚遥,“古代女人结婚是要依附男的,现在女人自己完全能养活自己,而且一个人活得特自在潇洒,除了两情相悦爱的难舍难分的那种,听信父母之言或者是什么剩女之言,   为了结婚而结婚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嘛?你要自信,还没到三十你急什么!”   快到三十的我一脸黑线,“你的意思我现在要急得跳脚了!”   万元元赶紧摇手,“小蛮姐,我不是说你,反正你着急也没用!”   我的脸快黑成包青天了。   姚遥一脸崇拜的问万元元,“怎么才能自信,我怕我一不小心搞成自恋啊,自信跟自恋到底有啥区别?”   万元元咳嗽了一声,开始她的演讲,“当别人都认为你是个猪头的时候,你认为自己起码是只善良无害充满朝气的猪头,这是自信。当别人都拿你当猪头看,你却每天对镜自摸,以为自己美的超越人类,别人否定你你却怪他眼光太挫跟不上你的脚步,完全漠视正常人的审美感受,那就是自恋。”   姚遥跟我一样脸黑了一大片,气愤道,“你别说了,我听出来了,你就是想骂我是个猪头对吧!”   我趁机小人的和姚遥一起挤兑她,“出门右转找你的乔总监,慢走不送!”   众怒难犯,万元元憋屈着脸继续去唱歌了,途经冯小虎,冯小虎双手捧起一盘零食上贡给心中的女神,万元元瞅着他那张天生就苦巴巴的脸,猛烈打击他,“你别老皱着个眉头在我面前表演忧郁,我不会认为我伤害了你,我只会认为你是长期便秘!”   冯小虎被万元元伤了后,一脸苦哈哈的向我们这边看来,不知道内心在思量什么。   姚遥跟我一阵感触,“早知道大学那会儿就谈恋爱了,就知道死读书,身边的同学都谈恋爱,我还觉得人家不务正业呢!学生时期的爱情才是真爱啊!”   我喝了口酒,“你别把少年时代的恋爱想的那么美好,那是你没经历过。其实哪有那么多真爱,很多人不过是觉得读书枯燥无聊,眼红校园里的成双结对,身体里旺盛的荷尔蒙急需找人释放,说到底无非是好奇和不甘寂寞,嘴巴里说是爱,骨子里却当个消遣,心里更是一片混沌。你没看到那么多大学情侣,一毕业就劳燕分飞了吗,真爱虽不是万能的,但也不该这么脆弱。”   姚遥嘟着嘴,不满,“小蛮姐,说透了就没劲了,就像那些看起来特好吃的小吃,你要告诉我具体怎么做的,打死我都不想吃了。”   我想我最近情绪是有点儿不对头,悲观的我都看自己不顺眼,“姚遥,我想我说错了,即使没有见过爱情的样子,即使爱情带来的是悲哀,我们也要相信爱情的存在,爱情就在那里,它不走也不移,不会因为我们不信或者不幸而消失。”   姚遥点头,“希望我们都能等到,在我们绝望前嫁人。”   那天晚上我和姚遥喝了不知多少杯啤酒,姚遥酒量奇好,我依稀记得我喝撑着了她还在往嘴巴里灌。   印象里有笑声叫声,嘈杂闹腾一片,人影和熟悉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我慢慢阖上眼睛,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样的感觉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我妈把脸凑到我眼前,我眯着眼睛嘟囔,“妈,你靠这么近干嘛,一大早吓人啊!”   “我要不叫你起床你会起来吗,昨天晚上回来醉成那个样子!”   我的记忆一片空白,“我是怎么滚回来的?”   “一个男的送你回来的,说是你同事。”   我想起冯小虎那张抑郁的脸,揉着太阳穴打着哈欠,“是不是特黑而且瘦了吧唧的一个男的啊?”   我妈把我的外套扔给我,“赶紧穿上吃早饭,什么乱七八糟的,谁送你回来你都不知道,一个个子高高的穿着卡其色风衣的男的,皮肤挺白净的,长得很清秀。”   我感觉我的脑海里有火车轰隆而过的声音,一激灵,“啥?”   我妈压根儿就不管我激动的情绪,絮絮叨叨,“你说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跟男同事走这么近不好,盛森该不高兴了,女孩子家还是自重的好,大晚上喝的不省人事,人家幸好还是个正派人把你送回家,要是把你带回他自己家你就哭去吧!”   “什么跟什么呀,妈,把人想的这么坏,大家都不是法盲,这么干他别混了啊?昨天大家聚餐高兴,我喝多了,我哪知道我喝个啤酒都能喝醉啊?”   “笨蛋,啤酒也是酒!是酒就会喝醉!”   我想起乔燃,捂着脸一阵难受,怎么是他呢?我想起昨晚我做的梦,脸上的皮肤摸着都有点烫手,我抱着一个男的又是摇又是晃,不是梦,难道是现实?!   我第一次觉得踏入公司的脚步如此沉重忐忑。我刚进门,艾米就冲我狡猾一笑,也许以前她这么笑我只会觉得她调皮,可是如今我总觉得是坏心眼包藏在里面。   艾米笑眯眯道,“小蛮姐,你昨天可真是醉的不轻。”   我装蒜,“哈哈,是嘛,我喝完酒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声音变低,“昨天晚上……嘿嘿。”   我打算在装蒜的路上狂奔到底了,“昨天晚上我睡的很香啊,就是早上起来头疼,你看我今天的脸色多难看。”   艾米估计觉得在跟一个智障聊天,无聊的吧唧嘴巴,便再也没说什么。   我想赶紧逃进自己的办公室,最好一天都别出来,可是我在逃进办公室前还得忍受各种目光的荼毒,我一进工作厅,大家都刷的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动作之整齐堪称军训。除了实习生黄慧正在头一颠一颠的打瞌睡。我感觉我就是一置身狼群中的羊,这群狼舔着舌头眼闪蓝光的围着我,十分邪恶。   我面不改色一脸镇定,“看什么看,一大早盯着我看有饭吃吗,赶紧干活儿!那个黄慧,你再在这个点儿打瞌睡我就给你在公司按个行军床,让你好好睡个够!”   黄慧一个激灵睁开眼看着我,“啊?真的假的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万元元嘴巴里包着面包,“你还当真呢,小蛮姐酒还没醒说的话不算数。”   有些没眼力界儿的跟着笑了起来。   我一个眼神冲万元元杀过去,对姚遥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姚遥抿着嘴挪着小碎步跟我到了办公室,我叮嘱她,“关上门,接下来说话小声点。”   姚遥立马领会我的意思,“小蛮姐,你昨天晚上吓我们一大跳!大家都疯了。”   我心底的祈祷没有起一丝作用,老天爷压根儿就不帮我,现实是残酷的,是不忍直视的,姚遥一张口就让我心猛的沉落下去,我眼皮急跳,最近我真是霉星高照,我只好稳住情绪,“我到底干什么了?”   姚遥嘴巴微张,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着我,“你记不得了?不过记不得也好。”   她的话把我的小心脏压的都喘不过气来了,不用说了,我肯定是干了丢人丢大发的事儿了,要不然今天大家也不会一副看小丑演员的表情看着我。   我在心里喊,完了完了,辛苦这么多年经营的好形象一夜之间全毁灭了,可是就算再残酷的真相对于未知的人来说也是种诱惑,我就扛不过这诱惑,忍着心底的痛楚问,“我是不是跳脱衣舞了?”   姚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比脱衣舞更可怕。”   我的眉毛一阵抖动,她的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下砸的我心脏猛缩,“你当大家的面强吻乔总监了!”   强吻……我只觉心裂成渣渣,瞬间连话都不会说了。   通过姚遥的口述,我大抵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我喝醉酒后开始耍酒疯,先是野蛮骂人,第一个受害者就是离我不远的冯小虎,我骂他,“你再苦着脸,我就一脚把你踹到非洲去做苦力!”冯小虎不敢吱声,我越发猖狂,使出蛮力揪起他的衣领,一开始冯小虎还能忍受,最后被我勒的脖子疼,于是狂喊救命,我哈哈狂笑却觉得胃里难受至极,于是使出醉汉的绝招,把他的头顶当成痰盂,嗷儿一声就对着他的脑袋吐了下去。冯小虎被万元元打击这么多次练就的心理素质在我这儿瞬间倒塌,他颤抖着嘴唇,悲痛欲绝,屈辱的眼泪在他眼里打转。   我吐完舒服了,对冯小虎这个痰盂便散失了兴趣,拿拳头朝他脸上捅了一把,冯小虎瘦弱的脸被我捅变了形,冯小虎对我反抗,“小蛮姐,你欺负人!”我叉着腰活像个女土匪,舌头打卷,“我就……就欺负……你了怎么……怎么着吧!”   万元元在一边摇旗呐喊,“小蛮姐威武,小蛮姐万岁!”   我把眼睛抬向万元元,“你……给我过来。”   不知死活的万元元走到我面前,圆溜溜的眼睛充满期待,“小蛮姐,赶快指示,是不是要我替你收拾冯小虎啊!”   此时的万元元活像抗日剧里皇军旁边獐头鼠目的汉奸,一副替皇军效力的贱兮兮模样。   可怜的冯小虎仰天长叹,自己心爱的女神竟然迫不及待的要做帮凶置他于死地,他怎么能不悲伤,怎么能不心碎,怎么能不感叹人生就是一场戏!   我对着叽里呱啦一副贱人样子的万元元,两只手猛的拍了下她的脸颊,拍的她神情一震,拍的她从小人得志的幻想中回到现实,她见我神情不对劲,知道喝醉酒的人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小蛮姐,你打疼我脸了。”   我迷迷糊糊道,“疼才好,就是要疼才记住教训!”   然后又猛的拍了一下,一边儿原本还在各自玩的人都被我这掌声给吓了一跳,姚遥原本以为我只是难受醉酒没那么厉害,这下才发现我玩过头了,赶紧过来拉我,“小蛮姐,你打疼元元了。”   正在我撒酒疯时,谁都没注意乔燃竟然进来了,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我这个女醉鬼的身上,灯光昏暗,我一只手把姚遥推过去,一只手用力的捏着万元元的脸颊,捏的她脸痛苦的扭曲着。我见万元元被我拧的这么丑,觉得没意思,就像丢个破烂玩具似的甩开万元元,眼睛也开始发眯起来,左摇右晃的往门那边走,姚遥拿起我的包,上前扶着我,“走,小蛮姐,我送你回去。”   乔燃好死不死正好刚进来,正站在门边儿的位置,我走到那儿眼睛一抬,看见一个高大的活物,嘿嘿一笑,以为是好玩的大木偶,走过去一把就搂住他的脖子,我这动作快而准,而且力气奇大,乔燃压根儿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事实上他很奇怪的压根儿就没反抗,只是头歪向一边任我折腾。姚遥怕我得罪了乔燃,他的性子不是冯小虎那种被欺负了就算的,他越是没动静就意味着后劲越可怕,于是在我后面惊呼,“小蛮姐,那不是树,是人,你别吊着啦!赶紧撒手啊!”   大家全紧张的看着这刺激眼球和心脏的一幕,等着看接下来乔燃怎么被我这个女醉鬼收拾,冯小虎嘴巴里念叨着,“还有比我更倒霉的。”   万元元见乔燃不反抗,在一旁喊,“乔总监,你把她手掰开啊,她喝醉了说不定要伤害你呢!”   万元元重色轻一切的本性在此刻展露无遗。   我觉得这棵树没劲,闭着眼睛手往上伸,想抱住上面的东西,可是我却够不到,脚往上用力一踮,手使劲抓着上面我所能抓到的东西,我以为是个小树干,事实上那是乔燃的耳朵,也许是我的手劲太大揪疼了他,乔燃的后劲来了,他的性子再也忍受不了我的胡作非为了,扭过头来低垂着脸看着梦游症似的我,想把我的手拉开,无奈我却把脸凑上去,狠狠的对着我认为的一个大果实狠狠的啃了起来。而这个啃起来柔软的果实,正是乔燃那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   万元元惨叫,“不是吧!早知道我也喝醉好了!”   姚遥傻眼了,乔燃这个受害者更是傻眼了,像个木偶一样任我啃好松开。   房间的人通通疯了,表情都要炸了,冯小虎吞了下口水,大声哀嚎,“老大也太惨了,她刚吐过。”   乔燃听到冯小虎的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开我,飞快的跑了出去。   姚遥一脸被刺激过头的木然,只是扶着我,始作俑者的我闭上眼睛只是扭,不再乱发疯了,姚遥自言自语,“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COCO出去打了好几通电话错过了这场好戏,开门见姚遥扶着我正要出去,“怎么了这是,小蛮醉啦?她这点酒量喝什么酒啊。”   大家都呆滞的看着COCO,显然都被刺激大发了还没缓过来呢。   COCO感觉大家的情绪不对劲,问,“刚才乔总监的样子有些奇怪,跑的那么快,发生什么事情啦?”   姚遥笑容僵硬,“没什么。”   COCO看向大家,万元元嚷了一声,“被侵犯了。”   COCO是聪明人,再看看我,再看看姚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COCO叮嘱姚遥,“你送她回去吧。”   姚遥,“好。”   在走廊里,姚遥被我搞的踉踉跄跄,我还高喊了一声,“姚遥,喝,再给我来两罐!”   姚遥一脸痛苦,“再也不敢跟你喝酒了,下次不定怎么吓人呢!”   乔燃迎面过来,额头的发丝湿润,姚遥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窘迫和无奈的表情。他问姚遥,“她怎么醉成这个样子?”   姚遥无奈,“我怎么知道她喝了三四罐啤酒也能醉倒!”   乔燃长呼了一口气,“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我在一边吧唧着嘴巴身体眼看就要往下滑,姚遥赶紧把我扶住,面色吃力,“乔总监,我一个人弄她好像有点费劲,对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儿。”   乔燃无奈的把我包里的手机和车钥匙翻出来,姚遥一脸不解,他轻哼了一声,“把她交给我吧,我送她回去。”   姚遥继续不解,“你知道她住哪儿?”   他滑了一下我的手机,“还好她没锁机,我给她爸妈打电话就是了,她是北京的我知道。”   姚遥一脸疑惑,“乔总监你知道的还真多。”   说完还不忘拍乔燃的马屁,因为他确实替她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还是您脑子快,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乔燃没空搭理她,因为眼下还有这么难缠的事儿要干,他一脸平静实则内心郁结的从姚遥手中接过醉醺醺的我,姚遥声音带着一丝悲壮,“拜托了,乔总监!”   乔燃就这样扶着我这个醉鬼踏上了送我回家的路,却不知他身后的一个房间门口,好多脑袋叠罗汉似的目送他扶着我离开的艰难背影。   大家开始心里描绘接下来的故事,一个长得还算不错的女醉鬼和一个脾气古怪但是长得也还不错的清醒男人,会发生什么呢……   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我在办公室恨不得打个地洞就此猫一辈子算了,脑子里拼命想捡起昨晚的零星画面,可是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些嘈杂的声音,还有晃来晃去的人。我对不起冯小虎,人家明明是一只有前途的小虎崽,我却把他欺负成了个小病猫,人家今天都没来上班,我怎么打电话都不接,心里一定是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我更对不起乔燃,人家如果有女朋友我这种做法就是犯贱,虽然这个所谓的女朋友可能就是那个富婆。人家如果没有女朋友甚至和盛森一样没谈过恋爱,那我就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夺走一个资深处男的初吻等于要了人家的老命,尤其是被一个自己压根儿就不喜欢的对象!推己及人,要是我被一个男醉鬼当痰盂吐一脑袋还被□□,甚至被他吐过的嘴强吻,我不敢想象下去,冯小虎和乔燃,我太对不起你们了!此刻我只恨不得一刀自裁谢罪。   我让姚遥把午餐给我送到办公室来吃,午餐时刻见到乔燃的可能性最大,我不敢冒这个险,我无脸面对我这个古怪而又善良的学长——他主动揽活送我这个醉鬼回去的行动让我第一次觉得他很善良,他不计前嫌把我安全送回家,却没有接受我爸妈一针一线哪怕一口茶的恩惠,只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由此我更觉得他善良且忠厚。   天,也许是我太过愧疚,我竟然在乔燃身上用了忠厚这个词儿,事实上他平时跟忠厚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为我此刻还在计较他的品质感到羞愧,我应该怎么补偿他呢,在心里说他一句善良忠厚就行了吗,想想我薛小蛮不该这么贪生怕死,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算个球,与其被人看扁,不如主动出击,我左思右想,拍拍脑门,我该大大方方的直视这一切,方能显示我的勇气和真诚,我越是不自在人家越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越是自在别人说不定就不计较了呢。决定了,花重金请他吃大餐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饱喝足他应该就会把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快抛到脑后了吧!   下午我鼓起勇气拨通了乔燃办公室的电话,“我想请你晚上吃顿饭。”   他的声音低沉,“为什么?”   我心虚的慌,生怕他拒绝,“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今天早上我爸妈都告诉我了。”   他像是故意捉弄我,声音微扬,“还有别的吗?”   “什么别的?”   他顿了好长时间,我以为他不在听了,半天他才回了两个字,“好吧。”   “那下班……”   他像是不耐烦,“我忙完了过来找你。”   没等我再说什么就重重的挂了电话,那声音听在我心里一惊,他到现在不会气性还这么大吧?我心中苦涩不已,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呀,我也不想这样的呀……心中不免把希望全压在今晚的大餐上了。   盛森给我打电话,想想他有两天没找我了,“在干吗呢小蛮?”   “我除了在工作还能干吗呀。”   “这两天没找你,想我吗?”   我如实回答,“不想。”   他有些失落,“你就不会说句好听的啊,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吃小雅的菜吗,这次我请你,上次还是你买的单呢。”   我把策划案放到一边,“我今天晚上约了人,下次我约你,我……有事儿要跟你谈谈。”   盛森的声音一沉,“谁啊?你约了谁,男的吗?”   “是。”   盛森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不管不顾的大声起来,“难怪你对我不上心,薛小蛮,你有意思吗?原来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更觉得莫名其妙,他这怒火点燃的也太快了点,我刚落嘴他就火冒三丈了,这还是盛森第一次在我面前发脾气,显然因为是第一次,我情绪上很是抵触,“你这么大声干嘛,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还人家说,你多大人啦!”   这会儿的我还没察觉到他这句话的怪异之处,只是顺口回他,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那我等着你下次跟我好好谈你说的事。”   他说完就生硬的掐断了电话。   快下班时,COCO来我办公室里谈事,临走时跟我说,“我已经给小森打了预防针,这样不至于受伤太深,让他有思想准备。”   “你怎么说的?”   “我跟他开玩笑说你可能不喜欢他这一型的,他好像有这觉悟,很是同意我这句话。”   “谢谢你,COCO。”   COCO一脸惬意的表情看着我,“我现在很好奇你到底会看上什么样的男生?”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看得顺眼,聊得来,能有火花就行。”   COCO哈哈笑了起来,“说的简单,其实还不是要爱情的那把火来把心烧热了?你喜欢有激情的那种对吧,说实在的有了激情,褪去的时候就落寞。没有激情,时间长了又遗憾。”   “也许吧,这世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看缘分就好。”   下班后一个小时,今天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我看了看表,把手头上处理的事儿都处理完了,他还是没来,不会是诓我的吧?我一想他平日反复无常捉摸不透的行径,立马觉得他放我鸽子的可能性极大。   我收拾好包站起来准备去他办公室瞧瞧,没想到刚出我办公室门口,他就迎面而来,“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的吗?”   “我以为你放我鸽子了呢,不好意思,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了。”   他平静的脸上一阵黑线,“……”   我意识过来一阵尴尬,“我说错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懒得搭理我的文盲行为,微昂着他的高傲下巴直接走在我的前面,让我这个文盲在后面跟随着他的脚步,直视着他拉风的背影和他万年不变的双肩包。   我在心里想他的正面,此刻一定牛气哄哄的鼻孔朝天。   进了电梯我总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诡异的让我感觉他心中憋着气苦大仇深,我在心底酝酿今天这顿谢罪宴该怎么进行。我主动舒缓气氛,脸上带着僵笑,“领导……不,学长,昨天我喝多了,辛苦你了。”   他淡定的看了我一眼,“呵呵……”   我条件反射的发出声音,“呵呵……”   当我呵呵完我才觉得电梯里的气氛瞬间诡异到了极点,我顿时觉得自己没脑子,人家记上次的仇呵呵两下,我干嘛不让人家呵呵个痛快,我呵呵个什么劲儿,一点因果轮回的道理都不懂!简直是作死!   直到出了大门,他才转过身来看着我,表情纠结的仿佛我就是一甩不掉的跟屁虫,用一种傲慢和不耐烦的口气问我,“去哪里吃?”   为表我的诚意和我刚才呵呵的不合时宜,我咬咬牙决定给我的钱包放血,“枫叶楼。”   他眉毛一扬,“那个破地方我不去。”   “那哪是个破地方?很贵的好不好!”   他坚持的样子很是顽固,“我不去。”   面对他强硬的态度,我这个东道主只能委曲求全,“今晚你是客人,你说去哪儿都成。”   他一点也不跟我客气,摆明了要狠狠宰我,“去你去过最贵的地方。”   “沙县小吃。”   他一副当我是精神病院放出来的表情,“你当我是白痴好糊弄吗?”   我看他这架势不是好惹的,只能再次狠狠的咬咬牙,“小雅。”   他点头,一副老爷派头,“凑合吧。”   我忍住吐血的冲动,“那咱么走吧。”   也正是这次,我竟然发现这家伙竟然不开车上班,他猫在我后座,我看他一副恹恹的表情,好像待会儿吃的不是大餐而是沙尘暴,我主动和他说话,省的两个人要一起吃饭还搞得大眼瞪小眼,“你不开车上班?”   “偶尔自行车,大多数走路。”   我汗颜,自愧不如,“你真是环保人士,地球卫士,绿色战士!”   “我家到公司只有五分钟。”   马屁拍错的我一笑而过,转移话题,“谢谢你昨天晚上送我回来。”   从后视镜看他眼睛已经微眯起来了,看来有些劳累,他轻声回答,“我已经后悔了。”   我的谢谢人家压根儿不领情,但是我不泄气,“还是要谢谢你。”   他没有回话,闭上眼睛自顾自的休息去了。   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没想到他突然发话,“你真记不得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不记得。”   他莫名其妙的落下一句,“那我怎么办?”   我心想你一个男人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在醉酒情况下亲了你还要对你负全责啊!吃顿大餐这事儿就结了嘛。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真记不得了,我没有骗你。”   他一字一句,“你已经将失忆武装到牙齿了。”   我,“……”   到了小雅,我问他有什么忌口的吗,他回答,“鲍鱼和鱼翅不要,烧的红乎乎黑漆漆的菜不要,油炸的菜和点心都不要,酒不要。”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自己,我多事的问他干嘛,服务员像是看到了外星人,眼睛里闪烁着讶异的光芒,我扭头冲服务员淡定一笑,决定再也不把点菜权交给乔燃这个奇葩,“我来点吧。”   我努力的挑了几个家常的,“宫廷腰花,黑豆猪手煲,辣黄鳝,先点这三个菜吧,时蔬果盘最后上。”   服务员写好单子,抬头对我诚恳而又专业的说,“小姐,你很会点菜嘛,腰花补肾,黑豆猪手煲滋阴补肾,黄鳝有补中益气、养血固脱、温阳健脾、强精止血、滋补肝肾的作用。”   我被她一口一个补肾说的腰一软,只嘿嘿干笑,难怪现在人才这么稀少,原来全去当服务员了,不仅口齿伶俐,还懂中医那一套。   乔燃只低着头看手机充耳不闻。   服务员热情的来了一句,“小姐,你对你男朋友真好,点的菜都是滋补男性的。”   没等我回话,服务员又把菜单递给了乔燃,“这位先生,要不要给你女朋友点几道美容养颜菜呢?”   我尴尬的赶紧纠正,“服务员,他不是我男朋友。”   乔燃抬起头,扫了服务员一眼,看都没看我,淡淡的落下一句,“我不认识她。”   我,“……”   服务员,“……”   能说会道的服务员面对这种特殊情况一阵头晕目眩,无法招架,他这种玩失忆的行为比不能用人类语言沟通的傻缺还要令人抓狂,我示意服务员先下去,待会儿有需要再说,服务员无语的拿着菜单悻悻的走了。   我没忍住,“什么叫你不认识我,我们不是同事吗?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一脸嫌弃,“你可以再来碗王八血。”   我心里窝火,“什么意思?”   “你不是肾亏吗?”   我风中凌乱,“你才肾亏,这些都是壮阳菜,没听说都是滋补男性的吗?”   他却不紧不慢不急不躁,慢悠悠道,“你是男性吗?”   我被他说的一阵内伤,“你的意思是,我一直是男扮女装,是传说中的伪娘?”   “不打自招是种美德。”   我不跟他在这贫嘴,跟这种人贫嘴只会被讽刺挖苦且恶性循环下去,别想占上风。   我干脆直接绕过这个话题,“昨天你把我送回去,我爸妈问你叫什么你怎么不说呀,我还以为是冯小虎送我回来的呢。”   “我没说,是因为我的名字叫雷锋。”   我被他雷的心肝一阵颤,强装镇定,“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所以你请我吃壮阳餐?”   我无语的看着他,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乔总监,哦,不是,学长,我只是单纯的想请你吃顿饭,这顿饭是为了谢谢你昨晚辛苦把我送回家。”   他盯着我的眼睛,“你以为叫我一声学长就能让我忘记昨晚的辛苦吗?”   我赶紧摇头,“不是,不是,送一个醉鬼回家是很辛苦,我还是有这点常识的,我是真心感谢你。”   “你把我的衣领拉开当垃圾桶吐你记得吗?”   我,“……”   “我的衣服废了,回去洗澡怎么洗也洗不掉你吐的味道,这些账怎么算?”   原来这家伙答应一起吃饭是来给我算总账的,我想着我卡里的余额,心中哀戚,不仅饭搭进去了,估计待会儿还得给人买一身衣服,要是奢侈品牌我也只有认栽的份儿,谁让我要喝酒呢?!   “好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商场,你想买什么衣服就买吧。”   他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我,“我自己没钱买吗?我是指我精神上的损失。”   “一顿饭还不够吗?”   “你以为我是饭桶这么好打发吗?”   我面露为难的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嘛,一顿饭不够那两顿饭呢?”   乔燃眉头微皱,“在你眼里,饭有这么神奇的作用吗?”   我摊手,“那我确实想不到怎么补偿你了,我只能来世再偿还了。”   乔燃,“……”   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他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我不禁为我的才华感动的春心荡漾,服务员陆续上菜,乔燃却很少动筷,眉头始终微皱,也许是处于下风的滋味不好受。我却觉得今天的菜样虽不多但却精致可口,吃到嘴巴里麻辣鲜香,最关键的是份量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很足。他慢吞吞的吃,我却夹菜夹得欢乐,菜几乎全到了我的嘴巴里,眼看盘子快要见底时,乔燃终于忍无可忍,“你是饿死鬼投胎啊?”   我努力噎下嘴巴里的饭,肚子也有些发胀,“怎么啦,是你自己吃的慢。”   他却放下筷子跟我较起劲来,“这顿饭是你请我吃的吧?”   我点头如捣蒜,“对啊。”   “那我是客人吧?”   我再次点头,“对啊。”   “那待客之道应该是让客人多吃吧。”   我继续点头,“对啊。”   “那你怎么一个人使劲吃,完全不顾客人的感受呢?”   我冤枉,“是你自己不爱吃的呀,我觉得很好吃啊。”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不爱吃吗?”   我摇头。   他一脸认真,“因为我没胃口。”   我恍然大悟,“哦,你不早说,早知道我今天给你点一些开胃的菜了,这里有冰镇红果,酸酸甜甜的很好吃,我让服务员送一盘来。”   他摇头,“吃什么都没胃口。”   “怎么啦?你是不是受凉啦?”   他的表情竟呈现一派忧郁之色,“只要想到被一头猪啃了我就吃不下饭。”   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话   那天吃完饭乔燃一个人打车去国贸谈事,我一个人开车回家,如果他让我送他回家,我想我会直接崩溃给他看。他嘴皮子功夫太过牛掰,已然到了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的高度。你跟他说一件事,他能立马跳到另外一件事以绝对性的优势将你击倒,如果做垂死挣扎则会死的更惨。   在他面前,我第一次有种认命的挫败感。   冯小虎终于出现了,我忙找他道歉,他一张黑瘦的脸犹如干瘪的茄子,“小蛮姐,拜托你下次别喝酒了,求求你了,我差点死你手上。”   他的鼻子有鼻音,似乎是重感冒,我关心问询,“小虎,怎么不小心感冒了呢?”   冯小虎嘴唇一阵剧烈抖动,像是在回忆人生中最不堪的往事,“你吐我一头,我就去卫生间用冷水冲,结果风一吹就着凉了,我昨天发烧头疼都起不了床。”   我深感罪孽深重,心中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层,“小虎,我对不起你,要不然你也吐我一次,咱们功过相抵。”   冯小虎撇撇嘴,“我没那么恶心。”   我更加惭愧,因为我深知我之前的做法十分恶心,低下头颅亲切的问,“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冯小虎却顾左右而言他,“万元元是不是喜欢我老大?”   我脱口而出,“你知道啦?”   冯小虎干涸的嘴唇颤抖的更厉害,“小蛮姐,你再次伤害了我。”   我呆若木鸡,罪孽已比海深,赶紧补救,安慰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元元只是单纯的想让乔总监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只不过她太过执着,而乔总监又太过健忘。”   冯小虎跟变脸一样露出安心的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   色字头上一把头,冯小虎显然已经到了快被斩首的地步。   不过他的笑容没展现多久,就恢复成一双死鱼眼瞪着我,八成是恍过来在我面前他正确的表情应该是苦大仇深。   我被他瞪得一阵发虚,“怎么啦,小虎,你眼睛瞪这么大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没想到他却说,“小蛮姐,你是不是曾经说过我和元元不合适?”   此时此刻我自然不能干三次伤害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我不能让冯小虎对我的怨恨再升一级,要不然以后在公司我得天天忍受一道阴郁仇恨的目光,这日子还怎么混啊?不对,我也就跟万元元一个人说过这话,肯定是她去跟冯小虎说的,万元元,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没办法,这次只能牺牲你了。   我迅速做出胡编乱造的反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嘴巴里是跟元元这么说过,她老是在我耳边跟蜜蜂一样嗡嗡的,我就随口应付她的。但是我内心认定你们俩是金童玉女,绝对的般配,比梁山伯和祝英台都般配。”   我为自己的虚伪感到脸热,冯小虎却一脸黑线,“小蛮姐,梁山伯和祝英台变成蝴蝶儿飞走了,我和元元才不会是悲剧。”   我赶紧摇手,“口误,口误,是牛郎和七仙女一样的般配。”   冯小虎的脸乌云密布,“小蛮姐,你到底是有多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啊,牛郎和七仙女很惨的好不好?”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自己的嘴巴,“错,错,应该是唐明皇和杨贵妃……”   冯小虎的脸彻底黑成了焦炭,“……”   我又惨无人道的伤害了冯小虎一次,冯小虎的心灵显然已经被我这个不靠谱的人狠狠重伤了三次,如今早已伤痕累累,冯小虎一副被我刺激的快倒下的表情冲我挥手说再见,不想再跟我这个混蛋再多说一个字,就这样耷拉着肩膀消失在我眼前,我上前想再安慰他一句,无奈他悲伤潦倒的背影却渐行渐远,我眼睛一片模糊,心中暗暗发誓,小虎,下次我一定不伤害你!   实习生黄慧的生日我让姚遥定了个蛋糕,恰逢她转正,双喜临门,黄慧揉着瞌睡的眼睛看着蛋糕,再看了看我们,小小的眼睛里泛着泪花,“你们对我太好了,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   连生日蛋糕都没吃过的苦命孩子即使爱打瞌睡我也只有忍了,一脸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黄慧,生日快乐啊,今天不要哭,多吃点蛋糕,这是同事们对你的祝福。”   黄慧的小眼睛晶晶亮,“谢谢小蛮姐,正好我昨天到现在都没吃饭。”   我见黄慧的眼睛已然绕过我死死的盯着桌上的蛋糕,姚遥的嘴角一阵抽搐,“你这么久不吃饭,那这个蛋糕都归你了。”   黄慧的表情瞬间亮了,“真的吗,姚遥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万元元这个吃货急得跳脚,“寿星公,我从前天就没吃饭了,你也分我一口呗!”   其他想分一口的同事都哈哈笑了起来,黄慧洒脱一笑,“元元姐,你想吃多少就吃吧,我刚才开玩笑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大块蛋糕啊。”   同事们听这话自然不客气,都一拥而上分蛋糕吃,事实上我们这帮彪悍的同事即使黄慧不说这话都会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的,万元元绝对是领头羊。结果黄慧最后只落得一口蛋糕,可怜兮兮的抖动着嘴唇,眼睛里满是被打劫后的委屈,我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细语安慰,“你刚来不久,以后要适应这种生活。”   黄慧的嘴唇抖动的更厉害了,“这是我第一次吃生日蛋糕,职场果然很残酷……”   我的腿一软,这姑娘还真是会发散思维,“是的,很残酷,他们不会因为你是第一次吃而少吃一口。”   万元元吃完一大块蛋糕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慢悠悠的晃到我们这块儿,我见她嘴角吃得全是奶油,抽了张面巾纸递给她,“擦嘴,看你这德性!”   姚遥见她这样也乐了,“我说元元,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民,八辈子没吃过饭啊,把人家黄慧的份儿都给吞了。”   黄慧委屈的吃着那块从狼嘴里抢回来的小蛋糕,不言不语,万元元却像没听见,已经吃到肚子里她就懒得接这茬儿了,直接对着我和姚遥说,“唉,那个电囤女雷希希最近怎么消失了,联系不到了都。”   姚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万元元,“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人家雷大记者前段时间钓了个金龟,火速怀上了金龟子,辞职啦!”   黄慧不解,“电臀女?是不是臀部超级会抖会放电的女的啊,那人家钓十个金龟也不奇怪啊。”   万元元大嘴一咧,笑的样子特招人嫌,“你没赶上她那一茬儿,这雷姐姐自封电囤女,不是臀部的臀,是囤货的囤,人家是自损呢,你还以为是个雅号啊!””   姚遥在一边想给黄慧解释清楚了,“她红火的时候你还没来公司呢,电囤女的意思,就是说爱玩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的这些电子产品,然后买东西特别是网络购物喜欢买些有用没用的囤在家里……”   万元元打断她没重点的絮絮叨叨,“按雷姐姐的意思说,电囤女主要有三个特征,第一:在日常生活中,不管上班下班电脑手机这些电子产品不离手,就是吃个饭上厕所人家都能端着手机网购泡论坛。第二,在购物方面,倾向于电子商务,不是淘宝就是当当京东,号称精打细算最省钱,结果买了一堆用不着的东西在家囤着。第三,在感情方面,工作局限找不到对象,平时休息又喜欢家里蹲,迫于家人和年龄的压力靠相亲来攒经验值,相亲的男的一个接一个,即使没喜欢的人家也是去囤眼光和心态!说白了就是集懒散败家单身相亲于一体的超级生物!”   万元元不愧是搞策划的一把好手,说的头头是道,姚遥脸上露出一丝恶寒,“元元,被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我也快赶上雷姐姐了,难道我也能相亲钓个金龟?”   我心想这还稀奇啊,我早就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这雷人的超级生物电囤女了,“这栋大楼电囤女多了。”   万元元吧唧了一下嘴巴,“马上我也是了。”   黄慧舔舔嘴角的奶油,意犹未尽,“我觉得再过两年,我也是了,不过我还挺喜欢电囤女这个称号的,性感,嘿嘿。”   姚遥点头,“这个城市这样的人太多了,北上广的悲剧,你还性感呢!”   乔燃不知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看了万元元一眼,因为她的表情在见到他时立刻如夏花般绚烂,他问,“今天谁过生日?”   万元元感动于他的亲民,声音激动,“乔总监,是黄慧在过生日,我去给你拿块蛋糕来!”   她谄媚的表情在看到被扫荡一空的蛋糕盒瞬间凋零,乔燃却不了解她这颗急切献宝却生生被打断的心,“你是想请我吃蛋糕盒?”   万元元尴尬的咧嘴傻笑,“黄慧也真是,过个生日把蛋糕全吃了,也不知道留点儿。”   黄慧委屈的嘴巴都不想张了,迫于万元元昔日的淫威她也只有忍了,乔燃转头看着我,“刚才聊什么呢?”   心中高高在上的男神难得这么亲切,万元元赶紧抢白,生怕我先回答了,“我们刚才聊电囤女了。”   我看着万元元这副狗腿子的表情真想一脚踹过去,没志气的家伙。乔燃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只落下两个字,“没肉。”   他干嘛对着我说这么暧昧不明的话,眼瞎了没看到周围有这么多人吗,我心中想破口大骂,乔燃你这个混蛋,人家说的是囤,不是臀!   万元元表情瞬间一片惨淡,姚遥和黄慧则一脸暧昧的看着我,乔燃这个惹事精却拍拍屁股像是没事人似的潇洒离去。   万元元幽幽的问我,“小蛮姐,你跟乔总监关系这么亲密了?”   我咬牙切齿,“亲密你个头,待会儿去把恒通的策划案给我写出来,下班前我必须看到!”   万元元一脸阴森,“小蛮姐,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我定定的看着她,只落下三个字,“干活去!”   姚遥和黄慧更是一脸暧昧的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在说,小蛮姐,你沉不住气就招了吧?!我心底的想法是对的,乔燃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强敌,我的段位不够只有悲惨中招的份儿,我现在不管说什么,我的这帮同事都觉得我在狡辩和掩饰。   蛋糕吃光了,话也聊了,工作时间也到了,大家作鸟兽散,我一个人郁闷的回到办公室,揉揉太阳穴,给乔燃发了个微信,“你说话能不能顾及下影响?”   我的手机震动了下,乔燃只回了四个字,“实话实说。”   我怒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肉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乔燃又只回了四个字,“实践证明。”   我一想到他送我一个醉鬼回去可能发生的一些肢体接触,就觉得血往脸上涌,亏我还觉得对他心生愧疚,经过跟他一起吃饭和今天的事儿,我的那点愧疚全部死的干干净净。   人家指不定还把我当二蛋耍着玩儿呢。   快下班了,盛森来电话说已经到我楼下,我约了他吃晚饭。   “怎么来公司了,不是说好直接去餐厅吗?”   盛森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对劲,“我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是不是真的?”   他淡淡一笑,“没什么。”   一路偶尔几句话,我们都各怀心事。到了餐厅,他依旧绅士的为我开门,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我为何要让他去我家呢,我当时为什么开不了口拒绝他呢,事实证明一时的脸皮薄害人害己,是我给了他期望,也一手摧毁他的期望。   我的愧疚让我难能心安,盛森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或者是COCO的预防针打的好,他早有心理准备。简单的点完菜,他先开口,“小蛮,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   “我……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我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块鱼肉,他眉头微皱,圆圆的单纯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瞅着我,“小蛮,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   我嘴巴里发苦,有些莫名其妙,只发出一声,“啊?”   盛森的面容安静,“COCO说你有喜欢的人,但不是我,小菲也跟我说了不少你的……事,也许我们真的不合适吧。”   他的意思我全明白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想说一句话,因为我想说的东西他未必会听,既然早就决定分,那也没有解释辩驳的必要,要错就错到底,他怎么想就随他去吧。只是我没想到COCO的预防针是这样打的,打的狠而准,而他也选择了相信COCO,更相信庄小菲对于我的评价。我们本就没有深厚感情基础,他也只是本着一腔热血和新鲜对我爱护有加,即使有情,也不过是短暂而不牢固的。   多年夫妻尚不信任,他又怎么可能相信我呢,我不知道庄小菲怎么跟他说我,也不想知道。早就是陌路,何苦打听,何苦在乎。   我没想到我和盛森是这样结束的,我原以为会是痛苦而残忍的,我所想象结束的场景和话语全部不见,像是匆匆做的一道习题,仓促而错误。当初的愧疚不安都在他果断干脆的选择下褪去了。我更深切的知道一个事实,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太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使投入感情也到不了所谓等待,所谓伤怀,所谓绝望的程度,人生会有更好,相遇会有更美,没有谁可以独占一片风景。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盛森反倒有些局促,轮到他觉得不安,“小蛮,你笑什么?”   我如实回答,“我原来以为是我先开口。”   盛森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吗,小蛮,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后悔遇见你,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这种快乐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让我惊喜又让我害怕。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你既不愿意花我一分钱,也不愿意去见我的家人,对我只是一般朋友的态度,只是我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我总是心存幻想,觉得我们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盛森,你不需要心里有什么负担,我们未来可以做普通朋友,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跟我讲,如果我能让你开心,我想我起码还是个称职的朋友。”   盛森笑的一如初见时的大男孩模样,“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盛森和平分手的事很快大家都知道了,COCO表现平静,说谢谢我能处理好这段关系,她的表弟小森并没有任何出格的表现,只是家中的长辈有稍许失望。我爸妈表现的却很不平静,我爸长叹了口气,用他的一声唉表达了他的失望之情。我妈则是对我一顿痛骂,“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这样的结婚对象你到哪里找,你以后打着灯笼都别想再找第二个!你这种就叫不惜福!你这么折腾下去不但毁自己,你也毁我们你知不知道!”我擦了擦我妈喷在我额头上的口水,幽幽回答,“他是裴一鸣未婚妻的表哥。”我爸震惊之余,只说了三个字,“分了好。”我妈显然超越了震惊直接变神经了,脸上一阵白的哀嚎之色,语调像是加入农村哭丧的大队伍,“作孽哟,这是作了哪辈子的孽,那个姓裴的这么阴魂不散祸害人哟!”嚎完了还想去怀柔找鬼婆算我的前世今生,看有没有什么法子避开裴一鸣这个扫把星。   夏秋和杨冬子很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压根儿没见过面,杨冬子还满心欢喜的策划组个情侣团去郊外野炊呢,为此还买了个烤肉架。冯佳怡压根儿没空搭理我这茬儿,一副早在意料之中的口吻,“吃鱼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和他没戏,你啊,就没那做少奶奶享福的命!你就跟我一起吃糠咽菜吧!”   冯佳怡说的对,我显然就不是一个享福的命,史蒂芬竟然安排我和乔燃去出差,原本是COCO,可是COCO手头上事儿太多,只能安排我这个小将出马做他的跟班,以前我也跟苏意一起出过差,吃喝玩乐两个人工作结束还去泡温泉做SPA,只要一提到跟苏意出差,我就觉得这是一项天大的福利,可是如今换成了鬼见愁的乔燃,我只有一头撞死的念头,可惜没那勇气。   乔燃在飞机上全程睡觉,竟然还戴了个眼罩,随身携带小毛毯,装备齐全而专业。空姐送来点心的时候我试图叫醒他却毫无效果,只能任由他去会周公了。等到飞机快降落他才自己醒了过来,我长出一口气,幸好他自己醒,要是飞机降落怎么都叫不醒说不定要动用我的降龙十八掌。   他睁开眼,转过头来看着我,问,“快到了吧?”   我点头,飞机开始降落,他还真是神了,这么准时。   他又问,“我有点饿,你带吃的了吗?”   我摇头,“刚才叫你起来吃,叫不醒你。”   他面色平静,“然后呢?”   我莫名其妙,“什么然后?”   他微皱眉,“我的那份儿快餐呢?”   “当然被我吃啦。”   他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我允许了吗?”   我压抑住我的不耐烦,“你在睡觉啊大哥!”   他强调起来,“睡觉的人也有吃饭的权利,那是我的。”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烦躁,“那你想怎么办?”   “你待会请我吃顿饭。”   我无语的看着一脸镇定的乔燃,“凭什么?”   “凭你吃了我的份儿,有女生像你这样吃两份儿的吗?你还好意思说凭什么。”   我,“……”   面对嚣张的他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能默默忍受,可是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打算放过我,直到在机场的咖啡厅他吃饱喝足才停止对我吃他飞机餐的攻击。   我却不想放过他,让我掏了银子就要承受我的怨气,“飞机上的是免费食品,我就算吃了你的那份儿也是免费的,你看你,吃了我这一顿,吃了九十九块大洋,天呐,只是一杯咖啡和一份糕点,简直就是浪费我银子,你不知道在机场吃饭很贵的吗,你故意宰我的吧。”   他表情安静的看着我,“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我的牙快被他酸倒,跟我玩儿文青这一套,“啥意思?”   他看着我的眼睛,吐露他真实的心声,“每次只要吃饱了,而且不用花自己的钱,我就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一阵晕眩,然后郑重的建议他,“乔总监,你继续装酷就行了,蹭吃蹭喝真不适合你这样的帅哥,这也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你在公司里的大方呢?”   他眯起眼睛看着我,“我哪里帅?”   我眼皮一阵跳,指着火热的太阳,违背良心的胡说八道,只是为了以后的荷包不再被他觊觎,“阿波罗太阳神帅吧,你就跟他一样,一个像阿波罗那样的伟男子,是不该让女士请吃饭的。”   他像看白痴似的看着我,“能请阿波罗吃饭,这是你的荣幸,以后这样的机会要多多争取。”   我只能懊恼的选择闭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一会儿,眼见接机的人向我们招手,他也懒得跟我斗嘴,一本正经的昂着他高贵的下巴和接机的人握手。   “我叫马小泰,欢迎你们来重庆,王总已经在山庄等着二位了。”   我一听到山庄两个字就嘿嘿直笑,我们这是来参加武林盛会的啊?   大家寒暄过后,就往停车的位置去了,乔燃和那个马小泰聊得还挺开心,我在后面默默注视着乔燃和马小泰悬殊的身高差距,心里一阵祈祷,但愿这次重庆之行不要让我的期望值跟这身高一样相差悬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六话   山城人民很热情,选在了高高的山上为我们接风洗尘,茂密的植被和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山坡让我这个外乡人见足了世面,马小泰的车技不佳,转得我有些头晕目眩。腆着大肚子十足官相的王总亲自在门外迎接,一见乔燃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   “乔燃,好久不见啦。”   “老王,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客气,我们去酒店就行了,不用特意招待。”   “那哪儿行,你们大老远来,我再忙也要尽地主之谊啦!”   王总看到我,眼睛一亮,“这位就是薛小姐吧?”   乔燃这才想起后面还跟着我,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来,小蛮,这是桔园影视的王总。”   “王总好。”   “薛小姐,真是年轻漂亮,北京姑娘就是跟我们重庆妹子不一样,飒爽英姿的。”   “重庆妹子才是真水灵,全国闻名呢。”   王总豪爽的哈哈大笑。   进了包间,凉菜已经备上,乔燃和王总只是随意聊天,天南海北的说话,压根儿就不提工作上的事,王总是影视公司老总,自然明星大腕的名字不离嘴,服务员送热菜上来,我虽插不上嘴但是这些菜需要我的嘴,我看着眼前这一大盘辣子鸡丁狠狠的吞了口口水,这得多辣啊,满眼看不到一颗鸡丁,全是红红的辣椒,晃得我眼疼。   马小泰眼明手快,“姐,这鸡丁是泉水鸡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我拿着筷子压根儿就不敢尝试,马小泰似乎明白了什么,嘿嘿干笑,“你别怕,辣椒虽然多,里面的鸡丁可香呢,这山庄的招牌菜,你怕筷子辣,我来给你挑。”   我的眉毛一阵跳,“别……我自己来。”   话还没说完,马小泰已经热情的拿起他的筷子伸向红艳如火的辣椒堆,挑出鸡丁搁我盘子里,“姐尝尝,保证你不失望。”   王总在一边乐呵,“按理说北京姑娘应该能吃辣啊,现在北京已经是川菜的天下了,我去北京发现当地人比我还能吃辣。”   乔燃在一边只吐了两个字,“吃吧。”   这架势我还真是逃不掉了,我拿起筷子夹起肉丁一脸淡定的往嘴巴里送,却不曾想这筷子一点儿也不给我面子,肉丁竟然在快到我嘴巴里的时候掉了下去,几双眼睛正跟看戏似的等着这关键一刻,却没想到这颗肉丁当着他们的面儿硬生生的掉了下去,就像一群人伸着脑袋看电视剧,正演到了□□,电视里却一片雪花,这不是找打吗?我空张着嘴巴一脸尴尬,表演失败没能满足他们的围观欲,只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王总率先打破沉静,“这鸡丁还挺调皮,薛小姐你尝尝我们这儿的鱼。”   马小泰特有眼力界儿的赶紧给我夹鱼,我心中一阵痛苦,还要看我表演啊?这次我发挥出色,鱼肉顺利进到了我的嘴里,我忍着呛人的辣味做出一副美食家点评的派头,“这鱼肉真嫩,滑不溜口,味道鲜美,刚吃到嘴巴里是辣的,接着是鲜,最后噎下去满嘴留香,重庆不愧是美食之城,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了。”   满足了围观欲的三人都笑了,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吃完饭,马小泰把我们送去下榻的酒店,因为喝了一点酒和吃了一肚子辣椒的原因我总觉得有些不适,再加上马小泰很不过关的车技,我竟然头一遭晕车了,我把头靠在车座上,打开窗户,艰难的呼吸新鲜空气,却头痛欲裂,乔燃看出我不舒服,“你晕车?”   马小泰不敢相信,“不会吧姐,我开的这么稳你都能晕啊?”   他要真是我弟我早就破口大骂了,丫这车技简直就是一菜鸟,还好意思说开的好,你这是往我们这些老司机脸上吐口水呢!   我痛苦的回应,“你再稳当点儿就成。”   乔燃显然比我还痛苦,“你别再跟上次一样啊,我受不了第二次了。”   他话音刚落,我就舌头发卷,我赶紧通知马小泰,“停车,我要吐。”   马小泰这个不开眼的菜鸟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我身子一晃直接倒向了乔燃,因为剧烈晃动我更难受了,顷刻间就嗷的一声吐到了乔燃的裤子上。   乔燃面如死灰,吐完舒服些的我心生愧疚,幸好车后座有个纸盒,我赶紧掏出纸给他擦,乔燃却把我的手死死按住,半天吐出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我看着自己手放的地方,脑供血严重不足,顿时脸红耳赤,这时马小泰却不合时宜的嚷了一句,“姐你也等会儿再吐嘛,我车停的这么麻利你都憋不住啊!唉,你这真是破了我记录了,人家坐我的车不晓得多安逸!”   估计这会儿乔燃都动了暴打他一顿的念头,明明是个半路出家的货却好意思自称车神。   乔燃擦完我的呕吐物,一路黑脸,我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到了饭店,拿了门卡,他迅速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仿佛我就是一瘟神。   我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乔燃始终没动静,我硬着头皮发了条信息过去,“对不起啊,又吐你一身。”   他没回。   我按按自己还有些疼痛的太阳穴,决定主动为自己的荷包放血,人贵在自觉,“你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还是没回。   我再接再厉,谁让我恶心人呢,而且一恶心就是两次,咬咬牙继续表我的诚心,“乔燃,不管吃多贵的我都请你,比小雅贵都成。”   他继续无声无息。   他沉默以对,那我就不要这么痴心绝对,让精神二度受伤的老人家好好自我恢复,我总要给人家消化这痛苦的时间和空间。   乔燃很显然就没空消化,人家公事摆在第一位,洗完澡换好干净衣服没知会我一声就跑客户公司去了,心情不好的少爷当然有权利一脚踹开惹麻烦的小跟班,可是我的敬业心却在咆哮,我来重庆不是为了吃辣椒,也不是为了吐你一身,我也是有工作的好不好!要不然干嘛带上我,我又不是废材!   乔燃给我的解释只有微信里的几个字:晕车好好休息。   很显然前一秒我还在咆哮,后一秒我竟然有一丝丝感动,毕竟人家受辱了还是理我了,而且还能为我这个惹事精着想。   可乔燃明显不是善茬儿,人家说那感动的话不是为了显示他的宽容,只是为了加深我的羞愧,只要我羞愧了,觉得欠他了,他老人家就好随意对我指手画脚了。他回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叫过去,一脸平静的问我,“你说请我吃饭,多贵的都行?”   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我点头勇敢承认。   “重庆你来过吗?”   我摇头。   他咧嘴一笑,又重现那令人讨厌的笑容,“我来过,我知道哪里的东西最贵。”   我捂紧荷包,“不是吧,最贵?”   他再次沉默了,我的内心却在滴血。果然我的感动要不得,人家对你好是要回报的,而且是要放血的回报。   我们一路步行,乔燃说他有一个朋友在解放碑附近开了个高级餐厅,他要我照顾他朋友的生意,我握紧我的钱包,我多么希望我钱包里的信用卡丢在家里,现金只有十块钱。他让我去照顾他朋友生意,他得了一个照顾朋友的好名声,我却要为此付出血汗钱,他真是比资本家还狠!   这一路走来我战战兢兢,心里盘算着我的小九九,想象着我淘宝购物车里的东西又要因此失去购买的机会,思及此我就情绪低落,走路都走的很慢,眼看着我和乔燃的距离越拉越远。   当我从自己的小情绪里走出来时,乔燃走远的只能依稀看到背影,这时我才发现路边几个男的正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我对视着他们,他们却毫不动摇的咧嘴一笑,淡定的如若无人之境。   我不禁感叹,重庆男生的打望技术已到了如此高超的地步,眼光赤luo裸直勾勾的盯着你,纵使泰山压顶都能岿然不动,如果你敢于与之对视,他的眼光会极尽痴缠的和你搅和在一起,面不红耳不赤!一句话:盯死你丫的!   我败给了他们强大的气场,浑身不自在的加快脚步去赶上乔燃,乔燃走了半天觉得没人叽叽喳喳有些奇怪,便停下脚步往回看,见我走的飞快往他这边来,他略皱眉头,“你还知道跟上来?”   “你不会以为我逃了吧?”   在说话间我才发现周围路过的男的女的都往我们这边看,我一阵惊讶,“我们俩是外星人吗?”   乔燃不以为然,“都看我呢。”   他的自信心显然已经爆棚,我却没见过世面,“你说女生看你还能解释,男生看你,对,那个老大爷看你是为什么?”   我指着那边穿着旧西装的白发老大爷,那老大爷被我一指还特带劲的笑了起来,露出他仅剩的三颗牙齿,我头皮一阵酥麻,乔燃却不以为意,“真善美是人类永恒的追求,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我发现我真的败给他了。   到了餐厅,一进去我就被这环境唬住了,东南亚风情迎面而来,餐厅犹如小森林,关键是还有我喜欢的喷泉,流水声仿佛让人置身大自然,穿着考究的服务员端着檀木的盘子从里面出来,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高消费,我对着乔燃的背影默默说了三个字:算你狠!   我无暇顾及这里的美好环境,正沉浸在荷包出血的痛苦中,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理着小平头的男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跳了出来,对着乔燃龇牙一笑,长臂一伸,顷刻间乔燃就被他无死角的抱住了。   我见乔燃一副很受用的姿态,两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像是在耳鬓厮磨,我心里一阵叨咕,这架势怎么感觉像久别重逢的情人啊?那男的个子不高,身材却是锻炼的格外强壮,丰满的胸肌都快要把他的紧身T恤撑爆了,很明显的能看到两个凸点,这么露骨风骚的穿着……   我脑海里已经开始在放断背山的电影了,乔燃从穿着紧身衣的男人怀里出来,回头看我,“你站得那么远干嘛?”   那个紧身衣男人这时才看向我,脸上的兴奋戛然而止,表情活像被悔婚的新娘满含幽怨,我挪着小碎步干巴张脸走了过来,不敢直视紧身衣男人的胸部,头昂的高高的看着男人头顶上如钉子般立起来的碎发,我主动打招呼,“你好,你是乔燃的男朋友吧?”   刚说出口我就傻了,我还真是藏不住话,心里想什么嘴巴里就说出来了,我见那男的脸由被悔婚的小媳妇立刻变成了被抢亲的新娘,脸上露出惊诧与欢喜,冲我妩媚一笑,“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的灵魂颤抖了,“知道了这种核心机密,我有把嘴巴闭紧的觉悟,你们放心。”   乔燃的声音冷冰冰,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个蠢蛋,“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还没到三秒,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高挑美女就出现在紧身衣男人旁边,纤长的胳膊搂住紧身衣男人的胳膊,声音柔媚如志玲姐姐,“乔燃,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啊,老公,你还不好酒好菜招待着,呀,还带女朋友了啊。”   我尴尬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为我刚才的思想不单纯感到羞耻,声音发蔫儿,“嗨,美女,你好。”   高挑美女大方的和我握手,“第一次见面,我叫林悦楼。”   她的手温润细腻,面对她的大方我反倒不好意思,“我是薛小蛮,是乔燃的同事。”   美女哦了一声,捂着嘴巴做娇羞状,“是我意会错了。”   我也想做捂嘴娇羞状把刚才的尴尬一带而过,可惜我就是没这娇柔的天赋,我怕我做出的效果像是讨打的金刚,“我刚才也意会错了。”   紧身衣男人冲我哈哈大笑,白牙晃的我眼晕,“没关系,我是乔燃的高中同学蒋晨,早知道你今天来,我就准备一捧鲜花了。”   乔燃在一边突然插话,“她不需要你送。”   林悦楼声音微扬,“哦?你吃醋了呀,我还没吃醋呢。”   乔燃却像是没听见,“因为她就像一朵花。”   我被夸自然开心,却不曾想他又加了两个字,“如花。”瞬间我由天堂到地狱。   我咬牙切齿,“乔燃,你能不打击人吗?”   蒋晨哈哈笑了起来,“他就这德性,损人利己,我上学那会儿的绰号就是他给我取的,整天损我,可惜我却犯贱啊,跟他还成了好朋友。”   乔燃一脸漠然,“好字多余了。”   林悦楼嗲嗲的声音取笑起她的老公,“怎么样,又犯贱了吧?”   蒋晨却将犯贱进行到底,“他是越亲的人损的越厉害。”   我想想自己的遭遇,我被损成这样还是我的造化了?我的造化还不错,他们这么好的关系今天总不要我掏钱包了吧?席间我才知道,蒋晨早两天就约了今天的饭局,乔燃刚才的种种完全在把我当猴耍。真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看着灯影下他狭长入鬓的眼角,还有标志性的尖下巴,白白的皮肤,可不就是只修炼成精的狐狸吗?   我本无意参加他们的聊天,因为他们的交集里压根儿就没我所了解的,我选择了闷头吃菜,这里的酥蓉虾球和海鲜是一大特色,在重庆遍地的火锅和麻辣菜里算是冷门,我对麻辣不敏感,偏好这口,于是吃的不亦乐乎。   眼看我面前的虾球一个个进了我的嘴巴里,乔燃不干了,“我只是眨了几下眼睛,这盘菜就没了。”   我看着他面前的一盘店里的特色酥香烧饼,“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这盘烧饼就剩一个了。”   他见我伶牙俐齿,却不以为然,“跟你一起吃饭,别人都别想吃饱,你真是一个怒放的生命。”   我卯足力气应仗,“跟你一起吃饭,别人不吃饭都被气饱,你真是一个讨厌的……大烧饼。”   蒋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喝的饮料都快呛着,直对着我,“小蛮,好样的!哈哈,我终于找到乔燃的绰号了,大烧饼!”   乔燃的脸乌云密布,转脸看着我,一字一句,“你别以为今天是吃白食,待会儿结账去。”   我的得意顷刻消失,筷子上的虾球应声落盘,乔燃的魔音再次响起,“你得了肌无力啊,一天浪费两次粮食。”   识时务者为俊杰,血汗钱为大,我认栽,“乔总监,我有罪,有很深很深的罪,我不该给你起大烧饼这个绰号……”   蒋晨和林悦楼哈哈大笑起来,乔燃终于被我惹毛,冲我落下重重两个字,“闭嘴!”   林悦楼问我,“你第一次来重庆?”   我点头。   “你的名字叫薛小蛮,薛蛮子是不是你爹啊?那个天使投资人?”   我摇头。   蒋晨乐了,“你还真听大烧饼的话啊,他也就是吓唬人在行,别怕他,有我在呢!”   乔燃对着蒋晨,“村姑,闭嘴!”   原来蒋晨的绰号叫村姑,乔燃到底是什么脑袋给一个肌肉男取村姑这样的绰号,很显然蒋晨没想到乔燃会把这难听的绰号说出来,脸一阵红,胸前的肌肉一挺,手捏成拳头状对着乔燃,“哥再也不是当年的弱小少年了,哥练了肌肉,哥谁都不怕了。”   乔燃看了他一眼,“别挺你的D罩杯了,衣服要破了。”   蒋晨咬牙切齿,“哥作为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乔燃看他都不看他一眼,“你不要用行动来证明你胸大无脑。”   蒋晨崩溃。   林悦楼笑声如银铃,一点也没帮她老公的意思,只是问我,“小蛮,你怎么跟他共事的,他在你们公司是不是人民公敌?”   我摇头。   蒋晨向我投来求援的目光,“有什么话不敢说呢,哥们儿在这罩你,给你机会吐苦水。”   乔燃一副悠然自得,好像批判对象压根儿就不是他,他置身事外的看着我,“随便说。”   我打了下腹稿,“乔总监这个人吧,面冷心善,深得公司全体员工的尊敬与爱戴,他乐于助人,乐善好施,自从他来到我们公司,我们都跟着他过上了小康的好日子,他为人仗义,勇于跟恶势力搏斗,就像歌词里唱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席间鸦雀无声,半晌乔燃才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为了一顿饭钱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辛苦了。”   蒋晨和林悦楼早笑得不见眼了,形象全无。   “你是哪个道儿上的啊,小蛮,我快被你逗死了,你有对象了吗?”   我看着蒋晨那张笑得开花的脸,“没。”   “你别告诉我你没谈过恋爱啊?”   我摇头,“我谈过啊,刚分。”   林悦楼拍了一下蒋晨,“你这大嘴巴什么都想问,女孩子家家的事你少问。”   蒋晨大白牙笑得直晃眼,“我这不是关心她吗?要是没人,正好跟乔燃凑一对呗,赶紧结束童子身。”   灯光下,乔燃的脸上竟然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我的心却像被炮击了一样,童子身?!我不相信的表情让敏锐的蒋晨察觉到了,他饶有兴趣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调jiao下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我的话脱口而出,“他有对象了好吧?”   这回轮到乔燃看着我了,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明朗的情绪,“谁?”   我一个头两个大,大哥你自己谈对象你都要我替你说啊,你不至于这么害羞吧,我回视乔燃,“情人节那天你不是跟一个富婆吃饭吗?”   蒋晨的表情活像是八卦小报的记者,眼睛往上一挑,“哦?乔燃,你真不愧是个大烧饼,被包养啦?这么风骚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乔燃声音低沉却像是一枚重型炸弹,“那是我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话   我不敢正视乔燃的眼睛,更不敢再担心自己的荷包,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小人,压根儿不了解人家,却还在心里抹黑人家的光辉形象,人家明明自食其力,我却一直认为他是靠富婆上位。乔燃显然对我很不满,“我在你心里原来是这个形象。”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让我心里更加愧疚,人家一个大好青年,却把人想象成跑富婆生命里去当插曲的小白脸,关键是我还把人家妈也搭上去了,我的心灵真是肮脏。我颤抖着我的小心灵跟他道歉,“对不起,我想歪了。”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似乎被我气的不轻,反问我,“你的节操呢?”   我自觉理亏,“我无脑,我无知,我无耻。”   在我的这番“三无”反省下,他便不跟我计较了,林悦楼和蒋晨压根儿就意识不到我和乔燃的这番深入灵魂的交流,吃完饭,林悦楼非得拉我去商场逛。   “现在还早嘛,吃了东西溜达一下有助于消化。”   林悦楼甜到心窝里的一句小撒娇,谁还能拒绝呢?   乔燃和蒋晨走在我们后面,林悦楼拉着我的手在商场里开心的逛来逛去,逛到童装店,她兴奋的眼睛发亮,更觉动人,冲蒋晨娇媚的招招手,“老公,快来看呀,这些小衣服好可爱。”   肌肉男蒋晨挺着胸笑眯眯的过来,搂住林悦楼的肩膀,“喜欢吗,喜欢就都买下来啊!”   林悦楼娇滴滴的笑着,“嗯,老公你对我真好!我刚才看见有家店的衣服好漂亮,我好喜欢。”   蒋晨的声音满是宠溺,还是刚才那句豪言,“喜欢就都买下来!”   我的心肝儿一阵颤抖,这是在现场演偶像剧吗,都买下来?!真像是言情小说里的多金总裁,只为博得美人欢心一掷千金。我看肌肉男挺着胸脯的样子眼睛眨都不眨,真是个大款!我想到为了柴米油盐活得像个怨妇的冯佳怡,心里一阵哀愁,真是同人不同命!   想起冯佳怡,我就想起了她肚子里我未来的干女儿或者干儿子,我看着店里可爱精致的童装,心里有些发痒,走到架子上认真的看了起来,乔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你看这个做什么?”   我被他突然来的这一声吓一跳,他不是站在门口一副懒得进来的样子吗,我把架子上一件可爱的连体衣拿在手上端详,回答他,“我好朋友怀孕了。”   他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我想起我还没完成冯佳怡交给我的任务,不禁叹了口气。   林悦楼和蒋晨两口子走到我身边,关心的问,“怎么了,这件衣服不是挺可爱的吗?”   “唉,我朋友到现在还没建上档呢,我问了一圈大家都说没办法。”   生活滋润的林悦楼哪知这些,“建档很难吗,我没觉得啊。”   “今年生孩子的人多啊,北京人又多,大医院基本爆满了,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在私立医院生吧。”   林悦楼点点头,“对啊。”   “那就是啊,私立医院收费高,一般家庭哪里承受得了,贵自然人少,建档当然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我朋友承受不起那么高的费用。”   肌肉男蒋晨笑了笑,“我妈就是北京XX医院的妇产科主任。”   我的眼睛放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激动的嗓音都变了,“真的吗?”   肌肉男一秒变天使,“真的。”   乔燃在一边淡淡回应,“你这是在走后门吗?”   我一脸黑线,“我也没办法了。”   他一副高傲的模样看着我,不言不语。   我心情太过激动,没空理他靠鼻孔俯视人的高傲劲儿,我转头向蒋晨笑眯眯,“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我朋友去阿姨那里建档吗?”   蒋晨笑了笑,“可以,不过到时候没床位你可以让你朋友睡走廊。”   我点头如捣蒜,“我们不要求特殊照顾,侵占别人的权利就不好了,只图有个地方生孩子。”   林悦楼一脸同情,“哇,你说的好惨的样子。”   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娇小姐,我们所操心的事儿在人家那里就算不上事儿,人家压根儿就不去想,要是冯佳怡在这儿,心里肯定平衡不了,同样是孕妇,人家被捧在手心,锦衣玉食,想买什么是什么,不用操多少心,冯佳怡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我给冯佳怡打电话告知她这个好消息后在童装店扫货,买了小衣服小帽子和小鞋子,就连手套都想买,林悦楼虽说没经验但是看书不少,建议我别买,“孩子戴手套对发育没好处,多动手对大脑好。”   蒋晨在一边鼓掌,“哇,老婆好棒,知道的真多。”   好心情刺激消费欲,现金不够卡来凑,我给我妈买了一条真丝裙子,她老人家想买很久一直舍不得买,给我爸买了条真皮腰带,给冯佳怡买了两身孕妇裙,给夏秋和杨冬子买了重庆特色小吃,我拎着大包小包有些吃力,林悦楼买了很多育婴用品还买了三条长裙,四双售价四位数的鞋子,大包小包全让她老公蒋晨提着,轻松的样子让人甚是羡慕。这就是有老公和没老公人的区别,付出的体力相当悬殊。   我也压根儿没指望乔燃帮我拎,他又不是我的谁。   逛街完毕,蒋晨告知我下周他回家一趟看望父母,到时候他亲自带我和冯佳怡去医院。我感激涕零,真是个心地善良乐于助人的肌肉男。   蒋晨问我,“这事儿办成了怎么感谢我?”   “我决定在卧室挂上施瓦辛格的画像,把他想象成你,一个有肌肉有梦想有善心的好同志。”   蒋晨哈哈笑了起来,“你真逗,你要感谢我,就把乔燃这个妖怪替我收了,别让他跑出来害人。”   我看着不远处仰头看星空的乔燃,低声回答蒋晨,“这个谢法太沉重了吧,牺牲小我成就大你的事儿还是让别人干吧。”   蒋晨略显失望,“成不了,我们也算是交个朋友了。”   我放下购物袋跟他握手,“荣幸之至。”   林悦楼过来热情的抱了我一下,身上甜美的气息萦绕在我的鼻尖,“小蛮,认识你很开心,下次你来重庆我们再一起玩。”   我开心回答,“一定,不过你来北京也一定要通知我啊,我请你吃烤鸭和豆汁。”   北京男孩蒋晨皱着眉头,“豆汁就别了,求求您了,别害我老婆。”   我们三个人都笑了起来,乔燃观赏完星空手插在兜里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蒋晨跟他又是拍肩又是耳边悄悄话,最后再次来了个熊抱,乔燃的脸对着我略显痛苦,大家挥手说再见,直到他们背影消失,我才撤下笑容,心底很温暖,这次重庆之行最大的收获便是这对善良可爱的小夫妻了!   这个点儿的重庆仍在狂欢,华灯照的这座山城繁华一片,俨然一副大都市的景象。路边的小情侣腻腻歪歪的跟连体婴搂抱在一起,放眼望去真是爱的海洋,我拎着购物袋默默的走在乔燃的旁边,他停下脚步伸出手,“我帮你拎吧。”   我把袋子拎的更紧,“不用了,我拎的动,谢谢。”   他收回手,笑的意味不明,“也是,以前我们宿舍的桶装水你都能扛起来装上。”   我气不过,把袋子放到地上,“我又拎不动了。”   他明显不爽,“你的劳动能力这么快就彻底消失了?”   我点头不语决定将娇弱进行到底,他无奈拎起地上的购物袋。   他的手全被我的购物袋占据,我却只拿了只钱包,灯光下我和他的身影被拉得长而靠近,我的脑海里突然有种眩晕的错觉,我和他的关系好像不只是同事这么简单……   我瞬间涌起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我赶紧把他手里的购物袋抢回一半,“不能都给你拎。”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好像我就是一神经病。   我找话题聊,打断我刚才的胡思乱想,“乔燃,你发现了吗,重庆的天气比北京湿润多了,连呼吸都好舒服,像是天然加湿器。”   “嗯。”   “重庆的美女好多啊,几步就一个,林悦楼算是重庆的大美女了吧。”   “没发现。”   我一阵汗颜,这个人会不会聊天啊,再接再厉,“重庆的天空都比北京的天空漂亮啊,这么多星星。”   “别说这种白痴的话。”   我淡定的不予理睬,“你刚才看天空看的那么认真,难道不是因为漂亮吗?”   “我在夜观星相。”   “观察到什么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我可能要遇到麻烦了。”   我不解,“什么麻烦?不会是这次合作的事情要泡汤吧。”   他不语。   我只好沉默,路边有个宠物狗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我经过它,不免好奇的停住看一看,借着灯光我仔细一瞅,哪里是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小狗正狗腿一扬在撒尿呢!乔燃不知道我停着不走在干嘛,他转过身来不耐烦道,“走不走?”   我没心没肺的冲他一笑,“你快来看,小狗撒尿呢!”   我话音刚落,小狗就冲我犬吠起来,一副凶狠的模样,我被这声狗叫吓得肝颤,不是吧,打了狂犬疫苗没,不会咬我吧,我心下这么一胆怯,小狗就勇猛的向我窜过来了,我这么大一个人第一次被狗追吓得“妈呀”一声赶紧往乔燃那边跑,乔燃这才看见我招惹了一只狗,那狗一个劲儿的“旺旺”向我咆哮,我冲乔燃喊,“快跑啊,这狗疯了!”   他完全视我的警告如无物,一动也不动。   路边的人都往我这边看来,乔燃一只手插着兜,神情淡漠的跟着路人一起观赏这出人狗大战,这时拿了根冰棍的中年妇女从商店里急忙跑出来,冲着宠物狗一阵叫嚷,“妹妹你叫啥子嘛?快点过来。”   那只被唤作妹妹的狗继续对我咆哮了两声才不甘心的甩甩尾巴走了,我惊魂未定的拍拍胸脯,这年头怎么连个宠物狗都这么嚣张?!   我对着表现的跟陌生人一样的乔燃抱怨,“你没看到狗追我吗?”   “看到了,你活该。”   我怀疑我自己听错了,这人是我同事不?亏我刚才还有那么一丝错觉,我简直就是幻想派。   我气不过,他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说我活该?”   他点点头。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差点被咬你知道吗?”   他表现的相当冷血,轻轻哼了一声。   我的那股跟恶势力做斗争的精神一下上来了,“啥意思?”   “谁让你侵犯小狗隐私权的?”   我大跌眼镜儿,乔燃此刻在我眼里活像外星人,“啊?”   “要换做是你上厕所被人围观,你不愤怒吗?你要将心比心。”   这回我彻底无语了。   这年头小狗都这么要脸这么有自尊,我这个人类就显得没脸没皮了,活该被犬吠,还将心比心,我哪里知道狗心里在想什么,乔燃你简直就是一动物心理专家啊!   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看来我遇到的麻烦还会更多。”   我冷汗直流,“你刚才观察星相就看出来我要被狗追啦?”   他给我下了总结,“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会发生。”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麻烦都来自我?”   他点头,“对。”   我不知为何胸腔腾的冒起无名火,“怕麻烦咱们就分道走,以后出差你有权利省去我这个麻烦,你省心我也省心!”   他似乎跟我扛上了,看着我的眼睛,“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麻烦制造机。”   我快气炸了,“谁是麻烦制造机?”   我觉得他真要破我的耐心记录了,我从来没试过跟同事吵架,可是他的态度真是让我忍不了了。   “当然是你。”   我见他还是那副惹人嫌的样子,气的一把把他手中的购物袋抢了过来,“不用你拎了,谢谢。”   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动作极快,力气奇大,杀的我措手不及,我压根儿就动不了,我的那点儿小怒火彻底被他点燃,“放手!”   他直视着我,路边的人纷纷往我们这边看来,估计以为一对小情侣正在吵架呢,我对他的目光毫不退让,我倒是要看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只见他薄唇亲启,墨黑的眼珠泛着奇异的光芒,“我喜欢麻烦,麻烦让人进步。”   说完他的手慢慢松开,我的胳膊垂落下来,整个人都木了,他这话什么意思?我的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不是表白吧?!   我头一片昏沉沉的回到酒店,他却像是没说过刚才那句话一样,到了酒店房门口,淡淡的跟我说了声,“晚安,明天八点见。”   我看着他的侧影消失,打开门进房间,把购物袋摆放好,我往床上猛的一躺,松软的床让我不禁舒服的闭上了眼,他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我耳边,“我喜欢麻烦……”他那双黑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睛仿佛还认真的注视着我,他的样子是那样慎重,认真,专注,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情愫在他的眼神里暗流汹涌。我猛烈的摇摇头,我这次又是自作多情了吗?也许一觉醒来,人家早就记不得了。   算了,不想了,我从床上跳下来,准备去洗澡,我的手机铃声欢乐的响了起来,是夏秋的,“喂,想我啦,小样儿?”   夏秋的声音不太对劲,“我想跟冬子私奔。”   我头发都快立起来,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私奔?姑奶奶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夏秋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无助,“我妈今天又来了,冬子正好在我这儿,我妈闹得不可开交,我再也不想让我妈找到我们了,她就像特务,我和冬子就像没有人生自由的囚犯!”   我抚额叹息,夏秋妈那个急脾气和嘴巴不饶人,我能想象的到夏秋和杨冬子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副场景,“那也不能私奔啊,这个词儿太吓人了,是你的意见还是冬子的意见?”   “我的意见,冬子不同意。”   我长嘘了一口气,“你白比冬子大五岁,按理说到你这个年纪应该理智冷静点儿,爱情固然重要,但是建立在抛弃亲情上的爱情能幸福吗,刚走出去你也许觉得解脱,觉得新鲜刺激,时间一长你就熬不住了,心里的愧疚思念会折磨死你!夏秋,你就让你妈先闹,闹够了再说,你跟她耗的时间一长胜负自然见分晓。”   夏秋像是没听见我说的,只是问,“你说冬子怎么不同意呢,我以为他很爱我,我做的决定他一定会同意的。”   果然热恋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夏秋这俨然已经是负数了,“我告诉你夏秋,要是杨冬子让你跟他私奔,我就瞧不起这个男人,真正爱你的男人会让你背负这么沉重的思想负担吗,让你舍弃一切跟他走吗,人是母亲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不提多孝顺,但至少要做到不抛弃这一条吧,他如果连这点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只是为了他嘴巴里的爱情来剥夺你的亲情,这样自私的男人不要也罢。一个人若是真爱一个人,就不会让自己的爱人背负那么沉重的代价,小姑娘信这些我不奇怪,因为人家眼光就那么浅,你怎么能也这么想呢?夏秋不是我老古董,这么多历史教训告诉我们,父母大多都是对的,他们毕竟走的路比咱们多,考虑的现实也比咱们远,你可以说他们老土,但是那份老土就象征着稳重,而这些在阅历少的年轻人身上是少见的。”   夏秋没能在我这儿得到支持,有些失望,声音更显凄苦,“那你的意思是我跟冬子分手吗,为了我妈的愿望我就不要冬子了吗?”   “夏秋,我不能为你做任何决定,我也只说是大多数,也有少数父母是做错的,莫欺少年穷也有这句古话,不过你妈妈的心结不只是冬子赚钱不多,跟他的年纪比你小,还有他的家庭背景有关系,你可以说这些都不是事,我也可以觉得这些都不算事,但是在你妈妈那边就是大事,我们也可以说这是种根深蒂固的偏见,但是说不清谁对谁错,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未来。”   夏秋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我替她心痛,原本是一份美好的爱情,却仿佛陷入了深渊,只能零星的看到丝缕阳光,日后怕是连这零星,也难看到了。   夏秋的声音突然尖利的叫了一声,“妈!”   我被她的惨叫声吓了一大跳,我听不清电话那头到底发生什么事,夏秋的电话突然掐断了,我估摸着夏秋妈出事了,不是昏倒就是摔倒,昏倒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她有高血压,身体一向不好。   我赶紧给杨冬子打电话,杨冬子的声音听起来满是伤感,“喂?小蛮……”   我心急火燎,“冬子,你听我说完再挂电话,别急,你赶紧去夏秋那儿,夏秋妈出事了,去了问题严重赶紧打120,要是需要帮忙你给我爸妈打电话,夏秋那有我家的电话。”   杨冬子重重的哎了一声飞快挂断电话,我揉揉太阳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话   第二天去客户公司我一直在打哈欠,杨冬子深夜跟我汇报进展,夏秋妈如我所想是昏倒了,因为工作劳累加心力交瘁,突然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虽没说像心脏病那么吓人,但是她的身体确实不容许这么操劳了,夏秋在医院守了半夜,杨冬子说看着夏秋哭的样子心都碎了。   清晨杨冬子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是夏秋伺候她妈吃粥的照片,让我放心。我这才松了口气。乔燃显然对我的精气神不满,“你要睡觉回酒店去,下午我们就回北京了。”   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皱眉看着我,“请注意形象。”   我看着他,困倦的眼泪在我眼眶里打转,“我一夜没睡。”   他似乎想到什么,嘴角往上一扬,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这么激动?”   我因为没睡觉反应严重迟钝,“有什么好激动的,我吓得一夜没睡,还激动。”   他的笑容顿住,恢复他一贯的冰冷神色,收回在我身上的视线。   他的这份冷漠一直维持到下午登机,上了飞机他一声不吭戴上他的睡眠装备倒头就睡,我早就困得不行,眼睛胀痛,刚合上眼就昏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我睡的极沉,我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舒服的不愿意醒来。我是在一阵摇晃和柔美的声音中醒来的,鼻子还能嗅到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我朦胧的睁开眼,精致妆容的空姐微笑的注视着我,“小姐,你终于醒啦,你睡的好沉好香啊,让人不忍心叫醒呢,不过我们到咯。”   我一激灵,环顾四周,只有零星的几个旅客在收拾东西往外走,我所能看到的座位几乎都是空的,我左手边的乔燃早就不见踪影,我赶紧拎起随身携带的包下飞机,“谢谢你啊,小姐!”   我边走边在心底骂,乔燃也太不上道儿了吧,什么人啊!亏我还觉得他对我有那么一零星点的好,现在看来他简直是坏透了!   什么狗屁告白,我真是自作多情到天上去了!   我走的飞快,终于看见乔燃的影子了,只见他风衣搭上胳膊上,一只手提着棕色皮包,背靠在墙边,脸对着我急匆匆走来的方向,眉头微皱。   该皱眉的人是我好吧?我质问他,“到了都不叫醒我,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   “没良心我会在这里等你吗?”   他一副自己是活雷锋的模样,以为这么说自己就良心大大的好了,我心里切了一声,懒得跟他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计较。   我等着拿自己的行李袋,他远远的站在一边打电话没有先行离开,我天真的以为他又有良心了。   没想到在等出租车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冲我来了一句,“我心情不好。”   我差点冲他翻白眼,刚才我都没矫情的说自己心情不好,他老人家潇洒惯了谁敢得罪他?我耐着性子皱着眉头看他那张沉静的脸,“发生什么了吗?”   我想我真是个大好人,被他气到还能硬着头皮关心他。   他看着我的脸,微微摇摇头,“我第一次在飞机上没睡着。”   有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吗,我当场撕开他撒谎的嘴脸,“你明明一上飞机就戴上眼罩睡着了好不好?”   他的神情满是无奈,“我刚想睡,你就打起呼噜来了,而且打了一路。”   亏我还好心的问他,我真是不吸取经验教训,“胡说八道!空口无凭!”   他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把他的手机拿给我,语气轻飘飘,“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我像是看到了外星人满脸震惊的看着他手机上录下的罪证,只见那个视频里,一只大手在我的肩膀上推,我侧着头紧闭着眼睛以一种累瘫的姿势大睡,嘴巴里发生类似BIU的声音,那声音此起彼伏抑扬顿挫,乔燃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醒醒,快醒醒,飞机已经降落了。”   视频里的我却睡的像头死猪,毫无反应。   我心里的苦水在肆意流淌着叫嚣着,乔燃,你有必要录下来吗!你真是我见过这世界上最奇葩的奇葩!我见过最极品的刘烨已经被你秒成渣了!   我赶紧按下删除键,他没有阻止我,一副我早就猜到的表情。   “你的呼噜声,让我想到了小学时候老师组织的郊游……”   我狠狠的盯着他,“别把我跟你的小学男同学比!”   他略显讶异的看着我,继续说,“那次郊游我们去了农户家里,他家有个猪圈,那呼噜声……”   我崩溃了,不顾形象的对他怒吼,“你丫给我闭嘴!”   在前面排队的人估计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那戴着眼镜的大哥好奇的回头看我们,热情奔放的对乔燃说,“哎呀,小情侣这点毛病就忍忍啦,我老婆打了二十年呼噜我不一样忍了!”   乔燃对着那位大哥淡定的说,“我不认识她。”   大哥傻掉的表情瞬间凝住。   我惊呆三秒后,好,既然你不认识我,我们就各奔东西好了,我拎起包,自动滚到后面去,我宁可多排一会儿队,我都不会跟他同乘一辆车!   乔燃头都没回一个人乘出租车扬长而去,我抬眼望天,长出一口气,终于滚蛋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夏秋和杨冬子都在,夏秋的眼睛红红的,我放下包,“夏秋,阿姨人呢?”   夏秋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在我屋里呢。”   “我去看看她?”   夏秋点点头,杨冬子的脸色惨白,我在卫生间洗了下手心忐忑的敲了下卧室的门,“阿姨,我是小蛮,我回来了,我能进来看看你吗?”   里头虚弱的一声,“进来吧。”   我推开门,夏秋妈头发凌乱精神萎靡的躺在床上,样子像是大病了一场,人看上去比上次明显消瘦憔悴,更显老态了。我突然间觉得她没有那么盛气凌人了,只不过是个为女儿操碎心的可怜母亲罢了。   “阿姨,好些了吗?”   她牵强的笑了笑,“小蛮,我真是狼狈啊……唉,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   我拍拍她的手,“阿姨,你别想太多了,先养好身体要紧,昨天夏秋和冬子知道您晕倒了,别提多着急了。”   她的笑容不见,“既然着急为什么就不能体谅当妈的心呢,他们真的不合适,这么耗下去,我都快支撑不住了。”   “阿姨,他们那么相爱,哪是说分就能分的呢,逼得太紧会压垮夏秋的,您是那么爱她,要不然您也不会这么在意她的事情,爱她就别让她这么痛苦,您就给冬子一次机会,让时间来慢慢证明夏秋的选择不是更好吗?”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她看着平静,心里肯定是纷乱一片。   “阿姨,您一定要好好养着,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是一样的,别看我懒,我也会烧几个菜的。”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慈祥,“小蛮,你真是个好孩子,夏秋要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   我笑了笑,“我妈也老说,我要像夏秋那样文静乖巧就好了。”   她笑而不语。我关门离开,杨冬子正给夏秋递面巾纸,我走过去拍了拍夏秋的肩膀,“你怎么弄的跟林黛玉似的,老是哭哭啼啼的。”   夏秋吸了下鼻子,“小蛮,幸好你回来了,我妈也许能听得进去你的话,我的话她是一句也也不想听。”   “别说太多了,她身体养好才是第一位的,你和冬子的事慢慢来吧。”   夏秋点点头,杨冬子看起来两眼无神有些恍惚,“冬子到现在还没睡觉吧,赶紧回去睡一觉。”   杨冬子逞强,“我不困。”   夏秋走过去,主动牵起他的手,仰起脸凝望着他,“走吧,冬子,好好休息,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这四个字在我心里一痛,我那不好的预感又开始作祟。   夏秋这边在苦苦挣扎,我这边也不太平,我妈让我相亲之心不死,盛森刚刚谢幕,她老人家又蹬着她的高跟鞋登场了。   她故技重施拎着她的豹纹保温桶出现在我们公司前台,艾米笑嘻嘻的招呼她,“阿姨,您来啦!不过小蛮姐出去办会展了呢,今天可能不回公司了!”   艾米真是个好同事,坚决贯彻我的中心思想,按理说我妈遇到这种情况该打道回府了。可是别忘了,她是我妈,是我头脑灵活思维敏捷的妈!我妈在得到艾米的回复后淡定的拎桶出去,拿起她的老人机拨通了我的电话,“小蛮,你现在在外面儿吗,要是在外面忙完事去超市给我看看豆浆机,家里的豆浆机坏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老太太你自己买个豆浆机都不会啊,直接回答她,“妈,你不是最爱逛超市吗,豆浆机这玩意儿又不急着用,你跟爸爸晚上溜达去买了不就得了,我在公司呢,今天要加班特忙!”   我妈奸计得逞,“哦,你是说你现在在公司呢!”   我傻了吧唧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计,“对啊!”   “那你赶紧给我滚出来,你们那个前台艾米是不是你让说谎的!你现在学会忽悠你妈啦!”   我绝望的拍额头,“妈……你才是大忽悠好吧!”   “赶紧出来亲自迎接我,要不然我可硬闯了啊!”   我妈还生气了,该气的人是我吧,一声招呼不打就来也就罢了,她还跟我玩儿阴的,还能编出豆浆机这么个谎言,真是说瞎话都不眨眼睛,她这么坚持,艾米替我办事了还落一个说谎的名声,徒添尴尬,我直接跟我妈说,“您老人家别气啦,我这就出去找你。”   艾米不知道我妈还在外面等待我的接驾,忙跟我汇报,“你妈刚才来找你啦,我都按你说的跟她讲你不在公司,她已经走啦。”   我忙说,“谢谢你,艾米。”   我打开门出去,我妈正站在楼道口,虎着张脸对着我,“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来给你送吃的,你倒好,撺掇前台那个艾米一起骗我,我真是白养你了。”   面对老太太的脾气,我只有服软的份儿,“妈,我承认我错了,这不是怕影响工作嘛,而且影响也不好,上次你来找我说相亲的事公司的人都知道啦,我那办公室不隔音啊,您嗓门儿又大,我这多跌面儿啊,大家还都以为我是老大难没人要呢?”   我妈脾气这才恢复正常,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把保温桶递给我,“那我就不进去了,省的那个艾米不好意思,喏,今天给你熬的鱼汤。”   我向来知道我妈送到公司的汤不是白喝的,我有这觉悟,我表情无奈的对着我妈,“妈,你这是典型的换汤不换药,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我妈眉毛一扬,“你这么聪明,应该什么都明白。”   我觉得我妈真是一奇人,她跑过来给我丢难题,还非得让我自个儿有这觉悟把难题说出来,难不成我还得兴高采烈敲锣打鼓配合她去干让我犯难的事啊。我觉得很多人都跟我一样,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心里的想法是,“我才不去相亲呢,相亲多跌面儿,我宁可一个人睡一张床挺尸到死,也不接受这古老而没劲的相亲,让人觉得我就是一颗卖不出去的烂白菜!”可惜你再不情愿,再觉得相亲烦人和没意思,你也架不住老爸老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即使你清高如白莲花,即使你牛气的像红孩儿他爹,即使你反骨的超越孙猴子,你也得面对现实,你也得坐到相亲桌上,如一件新鲜的物品接受陌生人的检验。   这不,我又被我妈给揪来了,直接从公司揪过来,任你嚣张调皮鬼灵精你也回天无力,只能像个破布娃娃被老妈拎着走,这一走就走到我们公司不远的大酒店,我妈美其名曰:人家男方都是将就你。只不过这次我妈不再躲在角落里旁观,这次她直接就跟我一起上桌儿,再也不需要跟上次一样在角落里摩拳擦掌却无用武之地。   我们到的时候,人家还没到,我妈打电话跟人沟通,“喂,到哪了,哦,快了啊,我们已经到了,那一会儿见。”   我妈的嘴巴咧的特欢乐,心里肯定特期待男主角的登场,说不定待会儿她的未来女婿半个儿就出现了呢,这次老天爷不会再玩弄她的期待了吧?!   我低头玩手机,服务员送来免费的柠檬水,问我们要不要点餐,我妈问我,“想吃什么?”   我头都不抬,继续玩游戏,“随便。”   我妈对着服务员温柔一笑,“待会儿再点,人还没到齐。”   服务员离开,我妈的温柔也不见了,对着我咬牙切齿,“你整天就知道玩手机,在家也是,出门也是,你们这一代人算是被智能手机毁了!还有啊,你以后给我少躺床上玩手机,得多伤眼睛啊。”   “这有什么,还我们这一代人呢,我们是赶上好时候了,人家零零后的小朋友都在玩平板电脑了,人家不照样是祖国花朵红艳艳啊,你们那时候要有这东西玩,指不定比我们玩的更凶呢!”   我妈掏出她的老人手机,眼神充满柔情的爱抚着老人机上硕大的键盘,“还是我的手机好,铃声响,打电话发信息又方便,最厉害的是,每天晚上十点准点播放关机音乐提醒我要睡觉了,早上八点准点开机提醒我新的一天该开始了。”   “妈,你OUT了!”   正在我说我妈落伍时,却分明感觉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我总觉得一股强烈的气场在向我们靠近,这气场太与众不同,逼迫的我不得不抬起头来,心想是何方妖孽。   我这一抬头不要紧,发现四周的人都头抬的高高的注视着这声势浩大的亲友团,我数了数人数,足足有六个人,四女两男,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冲着我们来了,最绝的是这六个人都戴着同一款雷朋蛤ma镜,这不是来相亲,这是来打群架的啊!我被他们的蛤ma镜闪瞎了眼睛,不禁觉得刺眼的转过视线对着我妈,而号称见过世面的我妈竟然半张着嘴巴一副震惊的模样。   我问我妈,“就是他们?”   我妈缓缓点头,站了起来,冲着戴着雷朋墨镜的集体,“嗨!”   雷朋镜集体来了一句,“嗨!”   声音整齐划一洪亮热情,振聋发聩,我看着饭厅里摇晃的吊灯,再看看大厅里跟看戏一样伸长脖子的人们,我抚额叹息,我这么低调一个人,却被逼的这么高调!   我第一眼就发现六人之中一个头发形状怪异的非主流男生,他不是醒目,而是刺目,我看到他这发型就虎躯一震,这厚重的连龙卷风都刮不动的长刘海,这艳丽的连鸡血都能为之黯然的发色,简直就是洗剪吹的招牌活广告,关键是在这发型衬托下我压根儿就看不到他脸长什么样,再加上一副□□镜,我想说你还不如干脆蒙面来的痛快,还有你老人家看得清路吗?我心中一片悲哀,我妈也太会埋汰我的审美了,她都不审查一下的吗?   我稳住我的心神,这才发现洗剪吹旁边还立着一个让人销魂的青年,其实他也只是普通人,但是被洗剪吹一衬托,他立马变成了惊为天人的美男子。他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简单的牛仔裤,虽然我觉得那牛仔裤的裤管有点太大了,显得像是跳街舞的,但是,在洗剪吹的对比下,他的这点小小缺憾完全忽略不计了。   我正在想他们该摘下□□镜了吧,这是礼貌啊,正当我想着,他们就动作整齐划一的摘下了□□镜,露出了他们珍贵的面容,我嘴角的肌肉一阵不听使唤的抖动,他们这是在家排练过的吧!我沉默的看着刺目的洗剪吹,即使摘了墨镜,我还是看不清他长相啊,眼睛呢,眼睛在哪里呢?   洗剪吹明显感觉到了我的格外关注,风骚的把厚重的刘海一撩向我证明他是有眼睛的不是残疾,我顿时看到了他两颗如黄豆般大小的眼睛,哦,原来真是有眼睛的呀,虽然小了点但也是珍贵的一双眼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干嘛要全部遮住呢?别人都用眼睛看人,他却练就特异功能用刘海看人!   我妈压根儿就没空去关注洗剪吹,姜还是老的辣,任你是洗剪吹还是洗吹剪在她老人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个凡人,成不了让她刮目相看的气候。我突然想起我妈老爱光顾的一家理发店,那家店所有人的发型就像照着西游记里的妖怪设计的,我第一次陪我妈进去以为进了妖怪洞府,也难怪我妈这是练出来了,这个洗剪吹算啥嘛!   “岳姐姐,好久不见啊,你是越来越时髦了,这个墨镜在哪里买的?”   我妈跟一边的浓妆艳抹的大妈套近乎,很显然这次相亲就是我妈跟这位岳大妈密谋出来的。   岳大妈咧着红嘴唇一笑,“齐妹妹,你这夸的我不好意思了,我给你介绍下哈,这是我三个妹妹,老三岳若男你是见过的呀,这是老二岳如哥,这是老四岳招弟。”   岳大妈提着小包兴奋的介绍完后,我妈跟我介绍岳大妈,“这是你岳送子阿姨……”   我手中端着的柠檬水差点没拿稳,这四个大妈的人生也太苦情了吧,都顶着雄性气息极为浓郁的名字过半辈子了,他们的爹妈对生男孩的渴望全□□裸的写到四个闺女的名字里了!我真想问一句,你们有兄弟吗,但是不敢问。   从谈话中得知,原来这岳大妈是我妈年轻时候的故交,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我爸还不知道在哪儿混吃混喝呢,这不一联系上就开始直奔主题,想由故交变亲家了!   岳大妈站在洗剪吹的旁边,转身对着洗剪吹和惊艳青年一阵吆喝,“你们俩自己介绍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然后拍了拍洗剪吹的肩膀对着我妈和我咧嘴一笑,“这是我三妹若男的儿子,旁边这个是我儿子。”   我妈淡定沉稳一笑,“都是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啊。”   我觉得我妈虚伪的程度已经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她是在闭着眼睛看人吗。我看着那个个子娇弱的叫岳若男的大妈,她长得还算清秀,看着也是很正常的样子,怎么能容忍她儿子整天顶着这么个发型招摇过市呢,人生不是COSPLAY啊!   洗剪吹形象上是风骚爆炸的,内心却是羞涩腼腆的,让他自我介绍,他扭捏的像大姑娘上轿,因为他的眼睛被头发挡住,他只能用鼻子和嘴巴对着我害羞一笑,“我叫卢明明,今年二十六岁,你叫我明明就好了。”   我的灵魂像是受到了冲击波的攻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你好,明明,我叫薛小蛮,你叫我小蛮就好了,大家都爱这么叫我,我呢,今年比你大三岁,就是一普通白领。”   轮到岳大妈的儿子介绍了,只见他下巴微扬,摘下眼睛的他散发出一股轻熟男的气息,他落落大方的看着我的眼睛,“你好,我是张楚,跟你一样大,咱们是同龄人,你是哪个星座的?”   “我水瓶。”   他哦了一声,“我射手。”   原来他是一个关心星座的人,要不然不会在第一次见面说第一句话就说到这个。   幸好我们点的这个座位大,要不然都坐不下,大家各自就位后,服务员笑眯眯的来了,大家点好餐,我终于耐不住主动发话了,“阿姨们,今天我的相亲对象是谁?”   岳大妈笑容真诚,“当然是明明和小楚啦,两个一起相,省时间省精力。”说罢看了看这四周的环境,“还能省餐费呢!”   我差点吐血,您老人家来了个三省,那有没有考虑到我的承受能力啊!这四个长得差不多打扮的差不多的老姐妹齐刷刷的看着我,异口同声,“你不接受啊?”   我妈替我回答,“哪能啊,来都来了,就一起呗!”   我觉得我妈已然到了掘地三尺都要把我未来老公揪出来的架势,揪不出来不罢休啊!就连一女相两兄弟这种荒唐事她都能接受!   四个大妈点头,“就这么办!”   我彻底傻眼了,这些大妈当是在菜市场买菜呢。这两兄弟也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我靠,这一家人太彪悍了,我立刻萌生了退意,我妈不愧是我妈,母女连心,她立马知道我想溜之大吉,一个眼神向我杀了过来,示意我好好待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岳大妈问我,“小蛮啊,你身高有多高啊,我看着很高的样子。”   “168。”   岳大妈双眼放光,“哎呦,身材高度很配哎,我们家小楚一米八哎,你们凑两个八,就是发发啦,以后肯定日子越过越发达!”   真是个会来事的大妈,只不过那个叫岳若男的大妈不干了,她儿子洗剪吹怎么办呢,她得为他争取啊,虽然看着在这四个大妈中最柔弱,但是架势一点也不输人,赶紧插话,“我们家明明也有178啦,也是凑两个八,寓意也一样的嘛。”   岳大妈刚说完就被抢白,有些不爽,但无奈是自己妹妹,也就算了,继续阳光灿烂的问我,“小蛮,你会做饭吧?你妈妈可是烧了一手好菜呢。”   我妈在旁边帮我回答,“她哪里会做饭哟,娇小姐一个,现在的女孩子一个个身娇肉贵的,哪能跟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比哦,我们那会儿都是苦水里泡大的,有点东西嘛,就想方设法的弄着吃,厨艺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   岳大妈嘿嘿干笑两声,看出来在这点上她不是很满意,很明显人家娶媳妇是要找个会做饭伺候儿子的,要是娶了个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娇小姐,还要他们一家人伺候她嘞,买卖不划算,暂且观望。   岳若男却一点也不计较,“哎呀,齐姐姐说的对,现在女孩子家都不会烧菜,不是流行这句话吗,女人是拿来宠的,又不是娶个老妈子回去咯。”   岳大妈被妹妹将了一军,气的鼻孔一张,我妈却高兴的很,对着岳若男兴奋的说,“你这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女人嘛,都说是水做的,说的这么柔弱,怎么能拿烟火熏呢,熏成黄脸婆了男人又该嫌弃不漂亮了,女人的任务嘛,就是把自己收拾的漂亮,男人要面子啊,烧几道好菜哪比得上带个漂亮老婆出去有面子啊!”   我妈明显和岳若男一拍即合,岳大妈这个故交在做饭这个问题上败了,我估计她现在特后悔她的“三省”了,省来省去自己被省一边儿去了!   我就这么看着这几个大妈在我们面前叽叽喳喳,张楚看着桌面发呆,洗剪吹用他的鼻子和嘴巴正对着我,我压根儿就看不到他的眼神,我对洗剪吹建议,“唉,明明,你这发型是谁设计的?”   洗剪吹咧嘴羞涩一笑,“怎么样,是不是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啊?”   我的心差点被他的话击碎,“嘿嘿,不是,我是说他很有才华。”   他捂嘴一笑,这下脸全看不见了,只看到他戴着夸张戒指的手和厚重的刘海,“我也这么觉得!”   我想自插双目,大哥我求你别这么有视觉冲击力好吗,你的眼睛看不到我不怪你,你能不能不捂嘴笑来释放你的娘味呢?   张楚却在旁边活泼一笑,“明明,你介绍给我啊,我对你的发型师感兴趣!”   洗剪吹终于不捂着嘴了,对着他的表哥,“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觉得你早该换个造型了,你现在这个发型level太低了。”   张楚笑的阳光灿烂,“你放心,我不是去理发,我只是想把他活埋了。”   洗剪吹,“……”   可惜因为这个该死的厚刘海我竟然看不到洗剪吹震惊的精彩眼神,这发型师确实该死!   我忍住爆笑的冲动,对这个张楚刮目相看,忍不住脱口而出,“张楚,你说的太精彩了!”   洗剪吹的嘴角一撇,露出被孤立的绝望。   我妈在一边拍我的手背,“别胡说八道,明明这发型多时尚啊,你还标榜自己是新新人类呢!”   我屈服我妈的淫威,“好吧,我承认我是土包子。”   几个大妈信以为真,安慰我,“哪能啊,你太谦虚了,你这多时尚啊!”   岳若男也许刚才因为儿子的发型被嘲弄心情不爽,冷着张脸只是喝水。也许在她心里,她儿子的发型是这世界最独一无二最惊艳的!怪只怪我们没眼光,恨只恨我们不懂欣赏。   张楚问我,“小蛮,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我拿起手机对着他,“我的手机里囊括了我大多数的兴趣,购物游戏八卦一应俱全。”   张楚也拿出他的手机,冲我灿烂一笑,“跟我一样!”   我问他,“你不会也是机不离手的宅男吧?”   他眨眼一笑,“对啊,你猜的真准,不仅漂亮,还生了一双慧眼。”   我没被他的甜言冲昏头脑,只是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喝茶,洗剪吹却突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恭喜你们。”   我没反应过来,“恭喜啥?”   他的嘴巴慢慢蠕动,“恭喜你们找到了真爱,我是多余的。”   我冲着洗剪吹因悲伤而激动的一张一翕的鼻孔翻白眼,大哥你哪能是多余的啊,你是多么醒目的存在啊!你这么胡言乱语是对自己发型被攻击的报复吗?   张楚倒挺厚脸皮,“明明你难得说话我这么爱听。”   岳大妈见儿子喜欢便来帮腔,“这两个小人真是配啊,郎才女貌,年纪相当就连兴趣也一样。”   岳若男毫不气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小蛮和我家明明的年纪多配啊,再说我们家明明也爱玩这些,兴趣是一样的,我看更应该聊得来呢。”   接下来聊天大抵就是这样,岳大妈这边刚占优势,岳若男这边就努力压下去,洗剪吹刚兴起说个话题,张楚就能兴高采烈的抢白过去,我心中叹气,这次相亲真是乱的够可以,跟打仗一样,果然是彪悍一家人啊。   大家一开始越战越勇,到最后却明显呈现疲态,洗剪吹的眼睛一直深藏在他的刘海后,让我们猜不透他的情绪和心思,我这才明白了他的高明,众人喧嚣唯有他才能躲得清净,说不定在大妈们打口水战时,他躲在他的刘海后睡着了呢。   张楚是个能说会道的人,笑起来灿烂,话也多,正因为太能说,也太会哄女孩子开心,他越想表现抢眼,越是让人觉得不可靠。最后他竟然拿出一条蓝宝石项链说送我,因为他就是在淘宝做珠宝生意的,现在刚刚起步,岳大妈没想到儿子出手这么大方,有些发愣,“你还带见面礼啦,我怎么不知道?”   我妈对这个老姐姐的反应不太满意,心想还老姐姐呢,这么小气,儿子都比她大方,我妈虽然没有要这个礼物的打算,但还是被岳大妈的话刺激的不舒坦。我忙摆手,“张楚,谢谢你的好意啊,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张楚却是很坚持,话也说得格外动听,“鲜花送美人,可是我没买鲜花,只能宝石衬佳人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岳大妈咬咬牙,表情凝重,“你就收下吧。”   我妈不想占人便宜,更何况人家妈这还不愿意呢,她帮我回绝,“不用了,老姐姐,以后来往的日子还多着呢,我们什么都没带,空手来的哪里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岳大妈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这样啊,那只好下次了。”说完严肃的对张楚说,“快点收起来吧。”我估摸着张楚今天回去该被岳大妈大骂是败家子了。   张楚可怜兮兮的看着我,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却无法对他抱以同情。第一次相亲就送对方贵重礼物,到底是为了炫富表大方博得女生好感还是考验女生是否贪婪,我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纷乱而漫长的相亲终于结束,我要回公司了,事实上姚遥已经给我发信息通知我史蒂芬来公司巡查了。我赶紧走,没空跟我妈做交流,更没空送洗剪吹这一大帮子人,只是心急火燎的往公司赶,可是我还是慢了一步,我忐忑的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大家都不吝啬的把他们的眼睛转向我,史蒂芬的样子明显不满,“小蛮,你迟到很久了。”   这个时候说什么在上司耳朵里都是借口,我只有爽快承认错误,“史蒂芬,我迟到了,不好意思,打扰到大家了,我开完会好好反省。”   史蒂芬耸耸肩,示意我坐下,“我不希望有下次,工作的时候不在岗是很不好的行为,我不想用不敬业这三个字对小蛮你,你明白吗?”   这就是史蒂芬,他看似轻描淡写的语境里暗藏他的严厉。   我点头,“明白了,史蒂芬,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会议继续进行,史蒂芬对乔燃的工作充分肯定,并且予以厚望,他要求我们媒介部全力以赴配合乔燃的工作,争取今年业务能创新高。   会议结束后,COCO去史蒂芬办公室了,临走前拍拍我的肩膀,“处理好自己的私事才能好好完成工作,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她从艾米那应该得知我妈又来公司的事了,我又恰巧消失这么久,她在心底早琢磨出我在做什么了,她的不满显而易见,我对着电脑长叹了口气,我不嫁人一天,就没有消停的一天。   只是我没想到乔燃会找我,在下午快下班时,他给我发微信,“下班后等我。”   这么一条微信让我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我直接回他,“有什么话你现在就说明白吧,下班我要直接回家。”   他再也没回,果然是个傲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话   “哇,小蛮,你不仅给我买了衣服,还给宝宝买啦,你这干妈当得太称职啦,哈哈!”然后撅着嘴巴冲着孙扬,“你看你这老公当的,还让我把睡衣和你的大汗衫当孕妇装穿,你跟你妈就是一个样儿,怎么省钱怎么来,完全不管我的感受!即使是孕妇也是有审美的好不好,你看看人小蛮给我买的孕妇裙多漂亮!”   孙扬陪着笑脸,“我妈不也是为了咱们的日子能过的有保障吗,节省是中华名族的传统美德嘛!嘿嘿。”   冯佳怡显然对孙扬口中的所谓美德嗤之以鼻,“你妈那是节省?小气到了她那个地步我还真用不上来词儿,葛朗台见了她都得喊声祖师奶奶,每天让我一个孕妇吃剩饭剩菜不说,我丢的垃圾她竟然能当宝给我再捡回来!”   孙扬不知是觉得在我面前丢脸还是真的对媳妇儿愧疚,毕竟人家是辛苦为他传宗接代的孕妇,有点需求是正常的,可他的老妈压根儿满足不了啊,于是他这会儿乖乖的闭嘴了。   冯佳怡见孙扬沉默以对,觉得没劲,就转向了我,开始像竹筒倒豆子说个没完没了,“小蛮,你是不知道,我前天说我想吃烤鸡翅,他妈就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说什么鸡翅上全是骨头,肉一丁点儿,吃那玩意儿就是坑钱,噢,按她的说法鸡翅还卖不掉了呢,你说我怀的孩子以后还得叫她奶奶,有她这么小气的奶奶吗,我吃个鸡翅我都算是败家玩意儿啦!如果我开口说要吃鲍鱼,她是不是得把我给爆了啊!”   我见孙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言,我阻止冯佳怡,“别说啦,咱们赶紧去医院吧,人家在医院门口等着呢!”   冯佳怡却是充耳不闻,只图发泄个痛快,“好不容易孙扬说吃了吧,把家里的小烤箱拿出来了,烤完东西我就把锡箔纸丢垃圾桶了,她却给捡起来,我问她要干嘛,她说当镜子使。我觉得全世界废物她都能回收利用,这就是她人生最大的秘密武器。”   我无奈只能开解她,“你别气啦,老太太抠抠嗦嗦还不是为了你们还贷款啊,生孩子要花一笔钱吧,孩子生下来那要花的钱是海了去了。”   冯佳怡轻哼了一声看我,“你到底是哪边儿的?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我被她说的胸口一阵憋闷,这家伙快要当妈的人了还是这么任性,嘴巴里想说什么就尽情的说,孙扬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面子,尤其是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对一个外人喋喋不休抱怨他的母亲,他可能会涌起的一丝怜惜也会被反感所吞噬了。好家伙,我让她闭嘴别傻了吧唧在我面前数落孙扬妈的不是了,她倒好,还觉得我不是个东西了!   这就是冯佳怡,从小横惯了,他爸妈受得了,她便把这横劲儿用到了婚姻里,做个莽妻的结果只会把老公的心撞的老远,撞飞的可能性都有,大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她偏偏总是用强,实则傻的冒泡。   “得得,您老人家先别置气,咱们先把档给建上,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冯佳怡这才停止叨叨不休。   还好今天堵车不厉害,我们没多久便到了,在医院停车是很费劲的一件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停好车,冯佳怡边下车边跟孙扬嘟囔,“好饿,我快饿晕过去了!”   孙扬耐心安抚她,“忍忍吧,佳怡,待会儿肯定要抽血,要不然我们今儿算白来了。”   冯佳怡发小姐脾气,“你就知道让我忍,那你怎么不忍啊,有本事你今天就别吃早餐,咱们同甘共苦。”   “大小姐,待会儿检查完了大家一起吃早餐总行了吧!”   冯佳怡见我这么说,嘴巴一嘟,“不要,你别受这苦,我只要这个人陪着就成!你先去吃早餐,反正检查也没这么快轮到我。”   我一副受了巨大恩惠的模样,“皇后娘娘,奴才在这儿给您谢恩了!”   冯佳怡乐呵呵的大笑起来。   这时隔壁奔驰车下来一个戴墨镜的肌肉男,正低头拿着电话,因为太过醒目,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蒋晨,嘿,别打电话了,我在这儿呢!”   蒋晨回过头来,嘴角咧的大大的,“这么巧!我还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他话音刚落,就摘下眼镜一阵犹如见到故人的惊诧,我这才注意到冯佳怡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天哪,他们俩不会认识吧?   果不其然,蒋晨的话应证了这点,“冯佳怡,怎么是你?”   孙扬和我都是一副二傻子的表情,冯佳怡却是一副镇定的样子,“蒋小洋,你改名字了?”   蒋晨看着冯佳怡的神色满是复杂,不过一会儿就恢复成了平静,毕竟有我和孙扬杵在旁边呢,他也只是淡淡回答,“是啊,我现在叫蒋晨。”   就这样,大家不多言语,蒋晨只是把我们往医院里领,我和蒋晨走在一块儿,冯佳怡和孙扬走在后面,蒋晨的脚步很快,一副运动健将的模样,我跟得虽有些费力,但还是没忍住问他,“你怎么会认识冯佳怡的?”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我们初中同学。”   一副很是后悔不已的样子,我心中纳闷,这俩人说是同学,有啥过结?   初中我和冯佳怡不在一个学校,她那会儿跟着她爸妈搬家了,我们第一次分开,后来高中又考到了一起。那三年,据冯佳怡所说,过的无聊透顶。而就在这无聊透顶的三年里,她有一个叫蒋小洋的男同学,也就是我跑到重庆认识的蒋晨。现实真是比韩剧更狗血,比美剧更刺激,比国产剧更令人啼笑皆非。   绕了这么一大圈,让我不禁感觉这一切像是冥冥注定。   他不能进妇产科,打电话让她妈出来下,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白大褂很有气质的中年女大夫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她推了推眼镜,拍了拍蒋晨的肩膀,“我这儿忙着呢,你还不放心把人亲自给我送来。”说完打量了我一下,“是你吗,待会儿拿号到我诊室来就成。”   我赶紧摇摇头指着后面走的慢悠悠的冯佳怡,“不是我,阿姨,是我朋友。”   她很忙,根本来不及做最基本的介绍,只是点头冲我笑了笑,“那你跟你朋友说声,我这儿知道就成,你们放心吧。”   我赶忙说谢谢,她转身要走,蒋晨给她耳语了两句,她脸色略显惊讶,然后皱着鼻子捶了捶她儿子的胸肌。   我对着冯佳怡喊,“你们在后面踩蚂蚁啊!快点!”   蒋晨一副办完事的表情冲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然后掉头就走,途经冯佳怡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我更加好奇这俩人到底初中结了多大的梁子?   孙扬一副看蒋晨不爽的样子冲我叨咕,“小蛮,这人谁啊,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   冯佳怡语出惊人,“我初中的跟屁虫怎么啦!”   孙扬脱口而出,“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冯佳怡突然嗓门一吼,吓了我一大跳,“还不是因为你我才现在这副德性!”   孙扬彻底变孙子了。   妇产科人乌泱泱的,比菜市场都热闹,我们拿着号在外面排了大半天的队,才算见到了炙手可热的蒋晨妈,戴着口罩的蒋晨妈抬起眼睛看了看冯佳怡,问,“没吃早饭吧?”   冯佳怡摇头,她便让一边的护士给拿单子,“跟着护士把这里面的信息填了,去二诊室开单子检查。”   然后对后面的人说,“下一位。”   我们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检查单子开好,然后又去乌泱泱的抽血室去抽血,这么一折腾已经十点了,我都饿得饥肠辘辘,更甭提还要给孩子营养的孕妇了,孙扬压根儿就没扛住,买了个面包在一边啃着,冯佳怡丢给他一记白眼,气愤难平的样子。   “生完孩子我就一脚把他给踹了,就当借了个种给我们冯家续香火!”   我不是孙扬都被她气得快吐了,一大早牺牲睡眠和我的胃来陪她建档做产检,我这图什么,她可好,满嘴放大炮,“冯佳怡,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说这种可恨可怕可耻的话,我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孩子还没出生呢,你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有意思吗?”   “那也得看人好吧,他有个当老公和爸爸的样子吗,我这忍着饿在这儿让人给抽这么多筒血,他倒好,自己吃的挺香,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   冯佳怡满脸不屑的继续跟我诉苦,“我跟你讲,他现在跟家里就跟老爷一样,什么活都不干,脏衣服臭袜子直接甩给他妈洗,就连内裤也是,吃完饭抹下嘴巴就去玩他电脑去了,我拉他陪我出去溜达会儿,他就说他工作一天累了想打游戏放松,之前说的好听什么孕妇要多运动,他一定陪着我什么的,结果呢!做不到的事就别说,说了就要做到,就像今天这个早餐,我可以心疼他让他先吃,这是我的一片爱心,但是他不能表忠心说不吃然后自己忍不住先吃吧,那之前的表忠心不就是做秀吗?小蛮我觉得现在对他感觉越来越陌生,他对我如此,对他妈也一样。”   “他对他妈怎么了?”   冯佳怡呼出一口气,“他每次看他妈的表情就是烛光里的妈妈,可是实际行动,完全当他妈是随便使唤的老妈子,就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而且手脚残废,连最起码的生活能力都丧失了。”   我被冯佳怡的话说的哭笑不得,“很多男人都这样,我妈也这么说我爸呢,他们是怎么对他们有利怎么来,怎么能让自己省心怎么来,谈恋爱时他们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表现的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勤快。结婚后,不过只是图个床暖饭饱而已。他们认为这样最省事,只有省事才是过日子。”   女人跟男人说白了就是两种不同的生物,男人务实,女人贪情,前者认为后者无聊,即使是一把年纪的女人最爱问的问题也永远是你爱我吗,你有多爱我,男人看着女人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被问的麻木了心里早觉得爱不爱也就这样,但还要硬着头皮回答这对他们来说极其无聊的问题,他们压根儿就搞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能在同一个问题上执着到老到死。后者认为前者无心,婚后男人的表现让她们觉得娶到手的女人就像上了路的新车,即使看着新其实已经掉价了,男人的态度也从把你当成公主变成了床伴加老妈子组合,女人会想,男人们你多用点心经营婚姻会死啊,别老是拿工作当借口,这年头谁还没个工作?   冯佳怡显然就是这么想的,觉得孙扬无心,“他们是觉得省事了,因为把事都丢给我们女人了,你说我们结婚图啥,难道就图给男人暖被窝和烧饭洗衣生孩子吗,以前男的可以拿养家重任来说事对女人指手画脚异想天开的要求这儿要求那儿,现在时代不同了,大家工作都一样累,我这挺着大肚子还要上班呢,谁都不靠谁养活的情况下,女人还理所应当伺候他们,小蛮,你说凭什么啊?要说让我这么做也成,他在外面闯回来又疼人,我做这些就不觉得什么,你知道女人最怕什么吗,其实女人不怕跟着男人吃苦,关键的是怕吃苦受罪完了还得不到爱。”   冯佳怡说的在理,我只能引导冯佳怡往好处想,“你也别这么想,不是有句老话嘛,男人其实是个小孩子,是要女人□□的,没有天生就家务一肩扛床头赛野狼赚钱一箩筐的男人,除非你去写言情小说自己意淫去。我觉得我奶奶有句话说的对,睁只眼闭只眼过日子的人最舒坦,谁还没个缺点,没个讨人嫌的,在家中讲理你讲得清吗,愿意干的事就干不愿意做的就放那儿,自己心放宽点得啦,你仔细想想孙扬这个人是不是全身都是缺点,你不要钻死胡同,看到他先吃个面包就觉得他是一小人了,人家馋还不行啊?”   冯佳怡被我说的扑哧一笑,突然想到什么问我,“蒋小洋,哦,不是,蒋晨你是在重庆认识的?他……”   “你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说吧,你想问什么?”   冯佳怡摇摇头,“算了,问了也是白搭,人家过的怎么样是人家的事。”   我再不明白冯佳怡想问什么我就是傻瓜了,“他结婚了,老婆是重庆人,他为了他老婆跑重庆定居了,还开了个高档饭店,我和他们一起吃过饭,小夫妻俩人挺可爱的。”   冯佳怡眼神有些黯淡,面露疑惑,“你怎么跟他们一起吃上饭的?”   “乔燃带我去的,蒋晨是你初中同学同时也是乔燃的高中同学,就这么巧!对了,才想起来,乔燃比咱俩大一届啊,他俩怎么会是同学?难道跳级?”   “蒋小洋……不蒋晨家背景挺牛的,确实后来跳级了。”冯佳怡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活像是要炸了,“乔燃?怎么又跟乔燃扯上了!”   我把事情大概跟她说了一通,她才明白过来,“嗨,这世界真够小的,他不是傍了个富婆吗,小白脸也要出来给人打工?”   “那富婆是他妈,不怪人家保养的年轻,怪只怪我俩思想邪恶!”   冯佳怡翻了个白眼,“我俩思想是够邪恶的,你俩关系未来可能更邪恶。”   “胡说八道!就是赶巧了,我也想不到我会跟他成同事啊,我更想不到裴一鸣还是盛森的妹夫!”   冯佳怡眼睛瞪得贼大,“小蛮,你也太倒霉了吧!”   我想想最近乔燃对我的冷脸色,仿佛我就是一透明人,还有工作上的那一大堆烦心事,加上我妈的不消停,由衷感叹,“我最近真是倒霉透了,哎,不说了,说说你跟蒋晨怎么回事吧?”   冯佳怡低头看手,“说了你可别骂我。”   我还很少见冯佳怡这样,“我骂你还少啊。”   冯佳怡的表情沉浸在回忆里,“那会儿他坐我前桌,老是喜欢掉头找我借圆珠笔橡皮什么的,我那会没觉得什么,后来他给我写情书我才知道他喜欢我,他说我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鼓足了很大勇气给我写情书,我那会儿看不上他,觉得他又矮又胖,形象上根本不过关,于是就写了个条子拒绝了他。”   我想到蒋晨今天的表现,“你怎么拒绝的人家啊?”   她眉毛皱了起来,一脸后悔,“我写的是蛤ma精想吃天鹅肉,就写了这么一句话,他特伤自尊,再也不跟我借东西了,也不说话。”   我忍不住骂了她,“你个缺心眼儿的,你算是他的初恋了吧,你给人这么一沉重打击,一辈子都记得被自己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骂蛤ma精。”   冯佳怡郁闷的看着我,“你看你骂我了吧,我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当时挺混蛋的。”   “你还知道啊,人家说不定躲被窝里哭好长时间呢!喜欢一个人却被糟践,我要是有他这遭遇,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正说着,B超室的护士喊,“冯佳怡,冯佳怡来了吗?”   冯佳怡高声回答然后赶紧走了进去,我看着她的背影一阵叹息,绕了一圈竟然是自己曾经狠狠拒绝的男人帮自己,还是在生孩子这件事上,让他看到她现在的窘境,关键是现在这个男人已然由当初的丑小鸭变成高富帅了,更衬托出她现任老公的平庸,她心里的感觉肯定很复杂吧。   这天检查完建好档已经是中午了,我们三个人在外面吃了顿饭就分道扬镳,我给蒋晨打电话谢谢他,蒋晨问我,“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我正想请你吃饭呢。”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还挺有觉悟。”   挂了电话,我才想起一件事,他不会喊上乔燃吧,我一想到他那张冷冰冰的脸就觉得通体发凉,我望着午后热辣辣的太阳,不禁纳闷,我薛小蛮虽算不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起码还是挺懂事向上的一个个好好青年,他乔燃到底是哪里看我不爽了,就为了我拒绝等他找我谈话?   幸好晚上没见着乔燃,我和蒋晨在后海吃老北京火锅,蒋晨说他在重庆最想念的就是这一口,他明显还没适应重庆的香油碟和满锅的红辣椒,土生土长的北京孩子还是好麻酱、涮羊肉和爆肚这一口,我正吃的带劲,蒋晨问我,“你对乔燃真没意思?上学那会儿喜欢他的小姑娘海了去了,说什么是流川枫的真人版,为了看他打球都快挤破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上次咱不是说清楚了嘛,你还提这事,没有眼缘再帅也是白搭。”   蒋晨嘿嘿一笑,表情活像电视广告的推销员,“其实乔燃这个人你接触时间长了会发现他的闪光点的,他是个对自己的人生很有把握和想法的人,上学那会儿他就四件事,读书睡觉打篮球和游泳,人家压根儿就不想上学的时候谈俩爱,觉得浪费时间和生命,怎么样够变态吧?”   我呵呵一笑,“符合他的行事作风。”   “他那会儿是我们班的学霸加觉皇,打篮球是为了锻炼身体,为了更有体力和耐力做学霸,当觉皇也是为了储存充沛的精力做学霸,人家说了,学习的时间一寸光阴一寸金,不能老大徒伤悲。”   我点头赞同,“他确实是体力耐力和精力都很强,要不然也不会有闲工夫来折磨人。”   蒋晨突然面露邪恶,“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好黄好暧昧。”   我这才反应过来,隔着火锅丢给他一记白眼,“我看你是心黄。”   蒋晨乐的哈哈大笑,“那你知道乔燃为什么游泳游的那么好吗?”   我烫了点蒿子秆,“不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做学霸嘛,你刚才都说了,对了,咱能换个话题聊吗?”   蒋晨忽略我的抗议,只摇摇头,“乔燃曾经说过她妈老爱问他一个古老的问题,老婆和老妈同时掉到河里先救谁,他说他为了让他老妈闭嘴,特地去学游泳,一分钟内老婆老妈全部一起捞上来。你看,你要是做他老婆,起码有两个好处,第一,即使你是旱鸭子你也淹不死了。第二,他能同时摆平婆媳,多彪悍的男人!”   我,“……”   蒋晨见我无语了,停止龇牙咧嘴,同时也停止拿乔燃和我说事了,烟雾袅袅,我埋头吃菜,蒋晨突然递给我一个红包,我莫名其妙,“你给我这个干啥?我又不结婚生孩子的。”   他淡淡笑了笑,“帮我转给冯佳怡。”   我看着灯光下微微鼓起的红包,“蒋晨,你出手够大方的呀,不过我说句真话你别不爱听,她不一定收。”   蒋晨的表情复杂,低头嘿嘿一笑还是将红包坚持的推我跟前,“她收不收是她的事,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替我祝福他们夫妻和和美美,生个大胖小子!”   人家这么坚持,我这中间人只好收下,心想蒋晨也许是觉得自己这么一表示,是证明自己心里早翻篇了,只是老同学补的一个红包这么简单而已。   很显然我是天真了,冯佳怡看着红包里那一叠厚厚的粉色钞票,神情怪异,“呵,出手这么大方我就笑纳了!替我传个话,谢谢他这么有心。”   我看着冯佳怡数钱的表情傻了,“这你就真收啦?!”   冯佳怡看都不看我,数钱数的带劲,“为什么不收,他不就是为了证明他的宽容嘛,顺便再秀秀他的钞票很多,好让我后悔!”   我大跌眼镜,“大姐,你把人想的也太坏了吧,人家可不是为了炫富为了让你后悔。”   “那就是为了救济我这个嫁了穷光蛋的穷婆娘呗!”   冯佳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男人有钱不就喜欢在他的女人面前逞威风嘛,如果还是曾经拒绝过他的如今却过的不咋地的女人,更是逞的带劲,说白了就是让我明白,我当初是有多么瞎眼。”   “你再瞎眼也是初中好吧,陈年老黄历了。”   “男人的心眼很小,哪怕是你小学拒绝了他,人家都计较。”   我无语了。蒋晨问我,红包收了吗?我回答,收了。蒋晨半天又问我,她说什么了吗?我想了很久回答,冯佳怡只说让我谢谢你。蒋晨便没再说什么,他这一系列表现,想想还真是计较的。   晚上我正要睡着,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我迷迷糊糊的接了,竟然是张楚的声音,“小蛮,明天有时间么,我们一起出来吃饭呀。”   最近我都把他这茬忘了,我妈对那次六人相亲会印象不好,这次出奇的安静,回去都没怎么提,我见我妈这样更是不放在心上了,没想到他观察等待了一段时间还是出手了,我找借口拒绝他,“我明天有事呢,要加班。”   “你们周末还加班?资本家果然可怕。你加班完了我去接你。”   我一下提神了不想睡觉了,“太晚了不好吧,我要回我爸妈家的,都说好了。”   张楚明显很自信,“你难道对我没意思?这两天我很忙没找你,你生气了?”   他的自我感觉太过良好,搞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绝他,我只是呵呵傻笑了两声,“我觉得咱俩还是不大合适,你太优秀了。”   “我这么优秀你为什么还觉得我们不合适呢,难道你觉得你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我吗?”   我被他强大的自信和逻辑打败了,“是,我确实觉得配不上你。”   “可是你相亲那天明明对我很有意思的样子啊,是因为我没送你蓝宝石吗,你觉得我不够大方?”   我被他问的头痛,“我真是觉得配不上你,跟蓝宝石没关系,跟你大不大方更没有关系。”   他突然一声冷笑,“呵呵,你们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现在的女人是越来越现实了,我见识的多了。”   说完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发愣,幸好我扛住没答应他第二次见面,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对他迷恋的不行呢,这就是帅哥的思维。   只是另外一个帅哥的思维我就琢磨不透了,在对我冷脸一段时间后乔燃终于对我开金口了,却是在开小会结束后,大家都起身离去,我正低头喝水准备走人,乔燃叫住了我,“薛小蛮,你等等。”   走到门口的万元元和韩灵听见他这声都扭过脸来看我,脸上的表情满是好戏来了的诡异。我看着乔燃,“什么事?”   他把眼睛落在会议桌上,“你上次去哪里了?”   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这个人能把话说明白点吗,“什么上次?”   他抬起头来,狭长墨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死盯着我,“你迟到那一次。”   他的眼神冷厉的让我想逃避,“你这是秋后算账吗?”   乔燃却像是没听到,“我问你你去哪里了?”   我被他问的突然涌起一阵烦躁,“我出去了,至于做什么那是我的私事。”   他的神情让人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他不再看向我,只是冷冷的丢了三个字,“你走吧。”   我拿起杯子和文件出去,门口硕大的玻璃墙,让我轻而易举的就能回首看到他,只见他还是那么站着,眼睛看着桌面,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捏成半拳放在桌上,面容冷酷。我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但是就算隔着一堵玻璃墙,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这份怒气来自我的不敬业?不至于啊。还是来自上次我没等他,没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从他今天所问的看,就是上次的事情啊,他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我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为另外一件事生气,而我压根儿就不敢去想,更觉得不可能,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   冯小虎找上我,这还是他经过我暴风洗礼后第一次凑我身边儿来,只是他的眉头依旧纠结,神色依旧苦大仇深,他深刻而淋漓尽致的展现了一个追女而不得的苦情男形象,我拍拍他的肩膀,“别老皱着眉头了,你这让人一瞅还以为你要去演杨白劳呢,开心点乐呵点嘴巴咧开点,世界是阳光灿烂的,不要再沉迷女色了。”   冯小虎的小眼睛眨巴两下,“小蛮姐,你不要开我玩笑了好不好,我心情郁闷。”   我严肃起来,知道他定是有事而来,“哦?请说。”   他的表情活像奔丧,“元元在相亲,你要帮我。”   我心中嘎了一下,“帮你?”   他点点头,“你说过你觉得我跟元元挺配的,既然这样,你就要帮我。”   我发现最近男人们的思维是越来越奇特了,不过想想我曾经那样伤害过冯小虎,我一咬牙,“你说吧,小虎,我能帮的就帮,就当做回月老了。”   冯小虎却是一脸呆滞,“我不知道哎。”   这回轮到我傻了,“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小蛮姐,你最聪明了,要不你在元元面前多多美言我几句也成啊。”   我差点丢给他一记白眼,“我就是把你说成古天乐,元元也会说你是只黑猪的,小虎,你既然找到我了,我就得提醒你一句,上赶子不是买卖,你这么穷追猛打只会让元元觉得你掉价,按你这个追法,你这辈子只能沦为一个被嫌弃的老光棍。”   冯小虎眼露追寻真理的目光,“那要怎么办?”   “那你就得从人性这块儿着手,人性中最常见的就是一个字‘贱’!像你,元元那么打击你,你还是矢志不渝,完全把别人的埋汰当成无私奉献的动力,你觉得这是伟大吗,我觉得这是犯贱。你的伟大应该对着你妈,别对着一个万元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坚持非常令人感动,我告诉你,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你觉得你是万年难寻的大情种!”   冯小虎老泪纵横,“小蛮姐你说出了我的心声,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元元喜欢上我?”   “你看你到这份儿上还这么执迷不悟的惦记着,可不是贱吗?看你可怜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一招儿吧,男人装绅士再到位,都不如英雄救美来的一步到位,元元要是相亲遇到臭流氓,你直接上去抓住元元的小手潇洒离开,记住动作一定要利索干净,表情一定要冷酷,要做到不言不语,元元想对你表达任何言语你都要装作充耳不闻,只是一个人昂首阔步的离开,记住,一定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表演腻歪,要头也不回的离开,留给她一个牛气的背影。如果元元不幸没有遇到臭流氓,我只能说你时运不济错过演大戏。”   冯小虎神情激动,“小蛮姐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利用人的贱性,有的女人你当她是女神她只会看轻你,你当她是空气或者在她面前表演嗤之以鼻,她却觉得你与众不同对你刮目相看。”   冯小虎一副大彻大悟的表情看着我,“我终于明白了,一语点醒梦中人,人的贱性,太正确了!很多人不都是这样吗,对自己认真负责的人却不知道珍惜,玩弄自己的人或者得不到的人却是刻骨铭心。小蛮姐,我这就去表演我的疏离我的冷酷我的无情!”   我见他表演欲望如此强烈,不禁抚掌微笑,要是有个长胡须我已然开始捻胡须了,“孺子可教也。”   我打量了他这一身穿着,“元元喜欢男生穿的精神利索,尤其喜欢戴袖扣穿白衬衫的男生,你回去配条显腿长的灰色西裤,不是让你穿的职业,而是要利索,衬衫领口开到第三颗纽扣,还有去重新配个眼镜,别弄这个黑框了,一个男人你装什么阿拉蕾嘛,去配个金属细框的,再买双英伦红棕色的皮鞋,哦,对了,去把你这厚重的发型理利索点,胡须全部给我剃干净了!”   冯小虎握着我的手,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激动表情,“小蛮姐我就不多说了!祝你早日和我老大修成正果!”   我顿时傻眼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难道不是酒壮怂人胆才亲的乔总监吗 ?”   我怒了,“赶紧出去!”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以为已经过去了,在别人心里却是定格了;你以为过不去了,别人却没当回事。 公司里其他人的想法……既然掌控不了人心,就任由他人揣度了。只是乔燃,他难道也是这么想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话   夏秋妈离开前一天,冯佳怡和孙扬过来了,冯佳怡小嘴就是这么神奇,有时犀利毒辣的让人想把她的嘴巴缝上,有时又跟沾满了蜂蜜让人想大亲一口,夏秋妈抑郁的心情显然被冯佳怡给改变了。   冯佳怡把夏秋妈夸了个遍,从蘑菇云似的发型到手上的翡翠镯子,无一不彰显着她的马屁功力,再配合她夸张喜庆的表情,夏秋妈就像在近距离欣赏一场以她为主题的马屁会。   夏秋以为冯佳怡捣乱的个性在这个点儿来不适合,没想到效果奇佳,最关键是夏秋妈问冯佳怡对夏秋这段感情的看法,冯佳怡说的极为精彩,“阿姨,冬子为了夏秋来北京这件事我就觉得特了不起,一个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城市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这里除了夏秋,他能认识几个人,而且气候饮食交通各种环境的不适应,他都能为她迅速的去融入,从这点看,冬子对夏秋是绝对真心的,人天生喜欢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若不是为了爱,谁会愿意忍受陌生的这些,什么都得重新来?个中委屈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夏秋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冯佳怡再接再厉,“还有,我们这代人都是独生子女,谁还真把谁当块宝啊,个个且把自己当宝呢。即使各种外在条件匹配,不还照样闹的天翻地覆,谁都不愿意后退一步,谁都只想着自己。所以说现在年轻人的离婚率特高呢,恐婚族也特多,这不,小蛮不就是个例子,特没安全感,那是被伤透了看清了,她妈要不押她去相亲我怀疑她都得遁入空门。”   我给冯佳怡一记白眼,“好好说话,别拿我开涮!”   冯佳怡指着我冲夏秋妈乐道,“嘿,还急了,阿姨,要是夏秋像她这样,您还不得急死!咱接着说啊,不打岔了,我觉得吧,现在的男生不管条件好差都特没安全感,条件好的自视牛气眼光也高,外面的小姑娘跟花蝴蝶似的往他身上沾,他就越来越当自己是朵花了,别提去疼人了,着家不着家都得另说。条件差的男的吧,还特看不上跟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女的,还非得找好的,有的说不定比前面那种男的眼光还高,人家这不仅是找对象,人家找的是贵人,改变自己和全家人命运的贵人,然后把贵人也就是老丈人一家当冤大头。所以我说现在咱光往条件那瞅就不是事,关键是要看这个男人的品质,而且要从细节上去看他的用心,细微之处才珍贵嘛!我觉得这个最重要,当然物质丰富是好事,谁不想做阔太太啊?物质贫乏点也没想的那么可怕,只要两个人齐心合力宝马轻裘也指日可待啊!年龄啊身高啊长相啊收入啊,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要人对,人对比什么条件都重要!我们要透过事物看本质!咱不老说那句以人为本嘛。”   我觉得我真是佩服冯佳怡,她说别人特在行,到了自己身上就一傻大王。夏秋妈显然觉得冯佳怡的话比我的话更能让她信服。   “佳怡,感情专家啊,老孙你们家冯佳怡真出息了,你以后得顺着她来,要不然她的口水都能淹死你。”   孙扬笑的大白牙一晃,“那是,在我们家佳怡就是老大,我是奴隶。”   夏秋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你们这一代人的想法真是跟我们不一样了,我也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冯佳怡麻利的赶紧趁热打铁,“阿姨,杨冬子多罕见啊,我都觉得他算得上是男人界的稀有动物了,瞧他宝贝夏秋的,哎呦喂,不让夏秋碰一点儿烟火气,全是他来,而且人家不是敷衍你让你混个饱就成,人家还研究营养食谱,中医药膳,为了让夏秋吃新鲜的,一大早我们还在被窝里做大梦呢人家就起床了,简直就是古代人的闻鸡起舞,我们真是一点一滴看过来的,都觉得夏秋太幸福了,跟我们家这个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别提做饭给你吃了,把他当残障人士喂他都好意思真不动手!”   夏秋妈不说话,孙扬却不服气,“我懒我改还不成嘛,别到处宣传我的消极面啦,毕竟杨冬子这样的是极少数嘛,我这个大多数你就别要求太高了。”   冯佳怡不屑的看着孙扬,“榜样的力量无穷大,你不想着奋起直追,满脑子全是自甘堕落!还好意思让我别要求太高,我越要求低你越是不像样!”   夏秋妈笑了笑,“我看你俩挺幸福的。”   “也就这样吧,有时候幸福的像一朵花,有时候气的想打得他屁股开花,就是普通人的普通生活。事物都有两面性,你做出一个选择总不是完美的,吸引你做出选择的是事物美好的那一面,但是你必须要承担事物不美好的另一面,但是这个必须很多人想不到,更接受不了,所以结婚一年就掰的人多如牛毛。找个所谓条件一般但是会疼人的老公,人家还觉得特幸福。找个条件特好但是花心又自私的老公,锦衣玉食吃在嘴巴里就是糠咽菜了。做什么样的选择,关键是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当然物质精神两全是最美好的状态,不过能遇到的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选择其中一样就够了。”   夏秋妈最终被冯佳怡的事物两面性给说动了,她看到的都是杨冬子那些不够完美的条件,而没有真正去给杨冬子展现他好的一面的机会。如果夏秋和杨冬子分开嫁给一个各方面都令她满意的男人,夏秋不快乐她满意也是白搭。   临走前,她把杨冬子和夏秋都叫到跟前,决定给他们爱情一个机会,“我想了很久,你们俩的好朋友小蛮和佳怡也跟我做了很多思想工作,我到了这个年纪要能想通一件事是很难的,但是我明白了一点,我起码要给时间让你们证明给我看你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我之前也许太拿自己的经验说事,我没想过经验也是有两面性的,好的一面是经验让你稳当不费太多力气,不好的一面是经验让你过于自信以至于错失机会做错选择。”   她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压抑不住激动的杨冬子,“我希望我这次没有做错决定,我也希望如她们所说你是可以给秋儿带来幸福的那个对的人。但是我有一条,在你们结婚前,不可以住在一起,我接受不了婚前同居这种行为,这样对女孩子是不负责任的,你能答应我吗?”   杨冬子忙点头,幸福来得太快让他有种坐火箭的感觉,“谢谢你阿姨,我一定对小秋好,我一定变本加厉的对小秋好,我一定让小秋高兴,她高兴我比谁都高兴!”   夏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在卧室里都能听见杨冬子傻了吧唧的承诺,还变本加厉对夏秋好,果真是乐颠儿了,我那不好的预感也终于可以滚蛋了,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多么可爱的一件事,我替他们开心。   冯佳怡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了,拍着肚皮豪言万丈,“我这肚子里的小东西肯定是个大福星,你看,夏秋这么大的难题都给解决了!”   可惜我们这儿没高兴太久,我们的老房东霍先生就上了门,霍先生已经好几年没露过脸了,我们在这儿住的时间很长,长的仿佛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每次交房租都是直接打到他卡里,他也乐意这样省麻烦,我和夏秋也确实是两个省事不能再省事的租客,什么事我们都自己解决,从来不给他打电话找他麻烦,这次他亲自上门肯定是有大事。   果不其然,他一脸郑重的告诉我们他全家要移民了,这套房子要卖出去,让我们做好搬家的准备。   “这小房子起码得卖三百万吧。”   霍先生高兴的竖起手指,“以前就买了十几万。”   “暴利啊!”   霍先生一听到暴利就乐得眉开眼笑,说起话来也幽默,“这不是让我赶上了吗,所以说早投胎还是有好处的。”   我忙点头,“那是,现在人想买一套房卖器官也甭指望买上,而且一堆限制。”   霍先生不解,“你不是外地的啊,本地的姑娘你怕什么,本地姑娘找本地小伙,尤其是那些拆迁的,家里好几套房子呢!一下就身价千万了!”   我和夏秋都嘿嘿笑了两声,不跟他继续掰扯了,再不想挪窝也得收拾东西走人,谁让咱买不起这么贵的二手房呢?   时间紧任务重,我们不仅要打包行李还得不停去看房源,几年没接触中介,发现房地产中介的人越来越口若悬河,神色越来越像打了鸡血,就是有一点雷同,每个人都喊我和夏秋“姐”,不管他们是年过三十还是刚出校门。   我们俩看了一圈房子感叹房子真破,中介真贼,房租真高,房东真牛气,最关键的是我们看的真累,跟相亲一样让人抓狂,要不是有杨冬子和他哥们儿来帮忙,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新家呢。   我们新的据点在枫叶楼对面往东三千米,离公司极近,这下我散步着都能去上班,省下汽油钱了。这小区是学区房,房租是这附近最高的,里面杨柳垂荫一片枝繁叶茂的景象,是个很有年代感的地方。我们住的楼还是红砖墙,复古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电梯,我们几个人外加请的两个彪形大汉折腾了半天才算把家搬完。   我和夏秋还有杨冬子三个人累瘫了,孙扬和冯佳怡赶过来的时候我们都搬完了,冯佳怡在我们的新家左看右看,再盯着我们那么庞大的编织袋,对我皱起眉头来,“小蛮,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编织袋大多都是你的吧,人夏秋长得漂亮,不需要那么多奇装异服来捯饬自己。”   夏秋摇了摇头,指着旁边一个高高的箱子,“只有那个是我的,这些全部是小蛮的。”   冯佳怡眼睛瞪的又大又圆,“难怪你相亲那么挑,你这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可得擦亮眼睛好好挑!”   “孕妇一边待着去,谁让你来的,占地方不说还帮不上忙!”   孙扬在一边傻笑,“她帮不上忙不还有我呢吗?”   我嗤之以鼻,“帮忙?我看是来蹭饭,你们俩可真会踩点儿,这会儿来既不用出苦力还能免费改善伙食。”   杨冬子在一边乐了,“还没谢谢佳怡呢,今天晚上请吃顿大的,也算庆祝乔迁之喜。”   我提醒他面对现实,“这不是你的乔迁,这房子没你份儿,忘了未来丈母娘说了的吗?”   杨冬子挠挠头,“她刚走短时间不会来查岗了吧,我就住两天,小蛮,你不会打小报告吧?”   我和冯佳怡异口同声,“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孙扬在旁边一脸阴笑,“嘿嘿,我说吧,这就是男人的本性,都是嘴巴上说说而已。”   冯佳怡一个眼神恶狠狠的杀了过去,“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孙扬不满的吧唧嘴,“我说吧,这就是女人的本性,都是爱听男人嘴巴里那点假话,我这实诚人说真话你倒不爱听了!”   冯佳怡直接一个玩具就向他砸了过去,我和夏秋也跟着拿起玩具向他砸去,让你丫说真话!让你丫装思想家!   晚上杨冬子做东在附近的一个湘菜馆吃饭,这个季节在外面吃夜啤酒和烧烤是种享受,可惜冯佳怡这个孕妇就没这口福了,她只能吃点儿清淡的,一脸怨恨的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我们,不停的让孙扬少吃点,孙扬却吃得更凶了,“你怀孕又不是我怀孕,你不能吃我也得跟着不吃,这不搞浪费吗,不仅浪费冬子的好意还浪费粮食!”   我让孙扬打住,“不浪费,你少吃一口,我们就能多吃一口,你别担心浪费问题,该担心佳怡回去会不会抽你的问题!”   冯佳怡捏起小拳头对着孙扬,“我怀孕不是你怀孕?即使你是男儿身,我也要你精神怀孕!”   孙扬忙点头,恋恋不舍的放下肉块和啤酒,哄冯佳怡,“不是在家没这么多好吃的嘛,我就是解解馋。”   冯佳怡冷笑了一声,“呵,你终于承认你妈小气了吧,大家都在这儿作证呢,你自己说在家你妈不给你做好吃的啊,你那个白发老娘,每天早上准时七点叫醒我让我吃她的营养大餐,就是白米粥加咸菜,吃鸡蛋我想吃两个,起码我一个宝宝一个保证营养,她倒好说什么两个消化不了,吃了也是浪费!她的意思摆明了宝宝有一个吃就够了,我吃就是多余了!有时候白米粥还是前天晚上剩下的!按她这种活法,人类最好别吃饭了,自动吞咽口水就能管饱的境界应该是她最渴望的!”   夏秋眉毛皱了起来,不敢相信,“佳怡你在说什么老黄历?这又不是闹饥荒。”然后转眼看孙扬,“两个鸡蛋都不让吃?”   孙扬尴尬的都不想嚼嘴巴里的肉了,“我妈就这样,苦日子过来的人不都这样嘛。”   冯佳怡还想吵吵,我用眼神示意她闭嘴别再叽叽歪歪了,尤其是别让孙扬下不来台,冯佳怡这才撇撇嘴巴安静了下来,杨冬子转移话题,“小蛮,你赶紧给我找一个姐夫啊,我这脖子都等长了!”   夏秋也问,“有谱了吗,你工作上争先进爱情上可严重落单了啊!”   “这位姐姐我可不能跟你比啊,你还能吃上嫩草,我也想吃啊,关键是牛太多了,我想挤进去人家牛蹄子一蹬我摔个狗吃shi,我没你那命啊,我也想有情饮水饱呢,关键月老在忙别人呢,早把我这茬儿忘干净了!”   杨冬子笑眯眯的问我,“要不然我给你介绍我一哥们儿,条件挺好,长得特帅……”   冯佳怡赶紧激动的插话,“有多帅?”   杨冬子眼睛一转溜,“比那些韩国男明星都帅!”   冯佳怡一声兴奋的尖叫,“那别给小蛮啊,介绍给我!”   孙扬嘴巴里的啤酒喷了出来,“冯佳怡,你完全当我是空气啊!”   “一个孕妇都敢这么骚情,而且完全不顾闺蜜没对象的现状,直接抢男人,而且当着自己老公的面,你这不是自私自利,你已经到了道德沦丧令人发指的地步!”   孙扬和杨冬子还有夏秋都冲我鼓掌,“说的好,小蛮!真是大快人心!”   冯佳怡气的脸鼓鼓的,“我说还是小蛮最聪明,不急着找对象,人家是闲庭信步慢慢挑呢,风景不是一处独好,她这样慢工出细活,绝对能找个各方面都特好的!哪像我,傻大姐一个,一毕业就嫁人,还没来得及看外面的世界多精彩呢,就跟井里的另一只青蛙抱一块了,而且还得抱一辈子!我们那公司的男同事聚餐的时候就特庆幸的说,可算大学谈恋爱了,可算谈完恋爱就赶紧的把婚结了,要不然现在到哪儿去骗傻姑娘跟他们一穷二白的男人结婚啊,所以说现在毕婚的越来越多呢,不是男人多深情非你不娶,而是怕过了这村没这个店再也娶不到了!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比女人现实着呢,女人要吃苦才能认清现实,男人是天生就现实!”   杨冬子看着孙扬,“唉,孙哥,你到底是干什么了让你媳妇发这么大一阵感慨?”   冯佳怡哼唧了一声,“罄竹难书!”   孙扬心里想到老婆为自己牺牲这么多,不禁后悔自己平时的懒惰,搂着冯佳怡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证,“大家作证啊,我孙扬今天在这里发誓,以后一定加倍对佳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好!我保证……”   冯佳怡皱眉打断他,“保证多了就不值钱了,你先把你白发老娘的伙食搞定了吧,要不然我都得营养不良。”   我看着孙扬略显发福的肚子,“不至于啊,你家老孙的肚子都快吃成村干部了,是不是粮食都喂他了?”   冯佳怡翻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白眼,“他天天在外面陪领导吃喝,正因为他不怎么回来吃,他老妈才这么节衣缩食的,儿子都不回来吃,烧菜不是白瞎煤气吗?”   孙扬举手发誓,“我保证跟我妈好好沟通,保证不让你失望和挨饿!”   “我生活在非洲呢!”   冯佳怡一阵自我解嘲后,问我,“我干妈还没停止让你相亲呢吧?”   我顿觉话题太沉重,耷拉着个脑袋,“嗯。”   “相亲有什么不好,既能哄爸妈开心,又能丰富人生的阅历,最关键的是,你可能遇到千年难遇的极品,即使你恶心,这也是中彩票的几率,恭喜你。”   我被冯佳怡说的抓狂,“少废话,你一个快要生孩子的妇女能理解我一颗被逼嫁的心吗?那些极品有本事你去试试看!”   有句话叫不要背后说人,人会从天而降的,我刚磕了个五香花生,肩头就被沉重一击,我见杨冬子的鼻孔都吓大了,夏秋漂亮的嘴巴都吓歪了,冯佳怡更是破天荒的住嘴只是怒目圆瞪,孙扬则是咬紧着下嘴唇一副憋尿的纠结表情,我的朋友们用他们的表情向我证明了来者定不是俗物,我强作镇定鼓起勇气的回过头来,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看不到眼睛的物体咧嘴冲我微笑,“姐,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我的心跳加速,洗剪吹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想不通他那双躲在刘海后的眼睛是怎么在众人之中将我挖出来的,我嘴角一阵抽动,“明明,你好。”   洗剪吹开心的样子甚是激动,“哈,没想到姐还记得我。”   你这样的我怎么会忘记,见了你我才算真见了世面,自从遇见了你,金毛狮王总是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自从遇见了你,我看西游记里的小妖怪都觉得非常亲切……   “我怎么会记不得你呢,你太小看自己了,你是这么的……这么的有视觉冲击力,这么的令人过目不忘。”   洗剪吹看到在座还有其他人,腼腆一笑,“姐,你私底下可以夸我,这里有外人。”   冯佳怡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然后跟连锁效应一样,大家都笑了起来。洗剪吹的脸瞬间充血,“姐,我要去陪我朋友了,我们下次再一块儿玩。”   我跟他握手,“好的,明明,你去陪你朋友吧。”   我话音刚落,洗剪吹有些汗漉漉的手就抽了回去,他扭头潇洒离开,奔向不远处站立等待他的三个朋友,只是他的朋友的造型……   我眼睛一阵火辣的灼痛,这三个兄弟正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等待着洗剪吹的归队,因为发型的原因我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脸,只看到有黄毛,有绿毛,还有粉毛,真是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最关键的是他们集体抱胸在前一副称霸宇宙的姿态更让人不敢直视,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大叔因为激动一下就撞到了电线杆子上,此情此景怎么能不震慑人们的心灵?   冯佳怡一阵鬼嚎,“小蛮,你的交友面太广了,连演妖怪的群众演员你都认识!这些人平时不卸妆的吗?”   夏秋关心的问,“他们这么招摇过市不会引起交通瘫痪吗?”   杨冬子皱眉凝思,“我想他们应该是玩COSPLAY的组合。”   孙扬看看自己的打扮,“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是个地球人。”   我摇头,“错,你们都答错了,这是人家最家常的样子。”   冯佳怡一脸好奇,“你怎么知道,对了,你怎么认识的他?”   “在一次我妈安排的相亲中……”   顿时大家集体咆哮,“你妈跟你有仇啊!”   我想我妈大仇还未得报,她又一次心急火燎的给我安排了相亲,这次说是我表舅舅介绍的对象,号称极其踏实极其靠谱极其有风度,关键是人家是军人!   我从小就有军人情结,因为在我很幼小的时候,我爸爸经常把我扛在肩膀上去看北京天an门,我想起那首老歌,“我爱北京天an门,北京天an门上太阳升……”长大了发现,我爱北京天an门,更爱天an门的军人帅哥,他们的身姿是那么的挺拔,他们的面容是那么的刚毅英俊!   这位军哥哥名叫向辉,我爸觉得这个名字取得特好,寓意向往光辉,拿着他的照片在我面前晃悠,“帅吧,男人就得是这种精气神!哪像现在的一些男的,穿的花里胡哨不说,还化妆,简直是不堪入目!”   我提醒我爸面对现实,“人家打扮成那样不是要入您老人家的目,是要入小女生的目,现在就流行这样的,你能咋地?”   照片里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的军哥哥冲我咧嘴笑着,大白牙泛着淳朴的光芒,一股浓郁的雄性气息铺面而来。我妈说这人是搞破译密码的,我想到谍战剧里的情景,打了个激灵,把照片吓得往桌上一扔,“妈,我还是不要去了。”   我妈脸子一拉,“为什么?”   “这样我的密码就形同虚设了,超级没有安全感,关键是他研究这个,我研究八卦美容服装,不仅没有共同话题而且按照军人勤俭的作风,我还不得被他骂败家玩意儿啊!”   我妈想想我一贯马大哈懒散的作风,不由愁容满面,“也是哦……”   这时候我爸却果断的插了一脚,弄的我措手不及,“这样才好,找个跟你一样败家的这日子还怎么过,一定要去!对了,你现在存了多少钱了?”   我摸摸脑袋,嬉皮笑脸,“怎么着也是个万元户吧!”   我爸严肃的冲我一阵吼,“现在北京随便一套房子就上百万,回到二十年前你是万元户我可以给你竖起大拇指,现在就是耻辱,你就得找个向辉这样的军人用军纪管管你,说不定你省省能成为百万户!”   我妈一听到钞票就眼泛激动的亮光,“对啊!”   我看着我爸严肃绷紧的脸,你老人家是我亲爸吗,“爸你都管我快三十年了,下半辈子你还不放过我,管不着了就喊别人,你这不是折磨我不给我自由吗,我扣扣索索成百万元户我的生活质量就等于零,这日子我可不过!”   我妈愤怒回击,“省钱咱先不说,就说这自由,我们确实是给你给的太多了,你才让我们这么不省心,冯佳怡都要当妈了,你的男朋友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悲情回答,“在别的女人被窝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话   杨冬子的手脚相当麻利,我庞大的行李都是他给收拾好的,面对这样一个乐于助人贤良淑德的好男人,我能做的只有钦佩的竖起大拇指对着他,“不愧是IT男的杰出代表,IT男是上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收服得了丈母娘,最了不起的是,还能给老婆的闺蜜当收纳员!谢谢啊!”   杨冬子龇牙一笑,“谢谢你小蛮,你一定会遇到好男人的!”   我看着杨冬子坚定的目光,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一定?你怎么知道,你还懂看相?”   杨冬子摇摇头,“你的衣服太多了!”   我皱眉,“跟我的衣服多有什么关系?”   “海尔兄弟穿着两条三角裤都能完成周游世界的梦想,你这么多身衣服,每天换都不带重样的,你肯定能把全世界的男人都吸引过来。”   我看着杨冬子一字一句,“我希望我今天晚上能吃到龙虾大餐,要不然我晚上会拨通赤峰市的电话,电话里会出现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我会告诉她,杨冬子因为好色又住过来了。”   杨冬子一脸青春期的疼痛,“啊,小蛮,我错了……在这个问题上我犯了原则性的错误,我知道你不希望吸引全世界的男人,你只是希望吸引全北京的男人。”   我怒吼一声,“赶紧滚去做饭!”   夏秋一边剪她的指甲一边笑的花容乱颤。   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葱蒜呛锅的香味,我忍不住前去观摩杨冬子神一样的厨技,不大的厨房里杨冬子正卖力烹饪晚上的大餐,蕾丝围裙穿在他身上如此浑然一体,夏秋进来问,“要我帮忙吗?”   我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你动过你的小爪子吗?”   夏秋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脸认真的问我,“听佳怡说,你跟乔燃一个公司,有这种事?”   “冯大嘴又在义务散播消息了?”   夏秋疑惑的看着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呢?”   “我吃饱了撑着我提他,不就是认识嘛,大家也不熟,要不是裴一鸣跟他一个宿舍,你认识他是师兄才怪!”   夏秋羡慕的看着我,“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有师兄在公司罩着,多好,对了,你跟乔燃关系怎么样啊?”   我拿起洗摘好的小番茄往嘴巴里一送,“还关系怎么样呢,乔燃就是一朵奇葩!”   我的话音刚落,隔壁的厨房突然传来一个我熟悉的再也不能熟悉的声音,“薛小蛮,你说谁是奇葩?!”   我手中刚夹起的小番茄吓得滚落在地,夏秋傻眼的看着我,杨冬子停下炒菜的动作回头木然的看着我,气氛一阵诡异的宁静肃穆。   刚才是乔燃在说话吗,是乔燃吗,还是我出现了幻听?我看着夏秋和杨冬子向我投来同情的眼神,不禁希望破灭,一切都是真实的啊!我这也太倒霉了吧,打雷的天气我发誓我再也不敢出门了。   我总算明白了,人生最大的悲剧就是——在自己家里说人坏话,都能被人隔空抓现形!因为人家就住我隔壁,我却不知道!因为厨房常年开着窗户,不隔音啊,我却不知道!我的内心一阵地动山摇的颤抖,老式楼房,你就是为了泄密个人隐私而存在的吗?!   我想我和乔燃的关系这次是彻底挂掉了,不过这件事充分证明了他是一朵万年难遇的奇葩,他干嘛要当场戳破嘛,这下好了,大家都不要做人了。   夏秋劝慰我,凡事想开点,她原以为有个师兄罩着我是一大幸事,没想到遇到这么狗血的一出,这个师兄不怀恨在心才怪,简而言之,这么倒霉的事都能遇到也只能认了。显然我们大家都想错了乔燃,人家压根儿就不是个小心眼的人,他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站在我们这栋楼的门口,像是在等人。   我,夏秋和杨冬子路过他旁边,我原本想装作没看见他,我还装作头抬向天空,对着夏秋和杨冬子演戏,“哇,这个小区的天空还有麻雀唉!”   杨冬子不明所以,傻乎乎的配合我,“什么时候打两只烤了吃。”   乔燃对我们这种残暴贪吃的行径再也无法容忍,喊住处在演戏状态中的我,“薛小蛮!”   我继续演,对着杨冬子,“啊,你刚才叫我啦?”   可惜杨冬子压根儿不知道情况,不配合我自编自演的戏,立刻出卖了我,扭头指着我的后方,“那个帅哥在叫你。”   我真想一脚踹飞杨冬子,夏秋抿嘴偷笑,拉着杨冬子的胳膊,“冬子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杨冬子和夏秋飘然离去,留下我独自一人面对情绪不明内心指不定对我咬牙切齿的乔燃。   乔燃走到我跟前,我抬头看着他,一脸假模假式的笑,“真没想到,你也住这儿。”   晨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那张冷峻的脸有了一丝温暖的光辉,他的眼睛此时看着格外黑亮清澈,只是他的神情却带着一丝嘲弄,“你昨天就该知道了。”   我被人揭短也只有认栽的份儿,谁让我背后说人家的呢。我嘿嘿一声干笑,“我说着玩的。”   他扫了我一眼,往我手上丢了一个东西,“拿去。”   我看着手上的玻璃瓶牛奶,头嗡的一下,我想问他,他已经走了,我赶紧跟上,上班族一个个被我们甩在后面,乔燃的大长腿确实走的太快了,我气喘吁吁的问,“你给我牛奶干嘛?”   他看也不看我,“牛奶是用来喝的。”   我自觉我问了个白痴问题,“你怎么给我呢?”   “不用感谢我。”   我感觉自己都要冒冷汗了,虽然这赶得太快我背后有些暖烘烘的感觉,他应该不理睬我才对啊,不仅在楼前等我,还丢给我一瓶牛奶,他奇特的大脑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里面是不是有du鼠强?”   “du鼠强用在你身上太浪费了。”   我被他打击的已经习惯了,再加上自己本来就理亏,只好闭嘴,我背后说人家还吃人家的牛奶,我这人品到底有多混乱……   果不其然,这牛奶不是白喝的,天下没有免费的早餐,当我喝完后,他适时的转过头来看着我,“喝完了?”   我木然的点点头。   他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在晨光下有些刺眼,“事实证明你的脸皮确实很厚,背后骂我转身却能喝我的牛奶。”   吃人嘴短的我只能更木然的看着他,“……”   这天我们两人一起到的公司,原本愁眉不展在喝豆浆的万元元突然面露惊讶之色,不过她还是等乔燃往他的办公室去她才敢把她的疑问说出来,“小蛮姐,你跟乔总监一起……”   我赶紧打消她的猜疑,“哈哈,我跟他住一个小区。”   其实我心里早已咬牙切齿了,我要是早知道乔燃住这个小区房租免费我都不会住进去的!   没想到万元元声音却高昂起来,“你们不会是同居了吧?”   我忍住暴打万元元的冲动,“别没事乱想,我只跟我闺蜜同居。”   万元元沉默的继续喝她的豆浆,我刚想进门,只觉外面一阵骚动,有的人竟然还吹起了口哨,什么个情况?   我把头探出去,只见一个看着眼熟穿着考究气质不错的男人从我们办公室门口被四五个人簇拥而过,当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黄慧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刚才是冯小虎?”   万元元嘴巴立刻合拢,装作不在意,“丑人多作怪呗!”   黄慧否定她的观点,“这样都能算丑人,元元姐你要求太高了吧,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啊!”   万元元不屑的切了一声,“那你去做他的母老虎吧。”   我见万元元极力掩饰事实对她的冲击,便知道冯小虎有一丝曙光了,只是我没想到冯小虎这么觉悟高执行力这么强,他的底子还不错,重新拾掇造型后的样子竟然有点像黝黑版的黄晓明,事实证明不合体的打扮完全是在糟蹋人。   冯小虎过来找我,办公室的人都跟看稀有动物似的抬头注视着他重生后的光辉形象,冯小虎大方的回视每个人,却独独不看万元元,我远远都能见到万元元头埋下去一副错愕和不甘的模样,我拍了拍冯小虎的肩膀,“珠玉蒙尘啊,小虎,要知道你能这么帅,我以前都不打击你了。”   冯小虎羞涩一笑,以前他这么笑有种犯贱的意味,现在竟然有种帅哥的谦虚在里面,我终于明白长相对于人生的重大意义了,丑男阳光的笑是猥琐,帅哥猥琐的笑是阳光,丑男的泪让人崩溃,帅哥的泪让人心碎,丑男穿漂亮衣服叫丑人多作怪,帅哥穿破烂衣服叫特立独行,丑男花心人人喊打,帅哥花心天经地义,丑男暗恋女生叫癞蛤ma想吃天鹅肉,帅哥暗恋女生叫真爱感动你我她。真是性格决定命运,长相玩弄命运啊!   化茧成蝶的冯小虎对我撒娇,“小蛮姐,你也太势利眼了吧。”   他以前的撒娇我想抽他,现在的撒娇我却能欣然接受,我抚掌一笑,“我也算帮你浴火重生了,你这只火凤凰怎么着也要请吃我顿大餐啊。”   冯小虎摸摸鼻梁上精致的眼镜,“嘿嘿,那是一定的,不过我兜里现在银子不多了,吃顿肯德基还是可以的。”   我看着他全身的行头,钱估计都花在这副皮囊上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直奔主题,“怎么样,有没有逮到机会去拯救万元元啊。”   冯小虎兴奋的点头,“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天助我,昨天我就逮着了。”   冯小虎给我还原了事情的经过,他跟着万元元来到相亲地点,万元元跟一个长相成熟的扎着小辫的胡须男聊了大约一个钟头,冯小虎感觉这一个钟头极其漫长,因为从他的角度观察那胡须男完全就是一猥琐男的长相,胡须男眼里露出只有男人才能瞬间察觉到的色狼气息,万元元却还头一颠儿一颠儿的跟人聊得火热,期间还捂住她沾满唇蜜的小嘴巴笑的极为含蓄,冯小虎憋屈的火焰在胸腔燃烧,心想,“万元元啊万元元,你看人的眼光被狗吃了?你叉着腰对着我不管不顾咧嘴大笑的样子跑哪儿去了?”冯小虎恶狠狠的喝着苦咖啡,眉头皱成了一团,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他一方面厌恶胡须男和万元元的交流,一方面急需展现他冷酷男子的气息,他心底充满等待的挣扎和急于表现的渴望,这两股强烈的气流冲击的他脚直颤,他的两条腿抖动的频率从来就没这么高过,他原以为今儿又是白跑一趟,没想到时机出现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万元元竟然抓起包就走,那胡须男立刻腾地起身抓住万元元的的胳膊,万元元再也不是刚才装淑女的形象,而是怒骂,“变态,放手!”   冯小虎压根儿就没搞清楚这大好的局面是如何从天而降的,但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他心中的小宇宙爆发了,战斗的小火苗突地变成燎原大火,冯小虎脑袋充血的直接站起来,勇猛的铁着他不再苦瓜的脸,大阔步的走到事发地点,万元元和胡须男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个情况,冯小虎就一把抓住万元元那只被胡须男握着的胳膊,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放开这姑娘!”   也许是冯小虎的眼神和声音太具杀伤力,草台班子出身的胡须男一下就被这股伟男子的气息震慑住了,乖乖的放手,万元元不敢相信的惊呼,“冯小虎!”   冯小虎内心一万匹马在奔腾,他想欢呼,他想咧嘴狂笑,英雄救美他成功了,可是他头脑里一个冷静的声音告诫他,“小蛮姐说的话你要完完整整的执行,要不然你就别想追到万元元了!”冯小虎一颗得意的心努力的镇静了下来,他继续维持他刚才的铁面,用一股异常有力和温暖的大手抓着万元元的手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万元元刚才惊讶的叫声,懵了的万元元如同木偶一样被冯小虎牵了出去,咖啡店围观的人向万元元投来羡慕的眼光,这是在演偶像剧啊!   冯小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门外,他一声不吭的打开车门让万元元坐进去,潇洒冷静快速的完成了一系列让女生为之疯狂的动作。   万元元显然被惊呆了,只是问,“你是冯小虎吗?”   冯小虎继续充当聋哑人,虽然他内心已经在大声呼喊:元元,我就是你的小虎啊!   他冷淡的丢下一句“我送你回家”就踩下油门奔腾在北京的夜色中,万元元呆坐在后座上,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冯小虎被超人附体了啊!可这就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场景啊!   冯小虎把万元元送到楼下,一声再见也不说冷酷的驾驶着他的车绝尘而去,留给万元元无限的遐想,万元元的震惊整整一夜难以消失,她忍不住给冯小虎发了个短信:小虎,是你吗?   这是万元元头一次如此温柔的发短信给冯小虎,要按照以前的冯小虎肯定会欢呼雀跃的立刻回过去:是我啊,元元。可是今日的冯小虎已经被我调jiao和洗脑了,他必须按照我设计的程序完成这高超的泡妹计划,他沉默了很久只冷淡的回了一个字:嗯。   万元元等了半天才看到这条短的不能再短的信息,思绪万千,她没有把这件事往蹊跷那边去想,她更没想到是我在后面捣鬼,只是单纯的想,小虎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她心底有个声音在小声说,要是小虎一直这样也不错啊。   我听完冯小虎的描述,予以肯定的点头,“小虎,你只需要把那天的劲头持续下去,我保证你抱得美人归,记住你可以跟公司的其他女同事眉来眼去,但是不可以跟万元元有任何亲密接触,跟万元元的对话要精炼,脸色一定要有置身事外的平静。”   冯小虎摸摸额头上的汗,“小蛮姐,你幸亏只是女的,你要是男的,谁抢的过你啊?”   我叮嘱他,“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不然追不到妹子的男的会挤爆我的办公室。”然后我突然想起他竟然开了一部车,不禁夸赞道,“在这次行动上,你超额的完成了我的计划,我没想到你还会弄辆车。”   冯小虎龇牙一笑,“我跟我爸借的道具嘛!”   我望着冯小虎离开的背影,我有理由相信,万元元这个妖精离被收服的日子不远了。   可惜我帮得了别人却帮不了自己,我还得走上漫漫相亲路。我跟军人向辉见面了,在我们信息交流了几天后,他约我在我家附近的一家山西饭店里吃饭。   他穿了一套军装,样子非常正式,我们先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始直奔主题,他问我,“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购物,不是逛街啊,我喜欢网购,还喜欢混豆瓣天涯,休息在家我喜欢躺床上用我的笔记本看电影,一天不下床畅玩全世界是我的梦想。”   他摸摸鼻子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现在很多人网购成瘾,你不会也是这样吧?”   “我家里能用到的我基本都在网上买的,过日子嘛,不就图个经济实惠。”   他说的话还挺绕口,“那你买了特别多经济实惠的加在一起的数量不就不经济实惠了嘛。”   我反应还算快,“你不网购?”   他点头,“我不玩那玩意,就是马云弄来骗无知少女钱的,头脑过热的人上去钱包全被掏光。我是个节约的人,平时吃食堂,穿衣服就是军装。”   我被人当面说成无知少女了,就连我认为极大便利了我们生活的马云都被跟着一通教训,我还能说什么,他简直比我爸妈那个时代的人还要节约,我想象着如果跟他生活,那就要做好每天不购物赚的钱都存下来还得节衣缩食的准备,很多观念不同,即使对方品行端正收入良好工作稳定,生活在一起也是□□。   “哈,那你真够节俭的。”   我以为他对我应该没啥兴趣了,我这种败家女在他眼里应该属于立刻出局的主儿,没想到他继续抛出了个问题,“你是北京本地人吧?”   我点头,“对啊。”   “那你肯定有北京户口吧。”   我继续点头,“是啊。”   没想到他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太好了,这下我就能留在北京了!不用转业回去了!”   我瞬间傻了,他什么意思,他是为了户口才来的啊?关键是你想想就好,你别激动的宣之于口啊,我是说他老实还是现实呢。   我戳破他的幻想,“咱们还没怎么着吧?”   他显然心情大好,连我败家都不计较了,“你放心只要我留在北京,我肯定会对你特别好的。”   我不得不说,他这个人也太……现实了吧。   我喝了口茶,他见我面无表情,估计也意识到他把心里的大实话说出来刺激到我了,于是拿出他的杀手锏,“我们有分房政策,你知道吗,再过几年,只要我努力,肯定有我一套房的!我是有房的人你明白吗?”   我的眼皮突突的掉,“呵呵,恭喜你,你是有房一族。”   他像是在掰回一局跟我较劲,“其实户口花个几十万就能买到了,房子可是升值的,现在北京的房价你也知道,小老百姓一辈子买一套都很难,以后北京变成和东京纽约一样的国际化大都市,房价肯定只涨不跌,你就看吧。”   瞧人家那话的意思,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该面对现实的人是我,可是我只会装傻的忙点头,“你说的对,再次恭喜你。”   他笑的特淳朴,再次强调了一句,“我也是有房的人!”   只是我没想到,好家伙吃了顿饭,他说了有十几遍他是有房的人,这一晚上他就跟范进中举一样絮絮叨叨,我算是明白了,有时候看上去淳朴踏实和靠谱的男人,玩起精神折磨这一套来完全不必奇葩差,人家内容虽单一,但是耐不住他重复的频率高啊。   我从饭店出来,凉风吹在我的脸上一阵清醒,我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参加我妈安排的相亲了,她这连灭火器都灭不了的火烧屁股式催婚我是招架不住了,再这么相下去我对未来老公的渴望全要被她抹杀殆尽。   未来会有房的军哥哥坚持要一起去看电影,我以太浪费钱拒绝了,他露出他标志性的大白牙,“偶尔奢侈一次也是可以的嘛。”   我赶紧摇头,“不了,我觉得还是在网上看免费电影比较划算。”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你这么替我省钱我还真是没想到,不过现在省点好,以后房子下来了,我们还贷款也能还的快点。”   我鸡皮疙瘩都被夜风吹起来了,我跟他摆手,“我回家了啊,再见。”   他意料之外的看着我,“啊?这就回去了啊,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我压根儿就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不了,我走着就回去了,这边到处是人,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他没再多做坚持,我们分道扬镳。   我刚走到小区门口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老太太掐时间还掐的挺准,“怎么样,这次的人应该不错吧。”   “不错,人说还有房子分。”   我妈大喜,“真的吗,房子可是大件儿啊,小蛮这次你满意了吧?”   “可是人家就是找有北京户口想留北京的,目标性太明确,我反而觉得这个人就纯粹奔着这个目的来相亲的。”   我妈长长的哦了一声,“这证明人家对你没藏着掖着啊,说白了还不好,再说了,我和你爸还想找个上门女婿呢。”   “妈,我跟他的观念不同,他觉得生活的意义就是节约攒钱等分房还贷款了,人家最大的娱乐可能就是看他们单位的文艺演出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共同话题,他跟我说军事武器密码什么的,我跟他说巴黎时装周说陈坤范冰冰,我觉得他无聊,他觉得我没劲……”   我妈叹了口气,“我们那一代人稀里糊涂的,却过得挺踏实,大半辈子该有的都有了,你们这一代人想得多计划得远,看上去特计较特聪明,却过得稀里糊涂的。尤其是在感情这块儿,一发现人家个小缺点就赶紧缩头走人,心里时刻有个仪器在计算这人怎么样,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顺其自然,慢慢相处才知道一个人到底怎么样呢,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这比公主选驸马还挑剔怎么成呢?不是我说你,不该谈恋爱的时候可劲儿谈,该谈恋爱的时候玩失恋消沉,该生孩子的时候你跟我们玩单身这一套,小蛮你再这样下去,我跟你说我跟你爸都不想管你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妈啪的一声挂了电话,我对着手机发呆,老太太又生气了。   我望着北京的星空,有几颗零散的星星,我却觉得这几颗星星都长着一张狡猾的脸,它们此时龇牙咧嘴向我笑着,仿佛我就是一个白忙活的傻蛋,我想对星星怒吼,遇到一个对的人,怎么会这么难!   身边突然幽幽的传来一句,“闭上嘴巴,小区鸟多,小心鸟屎掉嘴巴里。”   我收回望天仰头张嘴的姿势,定神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的乔燃,他穿着随意,手上拎着个大西瓜,这就是住在一个小区的悲剧,我说他坏话他知道,我连看一眼星星都要被他讽刺!   “大哥,我在看星星!”   “谁是你大哥?”   “这是尊称。”   “你尊重我会说我是奇葩?”   我冷汗长流,原来人家一直记着这个“血海深仇”呢,我陪笑,“都说了是笑话嘛。”   “我知道你是在笑话我。”   “我没有!”   “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没想到他快速而主动放弃那个令我头痛的问题,转移这个令我心烦的问题,我郁闷回答,“完成我妈的心愿。”   “你妈生重病了?”   我想破口大骂,丫会不会聊天啊,不过碍于同事面子,我只有和缓的否定他这不吉利的猜测,“我妈好着呢,她就是希望我赶紧找个人嫁了。”   正走着的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头看看西瓜,再看看我,“西瓜熟了可以卖出去,你熟了不一定就有人要,别折腾了。”   夜色下凉风习习,原本该是舒爽宜人的,可惜我此刻却像上火了想在这夜色下表演骂街,“乔燃,你觉得嘲笑我很有意思吗,你还不如我呢,你没熟时就没人要。”   他突然呵呵笑了一声,“不随便的人通常都像我这样,没办法。”   他真是典型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在笑容满面时骂人不带脏字,他不就是说我特随便嘛。幸好到了家门口,我懒得搭理他,跟这种人说多了就是浪费口舌和自取其辱,我走的特快,蹬蹬上了楼,随便他这个不随便的人在后面怎么想,我认输了落荒而逃还不成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话   我收到向辉的短信,“你一个月花多少钱?恕我冒昧,我只是想聊聊我们的消费观。”   我如实回答,“几乎全部工资。”   半晌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向辉跟我的“绝笔”,“我最多只花三百块钱,最少一个月十块钱。”   我被他神一样的消费观震惊了,吓得都不敢回复他,只是把玩的滚烫的手机扔到床尾,向辉这个人就此消失,连个音讯都没。   我估计他在深度权衡我的北京户口和我月光的现实后选择了放弃,用他的话说,户口值五十万,但是架不住我这败家一世啊,用可持续发展的眼光往后看就是稳亏不赢的买卖,傻子才干呢!   人家玩消失,我爸妈可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呢,我爸还指着找个军人女婿好替他管教他的败家闺女呢,旁敲侧击的问我,我就直说人家把我甩了。我爸妈不信,觉得自己闺女魅力无穷尽,于是就去问我表舅,这一问不得了,老头老太太气炸了,人家向辉在消失的这段时间压根儿就没闲着,眼观四路的各处寻下家,这不一个家里刚拆迁暴富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胖姑娘进入了他的视线乃至生命中,我表舅说俩人各种条件谈妥准备今年就把事儿办了,让我别伤心,我是伤心不了,我爸妈却严重内伤了。   我爸妈特气愤,说这向辉也太现实了吧,我提醒我爸妈活到这岁数了心态平和点,这年头不仅女生嫁人是二次投胎,男的找老婆也一样,放着有房有车有款的老婆不要,找我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关键是我还不太热情,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都是成年人谁比谁傻啊,各种掂量后立刻知道自己该投入谁的怀抱,人能自动消失不给你来个赛由那拉已经算不错了。   想找个军人女婿的爸爸显然很失望,低头闷声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看我,眼光里充满了对我被甩后的严重同情,“小蛮啊,不要气馁,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嘛,生活就是这样的,总会遇到一些挫折和打击,关键是看每个人的心态,你当生活是苦的,它就真的比药还苦;你当生活是甜的,它就比糖果还甜。”   我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看着思维奇特的老爸,“爸爸,请问这个当是什么玩意儿,你能具体解释下这个神奇的东西吗?”   我爸口吃起来,“这个……这个就是你的感受嘛……”   我妈在一边打岔,“你也穿点儿漂亮衣服,现在小姑娘穿的衣服多火辣啊,一个个打扮的跟小妖精似的。”   我想到我妈都能接受洗剪吹的打扮,再加上她自己的审美品位,我真不知道她眼中的漂亮小妖精到底是哪种打扮的,也许穿个红肚兜就艳绝天下了。   我妈见我不吭声又加了一句,“爱打扮的女人未必能经营好婚姻和生活,但是能经营好婚姻和生活的女人肯定是注重打扮的。你现在虽然没结婚,但是就要有这个意识。”   “妈,不是我说你,你天天这么捯饬,我爸不还是跟那个摊煎饼的湖南大妈眉来眼去的嘛。”   我妈点我的头,“屁,你爸那是在跟人家讨论要不要加香菜。”   我爸赶紧点头,却全然一副心虚的样子。   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爸妈有什么事,但是却没往心里去,这不三四天后这俩人就闹腾开了,我妈连离婚两个字都说出来了,还说要搬到我这儿来跟我住,我一下蒙了,这俩人平时小吵小闹的,这回来大的啊,你们一边要求我结婚,却一边自己闹离婚,这算什么事儿啊!   我妈跟我哭哭啼啼痛诉我爸的罪状,罪状一:在家老是不干活,什么活都指着她干,家里老人和亲戚送礼问候全归她管,我爸一概不问,活像个低能儿。罪状二:在外面喝酒爱吹牛皮,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汉形象,竟然说出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的可耻言论,且对离婚再娶的老男人表示大大的肯定和羡慕。罪状三:越是年纪大了竟然越爱打扮,还擦我妈的眼纹消,每天臭美照镜子,往咯吱窝里喷香水,我妈后来才知道公司来个小姑娘特爱跟我爸套近乎聊天,我爸只要跟这小姑娘聊天脸上的表情就百花齐放。   我看着我妈提着的行李包,“妈,你只是小住一段时间吧?”   我妈表情憋屈的看着我,“你是我亲生的吗,啊?我跟你说半天你只关心我在你这儿住几天!要是觉得碍着你,我这就出去住旅馆,算白养你了!”   我无奈的摸摸额头,“妈,我只是怕你待的时间一长我爸就打扮成人妖了,还给你带个小姑娘回家来个鸠占鹊巢,我这是良苦用心你却把我说成狼心狗肺,你说我做你闺女我容易吗?”   我妈点着我的脑门,“就知道跟我耍嘴皮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我发现我还真是不了解我爸妈,也许他们相处半辈子了也不够了解对方。我妈数落的第一点我能想到,但是后面两点我就想不到了,我爸是不可能在女儿面前展现这样一面的,说白了他在我面前是父亲,在别人面前就是个中年男人了,是中年男人就有精神危机,有了精神危机就要出事,出了事我妈这条跟他挨的最近的池鱼就要遭殃,我妈遭殃了我也没好日子过,我即使面露镇定口齿伶俐的应付我妈这破天荒头一次的离家出走,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因为我压根儿没经验去应对这么大的阵仗,所以我才顾左右而言他。   我妈把行李包的衣服往我衣橱里挂,一边挂一边骂,“你这个败家子儿,你买这么多衣服你几个身子啊,钞票丢出去了就回不来了,衣服过时了你扔掉都是污染环境,我这想放两件衣服都没地方,算了算了,就搁我包里了!”   我指指我的床头柜,“妈,这还有空地儿,珍贵着呢!”   我见我妈也没带几套衣服来不由长呼了口气,老太太离家出走要的是效果,而不是结果。   “妈,我不是说你,你真是犯了中国妇女的通病!”   我妈端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定定的看着我,“怎么个通病?你说说啊。”   “中国妇女,尤其是到了中年,大半都变成了怨妇,青春不再,家庭琐事缠身,事业也是一潭死水,早没拼劲儿了,老公磨合半辈子了,摸清你的秉性了,早就懒得跟你争,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包办了。你一边扮演家庭的全能,一边抱怨丈夫的无能,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一个女人爱不爱抱怨,脸上洋溢的神采是否滋润,就可以判断这女人的情商和她背后男人的德性。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懒汉,更何况你这一惯就是半辈子,不过我说句话妈你还别不爱听,你惯人这么多年人还不一定领你的情,人家还有人家的苦恼……”   我妈眉毛都差点气飞,“他还有苦恼?”   “怎么没苦恼,是人就有苦恼,尤其是男人的苦恼,你到了这年纪还真扮演不了他的解语花,人家一边享受你的伺候一边被你老妈子式的抱怨半辈子了,从年轻时穷时遭罪时一路走来的辛酸你都看过了,他低落难堪,他被你当儿子管束,这些都在你这儿经历了,人家毕竟是男儿,即使是个老男儿人家也要一展雄风的,如果现在出现一个不抱怨他反而崇拜他的小姑娘,如果这个小姑娘嘴巴甜,长相美,手段高,他不新鲜刺激才怪!妈,不是我说你,对付男人就得靠智慧,您老人家就是觉得自己聪明惯了,智慧也懒得去修了,现在我就告诉你一个最紧要的智慧,你要知道男人需要什么,你就在他外面的女人身上找,外面的女人活泼,说明你就太死板了,外面女人会夸他,说明你平时把他打击过头了,外面女人漂亮会打扮,说明你就是沉浸在黄脸婆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了,我爸爱跟小姑娘聊天,听小姑娘夸他,说白了你就是你老对他不满,打击他男人的自尊了,别忘了他不止是你老公,还是个有自尊的男人!”   我妈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我,“我说你还没结婚,你怎么比我还懂男人,你在这儿危言耸听也要我信啊,你爸爸那样儿我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在外面勾搭小姑娘!他最多也就是跟小姑娘吹吹牛皮逞逞威风!”   “嘿嘿,你又犯了一个通病,太相信自己的老公。我敢说,很多中国妇女到了大把年纪还是天真纯情,男人都被捉奸在床了还会给他按一百个不得已的理由,男人裤子脱了就是脱了,对方哪怕是头猪你也得认定他是自己犯贱,哪有什么不得已。你给他伺候公婆,打理家务和各种人情往来,照顾孩子又操心未来,你说自己累,人家还觉得你是铁打的身子呢,第一次抱怨人家觉得你累,抱怨多了你就是矫情,到了他耳朵里就跟过场话一样说完就过去了。你咬咬牙觉得自己得拥有钢铁般的意志这日子就能过美了,你以为你为这家付出了全部他就不会有二心?说白了,这是自虐思维,人家可不领情,你把家里的事儿全摊了,他就太闲了,太闲就得找事,男人找事是什么事,低端的玩吃喝嫖赌,高端点的直接给你来段爱情,当然这爱情的蜜你是沾不着的。你跟他谈付出谈辛苦,他跟你谈自由谈爱情,简言之不要不懂事拦着人家追求幸福的大好机会,这天下傻眼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再说了也是你说我爸现在爱捯饬爱漂亮的啊,你自个儿都怀疑了,完了还要自己反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你是要搞得我精神混乱还是你自个儿精神混乱啊?”   我妈神情沮丧,“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我辛苦大半辈子倒成我的错了,这什么世道!”   “妈,你是错了,你只是犯了天下女人大都会犯的错,对自己的男人只讲感情不讲人性,这世界有很多事从感情这方面你是解释不清的,但是从人性上来分析,你就一目了然。他既是你老公,是男人,更是人,你不要指望很多东西靠个人的良心来约束,良心这种东西只存在你自己的幻想里,它看不清摸不着玄乎的很,关键是干坏事的人还老觉得自己是有良心的。这世界多少贤妻成为糟糠下堂妻,这世界又有多少别人眼里的好父亲好丈夫的男人突然一夜变渣男的?妈,你应该比我见识的更多。”   我妈沉静一段时间,问,“那我该怎么办?”   “那要看我爸接下来的反应,不过不管我爸有什么反应,你都得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而不是黄脸婆和悍妇的组合体,家里的活你想做就做,不想做绝对不带一丝勉强,让他干,家里人情往来让他打理,伺候爹妈那更是他的事,哪能你一人包办?你要让他知道你以往的苦,知道生活原来这么琐碎磨人。感同身受这个词儿必须得让他亲自去走一遭才能有,你嘴巴说破天那是不管事的,他好了一阵又得犯。你这闲下来的时间就丰富自己,美美容逛逛街,看看书,出去旅游什么的,反正只要是让自己重放光彩的事就去做,当然我不是让你再来段爱情啊,你的眼睛少围着我爸转,让他自己琢磨你的变化去,当然你得适时的夸赞他,别总是一盆冷水给他浇到底,这样他才会有动力去改变,夫妻的矛盾绝对不是一方的错,你总不能期望自己不改他去改吧,要不然人家觉得不公平啊!”   我妈一副得到大师指点后的模样,“还是生女儿好啊。”   “妈,你总算开窍了,要是儿子,他跟你说这些才怪呢,为什么这天下的男人都想娶贤妻呢,老婆一贤他们就得闲了,一辈子做甩手掌柜的日子谁不想过。”   我妈叹了口气,“是啊,我认识一个大姐就是特别贤惠,我比不上她,她老公出轨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因为她觉得自己付出太多太多了,为这个家。她老公呢,除了工作上面的事,家里什么都不用过问,更别提用多少心思了,离开这个家是头也不回没什么留恋的,想想就寒心,听你这么一说,原来他是付出的太少了,起码跟他老婆比起来是太少了,所以不会不甘心,所以走的洒脱。”   “一段感情解体后最痛苦的一方,不是爱的多,也不是不甘心,而是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妈恍然大悟,“是啊,对比黄脸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显然是更好的选择了。那个大姐,不爱打扮收拾的,一心扑在事业和家庭身心俱疲,哪里有什么选择……”   我觉得今天跟我妈聊得太过深入和尖锐了,老太太可能要消化一段时间,我决定到此为止,带我妈去逛街散心。   “你们这个小区环境不错啊,像大学,这么多树,绿化面积在北京还真是少有,比你们原来那个小区强。”   “那是,房租一个月也要多五六百呢。”   我跟我妈正聊着天,拿着篮球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乔燃和一群男生迎面而来,我不禁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林荫道上遇到他的场景,只不过他那会儿目不斜视,即使认识也不会跟我打招呼,我原本想按照他的个性完全可以不搭理我,我也不会认为他没礼貌,反正礼貌这个词在他的字典里是因人而异区别对待的。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到我跟我妈面前,跟我妈问好,“阿姨,你好,我是小蛮的同事乔燃。”   我妈看的眼睛发愣,“啊……是小乔同志啊,你好你好,看起来很眼熟啊。”   我在一边抓耳挠腮,想赶紧把我妈弄走,“妈,他是我同事乔燃,上次就是他送我回家的,喏,现在我们一个小区。”   我妈的脸笑眯眯的仰视着眼前的长腿帅哥,“啊,我说在哪儿见过呢,真是个热心的小同志,太好了,这样你们以后就可以互相照应,小伙子长得真帅啊。”   乔燃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应答,“多谢阿姨夸奖,阿姨看起来真年轻。”   太阳照在乔燃的脸上,我感觉他此刻灿烂的令人眩晕,这家伙在别人面前冷脸难搞,在长辈面前完全就是个马屁精嘛,我妈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我还年轻啊?我都是老年人了。”   “没有,阿姨真的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四十岁。”   我妈跟打了鸡血一样活力四射,“真的吗?!”然后扭头看着我,“我看起来真这么年轻啊?”   我对着年过五十的妈点头,“妈,你不用怀疑。”   我妈心情大好,“晚上我做好吃的,小伙子来家吃饭,我烧的菜很香的!”   乔燃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阿姨太客气了。”   紧急情况突然出现,我立刻自救式插嘴,“啊?妈,不是说好了晚上外面吃饭的吗,你不能变卦呀,咱们还得逛街好一会儿呢!”   我妈咧嘴一笑彻底叛变,“那就明天!”   乔燃笑容温暖,“谢谢阿姨。”   我瞬间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和乔燃说再见后,我妈跟捡到宝贝一样满眼放光的问我,“他有女朋友吗?”   我摇头。   我妈激动的直拍手,“太好了!”   我被我妈吓一跳,“妈,你上辈子是干媒婆的吧,别忘了你到我这儿来是为了散心的,不是来乱点鸳鸯谱的。”   “什么叫乱点鸳鸯谱,你眼睛瞎了还是长头顶上啦?这么出众的小伙子你都看不上,对了,他在你们公司干什么,是哪个部门的,是北京人吗?”   我被我妈问疯了,“妈你要查户口明天请人吃饭你自己问,别来问我。”   我妈眼睛里的光芒立刻变成了一丝狡黠。   夏秋和杨冬子回来的时候,我和我妈刚进门,我妈第一次见杨冬子,上下左右毫不客气的把杨冬子给看了个遍,那眼神活像X射线,我捅了我妈一下,我妈收回神来,“这小孩长得真嫩。”   杨冬子自嘲,“没办法,基因让我嫩我就得嫩。”   我和夏秋都被他说的笑了起来,我妈跟街道办主任把杨冬子和夏秋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在哪里结婚要怎么办问了个底朝天,夏秋和杨冬子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满面红光的样子让我妈眼红的转身盯着我,“佳怡要生了,夏秋也快结婚了,你就这么耐得住?”   我深情的冲我妈表白,“妈,当着大家的面,我要感谢您,感谢您生下了我,更要感谢您给了我一个健康的体魄,让我有一颗坚强的心脏和不与人攀比的脑袋瓜,衷心的谢谢您,我亲爱的老妈。”   我妈被我这肉麻的一说还真不好意再拿我跟别人比较了,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瞅是我爸的,他老人家终于慢慢吞吞后知后觉的登场了,我跑出去接电话,有些话我不能当我妈面说。   我妈一脸高度警觉,“你爸?”   我摇头,“公司急事。”   因为走的急,我竟然在楼道撞到一个大妈,我忙说对不起,和蔼可亲的大妈笑眯眯的说没关系,我爸在电话那头直接就问我,“你妈是不是跑你那儿去了,电话还关机,一把岁数跟我玩失踪!”   我走到大树下,长叹口气,“爸,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还别生气,我妈这儿我刚给灭了点儿火。”   “她还生气,我还生气呢,有什么事我们两个人解决不就完了吗,跑到你那儿去算什么!离家出走也要走的远点儿!”   我被我爸的大嗓门吼的耳朵疼,“爸,您小声点儿成不成,我这耳朵受不了你这大嗓门,你要是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我也没办法,你要这么一直横下去我更没办法,你还觉得自己有理啦?你要没错到一定程度,我妈会跑我这儿来吗,我妈心都凉透了。”   我爸冷笑一声,“我都忍她这么多年了,她还凉透了呢,我这儿呢……”   我决定痛骂我爸一顿,“在家你就不知道干点活儿吗,这么多年我可是亲眼所见家里家外都是我妈在操持啊,大家都有工作要忙,凭什么就你得清闲啊,你既然享受了这么多年的伺候,你就得忍受我妈的抱怨,有本事自己的事自己干,自己的饭自己做,自己的衣服自己洗,自力更生的人自然就不用看人脸子,底气也足。”   “这算什么事啊,这些不都是她该干的吗,女人不就是该做家务的吗,你看到几个大老爷们烧饭做家务,多跌面儿啊,再说了,要不然男人娶老婆干嘛?”   我被我爸呛得胸口憋闷,“爸,我发现你现在真长本事了,说话都提劲儿了,什么叫该烧饭做家务啊,就是你们这种大男子主义的论调的男人太多了,女人才活得这么狼狈,简直就是男尊女卑的压榨!我妈又不是没工作,她忙起来的时候比你还忙,你说她该干这些,那她可不可以说你该多赚点让她过上被保姆伺候的好日子呢,谁不想工作一天累了回来能舒坦放松一下啊。将心比心吧,爸爸,要放着是你,家里家外的操劳半辈子,自己老婆不领情说你就该这么累,完了还在外面羡慕那些傍大款的,你心里不憋屈吗?你跟外面发表的那些言论我有所耳闻,你不会真就是那么想的吧,想给我找个小妈?”   我爸被我说的声儿立马变小了,支支吾吾,“那……什么我也就是说说,男人酒桌上的话能当真吗?”   “不当真的废话你说了干嘛,祸从口出你不知道啊,关键是你那帮什么老哥们,说完了还传话给我妈,这不指着你妻离子散吗,爸,你不仅胡说八道,你还交友不慎!我怎么觉得你到现在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呢?”   我爸声音又昂了起来,“这么点小事至于吗,有什么严重的?”   “爸,你真是错的够彻底,一件小事算小,很多小事加在一起,就把感情给弄伤了,我发现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认为女人的事小,是无理取闹,根本不当回事,可是人家心明明白白被你们这些马大哈伤透了,你们还能说不严重,真是佩服你们的粗神经和省心怕费事的自我保护!是不是太自私了点?”   我爸的声音彻底软了下来,“那你说我怎么才能不自私……”   “好好把我妈哄回去,如果您老人家还想要这个家的话,该干的活得干,多关心体贴我妈心里的那些小情绪,多做安抚工作,你要是自己做的好,人家还会抱怨你吗?抱怨的产生不还是因为心里不平衡,你可以说夫妻间不该计较谁做的多谁做的少,但是时间长了呢,你自己换个角度试试就明白了。你还得时刻记住一个真理,女人的事无小事,关键是还得看你怎么处理。”   “行,我明天就来接你妈回去!”   我被我爸的态度刺激到了,“明天?今天拜托你就过来,就算哄不回去,你的样子也要做的,这种时刻还不争分夺秒,你得演你特紧张特在乎她啊,爸,你这情商真让我捉急!”   我挂完电话,转身准备上楼,刚才撞到的大妈提了个袋子跟我一块儿进楼梯间,大妈热情的问我,“你是刚搬进来的吧,咱们以后就是邻居啦!”   “大妈,刚才去买水果的吧?”   “是,这不孙女想吃大红苹果。”   老大妈笑眯眯的眼睛瞅着我,“我看你跟乔教授的孙子一起走,你们认识啊?”   “啊,认识……”   我的话音未落,大妈脸上就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唉,说起这个乔教授的孙子,长得挺可爱的一个孩子,可惜啊,是个哑巴。”   我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哑……哑巴,我看着大妈沉痛的神情,乔燃这个奇葩到底干了什么,让一个邻居大妈以为他是哑巴啊。   “他爷爷每次跟我说起都……唉,全家人肯定都很痛心吧!”   我的下巴这次彻底掉到地上了,乔燃的奇葩基因原来是遗传的啊,我感觉我的心灵受到了一次强大的震撼,尤其是一想到一个老头表演孙子是哑巴的悲痛表情我就忍不住想捂住胸口,真是让人咳出一口老血的家族,我为大妈的善良感动的生出一丝悲哀,更为乔燃爷爷神一样的演技感到可耻,这么欺骗邻居有意思吗,最关键的是竟然谎言至今还没被戳破!真是一大奇闻。   我不忍心告诉大妈真相,只能目送大妈的背影离开。   我回去忍不住给乔燃发了个微信:今在小区听一奇闻,你竟是哑巴,传言者是你爷爷,你们一家是办《今古传奇》杂志的吗?   乔燃立刻给我回了: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眼睛不是雪亮的。   我无语的望着洗脸池,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种遇到世外高人的感觉,大千世界果然缤纷多彩奇妙异常,非我这种俗人所能想象的,最关键的是,我竟然对乔燃爷爷感兴趣了,想到此,我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难道我也被奇葩病毒传染了吗?   没多久,我们家的门被拍打的砰砰作响,这种土匪进村的方式我一猜就知道是我老爹,我妈耳朵都警觉的竖了起来,看我的眼神恶狠狠,“你让你爸来的?”   彼此连脚步声拍门声都如此了解,却无法了解各自的内心,我为我爸妈感到一阵悲哀。为了爸妈能和好,我只能充当一个称职的演员,我一脸呆愣的冲我妈摇头,“你怎么知道是我爸?”   我的眼神空洞无知,深刻演绎了一个被冤枉的无辜姑娘,我妈撅撅嘴巴,对我下达指示,“你去开门!”   夏秋和杨冬子吃着雪糕至始至终用背影对着我们,我估计他们内心早在小马奔腾。   我起身去开门的同时,我妈进了我卧室,凭多年的作战经验,我知道我妈此刻的目的地是我的床,她是想让我爸一进门就欣赏到她的美背,不是,是怒背。   我们家的门快要被砸碎了,我赶紧喊,“来了,来了,爸,你能轻点吗?”   门打开,我傻眼了,一个胖头胖脑腰上别个小包的大姐叉着腰站在我家门口,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劈头盖脸就冲我一句,“我不是你爸,我是查煤气表的!”   这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凶悍的神情,就差手里举把菜刀了,我心里靠了一声,“大姐,你查煤气表不能白天来查啊,还有您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点。”   大姐鼻孔对着我,嗓音粗哑,“你还嫌我动静大,我为了查你家的表我来多少次了,我爬楼梯都爬瘦了,原来你家有人住啊!”   我看着她肥硕的体态,额头一阵冒冷汗,“大姐,你进来查吧……”   大姐查完哼唧了一声走了,夏秋和杨冬子站在走廊里跟两个痴呆儿两眼傻望着我,我冲他们吼了一声,“这么大动静你们还能吃的下去啊,没把你们冰棍震碎咯!”   夏秋和杨冬子一脸无辜,“我以为是你爸呢。”   我走到卧室见我妈还在用她的怒背对着门口表演她的愁怨,我眼皮一阵跳,硬着头皮开口,“妈……你起来吧……是查水表的。”   我妈的愁怨一下转化成暴跳如雷,腾的一下从床上跳坐起来了,速度之快让我佩服她这把年纪还能有这么牛掰的腰力,“什么?不是你爸!”   我妈的表情既是怒又是不可置信,充满了荒诞喜剧的莫名悲凉感,我赶紧安慰,“妈,你别气啊,我爸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你且等着。”   我妈鼻孔里哼了一声,估计觉得在我面前有些丢人,撩了撩头发,“谁稀罕他来,他来就不让他进门!”   我觉得我和我妈都自作多情了,这一晚我们到十二点才睡,家里的门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被我爸气的够呛,但又不敢在我妈面前发作,因为我妈这一夜压根儿就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连着叹了三口气。   灯光熄灭,我看着幽暗的天花板,心中生出一股悲哀的想法,是不是感情再好的人,到了中年都是这个样子了,婚姻即使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看着牢固,其实充满了危机,也许不是大危机让它瓦解,反而是日积月累的小事到最后的集体爆发,压死骆驼的只是一根稻草……我爸妈过的去这个坎儿吗?   第二天我憋了一肚子气给我爸打电话,我妈一脸憔悴的在屋里吃水果看电视,夏秋和杨冬子去郊外玩了,我爸半天才接电话,声音里满是疲惫,“小蛮啊……我现在头很疼,待会儿再说吧。”   隔着手机我都能嗅到我爸嘴巴里的酒味,“爸,我让你昨晚过来的呢,我都准备好帮你了,我唱配角你唱主角,咱们第一时间把错给认了人给哄了不就完事了嘛,你是不是又去跟你那帮老哥们喝酒了。”   我爸倒是挺诚实,“我这不是刚想出门,他们就来电话叫我去打麻将嘛。”   我差点气得把手机给摔了,“哦,难不成我昨天跟你说的都是屁话,我和我妈都比不上你哥们的一顿搓麻,爸,我算是看错你了!你爱来不来,你们俩闹离婚就闹,我不管了!”   我爸赶紧讨饶,“我这就来这就来,你妈还能真跟我离啊,我早去晚去反正她都不会跟我离,过大半辈子了,小蛮你别气啊!”   “我不气?我是明白了,你就是打准了我妈离不开你是吧,打准了我妈就是离婚也是个中年妇女没人要非你不可是吧?”   我气得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转身见乔燃拎着个垃圾袋看着我,吓了我一大跳,我怒火中烧,“你哑巴啊!”   乔燃点头。   我哼了一声,突然一想我把我爸的气撒乔燃身上他竟然不反抗,真是怪了,不免停下脚步看他,“说你哑巴你还真哑巴啦?刚才不好意思,发错脾气了。”   他眼睛微垂,把垃圾放到垃圾箱里,然后才抬头看我,“我拜托你不要这么大声。”   “我哪里大声了?”   “你刚才跟你爸吵架了?你爸妈闹离婚了?你想帮忙你爸放鸽子了?”   我额头一阵冷汗,看着神情安静的乔燃,“那我也拜托你不要偷听我电话。”   他嘴角微扬,“我不是自愿的。”   “不是自愿的你还听那么清楚?”   “你的嗓门太大,耳聋的老太太都能被你的声音强jian。”   强jian……好吧,我一脸黑线的上楼,每次跟这个家伙聊天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我越来越感觉这家伙就是跟我对着干,就是要打消我的气焰。   到了下午我妈守信用的做了一桌子好菜,让我叫乔燃过来,我真是佩服我妈,心情不好还能发挥厨艺,我微信给乔燃:我妈喊你来家吃饭。   乔燃回复:西餐中餐日本料理还是泰国菜?   如果他在我面前我真想一脚踹飞他,还日本料理西餐泰国菜呢,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顶级贵宾呢,逼的我妈要把外国菜都学会!   我直接回复他:就一盘花生米,爱来不来。   他没回复我,我去上厕所,我家敲门声响起,我妈去开的门,我在厕所里听到我妈热情四溢的声音,“乔燃吧,嘿嘿,请进,还带果篮来,就吃个顺便饭,小蛮在卫生间里,半天都不出来,我去喊她啊。”   乔燃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阿姨,不用喊她,这种时候喊她也不一定能出来。”   我坐在马桶上差点被我妈气死,更被乔燃的话说的一阵尴尬,没想到我妈竟然真的来砸卫生间的门,“小蛮啊,你掉到厕所里了吗,赶紧出来吃饭,人都来了。”   我发现我妈不是给我做媒婆,她是我的高级黑啊,我一个女孩家家的面子被她这一举动搞的荡然无存,我屏住呼吸稳住心神,“妈……你别敲了,我好了。”   我妈的大嗓门立刻传来,“那就好,赶紧洗手吃饭!”   我妈消失后我不禁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发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唉,我还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去跟一个媒婆一个奇葩吃饭。   我见乔燃坐在沙发上,我妈正在查户口,“小乔啊,你们家就住这小区吗,还是租的房子啊?”   “这是我爷爷单位分的房子。”   我妈递给他一捧瓜子,我清楚的看见乔燃的眉头微皱,我走过去一把把那瓜子自己接住,“妈,谢谢啊。”   我妈没好气的向我白了一眼,“不懂礼貌,我是给小乔吃的!”   “妈,人家挑嘴着呢,很多东西都不吃的,包括瓜子。”   乔燃长长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就直接嗑起瓜子给他看,我妈的话脱口而出,“啊?瓜子都不吃,我听说瓜子对前列腺有好处,尤其是这南瓜子,对男同志特别好!”   我差点没把瓜子壳给噎下去,以前盛森爱喝可乐她说杀精,这次乔燃不吃瓜子她又提什么前列腺,我在心里一阵鬼哭狼嚎,妈您能不这么直接吗?   要放着别人估计早尴尬了,可是乔燃不尴尬,人家还笑的像朵花,“阿姨懂得真多,和小蛮一样。”   我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在讽刺我,我妈完全没事人的笑呵呵,“小蛮那比我懂得多多了,现在年轻人老上网,等于坐在家里见全世界的大世面了,那个小乔啊,你跟你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我一个人住。”   我妈磕了一下瓜子神情沉痛,“喔,老人家走的真早。”   我感觉太阳穴一阵痛,真想把我妈嘴巴缝起来,人家爷爷还活得好好的,还在小区演戏好吗?   乔燃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淡定一笑,“我爷爷奶奶住在顶楼,他们好清静,天天爬楼梯,也能锻炼身体。”   我妈嘴角的肌肉微微颤抖,以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家里有兄弟姐妹吗?”   “我妈就生了我一个。”   我妈大喜,“那你爸妈在哪儿高就?对了,他们不跟你们住一个小区吗?”   “我爸妈在美国。”   我妈显然喜过头了,脸上绽放出一股发现宝藏的神采,“美国好啊,他们是做生意的吗?”   “不是,我妈妈是婚纱设计师,我爸爸是外科医生。”   我妈激动的瓜子都不吃了,拍拍手,直接去端菜,“小乔,尝尝阿姨的手艺,别嫌弃啊。”   “阿姨太客气了,我来帮您吧。”   说完乔燃就起身去帮着端菜,我直接傻眼了,搞了半天我就是一隐形人。   菜上桌了,我妈故意让我和乔燃坐到一块,我妈见我面无表情,打开电视想制造轻松欢乐的气氛,结果一开电视就是我妈爱看的音乐频道,然后这一顿饭就在《今儿个真高兴》《辣妹子》这种开心到莫名其妙的气氛中进行的,我都被重复的歌词唱的头晕,我看着笑呵呵和笑嘻嘻的我妈和乔燃,发自肺腑的觉得他俩才是绝配。   这俩人完全漠视我的存在,自顾自的畅聊,我皱着眉头忍受欢腾音乐的刺激吃着我妈做的饭,听着我妈跟乔燃聊天。   “对了,你跟我们家小蛮是一个部门的吗?”   “不是。”   “你怎么会想着做公关这一行呢?”   “我喜欢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虽然我们这一行大多只能锦上添花。”   我妈眼神满满的都是欣赏,“说的真好。是不是觉得你们公司特棒?”   “我只是觉得离家近。”   我妈,“……”   我,“……”   多么现实的答案,关键是人家说出来一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样子,我们都不好意思在人家面前吹嘘啥理想啥目标了,多浮夸多虚伪!   我妈晃过神来,再接再厉,“你平时都有什么兴趣爱好啊,是不是跟女朋友一起逛街啊聊天什么的?”   我真是佩服我妈的老奸巨猾,乔燃喝了口果汁,“阿姨,我单身。”   “啊?不可能吧,你这么年轻帅气,怎么可能没女朋友。”   “既然是一件很认真的事,那就值得我认真去等待。”   乔燃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看着他的侧脸,他眼角微扬,嘴边洋溢着我从未见过的神采。此时的他有些陌生,认真诚挚坦率的像是另外一个人,还是他更擅长于在长辈面前表现自己这样的一面,在我们这些同辈人面前表现他的冷面和奇特?   我妈显然已经被乔燃的话深深打动了,一个对待感情如此认真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欣赏,我预感到乔燃走后我妈要对我进行一番思想大轰炸了,不免觉得头疼。   我正想着这顿饭什么时候能完时,我家的门被拍的巨响,我的头更疼了,这是要炸锅啊,乔燃在这儿就够我烦的了,我爸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非要来搅合!   我妈这回也傻眼了,她此刻肢体上要招待客人,可是她的精神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我的床上跟我爸来个后背相见。   我一开门,我爸神色憔悴的样子吓了我一跳,“爸,你干吗了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只见我爸头发像鸟窝,面色苍白,眼袋深重,神色黯淡,穿了个衬衫纽扣都搞错了,直接吸溜个拖鞋就上门了。   我爸一脚就跨进门来,扫了眼屋子,嗅了嗅鼻子,“你妈刚烧菜呢,这么香,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我在一边小声提醒,“爸,屋里有人呢!”   我爸不当回事的拔高了嗓门,“我当然知道有人,你妈是不是又躺床上啦?”   要放着是以前我妈肯定一下蹿我爸跟前儿来了,可是家里有客人,总不能当外人面吵架吧,我妈此刻按耐住心里的怒火满脸平静的端坐在饭桌上,我再次提醒我爸,“我同事在这儿呢,爸。”   我爸眉头一扬,给我下达指示,“那你去给我添双碗筷。”   我爸说完就一个人大喇喇的进客厅了,我去厨房拿碗筷,心情极度郁闷,这都叫什么事儿啊,我可不想让乔燃看我爸妈表演夫妻大战,鸡飞狗跳的家庭生活不适宜外人观看,尤其是乔燃这种外人。   没想到我刚拿碗碟进客厅,就见我爸一屁股坐在我的位置上对我妈说,“天赐良缘啊天赐良缘,你还记得阿敬的儿子孙冰吗,阿敬说他儿子喜欢我们家小蛮。”   我妈完全不搭理我爸,只是给乔燃夹菜,“别客气啊,多吃菜。”   我从来没觉得我爸有此刻这么碍眼,在外人面前提这些干吗,简直就是在错误的时候错误的场合提错误的事,大错特错!   “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今天干吗来了?不好好说话就好好陪客人吃饭。”   我爸皱起眉头,“我怎么不好好说话啦,我说的是你的终身大事,这位小乔同志,你给评评理,作为家长关心她也有错?”   我妈始终不发一言,当我爸是空气,把全部的热情奉献给乔燃,“小乔,今天的就餐环境太吵,你就将就着吃,别往心里去啊,招待不周。”   “哪有,阿姨客气了。”   我爸不放过我,“唉,刚才跟你说的孙冰,抽空跟你孙伯伯一家吃顿饭啊。”   我见我妈面色凝重,乔燃安静吃菜,我再也忍不住了,“爸,你别给我提孙冰行不行,他四方形的鼻孔简直太大了,我要跟他同处一室,空气都被他抢着吸了,我感觉我的人生都要窒息了。”   我爸眼睛瞪得滚圆看着我,“这算什么事,按你这么说鼻孔大的人也能净化我们北京的空气啊,是好事嘛!我看你是在找借口!”   “借口?我跟他同学一场,很多事我现在不方便说。”   我爸不依不饶,“有什么不方便的,当着你同事的面,你说,我允许你大大方方的说!”   我胃里一阵反酸,“真要说?”   我爸喝了口饮料,豪情万丈的一拍桌子,“说!”   “我们是小学同学你知道的吧,有次放学我见他难受,就跑去好心的问他怎么了,他没等我说完话就哇的一声吐了,吐了一条白色的蛔虫,那通体透白玉洁冰清我永生难忘!我还敢跟他见面吗我!”   我妈嗷的一声跑厕所里去了,我爸打了个嗝也跑厕所里去看我妈了,乔燃安静的放下筷子,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句,“你真是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话   我爸那天成功把我妈哄回去了,即使他恶状累累,也比不上他关键时刻痛心疾首的一句,“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吵,但是我发誓,我对你绝对没二心!咱多少年夫妻了,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他一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造型搭配上这句经典台词,显得他是那样的可怜,那样的急需我妈的人道救助,我妈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看到陪伴自己大半辈子的丈夫这副德性不禁泪流满面,半天长叹一声,终于松了口,“下不为例,看你表现。”   我虽然被我爸妈琼瑶式苦情戏肉麻的牙酸,但还是不得不感概一句,男人要是多看点言情小说和电视剧,不就省大事了吗?女人无非就是要这种充满爱意的台词,让她觉得自己在对方心中是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简言之她要的效果就是——男人就是地球,有她在的时候生机勃勃充满活力,没她在了,都不转了!   我爸妈这回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就连忍受着小气婆婆的冯佳怡也都跟着一起安静了,好久没跑上门来跟我哭诉孙扬和他白发老娘的种种罪过了,我耳根难得这么清静。夏秋和杨冬子决定回老家去见家长商讨婚礼的事了,这是势在必行的。杨冬子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自己的全部家当拿上在菜百给夏秋买了一枚钻戒,钻石虽小,但已然是他的全部。衡量一个男人爱不爱你,有时从物质上就可以看的出来,有钱男人一掷千金未必能让你感动,因为那只是他的九牛一毛罢了,但是不富裕的男人却愿意为了你倾尽所有,也许他的所有还不及有钱男人的万分之一,但是那份感动却是极重。   我羡慕夏秋得到这份极重的爱,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拥有她这样的幸运,起码我还没有等到如杨冬子一样的人。我是相信爱情的,只是我却不相信我会拥有这样的爱情。   乔燃自从蛔虫事件被我恶心到后,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同寻常,我严重怀疑他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我恨自己嘴巴太快,把这件深深恶心我的陈年往事在饭桌上恶心人实在是不道义,于是在一次布完会展他来检查时鼓起勇气请他吃饭。   这次我们吃的是江南美食,小小的灌汤包是我的最爱,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看着我,却一言不发。   我被他看的心虚,赶忙调节气氛,“哈哈,上次在我家吃饭吃的不太愉快,我也不知道我爸爸会来。”   他看了下手机继续一言不发。   这时候服务员送来小汤包和点心,“先生,小姐,这是你们点的餐,麻烦核对下。”   服务员走后气氛又一度冷到极点,我拿起筷子欢快的说,“师兄,开动吧,这家的小汤包多汁又美味!”   他慢吞吞的拿起筷子,饥肠辘辘的我却已经迫不及待开吃,转眼间一个包子已经跑到我的嘴巴里了。   他却把筷子放了下来,首开金口,“拜托你,吃小笼包的时候不要一口吞。”   沉浸在美味中的我懒得去观察他的表情,“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画面。”   我差点噎着,脸憋的通红,这么邪恶的话都说的出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吃包子的画面,让我想起了……鳄鱼张大嘴巴的样子。”   我脸由红转白,“……”   他突然笑了起来,我胸口却一阵憋闷。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不听他的,一口吞怎么了,一口吞的神技有几个女生能拥有,转眼间小汤包几乎全进了我的肚子里。   我见他又要开口,赶紧超前抓住话题,免得他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打击我。   “师兄,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坐竹椅办公?”   他放下筷子看着我,“你猜?”   “竹子冬暖夏凉,舒服?”   他摇摇头。   “我知道了,你是在效仿古人,喜欢中国风。”   他再摇摇头。   “要不然,就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痔疮或者是?”   他一脸黑线的看着我,“你真是我们学校的奇才。”   我,“……”   一晃到了深秋,公司决定组织去郊外放松,算是安抚大家最近的劳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包了别墅,把酒尽欢。这次活动是乔燃安排的,显然他现在在公司的名声是越发鼎盛了,大家都盼望着乔总监的超额福利,我是亲眼所见他从一个臭屁难搞高高在上的总监变成虽有距离但却深得人心的一枚领导。郊外的风很凉,屋子里的人在唱歌,我看见别墅外面满是红叶,柔白清冷的月亮那样圆,圆的毫无残缺,这是个值得欣赏的秋夜。   我披上外套独自去门外散心,乔燃漫步在月色中打电话,我听到合同的字眼,这种时候他还是贵人事忙放松不了。我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仰头望着静谧的月色,山风吹的虽有冷意,但是我的心头却突然涌出一股安逸和温暖,在偌大的院子里荡秋千看月色,这是我小时候的梦想,在这座城市,这样的梦想是如此奢侈,因为你总是忙碌,人生路上仿佛都是在赶,赶一条不落于人后的路,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早忘记自己还曾有过这样浪漫安静的梦,只是坐着,只需仰起头,就可以轻而易举看到自己渴望的风景,原来自己追求的生活是如此简单,如此轻易可以满足的。   “你也会赏月?”   乔燃的声音在我后面响起,此时此刻我才懒得跟他计较,“还是拜你所赐,谢谢你包这么豪华的大别墅。”   他一点都不客气,“这种客套话我听一天了,你也免不了俗。”   “乔燃,我发现你真有心计。”   “是吗?”   “你刚来公司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日子会很不好过,谁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大方,你是一开始就留足了让人惊喜的空间,就像好人做好事没人稀奇,稀奇的是心中的坏人也会做好事,对比才能产生惊喜。”   他突然笑了起来,把我的秋千用力一推,“连你都能看出我有心计,那我的心计真的太浅。”   我被他的力度晃得头晕,“喂,我说错了还不行吗,你不要这么用力,我甩出去摔个残废你负责啊!”   “放心,我负责到底!”   我头一阵蒙,月下推秋千的场景太过暧昧,这样的场景在我脑海里曾经逗留过,只不过那是和我憧憬的爱人,我未来所爱的人,而非此刻恶作剧的乔燃。   我的脸有些莫名的发热,“你别摇了,我要回去唱歌了。”   秋千慢慢的晃悠停了下来,乔燃突兀的落下一句,“我说的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他的声音里毫不隐藏他的怒气,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砸的一阵眩晕,我来不及想,他便丢下我一个人走向石子路,我望着他高高的背影,心里涌出异样的感觉,他对我……我猛烈的摇摇头,此刻姚遥找到这里来,“小蛮姐,你在这儿呢!这个庭院真雅致,我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哇,秋千哎,我也要坐!”   姚遥坐在我身边,抬头望着月亮,“小蛮姐,能在别墅的庭院里看北京的月亮真是奢侈啊。”   “听说你最近打算买房?”   姚遥点头,“是啊,这房价一天天涨得凶狠,像是没有降下来的时候了,我爸妈的意思是说就算以后不在北京待回老家,买个房子也能增值,总比存银行好吧。”   “那老俩口这次真要出血了。”   “我存款不多,再加上他们一辈子辛苦省下来的钱,再跟亲戚借点,勉强够付个首付,还得是五环以外的二手房,不到买房的时候,真不知道北京有钱人这么多,更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小康之家这么穷,简直是一穷二白。”   “全国有点钱的都想来首都占个坑,更别提那些炒房客了,看你想要怎样的生活了,是在大都市享受喧嚣和繁华然后苦哈哈的拼一家之力只为供一套房,还是回老家住大房子过吃喝不愁的日子却觉得没劲,其实世面见与不见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到底甘心不甘心。”   “那么多人都能在北京安下家,我凭什么不能,我还年轻,有的是拼劲和理想呢。”   “你这种心态就适合这座城市,说实话再过几年,指不定你就是另外一种想法。”   “我觉得人生就要有目标,供房也是目标啊,关键是有人想供还没得供,做房奴也是有门槛的。”   姚遥望向前方,收住了房子这个话题,指着不远处双手插兜溜达的乔燃,“乔总监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你没发现吗?”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穿着薄毛衣的乔燃在清冷的月色下漫步,孤单的样子甚是落寞,“这你都能发现?”   “于悦最近可美了,她省事多了,说他没那么难伺候了,老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沙发上愣神,午餐要求水准都降低了,有时候还不吃呢!”   我傻眼了,“不是吧,他受什么刺激了?”   我立刻想到自己缺心眼的提蛔虫的事,这件事对他有这么严重的影响吗?   姚遥捂住嘴巴仰头直笑,“我看他是害了什么相思病,跟我第一次暗恋时的症状还挺像。”   我沉稳而淡定的发表了我的看法,就一个字,“靠!”   姚遥大惊,“小蛮姐你很不爽吗?”   “我在用靠字表现我的惊讶。”   我不想跟姚遥讨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一谈浑身难受的慌,赶紧转移话题,“相亲有何新进展?”   姚遥浅笑嫣然,“遇到一个还不错的,我们正在发展中。”   “我说你最近又是减肥又是买新衣服的,女为悦己者容嘛。”   “我觉得之前对相亲的看法太偏激了,觉得相亲就是各种条件碰头就OK,一点激情都没有。现在发现,相亲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即使遇到很多不靠谱的,但是总会有靠谱的走到跟前来,慢慢相处真的会有感觉,激情什么的年轻的时候不去经历,到了相亲去指望有,就太不现实了,细水长流安稳踏实才最重要。说一个好笑的,我姑妈还给我在老家找了个贴地板的,非得让我回去见面,说人家一年努力干下来能有十几万不比大城市的白领差,我不是瞧不起劳动人民,关键是我跟他要有共同语言啊,他聊地板,我聊时尚资讯,人家指不定要觉得我装小资一脚把我踹了呢,小蛮姐,你呢,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我?有啊,我即将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我姐妹儿要回老家谈婚礼的事,我一个人住大房子,一个字,爽!”   姚遥无语的看着我,“元元跟冯小虎都快成了,你这儿还没戏呢。”   “我发现我跟你平易近人惯了,小丫头敢管起领导的私生活来了!”   姚遥嘿嘿直笑,拉起我的胳膊,“走,领导,一起去看看元元和小虎的二人对唱吧!”   那晚万元元还真和冯小虎对唱了,唱的是《屋顶》,这首歌其实特别难唱,我亲眼所见冯小虎狰狞的表情,也许他本想表演装酷和深情来着,但是适得其反,万元元倒是唱的轻松,大家吹口哨扔爆米花算是默认了这一对。冯小虎自从改造形象和找准追妹要领后就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万元元被他冷落了一段日子后,顿觉乏味和失落,我这个玩阴险招的坏人亲自出马做万元元思想工作,问她是不是对冯小虎有感觉了,万元元一开始还嘴硬不承认,但是架不住我这个坏蛋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次数多了即使她没感觉也被我洗脑了,她确实是因为冯小虎急转直下的态度失望不已,而这失望背后隐藏的是对冯小虎的希望,希望他能回到以前视她如珍宝的状态,而不是像现在,把她当成路边的野草,踩都懒得踩一下。万元元被我洗脑成功后,我给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早急不可耐的冯小虎丢了一句经典台词对付万元元:感情的事情不好勉强,你既然无意,我便让你解脱,我这么做是尊重你的决定,祝你幸福,元元。   冯小虎露出抽筋的表情,“你啥意思,小蛮姐你玩我啊,我演戏演了这么长时间你就让我装大方把元元拱手让人啊,你这不是坑人吗?!”   果然是色令智昏,我用激将法他都不知道,直接丢给他一记恶狠狠的眼神,“你这个蠢学生,老师的话你都敢怀疑,你不去表演情圣没关系,你可以自由发挥,不过后果自负!”   结果胆小的冯小虎被我这么一恐吓,立马去表演我教给他的经典台词了,不过我没想到万元元的台词更经典,人家在冯小虎决定退场、在冯小虎内心诅咒我的话不起作用的关键时刻对着冯小虎的背影喊了一句:喜欢一个人不应该善始善终吗,你怎么能中途退场?   冯小虎艰难的转过他的虎躯,内心对我的诅咒变成了对我无限的崇拜,眼泛泪光的对万元元自由发挥,“元元,你的意思是,你不允许我中途退场吗?”   万元元面露哀戚,重重点头,“嗯!”   这声嗯差点让冯小虎激动的跳起来,他等了这么久,他付出了脸皮汗水还有钞票,就是为了等待这震颤心灵的一刻啊,他不敢相信他冯小虎竟然做到了,真的做到了啊!他想哭,他想笑,他想吼,他想疯,但是他稳住了,他不能露马脚,他要伪装情圣,他强忍住哆嗦伸出自己的一双虎爪,让虎爪自然柔软而坚定的停在半空中,他没有说话,只是靠躲在眼镜后深情的眼神凝视着万元元,此时此刻仿佛有一道强光照在他的手上,万元元伸出她充满福气的小肥手,缓慢娇羞而幸福的交给了他。   我功德圆满退场了,没有人给我掌声,我只享受我一个人的孤独,经此一役我有一个深刻的见识,那就是爱情戏谁都可以信手拈来,不管是我爸,还是冯小虎,男人虽然笨,但是说多了他们也就明白了,很多女人要的不是生活,而是戏。   第二天安排的爬山,我真想不去,可是没人不去,我一个人落单太矫情了,我其实就是懒。姚遥昨晚兴奋的跟她的相亲男友聊天到十二点半,女同事们嗑瓜子聊天大嗓门到很晚,我就是看电视剧看睡着的,印象中女主角正在对男主角声嘶力竭的怒吼,“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这部戏编剧像是打了狗血一样,女主角整天没事干就知道疯狂的对男主角咆哮,索要男主角那一句“我是真的爱你。”我看男主角单薄的身子被女主角摇来晃去像是要散了架实在困得不行,心想人家也要敢爱你啊,爱上了以后还不得被你摇的口吐白沫,每天忍受不变的台词:你爱不爱我?   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昏昏的,不知道是睡的太晚还是看了太刺激的电视剧,我按按太阳穴,姚遥在化妆,我佩服她的体力,“爬个山你都要起早化妆,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时刻都是光鲜亮丽的!”   COCO来敲门,人家早就收拾妥当了,明艳照人的看着我素面朝天,“你都不捯饬一下?”   我随便扎了个马尾,穿了套运动装,COCO啧啧了两声,“底子好没办法,看起来就像大学生。”   姚遥拍我马屁,“小蛮姐这样挺清纯,像个小女生!”   姚遥一蹦一蹦的去楼下大厅跟大家一起吃早餐,我跟COCO在后面走,COCO突然跟我提起盛森,“我表弟现在挺后悔跟你分手的,他说你不像是那样的人,他怪自己轻信人言了。”   我知道COCO话中有话,不过我可以装听不明白,“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家反正都还是朋友嘛。”   COCO轻轻笑了一声,“你有更好的选择了对吗?”   “没有更好的选择,有些事也不可能回头。”   COCO突然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我,“你真这么坚持?”   我点头,COCO无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明显是很失望的。我想起和盛森分手的那个场景,苦笑的摇摇头。   爬山特别没劲,起码在我这个懒人眼里超级没劲,尤其是还牺牲了我周末难得的睡眠,望着长长的云梯还有同事们勇猛的屁股,我一阵哀叹,提出爬山计划的是COCO,她这不是来悠闲是纯粹来给我找罪受的,偏偏乔燃此刻还一声不吭的从我身边经过直接上了云梯,仿佛我就是一隐形人。   真是个情绪难以捉摸的家伙,他笑他生气他不言语他一语致命他当你是空气……   我拍拍脑门努力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爬到一半我就累的不行,我身边已经没有了同事,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已经是掉队一员了,一想到待会儿他们在上面就等我一个人,我立刻就把疲惫甩到脑后奋力的往上爬,爬了一段时间我实在累得不行,于是想掉头确定看有没有我的难兄难妹,哪怕一个也成啊,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我的小心脏差点吓的停止了跳动,这么高的梯子往下看的感觉让我差点没站稳,我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妈呀。   我联想到学生郊游登山摔死的新闻,顿时吓得腿直发软,我干吗要往下看,仿佛脚底下就是悬崖,我随时都能脚一软栽下去,我对着我前面唯一的同伴凄惨的叫了一声,“乔燃……”   乔燃蹙眉回头看我,我哪还顾得了什么形象,“我有点儿头晕。”   乔燃没有言语,只是转身下梯子,此时此刻的乔燃在我眼里完全就是大救星,人家多勇敢,哪里像我看一眼就腿软,人家直接转身下梯子,他走到我跟前,二话不说干脆利索的一把抓起我的手直接就往上走,胆小如鼠认怂的我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说,“我下次再也不敢来爬了,要我老命啊!”   乔燃依旧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我的心这才由刚才的害怕慢慢变得平稳下来,至少我不用担心一头栽下去,要栽也两人一起栽!直到山坡上,听到同事们不怀好意的口哨声我才反应过来我的手被他抓的太紧太紧了,以至于有些发麻,我这才意识到他抓我手的劲头真像抓了个小毛贼。   乔燃把我手甩开,活像甩瘟神,一副懒得搭理我的模样。姚遥凑上前来,“小蛮姐,你怎么流这么多汗啊,脸都发白了。”   我控诉一边的COCO,“我永远不来这鬼地方了,这么高的梯子摔下去都死无全尸了。”   COCO淡淡一笑,“你怕什么,不有乔总监做护花使者吗?”   同事们都起哄笑了起来,乔燃早就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黄慧一脸坏笑,“小蛮姐,你俩小手抓的够紧的呀。”   “放着我前面是你,我也会死死抓住你不放的,别胡说八道!”   经过这次,我才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我和乔燃的关系不管我多自认清白,大家俨然早就达成我和乔燃关系不一般的共识,我想起COCO早晨的那句“你有了更好的选择对吗”就该明白她指的是谁,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知为何,我竟然有种想躲避的感觉,每次一想到乔燃对我的那些小暧昧,虽然他的那些暧昧经常让我看不清。只是光想,我就不自觉的躲避,是我潜意识里觉得和他不可能,还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办公室恋情?   我的手还残留着他的余温,还有他用力抓起的痕迹,我的脸渐渐热了起来,即使一阵山风吹来也没办法给我降温,我这一系列的反应,难道是动心了?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不真实呢。   中午大家在农家院吃的野菜大餐,男同事负责烤串,女同事围坐在古朴的圆桌前吃喝聊天,黄慧拿起她的平板电脑来给大家玩猜谜,“猜动画片名啊,看谁反应最快!都特简单!”   万元元丢了颗花生砸黄慧脑门,“赶紧的少废话!”   黄慧嘿嘿一笑,“一对情侣死后面目全非却被世人称颂终成不朽经典!谁来猜猜,是哪个动画片?”   万元元摸摸脑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出来,COCO悠闲的晃着腿,“不就是动画大片《梁祝》嘛!这么简单!”   黄慧面露崇拜,“COCO姐,你太有智慧了,答对了!”   万元元嘎嘎笑了起来,“确实是面目全非,变成蝴蝶飞走了!”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乔燃和冯小虎走了进来,冯小虎一屁股坐到万元元旁边,“你们乐什么呢?”   姚遥眼明手快的把我旁边的位置空出来给乔燃,“乔总监,坐这儿。”   我从没觉得姚遥有像今天这样欠扁,乔燃面无表情的坐到我旁边,黄慧冲着乔燃热情四溢的邀请,“乔总监也来一起猜谜吧,我们现在猜的是动画片。”   乔燃点头,黄慧耶了一声,接着来,“天下奇闻!史上最牛拆迁办频繁光顾东京!日本惨成重灾区!”   一秒后乔燃回答,“奥特曼。”   大家都傻眼的看着他,“……”   黄慧下巴快掉了,“这么快!”   COCO提示黄慧,“整点有难度的!”说完一脸看好戏的扫了一眼乔燃。   黄慧轻轻咳了一声,“顽皮小男孩虐杀珍惜动物遭人疯狂报复最终命丧黄泉!”   大家抨击黄慧,“你这什么玩意儿,有这个动画片吗?”   乔燃眼睛都不带抬的,后背往椅子上轻松一靠,“哪吒闹海。”   大家异口同声,“这都行?”   黄慧咬咬牙就不信他这个邪了,“七名袒胸露乳发饰原生态的男子欺负一个穿着暴露的美艳少妇。”   乔燃看着黄慧,“葫芦娃。”   所有人包括我都发愣的看着乔燃,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么恶搞的东西他都能瞬间猜出来……我果然没看错他,他就是奇葩中的战斗机。   COCO很明显看不惯乔燃这么出风头,眼神里一阵暗流汹涌后决定给他来个下马威,嗓子里嗯哼了一声,“我来贡献一个有难度的,听好了啊!”   乔燃分明就是不买她的账,低头看起自己的手机来,一副表明了不陪你玩的架势。   “在中国有这样一个人,你提起他吧,蜚声四海,人人皆知,当你需要他时,他总是能减轻你的痛苦,如此高风亮节,可你却不好意思拿他说事,你们猜猜这人是谁?”   大家面面相觑好久都摇摇头,黄慧抱大腿的向乔燃求救,“总监大人,赶紧报答案啊!”   乔燃继续看手机,声音低沉,“我没听清。”   COCO脸色有些难看,“头脑风暴呢孩儿们,赶紧的吧!”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我决定挺身而出,只是声音有些小,“是不是马应龙啊?”   大家哄然大笑。   COCO也乐了,“还是小蛮最有生活阅历。”   在大家笑的猖狂我脸快挂不住的时候,乔燃抬起他金贵的脑袋来,对着我窘迫的脸说了这么一句,“你果然最精通屁股那点事儿。”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人精一样的同事们反应过来极其暧昧的齐声,“哦~~~~”   乔燃低头接着看手机,我只能被迫迎接同事们各种复杂狗血的眼神,“……”   一个下午我都强迫自己硬着张老脸面对好事者们的各种暗示,她们分明就是要让我亲口承认我和乔燃之间有□□,我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呵呵。”   一切尽在不言中,□□个屁,只有我心里明白,这是乔燃在报复我上次说他坐竹椅是因为痔疮的那件事,果然奇葩是最得罪不起的,他总能找到一个场合精妙的把你推下水,然后他一副平静的看着你各种挣扎的丑态。   活动结束,大巴载回公司,很多同事都提前下了,我去办公室决定把上次网购的一堆东西拿回家,再加上今天采摘的水果,到了空旷的电梯门口,手不够用的我只好用胳膊肘去顶了下按钮。   电梯门打开,我余光一瞥,心里顿时一紧,冤家易聚头,这家伙怎么还没走?   只见他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却没有按按钮的意思,抱满东西的我决定不求人,身体往下一蹲,用我灵巧的下巴尖去按了楼层按钮。   他的声音从我后面慢悠悠的传来,“你真是很努力的在生活,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心酸。”   我心中感觉有一百匹马在狂奔沸腾,这家伙嘲笑人简直到了最高冷的境界了。   我只能,“呵呵。”   没想到电梯门一开,他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手中的箱子一把拿过去。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抱着我的箱子走的飞快,声音都结巴了,“喂,乔燃……你等等我。”   只是这家伙压根儿就装没听见,仗着自己的大长腿把我飞快的甩在后面,我就这么一路提着水果一路眼冒金星的赶路,可是这老人家还黑着张脸在我家门口等我,“你是蜗牛吗?”   我先打开门,然后一把抢过我的箱子,“慢走,不送。”   他压根儿就没走的意思,“生气了?”   我懒得搭理他,“我累了,再见。”   他却气性更大,直接冷着张狐狸脸转身回自己的家,我觉得肚子一阵痛,完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大姨夫刚走,让我痛苦让我忧的大姨妈又找上门来了。   我打开水龙头洗手,在揉洗手液泡沫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不听使唤的想起今天爬云梯的那一幕,他的大手完全包裹着我的手,我仿佛还能感觉他的温度……我使劲摇了摇脑袋,强迫自己回神,我竟然玩起了少女时代思春的那一套。   可是我的脑子里忍不住闪现一个又一个画面,都是关于他的,还有他在重庆街头说的那句,“我喜欢麻烦,麻烦让人进步。”   我跟吃了yao头丸一样在家疯狂甩头,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看着格外诡异,我对着空白的墙壁一阵低吼,“薛小蛮你有病吧,别再想了!”   “我想了吗?”   “靠,你自己想谁你都不承认,你脑残啊。”   “我为什么要想他,他就是个奇葩啊。”   “奇葩?奇葩怎么了,奇葩也是人,奇葩也有优点,奇葩到一定境界就是神,不像你只是个神经病。”   我想,如果现在这个屋里有人看到我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的场景会吓的屁股尿流,可是只有我自己觉得自己滑稽,真像得了神经病。   正在我神经兮兮不人不鬼的时候,我的电话竟然响了,我一个激灵,猛回头看着摆放在桌上的手机,目露凶光,不会是乔燃那个大奇葩又听到我穿墙能力雄厚的吼声了吧。   我拿起响个不停的手机,竟然是几乎从来不联系我的表舅妈,我正嘀咕着她找我干嘛呢,她的河南普通话就热情的在我耳边响起,“小蛮啊,表舅妈给你找了个对象,哎哟,可靠谱嘞这回,上次你表舅啊,找的人不中,这次我找的肯定中,这个人嘛,在北京工作,是个公务员,虽然离婚了,但是很抢手的,人家端的可是铁饭碗!”   我哭笑不得,“表舅妈,谢谢你还惦记着这事,我……我有男朋友了。”   我只想赶紧插科打诨过去,没想到我表舅妈特执着,“啊?!你有男朋友了,我都答应人家啦,人家都兴冲冲的要跟你见面哩,你这……这叫我咋说咧?”   “你就说我有男朋友了呗。”   “唉呀,你手机号码我都给人家了,你这……就跟人家先见个面,见个面吃顿饭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嘛,对了,他叫杨辰,就这么说定了啊,我挂了。”   “表舅妈……”   我表舅妈还真把电话挂了,她怕不好交代,对我就赶鸭子上架吗?不到两分钟,我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信息,“您好,薛小姐,我是杨辰,很高兴认识你。”   我靠,我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这速度这效率也太快了吧,难道他就在我表舅妈身边?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过去,“你好,杨辰,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只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刚才我已经跟我表舅妈说了。”   我以为我的信息可以把这件事彻底翻篇,没想到他比我表舅妈还执着,“我不介意,现在这个年代,只要没到结婚那一天,一切都有变数,我也有争取的权利,不是吗?我看过薛小姐的照片,我终于能体会到一见钟情的感觉了。”   还争取的权利,那我有给你争取的义务吗?还一见钟情,见都没见,就见着个照片,事实证明,男人一见钟的不是情,是脸!   我想起万元元曾经在一个午后咬牙切齿的说,“现在男人都爱来一见钟情这个套路,看起来好像特重情,说白了不还是贪图你的脸然后再拐你上床,女孩可不能以为自己真是公主遇到王子了,你遇到的不过是王子骑的那匹种马!”   我可真不敢也不想跟这离婚的哥哥见面,因为有些预感一旦不好,见面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浪费情绪!   我只简短的回了他一句,“可是我介意,我男朋友更介意。”   我只好拿我这个还没出现的男朋友当挡箭牌了。   执着的哥哥还是不死心,拿出他光辉的文采来,“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般在我的生命里匆匆而过,我却犹如天地间游荡的灵魂毫无归宿,天大地大竟无我心灵栖息之所,我问苍天为何要这样对我,苍天只是对我神秘一笑,它说,‘你的等待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稍安勿躁。’没曾想我这就遇见了你,苍天没有欺骗我,我们是上天安排的一段绝佳良缘,我想我们只要见了面,就能确定彼此在心中的位置了,我们要珍惜上天给的这次机会。”   我正在啃面包,差点啃噎着了,这么老土煽情的泡妞方式放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女孩子还觉得他是一多情有才的文青,到了现在,只会让人牙酸,大哥你缺爱吧?   “我觉得上天会指引你找到更好的女孩,谢谢。”   杨辰大哥终于偃旗息鼓。   身体和神经都很疲累了,我头一阵昏的躺在床上,脑子却继续跟过山车似的转,幻想的场景也越来越让我崩溃。   譬如,场景一,在一个阳光的午后,我鼓起勇气问乔燃,“你喜欢我吗?”   他咧开嘴角,眼神不屑,“呵呵。”   场景二,在一个浪漫的夜晚,我约他出来表白,“我发现我有点喜欢你了,你呢?”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仰望星空,“我只喜欢星星。”   我,“……”   在闭上眼入睡前,我做了个决定,一定远离这个危险源。   上班好几天了,乔燃一如既往的冷面,我也特怂的一见到他就躲,比如他在电梯里,我就装模做样拿个手机赶紧闪一边去,比如在走廊里碰到他,我就低头扯我的衣角装作整理仪容,早上上班那么近我也懒得走路了,继续选择上下班开车,除了限行我只能装作没看见他一个人低头踢石子和枯叶,开会的时候我更是不跟他有任何眼神接触,我知道自己怂,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往后缩,哪怕现在有人拉我我也做缩头乌龟,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可我千躲万躲还是得和他正面交锋,我去楼下小卖部买吃的就碰到过他两次,第一次人家正在找钱给他,他买了东西在等,热情的小卖部老板娘找零钱习惯性的用口水沾着点钞票,乔燃突然发话,“钱我不要了……”   老板娘面色大喜,“这么大方的小伙子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心里涌起莫名的失落,他一定很讨厌我,见我来连钱都不要了。   第二次,我在他后面结账,他不理我,我也不吱声,最近我的心情处于低潮期,热情的老板娘依旧埋头用口水点钞票。   乔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非常有礼貌,却是,“大婶,麻烦您下次不要再用口水做润滑剂了,好吗?”   热情的大婶,“……”   我,“……”   后边排队的人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说出了我们长久以来的心愿。”   还有一个更极品的爆发出这样的心声,“这下好了,我们全小区的钱包都被解救了,再也没大婶的口水味了。”   我低潮的心情突然在这搞笑的一刻阴转晴,原来他不是因为看到我才不要钱的啊,这会儿我才清楚的意识到,我的情绪已然被他所左右,乔燃,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一个奇葩的同事吗?   我买完东西,走在乔燃的身后,我心里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重要的问题,没想到乔燃突然站住,转身看我,我一下急刹车,直接和他来了个对视。   他心情似乎不佳,看着我的眼睛里有丝烦躁,“薛小蛮,你跟着我后面干嘛?”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啊?我回家啊,我没有跟着你啊。”   他不依不饶,“那你还在我后面挪小碎步干嘛?”   “我没挪小碎步啊,大哥,我只是碰巧走在你后面而已。”   面对我的微微抗议,他的眉头纠结的更厉害了,“谁是你大哥?我们俩有这么亲吗?”   我感觉被人闷头一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扭头大步向前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像个傻瓜似的呆站着,我这是撞到炮口上啦?!   我刚才转晴的心情又一下阴到极点,这下不止是我躲人家,人家已然一看到我就烦了。   这晚我正在家边郁闷的吃泡面边怀念杨冬子的厨艺,夏秋回来了,我听到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立刻激动的一路小跑到门边迎接我的好友和我心目中的最佳厨神,舔着嘴唇心想自己终于可以告别讨人厌的泡面迎接各种美食的洗礼了,可是在门打开那一刻,我不禁失望了,只有夏秋一个人,而且还是惨白着脸的夏秋,明眼人一看这状态就是不对劲,肯定出大事了。   沉浸在美食幻想中的我不甘面对这样的现实,做垂死挣扎,“冬子呢,是不是在楼下搬行李呢,是不是给我带了一箱的内蒙牛肉干!”   夏秋不说话,只是突然安静的抱着我,我继续再喊要吃要喝我就真是个白痴了,美人在怀我只感觉一股凄清,我以男主角的姿态捧起夏秋的俏脸,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夏秋的话像颗重磅炸弹,“我跟冬子……有缘无份。”   我顷刻间呆住了,我震惊于这个事实,伤感这份艰难的爱情,更忧伤我的口福从此惨断。思及此,不禁觉得自己龌蹉,我对得起痛苦中的夏秋和杨冬子吗,这个时候我还在想吃的,我还是个人吗?   我决定放下贪吃的本性,充分尽职的做一个倾听者和安慰者,尽量帮助夏秋减少痛苦。   那天晚上我和夏秋睡在一起,她跟我讲述这段时间她回家发生的事,我看着夏秋的侧脸,她的泪珠滑落到耳边,香槟色的枕套一片湿润。   夏秋的声音里满是苦楚和绝望,“《秋天的童话》里钟楚红说,恋爱一次,元气大伤……我想,我已经快灰飞烟灭了。”   杨冬子和夏秋兴冲冲的回老家谈婚事,以为已经迈过了最难的坎,也就是夏秋妈。没想到最终却被绊倒在杨冬子爸爸这个陡峭的台阶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夏秋只字片语,不愿多谈,可想而知那些场景和话语给她带来的伤害。夏秋爸妈提出一个愿望,希望两家达成共识,他们觉得小两口既然选择在北京发展,房子是必需品,毕竟夏秋快三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要面对生儿育女这个问题,所以在夏秋爸妈看来,房子是这段婚姻一定要准备的,他们决定自己出一半,杨冬子家也出一半,酒席可以从简,所有费用都均摊。原以为我不占你便宜你也不为难的公平要求却被杨冬子的爸爸一口否决,一开始只说没钱,且态度不容商量。夏秋妈问他要是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商量着解决,甚至表态如果他们家困难她愿意多出,性情乖戾的杨冬子爸却突然一下跳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打杨冬子,好在被夏秋爸拦了下来,他对着杨冬子骂骂咧咧,“你长本事了啊,老子结婚的时候都没敢要你爷爷多花一个子儿,你是要老子去卖血啊,找个年纪大的娘们儿,你还当个宝供着,你有没有点儿出息!要想让老子拿钱,门儿都没有!”   胆小的杨冬子妈在一边都不敢劝,杨冬子冷着张脸,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嘴巴干净点!”   杨冬子爸怒目圆瞪,“老子为你好你还不识抬举!”   夏秋哪里见过这样粗劣的人和这样满是羞辱的局面,大脑一片空白,杨冬子一把拽着夏秋的手,只不过还是没抢过夏秋妈,夏秋妈气的直哆嗦,拎起小包拉起夏秋就走,“你看看,这就是你要嫁的这家人,就这种素质你受得了吗?”   杨冬子爸喝了口酒,捞起袖子,手指着夏秋妈,“你别走,说谁呢你,在单位混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骂人不带脏字,我呸,还不是缠上我儿子!把我儿子骗到北京谁他妈给我养老啊?”   一向好脾气的夏秋爸再也忍不住了,“谁缠谁了,你这个无赖!杨冬子,你……你管好你爸那张嘴!”   夏秋爸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杨冬子愤怒至极,“你是我爸吗,你这是在毁我你知道吗!”   胆小的杨冬子妈按理这会儿该劝劝了,没想到她却对杨冬子说,“你怎么这么跟你爸说话?”   杨冬子爸更提气了,气焰嚣张的咧着嘴冲夏秋爸吼,“你说谁无赖,你刚才说谁呢?”   身为老师的夏秋爸被逼的豁出去了,“说你呢!就说你怎么了!”   场面一片混乱,差点打了起来。夏秋在嘈杂的那一刻,突然觉得她坚持的爱情在父母因为她而备受羞辱的场面前不值一提。   我头痛欲裂,不敢相信夏秋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更不敢相信杨冬子那样可爱灿烂的男孩背后有这样一个令人绝望透顶的家庭,小时候挨打,长大成人后直接变成致命打击。夏秋停止了哭泣,声音低的仿佛是自言自语,“我只是觉得冬子太可怜了,真的太可怜了!”   我拍着夏秋的肩膀,“弄成这样的局面谁也没想到,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尤其是人心,我们没有看透的能力,人跟人毕竟不一样。”   夏秋点头,“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爸妈,对不起冬子。”   我长长叹了口气,“我以前那么劝你妈,现在我才觉得我们都太天真了,你们不是输给了爱情,而是败给了出身,门第之见,并不只有物质的差距,更多的是家庭环境,观念,人的素养,你觉得正确的,在人家那里可能是可笑的,你觉得错误的,人家却认为是不可改变的真理,这才是门第差距最可怕的。”   夏秋久久说出一句,“我以前不知道什么是人生,现在我知道了,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自然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杨冬子来取他的东西,夏秋竟不愿意再见他,她只是安静的把他的衣物收拾好,她觉得这段爱情她就是掉再多眼泪也挽回不了,中国式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两家人是不可能再坐到一起了,即使杨冬子家出现奇迹,她爸妈也是不允的,她只有认命。所以她跟我说她不会再哭,我看着她毫无情绪苍白的面容,心情压抑至极,就像是原本有把握能够得到的漂亮花瓶突然从高处摔落粉身碎骨,令人错愕和痛惜。我早就把杨冬子当成自己的朋友了,这样一来……如此突兀,如此措手不及。   凌晨,我听到卫生间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小狗小猫发出来的声音,门未掩上,我走过去,见夏秋蹲在地上掩面痛哭,她纤细的手上紧紧握着杨冬子和她共用的情侣漱口杯,翠绿色的漱口杯在暖色的灯光下鲜艳无比,满是生命力的朝气,夏秋那颗破碎的心还是没有忍住,只为了日日驻留在这杯子上的朝气和她曾经所渴望的温暖未来,如今已经枯萎。   我打开门,杨冬子憔悴的样子让人心疼不已,我让他进来,他摇头,只是看着我的眼睛问我,“小秋……还好吗?”   我把行李递给他,“再不好也只有这样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咧嘴一笑,“我想请你和佳怡吃顿饭,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情绪都快崩溃,只见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不忍再看,“你即使和夏秋分开,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他收起笑容,“就当圆我在这座城市最后一个心愿吧。”   “你要离开北京?”   杨冬子点头,“我想去深圳闯一闯。”   杨冬子选的地方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为他接风洗尘的日本料理店,他说要善始善终。我没想到他和夏秋都是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分开,竟然都是避而不见。   我有阵子没见冯佳怡了,冯佳怡的肚子已经挺大的了,我都怀疑她怀的是双胞胎,孙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冯佳怡见杨冬子瘦一圈,拍拍他的脸蛋,“哟,这娃娃脸再瘦下去就该成老头脸啦!”   我弹开冯佳怡的爪子,“孕妇自重点,你家老孙还在一边儿呢!”   杨冬子笑了笑,“没事,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呢。”   冯佳怡瘪瘪嘴,“知道今儿是吃散伙饭,你老人家没必要老提吧,你非得把我一孕妇整哭还是咋地,我肚子里这个还指着你拿红包呢,说的跟以后不见面了似的,听说你要去深圳?”   杨冬子点点头,“对。”   孙扬一副赞同的模样,“这样也好,让自己先缓缓,深圳那边的发展机会不比北京少,男人嘛,还是先图发展,你这么年轻,好好干前途无量。泰戈尔不是有句名言嘛,如果你因为失去了太阳而流泪,那么你也失去了群星。失恋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斗志,生活还是要继续。”   冯佳怡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杀过去,“你的意思是,男人大胆的往前冲,有钱有势以后女人多的是,不需要单恋一支花?”   我看冯佳怡又要来劲了,赶紧打住,“你还不让人说真话啦?要不然怎么样,有斗志总比垂头丧气的好。”   冯佳怡哼了一声,“爱唯有恋的短暂方觉永恒,我觉得爱情最悲哀的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它淹没在柴米油盐中。”   冯佳怡这家伙还真不会说话,人杨冬子刚分手心情沮丧着呢,劝人不是这么劝法的,我丢给她一碟天妇罗,“赶紧吃吧,还塞不住你的嘴巴。”   杨冬子却是不当回事,只问我,“小蛮,你什么时候不单着了跟我说一声,要是结婚了我一定随礼。”   我嘿嘿一笑,“那你且等吧。”   冯佳怡把手一伸,“那我生孩子你还没随礼呢!”   孙扬把她的手一拍,“冬子别听她的,她没脸没皮惯了。”   杨冬子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冯佳怡,“我早准备好了的,这么重要的人物,我不能忘。”   冯佳怡眼圈突兀的红了起来,“讨厌!”   我见这家伙突然冒出来的眼泪,赶紧让她打住,“哎,哎……冯佳怡你也太财迷了吧,你上辈子是周扒皮吧,见个红包就红眼圈,不带这样的啊。”   冯佳怡破涕而笑,孙扬紧绷的脸色这才缓和过来,杨冬子冲我们举起酒杯,“愿大家都幸福!”   杨冬子一饮而尽,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色黯淡疲惫,眼底满是倔强的光芒。   吃完饭冯佳怡还意犹未尽,想去酒吧听歌,孙扬劝不过她,我们更是劝不过,只好满足孕妇的要求。挺着大肚子的冯佳怡被安排在稍显安静的区域,我们无奈的看着她得逞后的笑容。杨冬子突然问冯佳怡,“想不想听我唱歌?”   我们都瞪大眼睛看着杨冬子,“行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我们谁也没想到,杨冬子的歌唱的这么好,那个在厨房里为心爱的人烹制美食的大男孩在舞台上是这么耀眼,这么让人……心疼。   他的声音嘶哑,充斥着别离时歇斯底里的痛苦,“我从不会轻易许下任何诺言,也从不会为一个人如此心碎,而现在我可以敞开我的内心,你是我唯一真心爱过的姑娘,可突然有一天你离开了这里,带走了整个世界没留一片云,从此我就像抽离麦芒的青稞,在那凄风苦雨中晃曳彷徨。但是希望你明白,我就在你身旁,无论你在多远的地方,即使你变了模样,即使你把我遗忘,你永远都是我心爱的姑娘……”   他沉浸在他的歌声里,眼角泛着泪光,我脑海里全是他和夏秋在一起的画面,那么温馨,那么美好,那么快乐,生活的残忍,在于我们曾那么真实的接触过心底最渴望的幸福。   杨冬子问我,“小蛮,你说缘分是不是就算错过了,也会遇上?反之,就算付出一切努力,也最终会失去。”   我沉默良久,才能平复心情回答他,“缘分跟努力有关,跟努力也无关。”   那天晚上,夏秋一个人呆坐在写字台前,我给她倒了杯果汁,她没有看我,像是自说自话,“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我第一次见他时,觉得他真小啊,眼睛里满是快乐。我以为他是个无忧无虑的小男生,跟很多现在的男孩子一样粗心自私,可是他第一次见我,我们共打一把伞,他却宁可把自己淋湿,也不让我受一点雨淋。他总说他不爱吃这个,不爱吃那个,我以为是他挑食,结果,他不过是为了让我多吃。小蛮,我爱他,但是远没有他爱我那么多那么多……”   夏秋说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瘦削的肩膀随着她的抽咽声剧烈抖动着。我想起杨冬子离开时的背影,难受的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冬子走了,夏秋消沉了一段时间后决定寄情于工作,经常加班,身体更显纤弱了,话明显少了,我感觉她变了,仿佛有个无形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抽离出去,我们这些朋友只能做到陪伴,但是无法真正让她解脱。冯佳怡说,也许只有下一段感情可以救她了。   只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下一段感情会来得如此之快,此人姓陈名励,是夏秋妈领导的小儿子,在北京经营一家文化公司。两个人经过双方家长牵线搭桥在国贸一家会所见面,夏秋只是执行家里任务去走过场,而陈励却对气质清冷少言寡语的夏秋一见钟情,这样的结果我们并不奇怪,夏秋的男人缘向来就是好的出奇,不管是优秀的还是普通的,大都会在第一眼就被她所吸引。用冯佳怡的话说,她就是正宗的红颜祸水,她的出现就是为了让男人倾倒让女人切齿的。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我见到了陈励,个子高高,戴着一副眼镜,斯文有型,他看着夏秋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暖意,话语更是呵护备至。   我问夏秋,“你和他,开始了吗?”   夏秋淡然一笑,“我妈挺喜欢他,我也不讨厌他,挺好。”   两个字“挺好”概括了一切,也轻易让人能预感到未来,夏秋说,她已经缺少了很爱很爱一个人的能力,但是她不缺少和一个人过普通日子的能力。   我看着手机里杨冬子的短信:小蛮,小秋最近还好吗,你要帮我叮嘱她多穿点衣服,最近北京温度下降了很多。   我回复了他:她很好,穿的也很暖,你放心。   我念着手机里放心二字,放心,无非是把心放下,但是做到何其艰难……   夏秋去香港出差了,我要准备参加一场晚宴,公司去的人不多,COCO和乔燃都在列,天气挺冷,名媛贵妇特别是女明星都穿的极少,露背装到处都是,我看着都起鸡皮疙瘩,幸好我明智的选择了中性打扮,只可惜我还是嫩了,我以为我这么穿是为了保暖,可是在别人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韩灵穿了件深V露沟长裙,打扮的分外性感,穿了件粉色礼服活像个小可爱的万元元不禁调侃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袒胸露乳,公然淫人,我今天非灭了你不可。”   我捅了下万元元,“你懂个屁,人家这叫梦回大唐,没见过世面。”   韩灵昂首挺胸冲万元元示威,“小粉蝶,没胸就别在我这里叽叽喳喳,影响我今天的发挥,回家呆着去找你家小虎。”   说完还撩拨下自己的卷发,做妩媚状,万元元受不了了,“韩大姐,我不是要吐,我这是耐不住,小粉蝶我闪了。”   韩灵瞅了我一眼,“小蛮姐,你挺特立独行的啊!真是与众不同!”   我拉了拉我的领结,“放心,我是抢不过你的事业线的,我只是图个保暖然后来这儿安静的蹭顿饭,没办法,穷人家的孩子就是这点要求。”   韩灵正笑着,COCO满面春风的走了过来,穿着中式晚礼服和披肩的COCO今天看起来格外端庄,“哟,小蛮,你这身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女生参加晚会这么穿,好用心。”   我一阵汗颜,好家伙,在别人眼里我成了玩心眼搞特殊吸引眼球的了,少穿衣服是风骚,多穿衣服是玩例外,早知道我直接穿家里那条紫色的中规中矩的裙子来了,省的这么多口舌。   正想着,乔燃走了过来,我立刻傻眼了,他的深紫色领结,衬衫颜色,改良型燕尾服……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玩我啊,人家已经够不待见我了,我这跟他撞衫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真想装不认识他,可是人家已经发现我了,紧接着眉头都皱起来了,我的笑容干巴巴的活像被抽干了活力,还好乔燃只是跟COCO说话,压根儿不理我的茬。   万元元一边看场内的娱乐圈明星,一边评头论足,“你看XXX,我靠,我第一次看到活体哎,鼻孔没电视里那么大嘛,还挺有忧郁气息的。”   “XXX,身材真好,可是我怎么觉得她的下巴是做的啊,尖的像要戳死人了,真像葫芦娃里的蛇精。”   万元元见我不吭声,捅了我一下,“小蛮姐,你发什么愣呢!乔总监刚走,你就魂不守舍啦?”   “我哪有!”   万元元皮笑肉不笑,“情侣服都穿上了,还不承认呢,我都没想到你俩这么高调,这是公布恋情的节奏么!”   我喝到嘴里的果汁差点喷了出来,“万元元,你闭嘴行吗,我跟乔燃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懒得跟你解释,你爱信不信,我们公司出了你跟冯小虎这一对活宝就够了,别拉上我!”   万元元一脸疑惑,“难道我们真猜错了?”   “你们不是猜错了,你们是眼瞎了。”   万元元沉默了一会儿,做了个V的手势,“哦也,我还巴不得你们没什么呢,要不然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面色这才缓和起来,“你不是一直都挺崇拜乔总监的吗,怎么了,现在说人是牛粪!”   万元元一脸莫名其妙,“我说的是你啊,小蛮姐!”   我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万元元,你会不会说人话,他是鲜花我是牛粪?我告诉你,要是他是鲜花,全天下的牛都不拉屎了!”   万元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这才觉得自己这是报应,我把万元元给绕到冯小虎身边去了,如今轮到我被人绕了,而且是贬低了绕。   整个宴会我几乎都淹没在万元元的八卦声中,我觉得万元元在我们公司真的是浪费人才,她真该去什么八卦周刊肯定能做个杰出的狗仔,肯定能成为娱乐圈里令明星胆寒的八姨太。乔燃和COCO一直在跟人聊天,一派相谈甚欢的模样,整晚乔燃就跟我说过一句话,还是在我去拿点心时,转身正好碰到了他,他面露不悦,我自觉性特强,赶紧拿着点心闪人就是了,没想到他却在我头顶轻声的吐了几个字,“安能辨你是雌雄。”我知道他指的是我穿的这身衣服。   那一刻我觉得我要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四章   我还在上大学的堂妹薛小悦突然跑我这里来了,我一看到她的发型就头疼,枯黄的像是稻草,最关键的是层次打的特高,她说话还特爱手舞足蹈,不仅口水喷我一脸,她那碎的不行的头发刺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姐,早知道让你开车接我去,我挤公交车遇到一大妈,靠,简直就是一个老土匪,我正迷迷糊糊睡觉呢,这老土匪直接一巴掌把我拍醒让我给她让座,还给我一通训,说我不懂礼貌没素质不知道主动给老年人让座,凭什么呀,社会上就是这些倚老卖老的玩意儿多了风气才这么差的,要不然谁不敬老爱幼啊,烦死了!难怪我同学说这世界分三种人,男人女人和中国大妈!”   我跟她拉开距离,让她平复怒气,“大妈是个神奇的群体,你要包容人家的存在,虽然你不理解,但一定宽容,人家既可以在菜市场跟菜贩子吼得面红耳赤,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年轻小辈进行惨无人道的训斥,更喜欢在饭桌上对生活进行大范围的抱怨和攻击,最绝的是,人家一边嘲讽爱情一边看韩剧看的嚎啕大哭。她们只是人生路走到一半,觉得失去了最美的,未品尝到最美的,却还要忍受皱纹,忍受家务,忍受丈夫的麻木,忍受生活的繁琐。你要理解大妈。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也会不幸成为大妈。”   “姐,我发现你真是够搞笑的,这么会自我解嘲,你是不是现在心理素质被锻炼的特强大啊?”   我对她做上下打量状,“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妹,我敢心理脆弱吗,拜托你,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发型,花钱糟蹋头发不说,哪有个女孩子的形象,还有你这黑色眼影,平常这么打扮人家还以为你被人揍了呢!”   薛小悦直接往沙发上一倒,拿起零食盘里的薯片就开始大嚼特嚼,“姐,你别教训我,我活得自在,哪像你,经历了排山倒海式的相亲,最后不还是一个人吗,我怎么在这屋没见到未来姐夫啊?我指的你心理强大,就是这个,你这都听不懂还在社会上混呢。”   我忍住抓狂的冲动,我这堂妹向来就是说话气死人的主,人家跑我门上来了我就得忍,“我不跟你计较,小悦,你说吧,你今儿来找我干吗?”   薛小悦瞥了我一眼,嘴巴里的薯片咔哧作响,“既然你是我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帮我介绍对象吧!”   我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你这么年轻,还没毕业呢,你们学校那么多小男孩还不够你选的呢,我给你介绍,你没开玩笑吧?”   “那些雏儿,我看不上,都是些游戏人间的主,我才不稀罕,而且他们有什么呀,要什么没什么,床技差,钱包瘪,连哄女孩开心都不会,精神物质肉体都不能让我满足,我大好的青春才不想浪费在他们身上呢!我要成熟理智大叔型的!姐,你不是认识很多记者吗,给我介绍一个呗,我就喜欢干记者这一行的!说不定我再等个几年人家能成为白岩松呢!”   我喝的水差点呛着,她这小小年纪也太狂野了,“我这给你介绍了被你妈知道了还不骂死我,说我坑你,带坏你,你觉得小男孩的世界无趣,我告诉你老男人的世界就是危险,小男孩你不稀罕玩,老男人你玩不过,你别跟我这儿天真了,赶紧回学校该干嘛干嘛去。”   薛小悦横劲儿上来了,翻身坐了起来,用她那双熊猫眼恶狠狠的瞪着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找到也不希望我找到好的啊!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现在世道真是变了啊,还没毕业的小屁孩就这么急。”   薛小悦嘴巴一撅,“要不然个个跟你一样吗,熬到快三十岁再急就晚了,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我说找好男人更要趁早,谁先到手谁安逸,要不然等到最后都是些烂尾,姐姐,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吧!还有你别担心我妈那块儿,就是她让我找你帮忙的,说你人脉广!”   人家连张爱玲都能搬出来,还把自己老妈搬出来,完了还狠狠踩我一下,我这要是不帮忙就是挡着她的道见不得她好了,我就成自私狭隘小心眼了,我这妹妹还真是才华横溢,别看人打扮的挺幼稚,人家心思老道着呢。我还能怎么着,只好问,“说吧,具体条件。”   薛小悦一脸奸计得逞后的喜悦,“我的条件很简单,姐,你听着啊,第一,这男的不能有香港脚,腿毛不能浓密,不能有口气,我可不想每天早上被茅坑一样的口气叫醒,要不然我一天心情都不会好的,更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和我的面抠鼻屎,这会让我觉得没素质和形象丑陋,不能在公众场合放屁,要不然我太丢人了,人家还以为我放的呢!第二,必须在北京有房有车,我怎么着也是一北京姑娘,我总不能嫁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吧,有房是保证我有住的地方,而且不被房东赶,有车生活质量就会提高,我起码不用被素质差的大妈要求让座,这点要求不过分吧。第三,不能和他的父母住一起,如果他爹妈都不在了,那是最好,这样省的婆媳矛盾,大家都舒坦,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第四,这男的一定要有孝心,对我爸妈一定要好,无条件的好……”   我忍受不了了,赶紧让她打住,“小悦,你这条件我真没法儿找,人家有没有脚气腿上有几根毛我怎么会知道,人家在公众场合放不放屁他能告诉我啊,你这什么条件,还有,你这第三和第四完全矛盾啊,你要人家不爱自己的父母同时还特有孝心,你到月球上找吧,我真帮不了你。”   薛小悦急了,“我这点条件还叫多啊,你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我还没说完呢,第一条,还有不能随地大小便!”   我差点给她跪下,“妹妹,你这找的不是对象,你是找牲口的啊!随地大小便你加上去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就是有素质讲卫生有自制力的表现,憋尿都憋不住,你还指望他能憋住发春的心不出去找女人吗,我这点儿算什么啊,我的同学比我要求高多了,具体到要穿什么样牌子的衣服身高得多高,家里住多大面积,我这算要求最低的了!”   我赶紧求饶,“时代是真变了,我越来越没法跟你沟通了,你可以到网上去找,现在不是有很多交友网站吗,那里男的多的是!”   薛小悦直接给我一记大白眼,“你说的天好地好你怎么不上去找一个啊,你骗谁呢,那上面就是方便变态基佬和色狼约炮的,有些明明结婚有孩子的还在上面登记未婚呢,你当我小孩子好骗啊,哼,姐,看来你就是不想给我找,还说我没法沟通,我真是瞎了眼了来找你!”   我头被她的大嗓门震的一阵嗡嗡的,只见她提起她那五颜六色的大花布包就直接往外面冲,我赶紧去拦,这大中午来我起码得带她吃顿饭啊,要不然她回去又得跟我爸妈和她爸妈去得瑟了,我可不想耳根不清净,刚追到外面,见她跟乔燃撞了个正着,我的头更大了。   “你没长眼睛啊,撞到我了!”   薛小悦神情扭曲的冲着乔燃吼,小姐脾气随便乱发。   我知道乔燃不是好对付的,赶紧上前,“小悦,你自己撞到人家的……”   只是我话还没说话,薛小悦暴躁的声音就变得如蜜糖般粘人,这妹妹从小就是见帅哥就眼晕的主,“这位哥哥,是我不好,先撞到你的,不好意思……你住这一层吗?”然后转过头来询问我,“姐,你认识这位大哥哥吗?”   她的手还抓着乔燃的胳膊。   我看着她一秒由壮汉变小女人的戏法,还有乔燃转过头来看我的不屑眼神,我瞬间石化了,心里只有两个字,“你妹!”   此时此刻我真希望自己从这个地方消失,眼不见为净,可我没这超能力,我得忍受这令我头痛欲裂的场面,更得硬着头皮主动上前解决问题,“乔燃,不好意思啊,她是我妹,走路莽撞了点。”   乔燃面无表情的把薛小悦的手拿开,薛小悦的声音嗲的刺耳,“原来是乔燃哥哥啊,我是薛小悦,不是我走路莽撞哦,是有些人欺人太甚,我也不想的哦!”   我忍住想把薛小悦拖出去毙了的冲动,对她和颜悦色,“小悦,你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啊,好好说话。”   薛小悦做作扭捏的台湾腔丝毫不减退,“小蛮姐姐真是乱说啦,我一直这么说话的嘛,这位乔燃哥哥,你赶快介绍我认识嘛。”   这时候乔燃救了我,只见他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吐出此刻我最想听到的十个字,“不需要介绍,我们不认识。”   说完直接干脆利落的走人,这是我第一次感谢他有这种瞬间失忆的奇葩本领,演技纯熟的让薛小悦傻眼,只见她失望的用鼻孔对着乔燃离去的背影,然后冲我一阵怒吼,“你都说他叫乔燃的,你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你骗我啊!当我三岁小孩啊!”   我无语的看着她,帅哥一走,一秒钟又变汉子了。   结果我的下场可想而知,这丫头一直在我耳边跟大炮一样嘶吼,比去打战的汉子都声嘶力竭,“把他介绍给我啊,我就要他这一种啊!!!”搞得我耳朵一整天都在嗡嗡作响。   这天我好不容易把薛小悦喂饱后送走,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在家里睡了一个大觉,结果这觉睡的一点也不踏实,梦里乱七八糟鸡飞狗跳,最关键的是我竟然梦到了乔燃对我一阵气急败坏的吼,我已经不止一次梦到他了……我抓起一头乱发看着外面已然黑的天,有什么样的梦就有什么样的现实,最近我可不是过的鸡飞狗跳的吗?   雪梨的头像亮了,一上来就直截了当的逼问我,“找到男人了没,享受到爱的滋润了没?”   我决定像雪梨这个爱情专家请教一番,“我最近因为一个人变得神神叨叨,开始自说自话,甚至梦见他好几次,我觉得我自己快被折磨成神经病了,你说我这行为是不是不正常?”   雪梨打了个惊讶的表情,“你是不是得了情爱妄想症?”   我连打了三个感叹号后赶紧去BAI度,不看不得了,一看我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电脑屏幕上。   “情爱妄想症也叫钟情妄想症。妄想症是思维变态的一种主要表现,妄想是一种在病理基础上产生的歪曲的信念,病态的推理和判断。这类患者大部分在18~25岁阶段,且在女性中较为常见,但也可在男性身上发生,钟情妄想症的前提是患者首先认定自己被钟情,一口咬定是对方先爱上自己。”   我变态我扭曲我妄想,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年纪好不容易有一丁点欲望我容易吗?   饥肠辘辘的我决定跟雪梨告别,本想去找碗泡面解决自己,但是翻遍了厨房连个泡面袋都没有。我这才恍然想起杨冬子在这的日子,他是坚决不允许我们碰这种垃圾食品的。我看着厨房里杨冬子买的那套崭新的餐具,心情陡地黯然不已,这厨房再也听不到他叮叮咚咚烹调美味的声音了……我想起夏秋和陈励的新恋情,杨冬子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已经不可能了。缘分这东西就是差点儿,都不行。   我沮丧着脸随便穿了双鞋子准备去楼下买泡面,在便利店我遇到了热心的邻居大妈,大妈劝我,“小姑娘家别吃泡面,不会烧饭到大妈家吃去!”   我嘿嘿一笑,“大妈你人真好,我就是突然对泡面特别有渴望,我一看到电视剧里有人吃泡面我就受不了,解解馋。”   大妈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说话,瞧她的架势定是机密,于是我把耳朵乖乖的送了过去,大妈的热气在我耳朵上喷薄,“你是不是得罪乔教授的哑巴孙子了?”   我不明所以,“嘎?”   “他总在你们家楼前那棵大树下站着,往你家阳台上看呢,我都瞅好几回了。”   我大惊,心突地一跳,不会吧?   可是还没来得及等我心被融化,大妈的声音抖地变粗变沉,让我格外有负担,“姑娘啊,大妈要说道一句,你别生气啊,咱啊,别欺负残疾人,做人要厚道。”   大妈的尾音拖的很长,充满了强烈的期望,我看着大妈认真的充满正义和褶子的脸,顿时觉得乔燃爷爷实在是太不厚道了,而我更不厚道的竟然憋不住笑了出来。   大妈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力道格外沉,一副言尽于此我只能提醒你到这儿的样子。   我赶紧配合的露出一语点醒梦中人的表情,大妈这才欣慰的走了,我承认我是个坏人。我心情突然一下阴转晴,回去的路上一边咯咯的笑一边走,路人看我的眼神都以为我是个傻子。   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阳台上去观望,我以为我会和乔燃来个罗马蒂克的四目相对火光四射,结果我只看到一个驼背的老大爷站在树底下抽着烟,见我把脑袋伸出来,冲我意味深长的一笑,韵味绵长。   故事里嫣然一笑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转眼间被一驼背抽烟老大爷取代,我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我觉得大妈欺骗了我,不仅欺骗了我的感情,还欺骗了我的眼睛!我对泡面顿时丧失了兴趣,看着淘宝购物车里的花花绿绿的衣服也索然无味了起来,天涯八卦我也懒得看了,只好打开视频网站看看电影聊以安慰,于是随便点了个韩国热门的恐怖片准备刺激刺激下我迟钝和抑郁的大脑,这一看不得了,尤其是当女鬼从地底下爬出来只有半个身子的场景时,磕着瓜子的我被刺激大发了,吓得一哆嗦瓜子洒了一床,尤其是当导演欠揍的把镜头对准女鬼脸部时,我吓得魂都飞了,抱着头一阵尖叫,我靠,女鬼脸上竟然没有眼珠子就是两个大黑洞啊!我飞速把屏幕关了,这比大学那会儿看的日本鬼片还吓人,关键是那会儿一个宿舍的人抱着一起看,再恐怖也有伴,现在恐怖片的吓人指数都升级了,缺心眼的我却选择一个人在家看,我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不是自己找虐是什么?   关掉电脑,我把电脑快速丢到客厅去,开着大灯一个人躺床上发呆,我都不敢闭眼,觉得一闭眼那个女鬼的脸就会跑到我跟前来,此时此刻我无比想念夏秋,正在我哆哆嗦嗦的时候突然出现了敲门声,我头发差点竖了起来,这大晚上谁啊?   我磨蹭了半天哆哆嗦嗦的去开门,穿着白色帽衫的乔燃站在门外,墨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迅速扒拉了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没什么。”   他继续保持他一贯的面无表情,“我听到了你的尖叫声,很刺耳。”   很刺耳有必要说出来吗……我尴尬的扒拉了下头发,面色强装冷静,“谁啊,谁尖叫啊,大晚上这不是扰民嘛。”   我为自己的“高素质”表演功力捏把汗。   乔燃的眼角微微挑起,“挺有自知之明。”   傲娇完他不发一语转身就走,我不知是自己还有心理阴影还是压根儿就不想让他这么走,鬼使神差滴喊住他,“乔燃……”   很显然,刚叫完他的名字我就后悔了,人家整天一副傲劲儿都不待见我我喊人家干吗,自取其辱吗?   我以为按他的个性和最近看我就烦的态度肯定头也不回就走人,没想到他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是不是看恐怖片害怕了,要我陪你?”   我立刻傻眼了,这家伙不仅会猜谜,我刚才在干什么他都能猜到,什么脑子?我脱口而出,“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可是有些东西我却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他所指,他也不跟我客气,直接进屋,看着家里到处开的电灯,“事实证明你又干了一件蠢事。”   他看着我放在客厅里的笔记本电脑,“鼠胆却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   我木然的看着他,“什么?”   他转头眼睛直视着我,“损人不利己。”   事实证明我确实不该喊他,我确实是犯贱,我忍不住跟他争辩,“不利己我承认,我哪里损人了?”   “我还得花时间在这里陪你,难道不是损人?”   我突然笑了起来,我那帮同事真是神经病,乔燃喜欢我?我更是疯人院里放出来的,我竟然还有一丝相信,我还做梦能梦到他,看来我真是得了所谓的情爱妄想症。   “笑什么?”   我觉得一个人还是要有骨气的,我没勇气但是我起码要有骨气,“既然觉得是浪费时间,那么谢谢你,好走不送。”   我胸口里憋闷的慌,他却沉默了,我见他没动静,不解,“你的时间不是很宝贵吗?”   他的脸终于不再平静,怒气在灯光下无处隐藏,比上次更甚,“薛小蛮,你是故意的,故意这么玩我?很好玩吗?”   我被他吼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直视着我,逼迫的我无处躲藏,“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插嘴,让我说完。薛小蛮,如果你只当我是你的同事,那么我绝不逾越雷池半步,我不会逼你跟我怎么样,你没必要躲我或者跟我装傻。如果你不只是当我是你的同事,那么请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大脑一片空白的看着他走到我面前,他的话就像炸雷一样炸的我五雷轰顶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很显然我被这突发情况震晕了,他却步步紧逼,离我越来越近,我有种喘不过气的紧迫感,“乔燃……那个……你在开玩笑吧。”   他一字一句,“我记得我曾经在这里说过,这是一件很认真的事,现在也请你认真的回答我。”   他确定没谈过恋爱?!我怎么觉得他比我还能掌控局面呢,我都结巴了,“你……你……总要给我……考虑的时间吧。”   他长长的眼角微微垂下,投下一层朦胧的阴影,“明天早晨八点半我在楼梯口等你,你准时到,就代表你答应了。”   乔燃走后,我才发现自己早就把看恐怖片的害怕丢到九霄云外了,乔燃简直比女鬼还具有杀伤力,我像个无头苍蝇在卧室走来走去,手心紧张的都发汗了,而我压根儿就不知道我到底在紧张什么,我在心底骂自己,“薛小蛮,你有点出息成不成,真小家子气,人家跟你表白你怕个什么劲儿,正常点,乔燃只是向你直接表白,又没说一口把你吃咯!”   我稳定好自己的情绪,特别想给冯佳怡打电话,不是当她是狗头军师只是想聊聊,每次我有点困惑我都想跟她聊聊,这就是发小的魔力。   冯佳怡的声音满是欢快,“小蛮,想姐姐我啦?”   “冯姐姐,我有个困惑想问你。”   冯佳怡咯咯直笑,“轮到你有困惑啦,赶紧的说吧,知心姐姐无怨无悔的守护着你。”   “老想躲着一个人,看见他有些慌张,可是有时候又很奇怪,他说了一些话还有一些眼神,脸皮会不自觉的发烫,可是这个人,却是你从来没想过要在一起的人,觉得……怎么说呢,潜意识里你觉得这个人就不会喜欢自己,觉得不可能会发生什么。”   冯佳怡反应奇快奇准,“是乔燃吧!”   我傻眼了,“你怎么知道?”   “你上次在医院跟我说乔燃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你自己意识不到,也许别人也意识不到,但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也不想想我是谁,发小儿发小儿,岁月催人老,要老一起老,既然都要一起老了,那在这种事情上肯定要保持比狗还要灵敏的嗅觉!”   我彻底服气了,“你确定不是阳光照在我的眼睛上,我眼睛才亮的?”   “哟呵,你不承认就算了,你不会因为乔燃和裴一鸣一个寝室,觉得膈应吧?对了,我怎么老觉得裴一鸣这家伙阴魂不散呢,他是盛森的表妹夫,又是乔燃的同学,靠,你真是最倒霉的前女友!”   “不是因为裴一鸣,而是我不知道乔燃怎么会喜欢我?”   冯佳怡情绪贼激动,“哈,他跟你表白了啊?他可是我大学时期的男神,男神表白你都敢玩得瑟和犹豫这一套,你这就是变相的跟我臭显摆,其实你现在心情特激动,特兴奋,特觉得自己中□□了吧?男神怎么跟你表白的,速速招来!”   冯佳怡噼里啪啦的一连串话搞得我头晕,我摸摸额头,“冯大姐拜托你小声点,一个孕妇叫这么大声你不怕吓到你家宝宝啊……”   “少拿宝宝打岔,赶快说,怎么表白的!”   “他就说……说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冯佳怡长吸一口气,“我靠,霸气侧漏啊,这才是大自然赋予的雄性力量,那你看他眼睛了没有?”   “我当时看他的位置,应该是肚脐眼。”   冯佳怡捧着个大肚子估计都得跳起来,“你个大怂包,多大年纪了还玩害羞这一套,现在的男女都是干柴烈火直接又直爽,要是我直接就上去把他扑倒,大声说我愿意,然后抱头就啃。你简直就是丢我和雪梨的脸,等雪梨回来我一定跟她讲,号称最牛叉最看破红尘的薛小蛮被一个男人勾搭的连头都不敢抬了,简直就是一爱情面前肌无力的小媳妇!”   我被冯佳怡的大嗓门轰炸的头晕目眩,我摸摸脸蛋,比我的手机壳儿还烫,得,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没事找事,明明答案自己清楚,我还要通过冯佳怡来个确认,我这次真是丢人的自己都嫌碍眼,确实如冯佳怡所说,爱情面前的肌无力。   这一晚我失眠了,数绵羊听歌玩手机通通无效,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不自主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乔燃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去男生寝室,裴一鸣下楼去给我和冯佳怡买冰棍了,冯佳怡眼尖的看见他们宿舍一台电脑开着,那会的电脑在学生宿舍还是稀罕玩意儿,冯佳怡特兴奋的就窜上去了,也不知道是他们宿舍哪位仁兄的,冯佳怡看到桌面有个影片夹,就一脸激动的招呼我,“小蛮,快来看,有电影!”   “别人的电脑动了不好吧。”   “就看个电影玩玩,又不是看他的隐私。”   冯佳怡说着就把影片打开了,不到一分钟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娇喘和□□,声音之销魂让我大夏天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冯佳怡亢奋的尖叫,“哇,三级片!小蛮快来看!”   我为了让冯佳怡赶紧关了,忽悠她,“三级片有什么稀奇,我那儿有毛片,赶紧关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个拿着篮球的高个子男生正好走了进来,我正好和他面对面,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尤其是冯佳怡压根儿不听我胡扯,还孜孜不倦的沉浸在三级片的世界里,配合着三级片里让人面红耳赤的叫声,我看着男生的脸,表情当场冻结。   男生平静的转身就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我听到过道里传来裴一鸣的声音,“乔燃……又去打篮球?”   “嗯。”   那声淡淡的嗯让我臊的慌,后知后觉的冯佳怡听到裴一鸣的声音赶紧关了电影,压根儿就不知道刚才那一出,我第一次知道,裴一鸣宿舍有个同学叫乔燃,我也第一次彻底傻眼,因为我深切的知道,他听到了我说的那两个字——毛片!   好在那会儿我脸皮厚,能很快的将这件尴尬事抛之脑后,现在我又想了起来,关键是乔燃不可能会忘记,我把头往被子里一埋像是猪拱圈,这么狗血重口味的第一次见面,还能成为男女朋友,人家第一次见面都会来个什么罗曼蒂克,甚至有些充满趣味的意外,而我这个……人比人果然气死人。   一夜无眠的后果是惨重的,我连淡妆都盖不住我的黑眼圈了,我看了眼闹钟上的时间,想起乔燃的那句,“明天早晨八点半我在楼梯口等你,你准时到,就代表你答应了。”   这种方式真是有点幼稚,跟初中生第一次谈恋爱一样……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拿起包出门,我走到楼梯口,就看见穿着风衣背着双肩包的乔燃,一如他刚来公司时的形象,我不禁觉得一阵恍惚,当时的我怎么可能想到我跟乔燃会在一起呢。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身过来,看着我,微微一笑,风吹过,树上的黄叶飘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肩头,“你很准时,那么……”他眼角微扬,墨黑的眼睛里满是神采,只是伸出他的手,我见他这么利落,自己扭捏都觉得是装腔作势,于是把手放在了他宽厚的手掌里。   他的手很温暖,温暖的让我一夜未眠的疲惫都一扫而光,我的耳朵根却有些发烫,我想着冯佳怡骂我肌无力的话,决定赶紧攻克心理上臊的慌的毛病,也许是我太久没谈恋爱的缘故吧……他的声音传来,“昨晚睡得好吗?”   我傻大姐似的脱口而出,“我睡不着。”刚说完我就后悔了,我这也太老实了吧?   他笑了起来,我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眼角是眯的,明明拥有这么阳光的笑容,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他老是面无表情。   “我就知道你肯定激动的睡不着觉。”   “为什么?”   他像是故意刺激我,“因为你觉得得救了。”   我站住,把他的手挣脱开,“你既然觉得我没人要,你干嘛还要跟我说那些话?”   他这次竟然笑出了声,“你急需救援,我勉为其难,我想我只是舍己救人一时兴起。”   我脸微昂着看着他,“那我也是一时兴起,我现在可以反悔回去补觉吗,领导,我跟你请假。”   他下巴微微一昂,恢复了他那独一份的傲慢,“薛小蛮,世上没后悔药吃。”   我跟他抬杠,“你说没的吃就没的吃啊,现在只要我想吃就能吃到!”   他一脸平静的抓起我的手,相当老练和理所当然,压根儿就不给我反悔的机会,“既然我已经牺牲大我成就小你了,那么拜托你认真点。”   我认了,只是我的预感告诉我,我既然决定跟乔燃这个奇葩在一起,我就得忍受奇葩生活,更要做好和他长期斗智斗勇斗嘴的思想准备。   走着走着,他老人家突然发话,“我觉得你不化妆的样子像个人。”   我沉浸在自己恋爱的喜悦中,特臭美,“是不是特像你在某个party遇到的某位大明星?”   “我指的是人类,而不是某个人,你不要自作多情。”   我一阵憋闷,哪有在一起第一天就这么打击人的,“难道我现在化妆的样子不像人啦?”   “像,不过要在人前面加个妖。”   “你说我像人妖?”   “我指的是妖人,你不好好听我说话。”   我额头一阵黑线,一大早真是受刺激,“有什么区别吗,大哥?”   “妖人玩弄人,人妖被人玩弄。”   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的意思你也被我玩弄了?”   “一开始觉得你好玩,后来才发现我被你玩了……我再问你一次,你之前到底是装不明白还是真不明白?”   我看着晨光,实话实说,“我是真不明白。”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是不敢明白,按他的行事作风,我哪敢那么快就入戏啊?因为我知道自作多情的下场就是惨死在他的利齿下。   “出差回来前的晚上,我认为我跟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你说你喜欢麻烦?”   “是。”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我刚被狗追,他在一边看好戏,我跑过去质问他,结果他就表白……我突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真会找时机,也要人信啊?   他皱眉不满的看着我,“有这么好笑吗?”   我继续没心没肺的笑,“真是一只狗引发的告白。”   乔燃,“……”   我觉得我在他面前没之前那么怂了,“你明明中午还当着我妹的面说不认识我,晚上就跟我说要不要在一起,而且还是在我被恐怖片吓了之后,你告白的时机真是奇特。”   乔燃扭过头一脸严肃的看着我,“你确定那个金毛狮王是你妹?”   我点头,“是啊,我堂妹。”   他的神情继续严肃,“既然你有这样的堂妹,那我要考虑考虑我们之间是不是还有可能,说不定你也有金毛狮王的基因,这种基因是很可怕的。”   我,“……”   事实证明我在他面前还是怂点比较安全。   我和乔燃不需要沟通,我们都已形成高度默契,在公司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都觉得没必要在工作场所谈这种私人感情,更没必要跟同事有所谓的交代,毕竟大家也只是内心揣测雾里看花,在这样的公司工作,尤其是乔燃处在特殊的位置,模糊确实要比敞亮好,要真有什么,两个部门交接工作大家心里反倒不自在,所以我们就选择至少表面看起来没什么。   只是我们在公司看起来没什么,在小区里就有什么了,牵牵小手斗斗嘴,终于还是被有心的邻居发现了,楼上一个三角脸的大妈突然一天叫住了我,我跟她不是很熟,客气的问,“有什么事吗,阿姨?”   三角脸大妈嘿嘿一笑,神情怪异,“我看到你跟乔教授的孙子……你们谈恋爱啦?”   我做娇羞状点头,“是啊。”   面对我的娇羞,三角脸大妈眉头一皱,面露疑惑,“啊?乔教授不是说他孙子是同性恋吗?”   我的娇羞在三角脸大妈的嘀咕声中急速消失,同性恋?!我捂住自己快要惊掉的下巴对大妈勉强一笑,大妈也对我勉强一笑,对我一阵安慰,“迷途知返嘛,同性恋能回头那就是正常的男同志嘛,你们挺般配的,祝你们幸福美满啊,哈哈!”   我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面对别人的祝福我还得说声谢谢,怎么又是乔燃的爷爷?!   三角脸大妈提着菜篮子哼着小曲离开了,此时此刻我也不出门了,直接敲开乔燃家的门,乔燃见是我,他还算眼力界儿,发现我神色异常,直接问我,“出什么事了?”   他把我让进屋,只是没想到我一踏进来就傻了,粉色桃心的壁纸,碎花沙发,蕾丝窗帘,女性气息浓郁的让我不禁扭头问乔燃,“这确定是你一个人住?”   乔燃点头,“是啊,我爸妈回来也住这儿。”   我一阵汗颜,“乔燃,没想到你家是甜美公主风啊,我今天算开眼了,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简直是粉色的海洋。”   乔燃却不回答我,只是问,“吃早饭了吗,我正在吃,要不要一起?”   我见粉色桌布上摆放着果汁面包煎蛋和烤肠,典型的西式高热量早餐,没吃早餐的我自然开始嘴馋,“可是没我的份儿啊。”   乔燃一副看白痴的眼神对着我,“我没手吗,我会给你做啊。”   我正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时候,乔燃命令我,“在客厅里乖乖的待着,一会儿就好。”   说完他就去厨房了,我才不听他的命令呢,他让我乖乖待着我就得待着啊,我跟着他的脚步往厨房迈近,这一进来不得了,我的嘴巴都张成O型了,乔燃扭过头来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收起你的嘴巴,谁让你跟过来的?”   我压根没工夫搭理他,看着粉色hellokitty的橱柜,白色的羽毛落地灯,粉色的烤箱,冰淇淋色的冰箱,我的嘴巴根本就收不回去了,不禁感慨万千,“这么卡哇伊的厨房,我还真是人生头一遭看见啊。”   乔燃在煎蛋,样子非常熟练,我忍不住问,“传说中你是同性恋,你爷爷说的……”   乔燃关火直接端盘子无视我,我跟着他打转,“是真的吗,你家搞成这样我不想相信也得信啊,这也太夸张了,哪有男生家布置成这样的啊,你又没有姐妹什么的。”   乔燃终于在我神经质的絮叨下发怒了,把盘子往我面前一扔,“你有脑子吗,薛小蛮!我要是同性恋我跟你谈什么恋爱?”   “按理说你这么优秀到三十岁还没谈过恋爱确实……确实值得怀疑。”   我见乔燃不说话,继续我的推理,“很可能你之前喜欢男人,结果发现男人的世界太粗糙了,失望和挫折下你又回到了喜欢女性的世界,而我,不幸的成为你练手的对象。”   乔燃墨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神情冷峻,“然后呢?”   我不知死活的继续往下推理,“我觉得你找我练手完很可能还会回到喜欢男人的世界里去。”   乔燃丢给我一个叉子,“放心,你这种雌雄莫辨的稀有生物,我是舍不得抛弃的。”   我把面包片砸到他身上,“你才雌雄莫辩好吧,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小区大妈都说你是同性恋了,你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乔燃突然咧嘴一笑,后背往椅子上靠去,眼睛里闪现出邪恶的光芒,“要不然现在我们可以试试,这样可以一证我的清白。”   我没反应过来,“试什么?”   他笑容更大了,“我卧室里有张大床,有床的地方就可以探讨这个问题,我相信会很深刻。”   我血一下往脸上涌去,这家伙确定没谈过恋爱?我怎么感觉他整个人都黄色的要命呢,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调戏女生?!我以为人家是个木瓜,结果人家风骚的是朵花。   我红着脸抗议,“你当我是什么啊,这么轻浮!”   乔燃的脸一本正经,“伙伴啊。”   我脸上的热度急剧下降,“伙伴?”   “对啊,伙伴伙伴,搭伙做饭床上为伴。”   我看着这样的乔燃,脸上的热度再次急升。   正当我被调戏的时候,传说中的乔燃爷爷救了我,门铃声响了起来,乔燃正在兴起的时候被人打扰了,自然高兴不起来,当然他不高兴的原因是这个点儿除了他的爷爷没有人会找他。   我压根没想到会是乔燃爷爷,我脸蛋还红着呢,只是我更没想到乔燃爷爷没说话直接一下蹿到我跟前来了,乔燃好心提醒我,“小蛮,我爷爷来了。”   我和乔燃爷爷来了个迅速对视,只见他爷爷眼睛发亮,“姑娘,你在我孙子家干嘛呢?”   我赶紧站起来,“啊……爷爷您好,我是乔燃的同事。”   乔燃面色更不悦了,“你说你是我女朋友会死啊。”   在老人家面前这么说话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而且是第一次见面,我撑起欢快的笑容再次做自我介绍,“爷爷您好,我是乔燃的……女朋友,我叫薛小蛮,您叫我小蛮就行了。”   乔爷爷笑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哈哈哈哈,我终于要有孙媳妇了!”   我被乔爷爷突然爆发出来的洪亮笑声震住了,更被孙媳妇三个字眼叫傻了,不是吧,我这么稀里糊涂就被家长认定了?   乔燃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提醒他爷爷,“你把我女朋友吓到了。”   我赶紧摇手,“没有,没有,爷爷很爽朗。”   乔爷爷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兴奋过头的样子,“小蛮啊,你满意这个家的布置吗?”   我傻眼的点头,“挺可爱的,也很浪漫。”   乔爷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那就好,那么爷爷的心思没白花,这都是我亲手布置的,前年为了给我未来的孙媳妇布置新房我头发都快熬白了。”   乔燃无语的哼了一声。   我,“……”   我像个木偶似的被乔爷爷又是一阵拉,指着一个门上挂着粉色毛茸茸桃心的卧室向我激动的介绍,“小蛮,你猜这个房间是做什么的?”   我整个人完全被冲击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摇头,“不知道。”   乔爷爷这才松开我的手,像个小朋友一样活跃的打开房门,嘴巴里还哼着,“噔噔噔……”   浅紫色的帷幔,满天星的墙纸,缤纷多彩的小沙发,婴儿床,还有一个骑马玩具,这是什么情况,乔燃家怎么会有个婴儿房?!   只是我还没发表我的疑惑,乔爷爷声音洪亮的跟我吼了一嗓子,“小蛮你满意吗,这是我给我未来的曾孙女布置的婴儿房,我每周都要来仔细打扫一次的。”   我,“……”   乔爷爷给我看完房间后扫了眼乔燃,“你的狐狸眼睛别瞪着我,我这就走行了吧,我不影响你们给我生曾孙女!”   乔燃淡淡的吐了两个字,“识趣。”   我见这祖孙二人一来一去的,顿时有种歇斯底里抓狂的冲动,“爷爷,我只是来吃早饭的!”   乔爷爷压根不听我说,只是笑眯眯的冲我摆手,“再见,小蛮,我的乖孙媳妇,下次到楼上做客啊。”   乔爷爷走后,我半天才恍过神来,乔燃拍了拍我的脸颊,“傻啦?”   我抬头看他,心情难以平静,“我再也不相信你是同性恋了,我再也不用担心若干年后我会跑天涯上去写结婚N年惊觉老公是个GAY这样的帖子了!”   乔燃见我这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总算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我发表感想,“我保证以后不信谣不传谣,你放心!不过你说我家可能有金毛狮王的基因,那你家就是有祖传的奇葩基因,但是还好,目前看来,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乔燃长长的眼角微扬起来,“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   我一口作气,跟整演讲报告似的,“你帅的遗世而独立,你酷的惊天动地,你的存在就是开辟了新天地,最关键的是,你是一个令男人敬仰令女人发狂令老人还童令小儿止啼的纯爷们儿,你说我能不喜欢你吗大烧饼!”   乔燃喝的果汁差点呛着,“薛小蛮,你被我爷爷刺激完了来刺激我是吧!”   我趁机问他,“那你喜欢我什么,你还没告诉我呢?”   乔燃眼角微垂看着盘子里已经凉了的食物,“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就是没有理由。”   我咬了口面包,“你说绕口令呢,一点也不实诚,那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乔燃嘴角上扬,“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我的面包屑激动的喷了出来,“你胡说八道!”   乔燃微蹙眉头似乎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一个敢在男生宿舍看三级片的女生,肯定是胆识过人,精力旺盛,不拘小节!最关键的是,她的头脑和心胸肯定异于常人。”   我,“……”   乔燃却不打算放过我,继续向我深情表白,“虽然我在目睹你的豪放行径后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但是你却在一个纯情男人的心灵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你赢了,薛小蛮。”   我看了乔燃三秒钟,只留下两个字,“扯淡!”   我懒得跟他费工夫了,在这儿饭没吃饱时间倒是耗费不少,最关键的是我的小心脏被这祖孙二人刺激的都动缓不了了!我得去干我的正事了,夏秋一大早就出去办事了,我们约在工体集合,我接她去我家吃饭,我妈早在前天就千呼万唤让我带夏秋回去吃顿大餐了。   乔燃把我送到门口,问,“夏秋和那个娃娃脸分手了?”   “人家叫杨冬子,不是娃娃脸!”   乔燃脸色一下变冷,“你激动什么,他是你什么重要的人吗?”   我立刻发现自己犯了错,只是没想到乔燃这么小心眼,“他没你重要,是朋友嘛。”   乔燃脸色这才缓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话   我没想到杨辰大哥竟然跑到我家里来了,当然还有我的表舅妈和表舅,我表舅妈翘着个二郎腿正在我家客厅里磕瓜子,我表舅坐在一边吞云吐雾,地板上橘子皮和瓜子壳一片狼藉,我爸妈陪着笑脸的坐在一边,当然我是能一眼看出来我妈是苦笑,而我爸是发自肺腑的在傻笑。   旁边还有个穿着灰色夹克衫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见我和夏秋走进来,原本安分守己的眼睛立马放射出一股令女性同胞们自我防卫的目光。   不用猜我都知道咋回事了,表舅妈一脸兴奋的拽着我的手,“哎呀,越来越俊咧,你看,我把人给你带来咧,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杨辰!”   我的眉头一阵跳,夏秋清瘦的脸上笼罩着一丝忧郁,此刻更显忧郁了,因为我表舅妈银色的大门牙不仅闪的我眼晕,杨辰眼里的淫光更是闪的我头痛,因为他正旁若无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夏秋。   我想起上次他在信息里跟我说对我一见钟情,这不,他对夏秋又一见钟情了。   我表舅妈及时的制止了他的魂不守舍,“看啥哩看啥哩,这个是小蛮,你瞅错人哩。”   “舅妈,我跟你说过了,我有男朋友了呀,你这样让我怎么做人啊?”   我舅妈的大银牙龇的更欢畅了,眼睛还一瞪,“嘿,还怎么做人咧,就见个面相个亲又不让你掉块肉,说你们这些小年轻开放,你们倒是比我们还要老土咧。”   我拍着脑门承认错误,“是,我是个土鳖。”   杨辰伸出手来跟我握手,“我叫杨辰,第一次见面,哦,我给你带了礼物。”   我看他指着角落里的一箱牛奶,“女人就是要多喝牛奶,美容养颜,还美白。”   “哦,谢谢。”   我表舅妈作为一个媒婆是相当称职的,在一边发话,“小蛮啊,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的,这离婚的男人是个宝,离婚的女人是根草你听说过吧,离婚的男人最紧俏啊,为什么咧,那是人家经历过沧桑,眼界都是要比没结婚的男人高很多的,而且更知道心疼人宝贝人,你知道吧?”   我嘿嘿干笑,“我不知道,表舅妈。”   我表舅妈见我不积极不热情不知趣,不禁跟我严肃起来,虽然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她严肃个什么劲,“杨辰是个好男人,你别看岔了,要不是他女人不是个东西,成天好吃懒做又不讲卫生还不带小孩,这么好的男人哪里轮到你?”   我妈原本还能坐得住,这下彻底炸锅了,“啥?你刚才不是说没小孩吗?”   我表舅妈的脸立刻挂不住了,赶紧解释,“孩子跟她妈,所以不等于没小孩嘛。”   我表舅和杨辰赶紧附和,“对的,对的。”   我和夏秋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人生好绝望,就因为有这帮智商情商让人崩溃的亲戚,你想跟人家辩驳几句人家觉得你没礼貌没教养不善待亲戚,你要是自己忍下来真得忍出内伤。   这天的饭桌上我表舅妈各种绘声绘色描述杨辰的前妻多不是个东西,杨辰附和的同时还把一双眼睛死盯着夏秋不放,露骨的程度就连我爸妈都感觉到了,两人齐声不满的咳嗽了好几声。可是人杨辰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一边咳嗽几声还拿个白手绢捂着,我生怕那白手绢上会出现血迹,一边对着夏秋说自己特别爱写诗作画,张口闭口就是徐志摩海子,全身散发出一股欺骗未成年少女的猥琐气息,关键是这里压根儿就没未成年少女,我想也许他可怜的前妻就是这么被他欺骗而抛弃的,最悲惨的是被抛弃了还要被拉上一条横幅——好吃懒做没教养不讲卫生!   这顿饭是我吃的最痛苦的一顿饭,真想直接一个电话把乔燃喊过来告诉他们我是名花有主,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随便找个男人都能嫁,我最终还是忍住了,指不定我这个极品的表舅妈能说出什么话来。   三个人折腾半天终于走了,我舅妈临走前还非得让我拿决定,我爸终于做了回英雄,对着我表舅妈实话实说,“我觉得他俩不合适,年纪经历各个方面都不合适,小蛮就让她好好谈她的恋爱,歪瓜裂枣只要她喜欢我们也认了,你啊,别耽误了人家杨辰。”   我表舅妈鼻孔怒张的拎着小包走了。   人走后,面对着乱七八糟的沙发和地板,我妈直接就发火,“这叫什么事儿啊,找个离婚有孩子的,还把前妻说的一文不值简直就是全世界欠他的,前妻哪怕是个彻头彻尾的败家玩意儿也不带到处说吧,是证明他之前的眼光是狗屎还是证明他是个愚蠢的受害者?说白了,就是个自私自利又薄情的男人,要不然忍心把孩子给什么都不是的前妻带?!”   我爸点头,“这叫自己抽自己的大嘴巴,当别人都是傻子!”   我妈对着夏秋一阵笑,“让你来家看笑话了,他们也是没打声招呼就来了,我和小蛮爸事先什么都不知道。”然后转头问我,“你表舅妈给你介绍这对象你回来都没吭一声,真有男朋友了?”   我点头,我爸妈的表情活像中大奖,“谁?”   我又点头,“你们都见过。”   我妈一脸丧气,“不会又是你之前那个裴一鸣吧。”   我摇头,“裴一鸣的同学。”   我妈更丧气了,“不行!绕了半天怎么又绕回去了。”   我幽幽的开口,“那你直接去跟乔燃说吧。”   我妈的表情由丧气变成巨大的惊喜,“是乔燃?”   我和夏秋都点头,我爸这才反应过来,“哦,是上次在你家吃饭那个同事是吧?”   我妈双手拍掌,“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跟那孩子有眼缘,第一眼看着就特喜欢。”   我爸皱眉,“你看上人家什么了,就因为是你的小领导?你不能被眼前的那点小利益和小恩小惠冲昏头脑,你谈恋爱我是支持的,但是前提是,这个人要靠谱!”   我妈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把人家的户口都查遍了,人家是正宗的书本网,爸妈都在美国,山高皇帝远根本管不着这小俩口,那孩子一看就是个认真上进的,这样的条件还要怎么靠谱?”   “那个盛森不还是什么富二代,人家在后海有大四合院,在郊区有别墅,爸妈开公司,人家还是个海龟,可是到头来不还是不靠谱吹了吗?光看这些条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妈咬牙切齿,“不还是因为那个裴一鸣!完了,完了,乔燃是他的同学,你们会不会?”   我觉得我妈已经把裴一鸣设为阻碍我幸福的最大假想敌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妈,你这么患得患失我还怎么谈这个恋爱,人家以后要是踹了我我是不是还得来个哭鼻子抱大腿和上吊卧轨跳楼四件套啊!”   我妈呸了我一声怪我说不吉利的话,我爸脸上满是愁云惨雾,“生个女儿真是遭罪啊,我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生儿子了,生儿子省心啊,生女儿吧,嫁不出去我急死,嫁出去我要哭死,嫁给穷光蛋我要悔死,嫁给有钱人我又担心死……”   我被我爸逗乐了,“那生儿子更不省心了,就您这心理承受能力,他娶不到老婆你急死,娶到老婆你担心死,就怕他有了老婆忘了爹娘,娶个穷姑娘吧觉得人家是看上你的钱不单纯,娶个有钱姑娘吧又觉得地位低抬不起头来,人家小两口生了孩子就彻底没你俩啥事了,现在都兴姥姥带孩子好吗,结果你孙子跟你还不亲,最关键的是儿子心粗啊,你有个病啊痛啊想吃的想穿的你跟他明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上心!最痛苦的是,生儿子的还不一定能养老送终,人家媳妇一个眼色就上丈母娘家去伺候了,关你什么事?所以说现在发达地区的都指着生女儿,人家心明镜儿着呢,女儿是招商银行,物质和精神你都有希望,生儿子那是建设银行,你给他建设半天他去为别人做建设了,物质和精神你都投入了完了还都没你什么事了!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儿子找个靠谱的媳妇,说白了到头来还是指望别人家的女儿!”   我爸妈一脸傻眼的看着我,“这么说我们生了你这个女儿真是捡到宝了!”   我一脸得意,“那是!赶紧感谢我的大恩大德,幸亏我投胎的时候跑的快,要不然指不定你们这会儿有个让你们绝望的儿子呢!”   我爸妈哭笑不得,“那你以后可一定要生个女孩啊!”   回来的路上,夏秋问我,“小蛮,你有想过和乔燃结婚吗?”   我乐了,“我觉得我能在这个年纪遇到自己喜欢并且人家也喜欢我的对象,当然得考虑结婚呀,毛主xi说了呀,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   话说完我就后悔了,在一个失意的人面前我得瑟个什么劲?夏秋的语气明显黯淡了下去,“小蛮,真羡慕你,你跟你爸妈相处好像没有一点距离,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爱情,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永远够不到的奢侈品了。”   “你也别这么说,我最痛苦最迷茫的时候你正甜蜜着呢,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的,总会有低谷,你和陈励好好相处,感情会越来越深的,人都是感情动物嘛,时间会淡忘一个人,同时也会接纳另外一个人。”   夏秋笑了,“小蛮,你知道吗,我曾经觉得离开冬子,冬子离开我,我们都活不下去,现在才发现没有人非你不可,人生也不是非爱情不可。”   人生也不是非爱情不可……如今的爱情,既是稀缺品,又是烂大街的货。我们都以为是爱情欺骗了我们,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把爱情看错了。童年时我们认为父母是万能的,上学时我们认为大学文凭是万能的,谈恋爱时我们认为爱情是万能的。   现在这个全民大相亲的时代,没毕业的薛小悦就在憧憬相亲的道路上,很多老父老母举着牌子如房地产中介一样坐在公园的相亲大会上为子女找对象,牌子上写着各种条件,他们眼里的孩子=善良+身高+教育背景+车房+月薪,他们眼里孩子未来的对象=必须善良+必须高个+相当甚至更高的教育背景+更好地段更好牌子的车房+更丰厚的月薪,在他们眼里条件是万能的,万能到可以决定婚姻,决定一辈子的走向。   我和夏秋回来正好碰见乔燃和他爷爷下楼,乔爷爷换了早上的晨练服,穿了件大红色的外套,比乔燃都要夺目。我见乔燃臭着张脸,就知道他有多不甘愿跟他爷爷混在一块儿。   夏秋心情不佳,跟乔燃点点头就兀自进屋了,乔爷爷面露喜悦之色,一把抓起乔燃的胳膊,“不用你陪我去超市了,你去小蛮家吧。”   乔燃脸更臭了,“我想让她来我家不行啊?”   乔爷爷笑容扩大,“哈哈,一样一样,反正不管到谁家都有地方亲热,我走就是了。”   乔燃看着我的眼神意味不明,我却囧的想当场找个洞钻进去,这祖孙俩竟然在过道里对一个沉默的文静的不谙世事的女生说这样露骨的话,太过分了!太没脸没皮了!   乔燃爷爷颠颠儿的走后,我无语的看着乔燃,“简直是丧尽天良!我坚决不去你家!”   乔燃突然笑了起来,“看电影都不去?很多珍藏版不想看一看?”   我承认我被珍藏版说动了,我的小狗腿忍不住跟着大灰狼走了。   大门一开,我的眼睛再次被粉色的海洋震撼了,“大烧饼,你爷爷的装修工夫好厉害,说实话,一个男的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不是有特殊癖好就是变性人或者GAY。”   乔燃替我把外套挂到壁橱里,声音平静低沉,“只是缺了个女主人而已。”   我装作没听见的岔开话题,“呵呵……大烧饼,你珍藏的电影呢?”   乔燃显然对我主动忽略他刚才说的话很不满,眉头微皱,“别叫我大烧饼,难听。”   “那叫你小乔?”   “不要。”   “小燃?”   “不行。”   “那,乔乔?”   乔燃脸色难看,“还有吗?”   我却不懂得察言观色,冥思苦想,“燃燃?”   空气一下凝滞了,乔燃的声音都感觉要结冰了,“还有呢?”   我感觉自己黔驴技穷了,“乔帮主。”   乔燃,“……”   看到乔燃无语的表情,我顿时心旷神怡,嗓门也喊高了,“我要看珍藏碟!”   乔燃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牵,我的心脏被他这个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得砰砰跳,“去哪里啊?”   乔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房间啊。”   我抓住门框,“我不去。”   乔燃停了下来,正对着我,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你就这点儿胆?碟在我房间里,你不进去,看什么?”   见他这样,我不进去反而显得我邪恶我思想不单纯了。   只是一踏进他的房间我就被震撼了,房间之空旷,设计之高冷让人瞠目结舌,典型的美式工业风,冷厉粗犷又不失品味,我原本以为我会看到一个大间的粉红乐园,没想到给我来了个冷厉风,顿时觉得寒意阵阵。   乔燃漫不经心的指着超级大的墙柜,“里面有很多,你喜欢哪个挑出来。”   我见到他的写字台边放着一把快作古的竹椅,“我说这位大哥,你这么喜欢竹椅是为何?上次你还没告诉我真正答案。”   乔燃长长的眼角微微扬起,“竹品性高洁,最适合我。”   我看着他傲娇的样儿,顿时咪起眼睛做痛苦状,“大哥,我不是要吐,我这是耐不住。”   我话音刚落,我的脖子就被他从后面圈住了,前一秒还在得瑟的我顿时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觉得脖颈处有他的热气传来,我觉得一阵痒,想掰开他的手,只是他圈的更紧了,我也只好放松下来,不让紧绷的身体出卖我此刻的紧张。   “乔燃,你这是要勒死我啊。”   身后的他却沉默不语。   气氛越来越暧昧,我的脸也越来越烫。   正在我心砰砰乱跳不知所措时,他的吻轻轻落在了我的头上,如蜻蜓点水。他的手掌终于从我脖子上移开,转向我的下巴,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的吻紧接着落到了我的脖子上,他的气息在我脖子上暖暖的拂过,我觉得自己脑袋混沌异常,忙想挣脱他,“不是……让我找碟吗?”   他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别动。”   我的大脑愈发混沌了,只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他轻轻托起,他的唇便停留在了我微凉的唇间。他动作直接而生涩,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顿下来,微微的喘息声如此清晰,只见他的耳廓已经红透,在冷色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的暧昧。   他神色淡定异常,也许唯一能证明他动情的地方,便是他那红透的耳廓。我却没有他这样的定力,表情活像是被侵犯的小媳妇,看了他一眼赶紧躲开,“我今天不想……不想看碟了。”   他也不多话,只是跟在我身后走,而我特怂的竟然一脑袋撞上墙了,随着砰的一声我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脸囧的通红,乔燃紧跟过来,手覆上我的额头,声音轻柔,“疼吗?”   我这个人天生对温柔的声音没有抵抗力,尤其是乔燃鲜少有这样柔情的一面,正当我心融化下来放松警惕的时候,他轻捏起我的下巴又是一阵进攻,我的后背被他死死的抵在墙上几乎无法动弹,这次的他比上次的战斗力起码猛烈十倍,我脚发软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决定放了我。我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就跑,可是人家压根儿就不打算放过我,尽管他气息都不稳,“脸怎么像个猴屁股一样?”   这种情境下还嘲笑我你觉得好吗大哥?   “你的耳朵红的像煮熟的猪耳朵好吧?”   他故作镇定的看着我,“我只是觉得有些热而已。”   我也学他找借口,“呵呵……我只是今天涂错了化妆品脸过敏而已。”   他突然俯身看我,“你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   我看着浑身散发着灰太狼气息的他,“你想怎样?”   他笑了笑,“小蛮,你知道你搬过来之前我每天晚上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我被他说的一头雾水,“啊?”   “在你搬来之前,那个房子里住了一对精力过于旺盛的夫妻,那个男的理了个平头,女的喜欢穿豹纹斑马这类的衣服,两个人每天准时十点进行剧烈运动,动静特别大,那女的叫的大声也就罢了,那男的也跟着吼,我觉得墙都要倒了,更别提睡个安稳觉了。”   我觉得眼皮一阵狂跳,“然后呢?”   “我当然忍不了了,于是我写了个条子放在他们门前。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更大声了,明显就是为了报复我。那女的竟然说起了英文,男的也开始骂脏话,我还听到皮鞭子的声音,战况越来越惨烈了。”   我嘴角忍不住抽动起来,“呵呵……”   “于是有一天我终于受不了了,在他们做的最高chao的十一点,我把我家的大音响搬了出来,直接放了哀乐。隔壁这才没了动静,只不过那个平头男每次看见我都对我比中指。没多久,他们就主动搬走了。”   我冷汗长流,“……”   他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以后我们一定要小声,明白吗?”   我意识到危险连我越来越近,于是果断的推开腹黑的大灰狼往回撤,“再见!”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规律,越是看起来不好亲近的男人,一旦亲近起来是要人命的!   果然这个家伙到了公司又是一副难亲近的模样,尤其是当我不小心搞错PPT后更是对我冷眉冷眼,COCO在一边打圆场他都不领情,我忙道歉,“乔总监,抱歉,我立刻去重做。”   他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第几次了?”   “第三次。”   他头都懒得抬一下,“我不想听解释,下不为例。”   COCO把我叫到办公室,“小蛮,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出错不只这一次了,乔燃那个人冷面无情,你多犯几次,我都保不了你。你要知道,史蒂芬都让他三分,我的话现在也越来越不管用,媒介部说白了现在就是给他打杂,我也不例外,不要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结果下午小虎又阵亡了,从乔燃办公室出来一副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小蛮姐,我比你还惨,话说你和老大不是在谈恋爱吗?我怎么感觉他像是欲望得不到满足到了更年期。”   我坚定的拍拍小虎的肩膀,说谎不眨眼,“不要轻信谣言,姐跟那个魔头是清白的。”   这一幕正好被推门出来的乔燃看见,臭脸王果然是臭脸王,直接当我们是空气绕道走。   中午我和姚遥吃饭时,他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温柔,“吃了没?”   “在吃。”   “陪我吃饭。”   “我已经在吃了。”   “没有你在旁边,我没胃口。”   臭脸王竟然撒起娇来,一边的姚遥已经将她好奇的耳朵凑了过来,“小蛮姐,谁啊?”   “啊……呵呵,一个变态的骚扰电话。”   “又是相亲的?”   “是……”   “真是臭不要脸!”   乔燃很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声音由刚才的温柔变的毫无耐性,“赶紧下楼,我在车库等你。”   我只能快速抽身去赴约,乔燃却不领情,一上来就跟我算账,“我是变态?”   我赶紧打哈哈,“你没听出来姚遥在旁边吗。”   “你完全可以说是同学或者朋友,你是故意的吧?”   “大哥,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你最近还在相亲?”   “没有。”   他这才安静了下来,车子驶出地库,他缓缓开口,“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跟着吃就行。”   他笑了起来,“你真是好养活。”   “今天早上那件事,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我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公事公办没什么错。”   他沉默不语,我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看到庆丰包子铺,突然想吃炒肝和梅干菜包子,“就吃包子吧。”   这个点包子铺人多的都没位置,他眉头微皱,“你确定要吃这个?”   “怎么了?”   “上次吃包子就没好事。”   他一副沉浸在不幸记忆中的表情,正在这时有个座位空了,我忙拉着他过去占座。   “你想吃什么?”   “你决定吧,我跟着吃就行。”   我被他逗乐了,“呵呵,你这是原封不动抄袭我的话。”   我点了两碗炒肝,三两包子还有两个凉菜,没想到这家伙看到炒肝就一副嫌弃的表情,“这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炒肝啊。”   他艰难的拿起勺子在碗里捞了捞,“还有猪大肠和大蒜,这么重口味的东西我不吃。”   “你不吃我吃。”   他的难伺候被我深深的鄙视,不识货的家伙,我干脆一个人独吞了。   正当我吃的津津有味懒得搭理他的时候,他突然特别认真的来了一句,“你待会儿吃完这个东西回去一定要刷牙,要不然我晚上就没得亲了。”   旁桌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女生一脸坏笑的上下打量着乔燃和我,然后两个人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了起来。   我的脸顿时囧的火烧火燎,乔燃这个家伙却置身事外的向我强调起来,“听话,我晚上要验收的。”   我,“……”   盘桌的女孩已经开始笑的花枝乱颤了。   回去的路上,我决定对他进行思想教育,“乔燃,你没发现刚才那俩女生在笑咱们吗,公共场合,请注意影响。”   “那你和冯小虎什么关系?”   我没想到他这么会岔话题,“我跟你说正经事,你跟我扯冯小虎干嘛?”   “上午你跟冯小虎在公共场合那么亲密做什么?”   我看着他镇定的侧脸,突然想起他上午臭脸的样子,“我只是在安慰同事。”   “以后你只可以安慰我一个人,离他远点。”   我看着他已然发红的耳廓,顿时恍然大悟,这家伙到底憋了多久才决定在我面前说这样幼稚的话呀,估计他都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要不然耳朵干嘛又红了?   看来他除了闷骚奇葩爱冷脸喜怒无常还得加一个特性,小心眼占有欲强。   我没憋住,呵呵的笑了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冯小虎竟然主动辞职了,他和万元元的恋爱关系是一个原因,公司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办公室恋情绝对是离职的催化剂。但是这次冯小虎离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乔燃长久以来对他能力的不满。   万元元由原先对乔燃的崇拜变成了埋怨,“太冷血了,有价值的时候就榨取,没有价值了,就丢弃。”   吃散伙饭那天我心情格外糟糕,反倒是冯小虎一直安慰着我,回去我忍不住跟乔燃大吵了一架,最后干脆冷战了起来。   冷战的那几天我在公司尽量躲避和他的正面接触,开会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回家即使在走廊里碰面都各自沉默。他又变成那个严密包裹着自己冷冰冰的乔燃了,我有种错觉,也许我们就不该在一起。   他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在工作上,他更像是个高级的机器,他可以不带任何个人感情的对所有人开刀,也许这就是史蒂芬欣赏他的地方。而我绝对做不到,在我的世界里,朋友和同事是可以一体的,也许很多人会嘲笑我的天真,但是我宁愿这样天真,我不想活的那么累,更不想活的那么无情,我天生没这样的能力。   圣诞节这天,我收到了一个来自美国曼哈顿的包裹,那是一个牛皮的精致的小背包,简约时尚。白色的盒子里还躺着一张小卡片,带着淡淡的幽香。   “亲爱的小蛮,我那不善言辞的儿子早在三个月前就拜托我给你手工制作一个背包,他跟我说他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女孩,他想在圣诞节那天送她一件礼物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个背包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就像你对他的意义,是世上唯一的珍贵。我衷心的祝福你们,同时也希望你能喜欢这个背包。——乔妈妈”   我看着眼前这个包,想到乔燃经常背的那个双肩包,心中不由温暖了起来。乔燃这天不在公司,我在办公室徘徊了很久终于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COCO看我不开心,“你倒是挺重情重义,冯小虎离职后就没怎么见你笑过,小心万元元吃你的醋哦。”   “我哪有不开心,冯小虎走了更好,省的他和万元元老在大家面前腻歪。”   COCO叹了口气,“这本来就是公司的潜规则,他在这节骨眼儿又搞砸了一个单子,顺水推舟的事儿,自己辞职算是最好的结局。”   我看着COCO像是在看外星人,“搞砸一个单子?我怎么不知道。”   COCO笑了笑,“你知我知,算了,以后大家都会知道,人既然走了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福建的一个客户,乔燃让他去接触,本来都很有把握的事,他给人搞砸了,史蒂芬那儿根本说不过去,乔燃现在已经飞到福建去了,给他擦屁股呢!”   我脑袋只觉得嗡嗡的,想到那天跟乔燃说的那些过分的话,心里满是沉甸甸的愧疚。   这天乔燃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我一想到他可能故意不接我电话心情就沮丧到极点,冯佳怡把我骂了一通,“no zuo no die,you zuo you cry!”   我真是有种想哭的冲动,就连公司举办的化妆舞会我都懒得参加早早的找了个借口回去了,夏秋竟然已经回来了,我以为今天这个日子她应该和陈励在一起。   夏秋看我的神情有些恍惚,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怎么了,小秋?”   “我刚才看见冬子了。”   我惊讶万分,“他回北京了?”   夏秋的睫毛微颤,声音有些发抖,“他……他只是远远的看了我一眼,我想装作没有看见他,可是我做不到,他没有走近,转身就走了。我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他……瘦了。”   我的心一疼,顿觉鼻酸。   这真是个悲伤的圣诞节。   我安慰了一阵子夏秋,夏秋便去忙碌了,她心里难受时总是喜欢洗一大堆衣服,我见她把床单都抱了出来,就知道她今晚有的忙碌了。   我也不想做饭,定了一份大披萨,又去楼下买了几罐啤酒,进家门没多会儿,夏秋这个苦鼻子苦脸的就跑到我面前来,直把我往阳台上拉,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穿着黑色大衣的乔燃站在楼下,手机贴在耳边,我和他视线交接的那一刻便疯了似的吸拉着拖鞋就下去了。   我不管不顾的一把就抱住了他,寒风瑟瑟,他也搂紧了我,冰冷的下巴在我头顶上摩挲着。   “终于舍得理我了,嗯?”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疲惫。   “对不起。”   他搂的更紧了,“圣诞快乐。”   这天晚上,乔燃和我还有夏秋一起吃的披萨,乔燃没有喝酒,夏秋一个劲儿的往嘴巴里倒,不胜酒力的我为了陪她也豁出去了,乔燃拉着我的手试图阻止我,“你忘了上次醉酒折腾的那些事了吗?”   “放心,我这次保证不会吐你一身了。”   结果我两罐下肚就开始晕头转向了,我的眼睛里仿佛有几十个乔燃在我面前晃动,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使劲想去抱着他。   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叹息声,“不能喝还这样不听话。”   夏秋的声音变大了,丝毫找不到她往日的温柔,“小蛮,陪我喝啊,今天不醉不行!”   我从乔燃的怀抱里挣脱开来,瞪大着快要耷拉下去的眼睛抓起一罐啤酒就和夏秋碰到了一起,“行,我说过陪你就一定陪你!”   只是没过多久,我就觉得头晕晕涨涨的难受的只想赶紧睡觉,只依稀听见夏秋一阵不满的嘟囔,声音拉的特长,“小蛮,你这个骗子!”   我只觉得头疼,等我半夜醒来想喝水的时候,足足被吓了一大跳,我的手正缠在乔燃的脖子上,腿更是缠在他的腰上,活像八爪鱼。   很明显,他睡得根本就不踏实,被我一动立刻睁开眼睛,“醒了?”   我后背一阵发僵,“你怎么睡在我床上?”   “你觉得你全身吊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还能走的了吗?”   我觉得喉咙发干,“那……那我们没怎么样吧?”   他的手直接就伸到我的胸口要解纽扣,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尖叫,“你要干嘛呀!”   “我不想趁人之危,但是现在你醒了,一切就好办了。”   我见他是来真的,弓起身子想躲,他抓着我的手肘,根本不给我逃脱的机会,他的嘴唇冰冷,气息却是火热,吻像雨点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我知道自己今晚是逃不掉了,这家伙全身滚烫,就像是一只饥饿了很久的狼,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却用手扳正我的脸,强行让我跟他对视。   他把台灯打开,我顿时觉得刺眼的闭上眼睛,他轻轻咬上我的耳朵,“让我好好看看你。”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沉默和微微的喘息声。   外面的北风甚大,直到天亮我们才昏昏的睡了过去,临睡前他的手随意的拨弄着我额前的发丝,“吃胖点吧,没肉。”   吃干抹净后还嫌我没让他吃满足,我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他浅浅的笑了起来,不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   我以为经此一晚他应该有所收敛了,没想到愈发的不注重影响。在公司里他还是那个他,可是一离开公司就变成了色中饿鬼。   回家的路上,他经常以各种借口诱惑我去他家。   “今天我下厨,怎么样?”   “你是喜欢看罗马假日吗,我有经典收藏碟……”   又是碟……   你觉得我还会上这种当吗?   这些通通不管用后,他开始对我进行思想全方位720度折磨,去逛超市,我想给我爸妈买保暖内衣,结果他站在一件紫色的性感睡裙的前面向我招手,“这个怎么样?”   “我才不穿这种暴露的衣服。”   “哪里暴露,反正只穿给我一个人看。”   旁边的大姐咧着嘴打量着他,一副枯木逢春的表情,心想还是年轻人好啊,血气方刚!   我坚决不要。   他恍然大悟,“要不然现在我们去商场吧,那里更多。”   我嘴角忍不住一阵抽动,“大哥,我们今天是来买保暖内衣的。”   他明显很不满我的拒绝,拿起保暖内衣一脸嫌弃的样子,“还肉色的,穿着像个肉鸡,既不好看,又不方便脱。”   我,“……”   路过的大姐小姐们都戴着有色眼镜看着我俩,我顿时有种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这位大哥,拜托你脑子里整天不要想少儿不宜的东西好吗,我是给我爸妈买保暖内衣的好吗??   冬意浓浓,圣诞节一过没多久就要农历春节了,黄慧在办公室哀叹:每逢佳节不思亲,只因二老逼相亲。办公室突然一下多了很多关于相亲的话题,单身男女放长假的安排全部被家长提到了相亲桌上,姚遥解脱的伸了个大懒腰,“没我什么事了,一年搞定!”   万元元有冯小虎,自然也没这烦恼,啃着大红苹果笑的没心没肺,“也没我什么事了,从此相亲男子是路人!”   黄慧做打气状,“真正的勇士,敢于直视爹妈催婚的老脸,敢于正面相亲的人生!我能扛住,我一定能扛住,今年将是我迈向幸福的□□!”   姚遥见她能主动停止哀叹自我打气,不免欣慰,“黄慧,我看好你哦,你要相信,你的白马王子就在这一堆歪瓜裂枣里,如果你相亲相的乏了累了,也要打气精神,因为王子骑马骑得慢,你要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姗姗来迟的他!”   万元元长叹了一声,“妈呀,姚遥你去相亲电视台做主持人吧,这口才,这励志的经历,你是正视了多少面目全非的大脸才等到你家安仔的啊?!”   姚遥相亲认识的男友叫黎安,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彼此看着舒服,到越看越舒服,到现在的舒服得不行,姚遥脸上绽放着艳羡他人的幸福光彩,谁说平淡不是爱情?   韩灵过来凑热闹,“黄慧,你想找什么样的啊?”   黄慧摸了摸脑门,“就是能看对眼能喜欢的呗,最主要的是兴趣相投,两个人聊的来。”   韩灵嘿了一声,“不过你年纪轻还经得起等待所谓的爱情,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是有个前提你得漂亮,即使长得不漂亮,你也得收拾漂亮了,男人的心态普遍是‘美女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还有多存点钱,姐妹儿自食其力才能有完美的姿态,不是有句话吗,你若盛开,蝴蝶自来!你也别特急,爱情婚姻这事,都属于上赶了真成了让人不痛快的买卖了。”   我对韩灵刮目相看,“韩灵现在越来越牛气了啊,不过我喜欢那句你若盛开,蝴蝶自来,女人就是要有这股劲儿,黄慧我看好你哦!”   韩灵邪魅一笑对黄慧的身材指点江山,“过年回家少吃点肉,好好跟你元元姐学学化妆穿衣服,看把冯小虎给迷的!”   大家都乐了,起哄,“元元和小虎什么时候把事办了呀?”   万元元切了一声,“说黄慧的别扯我。”然后以一副过来人的架势提醒黄慧,“三十多岁来相亲的,免谈!到了这个年纪还没对象的,这里不包括离婚什么的,你一个小姑娘找离婚的更不靠谱,别相信那些所谓的离婚的男人更疼人之类的,能离婚肯定是双方的问题,一个巴掌拍不响,别天真的以为人家把好的能留给你,你想想谁会把好的吃剩下来留给别人,自己就吃糠咽菜啊,除了你爹妈还真没别人了!到了三十好几还没对象的,要不条件太差工资太低,要不眼光太高情商又太低,要不没有小鸡鸡,要不就是找个女人繁衍后代方便自己去搞基!第一种你看不上,第二种人家觉得你配不上,第三种你结婚了等于去奔丧,第四种你没地儿去哭丧!”   办公室的人都笑开花了,“元元姐,你简直就是个情感专家啊!”   我把万元元的话转述给乔燃,乔燃思考了一阵,“你说我属于哪一种?”   我一本正经,“按你爷爷的说法你应该属于第四种。”   乔燃打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哪一种都不属于,我就是等的太专一,没喜欢的我就一直单着。”   我躲得远远的怕他再打我,“这么说来你还是古今中外难得的情圣?”   他摇头,“不是情圣。”   “情痴?”   他继续摇头,“不是。”   我词穷了,“那是什么?”   他淡定一笑,“情魔。”   我反驳,“就你这样也算情魔,说实话,我都没觉得咱俩在一起有多轰轰烈烈,你有时候一点都不热情,脸就像被风吹多了面瘫一样。”   他面色平静的问我,“你想轰轰烈烈一次?”   我点头,“哪个女人不想啊?”   他手撑着下巴,缓缓道来,“打雷天,你站在最高建筑物上,对着雷电高喊一声,乔燃,我爱你,就可以了。”   我怒了,“见过腹黑心狠的没见过你这么毒辣的,你这是要活活让老天爷劈死我啊!”   他淡定的看着我,“谁让你对我不满足的?女人物质上期望会赚钱的王老五,精神上渴望爱她爱到发疯的二百五。我两点都做到了,你还挑刺?”   我,“……”   果然人至贱则无敌,这么与现实严重不符的话都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他哪里是王老五了,我看他当我是二百五还差不多!   快过年了,乔燃奶奶发话说要一起吃顿饭,冯佳怡的预产期快到了,我为了迎接新生命和新的一年到来,决定去做个新发型,光头发型师对着我的发型比划半天说要给我来个惊喜,结果我听着理发店里重复播放的音乐听的头一颠一颠的睡着了,人家给我上完药水我才醒了过来,光头发型师兴奋的冲我比划,“激动人心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结果这发型师给我整激动过头了,我看着镜子里的的完成品差点气哭,对着光头一阵乱喷,“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惊喜?!我看这是惊吓还差不多。”   光头发型师错愕的看着我,“小姐,我给你整的可是艺术品,殿堂级中的VIP啊!”   眼见自己的发型被毁,我也顾不得形象了,“谁是小姐啊?”   光头赶紧赔罪,“额,大姐。”   我怒了,“谁是大姐?”   光头把我整成这德性理亏词穷,“姑娘,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虽然气急败坏但还是拿出我的气场,“把你们最顶级的发型师给我找来!”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姐?你在这儿做头发啊!”   我一回头就见卢明明双手叉腰站在我旁边,我傻了,只能木然的问他,“你好……明明,又见到你了。”   卢明明扫扫遮挡住眼睛的碎刘海,原来他的眼睛也被刺的难受啊,我还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呢,“姐,我是这的老客户了,大宏,给我姐打个折扣呗。”   我心里在滴血,洗剪吹你要是早出现我就不敢在这儿做头发了!给我钱我也得逃啊,原来这地方就是出怪咖的大本营啊,我这倒霉催的进妖精洞了!   这下打死我也不敢在这儿重弄了,说不定给我回炉的更丑,我掏出钱包直接对叫大宏的光头说,“我不弄了,结账!”   我肉痛这破发型在打折的情况下还要牺牲掉我五张大钞,更肉痛的是,卢明明竟然让我请他吃饭,我都没反应过来,“啊?”   我真不知道这年头男人的脸皮都怎么长的,卢明明神秘兮兮的冲我做了个鬼脸,“有秘密要跟你说哦。”   我打了个寒颤,“你还是在这边说吧。”   卢明明头发都不剪了,再次对我做了个鬼脸,“姐,咱们现在就走,这附近有个抄手店,很好吃的,我们到那里去说。”   我实话实说,“请吃饭我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的鬼脸,拜托你用正常表情和我说话。”潜台词是你的造型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做鬼脸还让不让人活了。   洗剪吹显然意识不到我这潜台词,反问我,“我的鬼脸可爱吧?”   我有权保持沉默。   我们俩一起去抄手店,卢明明的回头率高的惊人,我都不敢跟他走在一块,决定让他一个人独享万众瞩目的感觉。   点了抄手,卢明明拿起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左右照了照,拨弄了下发型,“烦死了,烦死了,北京冬天的风太大了,我这么酷的发型都没法保持,只能忍痛剪短点,真是心疼死了。”   我无奈的看着他,“明明,马上要过年了,图个吉利吧,你都说了三个死了,快说吧,有什么秘密。”   他终于舍得放下他的小镜子了,“姐,你最近跟我哥联系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你哥?”   “对啊,张楚,上次我们一起相亲的,还送你蓝宝石的那个!”   我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的秘密跟他有关?”   卢明明把头压低跟我凑近,刘海上的静电刺了我一下,我赶紧躲到一边去了,“别凑那么近,又不是杀人越货,你直接说就是了。”   “你跟他没发生什么吧?”   我实话实说,“那次相亲后我们就没见过面啦。”   他的声音压的特低,“那就好,要不然你就惨了。”   我是个急性子,直接嗓门一吼,“你能一句话说明白点吗,一点也不痛快。”   热气腾腾的抄手上来了,卢明明完全漠视我的话,直接端起抄手吸溜一下就吃了一口,“哇,真爽,好好吃!”   我忍住想把他脸打歪的冲动,“刚上来你就往嘴里塞,不怕烫死啊!”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急了,“赶紧把话说完。”   他依依不舍的放下勺子,“他就是借相亲的名义骗女孩上床,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就喜欢游戏人间,不过他送的蓝宝石是真的,就是值不了多少钱,有的女孩子也不要,就是感动他的诚心,这就叫做饵。”   我配合他的话做出惊讶的表情,“原来他是这种人啊,贱男春啊!”   “他还特别喜欢给女生拍那种录像和照片。”   我觉得抄手烫嘴,骂了一声,“靠,这么吓人,太重口味了吧,他是岛国片的导演啊!对了,你跟我说这些干吗?”   卢明明猛吃了一大口,吃过瘾了,“我就是提醒姐,不要跟他出去,单独出去,尤其是酒店、宾馆,我是觉得姐看着就是特单纯的人。”   我猛拍了下他的脑袋,“说快三十的女人单纯等于直接骂她白痴!我看你是嫉妒你哥比你帅比你有女人缘吧!不过他再帅我也没兴趣,姐我有男朋友了。”   卢明明发誓,“我说假话我就是小狗!不过恭喜姐,这么快就找到心上人。”说完神情一下沮丧起来,“我怎么就找不到呢?”   我抬头看他,“要我说实话吗,明明?”   卢明明点头如捣蒜,却不忘继续把抄手往嘴巴里塞,我实话实说了,决定说个痛快,“明明,其实你长得挺不错的,上帝特意为你雕刻了这么精巧的颜,你却用你的毛发覆盖住大半,你对得起上帝吗,你是想证明你没长眼睛还是毛发浓密?你这样的造型是个女孩看见你就躲啊,一方面没法和你对视,眼神得不到交流,你想想看,一个女孩要在你眼睛里看到爱意,还得掀开你的刘海,这么麻烦的事情哪个女孩愿意干?另一方面,凑近你说个话,都得被你浓密的毛发戳死,刚才我就被电了,你说说看,你既然做不成红颜祸水,但你也不能做个祸害啊!你这不是给人民群众增加负担吗?”   卢明明委屈的嘴唇直抖动,“小蛮姐,你还是不要说实话好了,你们大眼睛的人是理解不了我们这种小眼睛的苦的,你还说我长得不错,你这是安慰我还是嘲笑我?”   我这才知道他的根本问题出在对外形和眼睛的不自信,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眼睛有大魅力,现在不都流行小眼睛吗,再说了,同样都是小眼睛,人家杜海涛能在快乐大本营上蹦跶,人家Rain成了亚洲天王,人家孙红雷能演《潜伏》迷倒一大片大姐大妈,你呢却把自己整成个洗剪吹,有意思吗,还说我嘲笑你,我还真没这功夫,我还得回去陪我男朋友呢!”   卢明明被我说的一下挺直了腰杆,“姐说的对,姐说的在理,你说的都是我的励志偶像啊,不过,姐,你能帮我看看,这些女孩哪个最适合我?”   他说着把手机掏出来,划拉一堆花花绿绿的照片给我看,都是些眼睛贼大的女生大头自拍,非主流的比薛小悦还让我不忍直视,隔着屏幕她们的苍蝇腿睫毛都能戳死我,“你能不喜欢这些眼珠子瞪的快要掉出来的姑娘照片发春吗,她们是在表演眼球艺术,不是勾引你这种没审美能力的男人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卢明明惊叹的把头往桌上一磕,“姐,你能对我嘴下留情吗!我受不了了!”   我一脸坏笑,“请叫我铁齿铜牙薛小蛮。”   “小蛮!”   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激动的扭过头来,果然,穿着驼色大衣抱着一个可爱男孩的苏意冲我笑着,我开心的上去逗宝宝,“小苗苗,真可爱,都这么大啦,会叫阿姨了吧!”   苏意低头亲了口苗苗的红脸蛋,“乖苗苗,叫阿姨,这就是妈妈跟你说的小蛮阿姨。”   我牵着孩子稚嫩的手开心的抚摸着,“孩子一晃长得真快!”   “阿姨……阿姨……”   小苗苗奶声奶气的连叫了两声,我开心的对着他的脸蛋一阵猛亲,“真可爱!”   孩子往后躲,我哼了一声,“这么小就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啦!哈哈!”   余光里,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冲我们笑,“小苗苗,哎哟,让爸爸抱,妈妈累了。”   苏意热情的介绍,“这是我老公,你看过他照片的啊,余天,这是薛小蛮,我跟你提过很多次了。”   我伸出手,和他握手,余天脸上的笑容有些微僵,我嘴角扬了起来,“你好,余天,第一次见面哦。”   余天发僵的笑容这才松弛开来。   我趁机再亲了口小苗苗可爱的脸蛋,他这次没躲得了,我冲苏意和余天嘿嘿笑,“我陪我朋友来吃饭的,不打搅你们三口之家啦,下次再见咯!”   苏意拉住我,“有男朋友了吗?”   我点点头。   苏意声音温柔,“祝你幸福,小蛮。”   我不知为何眼眶有些酸楚,“我也祝你们全家幸福,快过年了,新年快乐!”   转身走的时候,我觉得头痛欲裂,但是我却将最轻快的背影留给了这看起来和睦幸福的三口之家。过去的画面向我袭来,在小雅餐厅的过道上,一个男人拥着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迎面走来,和我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的笑脸我曾经一度想不起来,如今……残忍的是,他确实是我曾经见过的人,只不过是一张照片,是一个抱着小婴儿拍百日照的男人,他是苏意的丈夫,小苗苗的爸爸余天。   那是苏意刚离职不久,我遇见他的画面。可想而知,苏意回归家庭之前他早就……苏意的话仿佛还在昨天,“我这么自断后路,上帝保佑我老公能有良心,不要以后拿我是和他没有共同语言的家庭主妇做借口玩找小三儿这一套。”   多么讽刺,多么冷酷的真相,我不敢回头,更不忍破坏这样看似喜乐恩爱的家庭,我一个外人尚且不忍,余天怎么忍心?   我的拳头紧握着,卢明明问我怎么了,我出门直接对他吼,“你要找女朋友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别背着人家干那些龌蹉事,别去伤害爱你的人!永远不要!”   卢明明丈二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似懂非懂的点头,“姐,你别激动,我会的,只要有人爱我,我保证对她死心塌地一辈子好!关键是我也要有命遇到啊!”   乔燃这时电话来了,“我来接你,你的狗毛该整顺溜了吧?”   “你才狗毛,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我就在这附近办事,顺带,我才没那闲心专门来接你。”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挂了电话,卢明明把手插兜里正在享受路人的目光,他见我电话打完了,赶紧凑上来,“嘿,姐,姐夫电话吧,真够甜蜜的,姐这么仗义的人不能光顾着自个儿甜蜜啊,得带上我啊!”   我白了他一眼,“我额头上写着媒婆两个字吗,闪一边儿去!”   卢明明嘴巴一撅,那一瞬间我想到了薛小悦,我赶紧把他招过来,“我这手机里有个女孩的照片,你先看一眼,是我堂妹。”   我翻半天把薛小悦特非主流的照片给挖了出来,只见卢明明刘海一掀瞪大小眼睛,绽放出一道刺眼的妖光,“太漂亮了吧!”   我站在瑟瑟寒风中看着捧着我手机发春的洗剪吹,差点惊的抽风。我的预感告诉我,我又将成就一对……璧人。   乔燃的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不过他老人家是开到前面老远反应过来倒车到我身边的,他关门下车,眉毛微皱的看着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心情郁闷的看着他,“很难看吧。”   乔燃笑了笑揉了揉我的头发,“挺好看的。”   难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摸摸头发,“真的?”   乔燃露齿一笑,“当然,一看就是泡面吃多了的。”   我气的给了他一记老拳,“混蛋!”   卢明明适时的蹦跶到乔燃面前,“哎呀,姐夫真帅!”   乔燃显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对突然蹦出来的太空生物见怪不怪,主动伸出手来,“你好。”   卢明明激动的嘴巴都歪了,“姐夫长得真像明星。”   乔燃面露好奇,“哦,像谁?”   卢明明手舞足蹈,“冯巩!”   我抑郁的心情顿时好转,“噗……”   乔燃面无表情,扭头看我,“冯巩是谁?”   卢明明嘴巴微张露出惊讶的表情,“冯小刚的哥哥啊,姐夫,你不会不知道冯小刚吧,就是拍《无极》的那个!”   我风中凌乱了。   告别了卢明明,上车回家,我问乔燃,“你真不知道谁是冯巩?”   乔燃笑了笑,“证明我长得喜庆。”   “拜托你俩压根儿没一点像好吗,他就是眼睛藏在刘海下久了不会看人了,你别生气。”   乔燃压根没往心里去,只是问,“他真是你弟?”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下,“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我以为我又见到了金毛狮王基因的家庭新成员。”   我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现在我也变成这样了,你满意了吧?”   乔燃乐了,“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个什么劲,刚才跟你打电话,你好像挺不高兴的,就为了这个?”   我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如果当你发现一个丑陋的真相足以毁掉一个美好的假象时,你会怎么做,去告诉别人这个丑陋的真相,还是让她继续活在美好的假象中?”   乔燃眉头微蹙,“人跟人不同,有人宁愿活在假象里,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灵是否宁静是否幸福。有人即使经历千辛万苦都要知道真相,不计后果。其实我个人认为,很多时候,这个世界假象已经成真相了,这不是假象的错,而是人们更需要假象。”   “你的意思是,让她继续活在假象里。”   “如果她觉得幸福,为什么不呢?”   “我觉得这是一种欺骗。”   “一个人如果没有价值,是不值得去欺骗的。”   只是我没想到欺骗的那个人会找上我,当天晚上他就给我打了电话,那时我和乔燃刚吃的饱饱的在外面遛弯。听到余天厚重的声音,我想起和乔燃在车上的讨论,不知道该为苏意心酸还是庆幸,她是有价值的,要不然,余天不会这么快就找上我。   他的电话一开始就是试探,“是小蛮小姐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准备装傻,“我记不得了。”   可是我明显不是余天的对手,他的嗓音浑厚而有磁性,“今天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记得我,我也一样。”   他聪明,但却不够智慧,聪明的人试探了还要挑明,生怕有闪失,智慧的人,在我装傻的时候,他应该礼貌的说声谢谢,让一切湮灭在无言中。   也许,他还有点聪明过头了,他还要强调一句,“我现在的全部就是我的家庭。”   既然他这么说,那我就做回实实在在的傻瓜,说本不该我说的话,“善待苏意,小苗苗那么活泼可爱,余先生,你很幸福,我想你比我更明白,最珍贵的其实就是已经拥有的。”   余天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沉默良久,重重的落下两个字,“谢谢。”   乔燃见我打完电话,牵着我的手缓缓走,“你今天在车上问的问题解决了?”   我无奈的看着天上零散的星星,“选择题做完了,但是不一定正确。”   “考试的选择题有对错之分,人生很多事面临的选择题却没有标准答案,只是一念之间,就可能两种人生,没有对错。”   “哎,大烧饼我发现你懂得还挺多嘛!”   乔燃摸摸脸,“下雨了。”   我伸手,“没有啊,哪里下雨嘛。”   乔燃镇定自若,“错了,好像是你的口水。”   我,“……”   这时,前面突然出现几只黑狗,上次在重庆我被狗吓怕了,赶紧躲到乔燃身后去,乔燃见我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笑了起来,“别怕,他们是黑狗家族,跟我们一起出来遛弯的。”   我的害怕立马变成了哈哈大笑。   只不过我不顾形象的狂笑没继续多久,就被一个老太太的出现打断了,月朗星稀,迎面走来一白发老太,还戴着丝巾,乔燃高喊,“奶奶。”   我傻眼的赶紧停止狂笑,端正自己的言行,规规矩矩的站在乔燃身边,准备以淑女的姿态迎接我从未谋面的乔奶奶。   “你们两个小的在散步啊。”   乔燃跟我介绍,“小蛮,这是我奶奶。”   乔奶奶笑嘻嘻的看着我,我却傻不愣登的打起结巴来了,“你是……秦医生吧?”   我想起那次我拉肚子,也就是乔燃到公司的第一天,我妈带我去看中医的情景,那时我妈跟老太太相聊甚欢……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乔奶奶却是镇定自若,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我早听乔燃爷爷说起你了,最近我太忙了,薛小蛮,小姑娘我可一直记着你呢,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   乔燃一脸疑惑,“你们认识?”   乔奶奶皱眉的看着她的孙子,“你平时的聪明劲儿呢,她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相亲对象啊,可惜我刚说了两句,你就说坚决不去,一点也不给我面子,这不,你自己找的不也就是她吗?有句话叫,缘分天注定,不管什么方式,你想躲是躲不过的!”   我和乔燃相视无语,缘分果然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话   大学同学聚会冯佳怡去了,我没去,我没去只有一个原因,乔燃爷爷奶奶突然决定要请我去六楼吃饭了,乔燃说,很显然他爷爷奶奶已经等不及了,磨刀霍霍向猪羊了,更显然的是,我是肥头大耳的猪,他是温顺乖巧的羊羔,他一向就是这思维。   冯佳怡那天是带着孙扬去的,把孙扬打扮的特光鲜,活像煤老板的儿子,头发还上了油,酒店的水晶大吊灯照在他的脑袋上,整个厅里就数他最油亮,实际上人家一肚子苦水,什么同学聚会,明显就是炫富会,他眼瞅着这班同学,不是拎个LV,就是戴个卡地亚,有的干脆穿身香奈儿,LOGO大的吓死人。孙扬买了几个月没上过路的韩国车,在奔驰宝马如云的停车场顿显黯淡,用冯佳怡的话说,韩国车立马被比成了国产奔奔儿。   正当他们在暗自较劲毕业这么多年谁混的好谁混的差时,我正端坐在六楼乔燃爷爷的家里。乔爷爷把自己的家布置成了打靶场,墙上到处挂的是靶子,乔燃说这就是造成他爷爷经常抽风的原因,一大把年纪玩的东西这么刚猛。玄关处巨大的鱼缸里养着电鱼游来游去,唐代仕女画的屏风横在偌大的客厅里,乔爷爷热情的介绍说,“我平时就在这屏风后面换衣服。”   乔燃眼睛都不带抬的,面无表情,“谁稀罕看你一个老头光着膀子,在家里还拿东西挡着,可笑。”   乔爷爷更是哼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小蛮,我给你看样东西。”   乔燃这时还没意识到危险性,只见乔爷爷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献宝似的递给我,“小蛮啊,爷爷给你看臭脸王的成长历程。”   乔燃威胁道,“你敢给她看试试!”   乔爷爷显然不是被吓老的,直接打开凑到我跟前,一副护着我的姿势,“小蛮你勇敢的看,有我挡着,别怕。”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光着身子的婴儿正在低头玩弄小鸡鸡的照片,乔爷爷在旁边深情解说,那充满磁性的声音活像在解说动物世界,“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个春天,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乔燃小朋友开始爱上脱衣服释放天性,虽然少儿不宜,但是胜在自然写实。”   旁边一张是拿面条倒了一脸的照片,还有吃不到东西正在大哭的丑态,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翻到后面,乔燃小时候的照片完全都是一个表情对着镜头,那紧绷的小脸,那哀怨的眼神,那高高嘟起的嘴巴,果然是臭脸王。   乔燃怒气冲冲的一把抢过去,很显然他对爷爷这种揭丑的卑鄙行径感到可耻,我为了安抚他激动的心情,赶紧说,“这有什么嘛,除了没有一张正常的,其他都挺好。”   乔爷爷一副大仇得报的表情哈哈大笑。   乔燃对他爷爷冷哼一声,“真是专注整人三百年。”   乔爷爷一脸和蔼平静的问我,“小蛮啊,你喜欢乔燃哪一点啊,他整天臭着张脸你也能忍受啊?”   我嘿嘿一笑,“没谈恋爱前他臭脸,自从和我谈了恋爱后,他再也不臭脸了,可能是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顺利迈过更年期了。”   乔燃和乔爷爷,“……”   乔爷爷镇定好情绪问,“那你具体喜欢他什么啊?”   我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他长得很帅。”   乔爷爷妩媚一笑,“那是我的基因好。”   乔燃,“好庸俗的理由。”   乔爷爷继续问,“还有呢?”   我又思考了一下,“我喜欢他的口才。”   乔爷爷抚掌大笑,“那更是我的基因好,还有呢?”   我绞尽脑汁,“哦,他知识渊博,思想独特。”   乔爷爷乐开了花,“全是我基因的功劳啊!”   乔燃终于忍受不了了,“真是全天下最自恋的老头。”   乔爷爷收起笑容,板起面孔对着乔燃,“要没我这么优秀的基因,你能找到媳妇吗?”   然后乔爷爷拉着我的手给我讲起了一段遥远的故事,那时乔燃刚上大学,乔燃回家吃午饭,奶奶问乔燃,“以后准备读研吗?”   乔燃回答,“不读。”   奶奶再问,“怎么不读研啊?”   乔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读太多书都找不到媳妇了,我已经读的够多的了。”   爷爷气的捶胸顿足,大失所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奶奶一向护着孙子,拍拍孙子的肩膀,“乖孙子,你果然是我乔家的好儿郎,大学毕业就赶紧给我抱个曾孙回来给奶奶瞧瞧吧!”   乔燃面无表情,“我不要。”   奶奶诧异,“为什么?”   乔燃远看了一眼爷爷,冷静道,“到时候爷爷又要念叨,一代不如一代了,我已经深受其害,不想我的孩子也跟着耳根不清净。”   奶奶放下筷子,冲可怜的爷爷怒道,“以后给我闭嘴!”   爷爷瞪着亲孙子,只能,“……“   我听完转头看乔燃,他已经不耐烦的消失了,乔爷爷叹了口气,“他说大学毕业了就立刻找媳妇,到现在才找到,这么多年我头发都熬白了,关键是他还老是给我小鞋穿,真是一肚子坏水!要不是我的基因……”   这时候乔燃又出现了,“好像一肚子坏水也是要靠基因的吧。”   乔爷爷懒得搭理他,直接拉我去看墙上的书法作品,“这字写的怎么样?”   我看那字体有股清逸潇洒之风,“写的真好,是写的‘非宁静无以致远’对吧?”   乔爷爷点头夸赞,“好眼力!”   乔燃蹙眉,“这只要不是文盲就能看出来好吧?”   乔爷爷完全不搭理他,继续问我,“小蛮,你猜,这是谁写的?”   我心想下面不都落款了吗,还问,这下不是瞎子都能猜得到了,我看着那落款,回答道,“曹暴行,咦,这个名字好奇怪啊。”   乔爷爷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乔燃咧嘴一笑,“那是我爸,叫曹景行。”   我,“……”   乔奶奶笑眯眯喊,“吃饭咯。”   吃饭的时候,我尽量保持淑女的吃饭姿态,乔燃压根儿不看我的表演,只对奶奶说,“奶奶,你做的饭好难吃。”   我捅了他一下,他抽什么风,“奶奶辛苦做到现在,你胡说什么啊,奶奶做的饭好香啊,我特喜欢吃这道糖醋排骨。”   乔奶奶欣慰的冲我微笑,“还是小蛮懂事。”然后转头质问乔燃,“嫌难吃你还好意思吃这么多年?”   乔燃继续抽风,“我是说和小蛮比。”   我在桌底下冲乔燃一脚踹了过去,我只做过一次咖喱牛肉饭给他吃,他就敢这么说?!   乔奶奶忍住情绪,“还没把媳妇娶进门,你就开始挑拨离间啦?”   乔燃沉着冷静的忍受着我一波又一波的踹脚功,“奶奶好聪明。”   这时,乔爷爷突然眼睛放光道,“那赶紧娶进门,我也可以尝尝手艺。”   乔燃露出狡猾的笑容。   乔奶奶对着老伴发脾气骂道,“你这个叛徒!”   乔爷爷憋屈的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的。”   乔奶奶看向乔燃,稳定好情绪,“你们以后结婚的话,两个人要互相体谅,不一定非得谁做饭烧菜。”   乔爷爷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自言自语,“反正没我的份儿,好失望。”   乔奶奶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失望,以后别吃我做的,叛徒!”   乔爷爷低下了头颅,委屈的只吃碗里的米饭。   乔燃终于停止他的莫名其妙了,只冲我沉着一笑,我这才明白,他又在给他爷爷小鞋穿了,果然满肚子坏水。   吃完饭,我觉得自己都被祖孙三人憋出内伤了,我摸着吃的鼓鼓的肚子和乔燃在超市溜达买东西,忍不住发表自己积聚在心里的感想,“我终于明白你小时候为什么是臭脸王了。”   乔燃看了眼绿植,“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和奶奶气场实在是太夺目了,尤其是你爷爷。”   乔燃乐了,“你跟我在一起后果然变聪明了。”   他继续认真的看着手中的绿植,我看着他此时此刻的样子,脑海里总是闪现相册里那个臭脸的他,不禁揶揄他,“唉,乔燃,你小时候脸上为什么总出现中年大妈的表情,那眼神,好像个怨妇,像是要报复全社会。”   乔燃放下绿植,没好气的看着我,“你刚才不是还说我帅吗,我怎么一转眼又成中年大妈了?”   “我是说你小时候像大妈,现在男大十八变,变大帅哥了。”   他眉毛微扬的看着我,“哦?怎么个帅法,用你的聪明才智具体形容下。”   我挠挠头,脱口而出,“先从你的身材说起,用一首歌来形容,就是‘跑马溜溜的汉子威武雄壮’……”   乔燃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然后呢?”   我继续发挥我的天才脑袋瓜,“然后就是脸蛋啦,再用一首歌来形容,就是‘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乔燃,“……”   旁边拿着山药的大妈和大姐热情鼓掌,“唱的真好。”   这次轮到我无语了。   冯佳怡参加完同学聚会找我吐苦水来了,孙扬被当成车夫利用完后一脚给踹回去了,女人的诉苦大会男人不适合在场,我知道冯佳怡要来,立刻让乔燃回避。   果然,冯佳怡没完没了了,“我哪点比我们那些同学差啊,那个朱晓草,上学的时候土的要死,现在打扮的像个妖精,穿个迪奥的露背裙,还问我知道迪奥吗,真是狗眼看人低,以为自己嫁个五十岁的老头就是全天下最滋润最圆满的啦,还整个英文名,叫什么莫妮卡,我只知道她叫朱晓草。”   我拍拍孕妇的肩膀,让她消气,“人家志向在此,上学那会儿不就说要找个有钱人嘛,现在人家得志了,还不让人招摇啦?”   冯佳怡表情激动,“招摇?她何止是招摇,穿个那么大的皮草过来,老远看过去我还以为是只雕,脱了皮草直接晒露背裙,这还不算,人家说了她的老公要带她去澳洲过新年看袋鼠宝宝,竟然还当众嘲笑我,说我生了孩子就彻底是妇女了,肚子上的皮像个麻袋回不去了,说我想不开!我当场就回过去,我有你想不开吗,你这恋父情结谁比得上?”   “唇枪舌剑啊,同学聚会至于吗,佳怡,你一个孕妇跟她计较什么劲,人家是莫妮卡,你充其量只是北京胡同里一只小虎妞,人家风情万种,你现在浑圆臃肿,咱外表比不上,底子不能输,淡定就好了,你跟她扯什么皮啊!”   冯佳怡压根听不见我的劝,抱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艰难的站起来,在屋里边溜达边发泄,“不说朱晓草了,说说我家那位伟大的婆婆吧,小蛮,你见过有人买了车就是为了停车的吗,孙扬买了车他老娘都不让上路,说费油钱,只允许在社交场合需要撑面子才能开,你说滑稽不滑稽!还有,我前段时间嘴馋,想吃回肯德基,她说不实惠,结果孙扬给我偷偷买回来,我只能像个老鼠躲房间里啃,连灯都不敢开,生怕她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来,你说我憋屈不憋屈!我前天买了双山寨的UGG,只花了一百块,结果老人家好好给我说了一通,说还不如她们村的老棉鞋!让我花钱节制,我花自己的钱我都要被她训,你说这家我还有法待吗?”   “你是大城市的娇娇女,她是农村的小老太,天差地别的消费观,你图生活质量,人家只图生存就够,你站在她的角度多想想就是了,她不只是对你一个人小气,她是不是对自己也很小气?”   冯佳怡长叹了口气,“是,袜子还补洞在穿呢,我给她买新的她都舍不得穿,我真怀疑我活在旧社会,看到这样我都觉得造孽。”   “这世界很多关系都是远香近臭,婆媳关系更是这样,没办法,她在身边,你就只有想开点,多想她的好,比如她帮你们洗衣服做饭,这算勤劳吧,比如她不挑拨你和孙扬的关系,这算忠厚了吧,比如她那所谓的小气,其实就是节约的美德嘛,老人家想的比你们远多了。”   冯佳怡若有所思,“她心眼是不坏。”   “说白了,多想想人的好吧,要是盯着她的毛病不放,那么她在你眼里就全是毛病了,你就该钻牛角尖了,抱怨别人其实自己最受累,心头一堆怨气,只能把自己憋坏,人家说不定还不知道呢,这孩子快要出生了,很多地方还要靠老太太操劳呢。”   冯佳怡摇摇头,一副怕了的样子,“月子我怎么着也要让我妈来给我做,要不然我月子里全喝青菜汤啊?”   “青菜算不错的了,现在蔬菜可不比肉便宜多少!”   正说着,外面响起夏秋的声音,“再见,你路上小心。”   冯佳怡撅嘴巴,冲我挤眉弄眼,“这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送到家门口都没让进门来坐坐,你说什么程度。”   夏秋进门,冯佳怡大喊了一声,“怎么不请人进来喝杯茶啊,娘家人都在呢!”   夏秋走了进来,见冯佳怡的大肚子一阵惊讶,“你这是双胞胎吧!”   冯佳怡摸摸肚皮,“少打岔,美女就是好啊,倒下一个杨冬子,千千万万个陈励在站起来,这天底下的男人啊,不管你是帅的丑的,有钱没钱的,老的少的,嘴巴里喊着喜欢心灵美,心里都念着脸蛋美。”   夏秋不跟她计较,“你不要在这儿找我茬了,你和小蛮才是最幸福的,幸福不过就是求仁得仁,尤其是你,冯佳怡,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刚才看见你们家孙扬的呢,就在咱小区,靠着车在发呆,这么冷的天,你赶紧回去,别让你老公担心。”   冯佳怡真是惊讶了,脸上露出一股莫名的娇羞,“真的?”   我们都以为孙扬早走了,冯佳怡露出喜滋滋的笑容,刚才的苦水仿佛从来没倒过,我一路护送她去见她体贴的夫君,结果我们谁也没想到,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情况下,冯佳怡还是摔倒了,我说路滑有冰,冯佳怡甩开我的手,嘴巴里念叨着,“我是孕妇,又不是病人。”   刚说完,就猛的往后倒去,我手想去接住,已经来不及了,冯佳怡一声不吭,我立刻傻眼了,嘴巴里冒冷气,“佳怡,佳怡,你疼吗,摔哪儿了?”   冯佳怡还是不吭声,我吓呆了,想把她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这时乔燃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他把我拨到一边去,拉起冯佳怡的手,“肚子疼吗,不疼的话我拉你起来,你不要用力,抓着我的手就行。”   冯佳怡这才不哑巴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疼,我全身都疼。”   乔燃面色冷静,只问,“我不是问你全身,我问你肚子疼不疼?”   冯佳怡这才收起大嘴巴,“我屁股疼。”   我无语的看着这个场面,赶紧给孙扬打电话。   乔燃再问,“那我扶你起来,能行吗,不行千万不要勉强。”   冯佳怡擦了下眼泪,“我能行。”   我赶紧上去帮着搭手,冯佳怡终于起来了,我见她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赶紧问乔燃,“她这样真没事啊,不用叫120?”   孙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了过来,“没事吧老婆?”   冯佳怡一直在念叨,“我屁股疼。”   乔燃估计也很无语,“只要肚子不疼就没事。”   孙扬搂着受惊的冯佳怡,“老婆,老婆,不怕不怕啊,屁股疼有老公呢,老公给你按摩,给你消肿,给你化瘀,放心,你的屁股我保证给你按摩好,不会摔成三瓣的。”   我和乔燃面对这一场面,只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话   一周后,冯佳怡突然半夜肚子痛紧急入院,顺产下十斤的巨大儿,创造了医院的历史,成为医院里的辉煌传奇,一代英雄母亲就此诞生,我看着冯佳怡憔悴的脸,还有那个胖乎乎的小婴儿,激动的泪流满面,我拉起冯佳怡的手深情的说,“佳怡,你辛苦了。”   孙扬拿着手机录下这激动人心的一刻,那时的我是真情流露,却被一边的乔燃说成,“我怎么觉得你跟冯佳怡是一对,那个大胖小子不会是你们俩的吧?”   我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是我干儿子,怎么不是我们的。”   孙扬拍了拍我的肩膀,低声说,“小蛮,给我点面子,你表演的比我还要激动,而且把我的台词也抢了,你让我怎么做人啊,这一屋子亲戚朋友都看着呢。”   孙扬成功挤走我后俯身在冯佳怡额头上亲了又亲,抢回他的戏份,对产下巨婴的冯佳怡说,“老婆,你辛苦了。”只是他的白发老娘比他更会抢戏,抱起胖娃娃,深情而又直白的说,“幸好是儿子,我还担心呢,前段时间摔那一个大跟头把小鸡鸡摔掉呢!”   冯佳怡在病床上低吼,“孙扬,你不是说你妈不重男轻女嘛!”   可惜她的不满立刻就被亲戚们围着孩子夸赞的声音给淹没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房里突然多了一群护士和围观群众,从她们眺望的方向就知道她们是来围观巨婴的。我眼瞅着冯佳怡的儿子比别人儿子大一个号,活像满月了的,不禁替冯佳怡捏把汗,这产程得多痛苦,娇气的冯佳怡在我眼里立刻高大上了。   我和乔燃走出病房,乔燃问我,“有何感想?”   我感叹,“冯佳怡真的是当妈了啊。”   乔燃接着问,“然后呢?”   我再次感叹,“我当干妈了啊,人生最激动的事,就是自己没当妈却当了别人的老干妈。”   乔燃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过道,“你确定这是你人生最激动的事?”   我见他脸色沉静,眼里流露的情绪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怎么了?”   乔燃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有时候真是要被你玩死,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我再不明白我就真傻了,可是我得装傻到底,“才明白啊,我就是这么个有气质有深度懂得玩弄男人的女强人。”   乔燃语出惊人,“那我不跟你求婚了!”   然后甩开我大步往前走,我虽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他突然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肝颤了一下,赶紧跟过去,屁颠颠的问,“刚才你说什么了?”   乔燃,“……”   我继续问,“刚才你说什么了?”   乔燃拒绝回答。   我锲而不舍,“刚才你说什么了?”   乔燃终于忍不住了,“你复读机啊!”   到了停车场,他还是一言不发,紧绷张脸,我心想小样还跟我玩害臊不开口这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装酷只能证明他心虚。   上了车,我故意刺激他,“求婚?这么说我是你心目中最佳的人生伴侣咯。”   乔燃保持沉默。   我得意一笑,“沉默就代表默认啦,不过我还没玩够,婚姻就是围城,我才不想跳进去呢。”   这下乔燃终于发话了,“你够了啊,薛小蛮!”   我不再逗他了,只是故作深沉的问他,“结婚可是大事啊,你到底看中我哪点了?”   乔燃不做思考,“你做的咖喱饭不错。”   我嘴角的肌肉一阵跳动,“这么现实的答案……”   乔燃见我失望,只好又加了一句,“好吧,我承认你身材很好。”   我更失望了,“这么现实又□□的答案,好残酷。”   乔燃却继续不知死活的说,“虽然残酷,但是是真心话啊。”   我觉得自己就是找虐的,气的咬牙切齿,“你以后还是不要说真心话了。”   乔燃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吧,我看中的是你的才华,虽然你的才华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我,“……”   我本想刺激他的,结果被他刺激了,他果然太有才华了,简直才华盖世。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接着刺激我,“要是我不肯娶你呢?”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平静的说,“要是你不肯娶我,我到时候就直接提留个猪头去你家提亲,直接当你全家的面豪迈的甩到你们家会客桌上,我在临走时,不收群众一针一线的你会喊住我的芳影,一脸酷酷的说,‘唉,你的猪头。’我会拨一拨刘海对你嫣然一笑,‘是你的猪头。’”   乔燃,“……”   我们这次打了个平手,我不禁得意起来,于是趁机问他,“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上次说的那个不算啊。”   乔燃皱眉,“你怎么老爱问这种让人牙酸的问题?”   “好奇不行吗?我要真话,不要你的胡说八道。”   乔燃沉默片刻,“你喝醉酒亲我那次,是我的初吻。”   我嘴角一咧,“不是吧?你忠贞观念这么强?”   “我当时感觉不算糟,就这样。”   我不满意是这个答案,他典型的是在敷衍我,“就这样?我不信,然后呢?”   乔燃显然没想到我这么难缠,蹙着眉,一副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的表情,“然后,然后在重庆和蒋晨他们逛商场,你给你家人朋友都买了东西,唯独没买自己的。”   “你被我的真善美感动了?我牙都酸掉了。”   乔燃,“……”   车开到亚运村,我有些奇怪,“怎么跑这儿来了?”   乔燃一副平静的样子,“游泳啊。”   我赶紧打断他的幻想,“这位大哥,我知道你是青蛙王子,在水里扑腾的相当牛掰,但是我就是只旱鸭子,对游泳完全没兴趣。”   “我的女人可以不会游泳,但是不能不陪我戏水。”   我看着他淡定的侧脸,实在憋不住了,“噗……”   到了地儿,这家伙丢了件泳衣给我就消失了,看来是密谋已久了。我仔细端详了下手中的泳衣,橘色的泳衣艳丽的像是消防衣,款式保守的像是小学生泳衣,我硬着头皮穿了上去,看起来扎眼的可笑。   换好泳衣出来的乔燃充分展现他诱人的肌肉,他的身材典型的是脱了有肉穿了显瘦,他把自己捯饬的闲庭闲步光芒照大地,却把我整的像个大橘子。我愤愤不平的上去质问他,“你把我喊来是为了衬托你的吧,故意整这么个刺眼的泳衣给我,不按好心。”   这回轮到他忍不住噗的一声笑起来了,我估计他从看见我穿这身泳衣就一直憋着,我横了他一眼,“真是一肚子坏水!”   乔燃挠了挠我的头发,“这是安全牌,你懂什么,性感在家,保守在外,这是我的原则。”   我头疼的狠狠的捏了他一把,还原则,他的狗屁原则总是比谁都多,典型的大男子主义。   我这么不情不愿的跟他去泳池,有一个高高帅帅的长得像玄彬的男生跟他打招呼,“我家的燃燃来啦!”   我头皮一阵发麻,还燃燃?   “哈罗,美女,My name is王君悦,请叫我Happy WANG。”   正说着,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使劲的甩,我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被他甩脱臼了。   乔燃皱眉一把拍开他的手,把我往他身后一拨,“好好说话不要乱动手。”   王君悦一阵挑眉,“握个手都舍不得,臭德行,走了,回电啊,下次一起打高啊!”然后冲我做了个鬼脸,“美女,下次见咯!对了,你的Name是?”   我刚想开口,乔燃就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她是我女朋友,你套什么近乎?”   王君悦不爽的砸巴了一下粉红的小嘴,“臭德行,问个名字而已,这么小气。”   说完就风骚的走了,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我顿觉得招架无力,“燃燃,请问这个帅哥是哪个路子的?打高又是什么意思?”   乔燃有些不耐烦的巴拉了下头发,“我高中同学,他家是开高尔夫球场的。”   我目送王君悦扭摆风骚的背影,再想到他刚才种种的表现,顿时明白这货肯定不是一善茬。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心,“你怎么一看到他就这么不爽?”   乔燃只是往前走,压根儿就不搭理我。   “你和他以前是不是死对头?”   乔燃继续沉默。   “喂,你再不说,我就不陪你去游泳了。”   乔燃这才扭头回应我,眉毛微挑,“真想听?”   我狂点头。   乔燃面色淡定,“他高中的时候追过我。”   我,“……”   乔燃才不管我小小的心脏能不能负荷他丢的这个重磅炸弹,一个人已经下水开游了,见我正在发呆,突然一下抓住我的脚踝往下一拉,我一个重心不稳就摔进泳池里,我被吓的尖叫连连,这家伙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直呛了好几口水,报复性的狠狠的在他肩膀上拧了开来。   “喂,你还真舍得下手啊?”   我真想给他一记老拳,“我不会游泳,你也敢这么暗算我,你还是不是人?”   “有我在,你怕什么?”   说完拍拍我的脸蛋,在水里的另一只手却不老实的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把他的手拍开,“衣冠禽兽!”   他也不跟我闹了,一本正经的说,“我教你游泳怎么样?”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学习任何一种新技能,我怕我学会了以为自己是天才了,看见个湖就想跳,哪天淹死了都没人来救我。”   乔燃狠狠的弹了一下我的额头,“真不想学?”   我赶紧狂点头。   “你赶紧游一个给我看看,让我也见识一下,看看你跟菲尔普斯有多大的距离。”   结果乔燃的速度快的超乎我想象,我以为蒋晨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他真有这本事,在水里的他像一条矫健的鱼,让我有种看游泳竞技的快感。   他游到我身边来,我像个小粉丝一样满是膜拜的看着他,“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什么是大神了。”   他不以为然的看着我,“然后呢?”   “你可以去国家队了,真是民间遗珠啊。”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然后呢?”   “你复读机啊?”   乔燃突然手一勾,我的脖子便低了下来,他的嘴唇凉凉的,被瞬间堵住嘴的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他还在泳池里,我此时坐在池边,这样的距离,他也能出这种大招儿,真是防不胜防。   不远处响起口哨声,我面红耳赤的往后退开,那两个吹口哨的小男孩继续冲我挤眉弄眼。   “说了多少次了,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他却笑了起来,“只是夸却没有奖,那有什么意义?”   这种气氛下,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乔燃?”   我瞬间觉得脑袋快要炸了。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刻,为什么在这里都能遇见我最不想遇见的人?老天爷也太会算计我了。   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我的本能就是不想见到他。   “乔燃,这你女朋友?给我跟一鸣介绍下吧。”   声音甜如蜜的庄小菲也在场。   我见乔燃平静如初的脸,我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愿意,我还是转过了脸,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见裴一鸣震惊的样子和庄小菲不敢相信的神情。   裴一鸣的表现也远远超过我想象,我以为他那样城府深爱表演的人肯定能Hold住这样的场面,没想到他却直接来了个情绪失控,对着乔燃一阵怒吼,“乔燃你行啊,你不知道我和小蛮的关系吗?你的优越感呢,有你这样玩儿的吗,我们再不济也是朋友吧……”   庄小菲显然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要情绪激动,对着裴一鸣一声凄厉的尖叫,“够了啊,裴一鸣,你他妈有完没完,你忘不掉薛小蛮是吧,有种你现在就跟我分手啊!分手啊!”   裴一鸣激动的脸涨的通红,乔燃上来一把抓起我的手就走,裴一鸣却像是没听到庄小菲的话,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小蛮,你真跟乔燃在一起了?”   我没想到他来这一出,条件反射的想把他手甩开,可是他抓的那么紧,像个钳子一样。“你疯了吧,裴一鸣,我跟谁谈恋爱是我的自由,撒手!”   我没想到乔燃猛地一把推开裴一鸣,脸上的神色冰冷无比,吐字却异常轻松,“裴一鸣,小蛮现在是我的女朋友,那个披头散发的女的是你的女朋友,我们彼此不相干,你不要再来骚扰小蛮,还有,我不认为我们是什么朋友。”   乔燃口中披头散发的庄小菲此时在一边露出不屑的表情,“乔燃,我以为你有多高的眼力界儿,薛小蛮可是刚甩了我表哥才找的你,你这是找的几手货呀?”   我觉得庄小菲卑鄙,此时此刻更是下作的让人不齿。我压根儿就不想在这儿跟这种人多浪费一秒时间。   乔燃拍拍我的肩膀,满不在乎的看着庄小菲,“首先,我不明白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儿跟我说话,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一个原本就珍贵的东西,不会因为一个不识货的人而掉价。其次,我觉得有必要说出来,我只想从我的伴侣身上找到快乐,其它的都不重要。你们管好自己,不要乱操心。”   牙尖嘴利的庄小菲顿时面露难堪,裴一鸣则惨白张脸。   等我和乔燃离开后,我才恍过神来,乔燃那段话的杀伤力。没有一个脏话,却把庄小菲和裴一鸣讽刺到泥土里。   回去的路上,我觉得自己的心情难以平静,我承认今天这事对我的心灵还是有冲击的,就像是出门买菜无缘无故跟人吵架一样闹心。   乔燃却跟没事人一样。   我实在忍不住了先开口,“乔燃,你真不介意吗?”   “如果说不介意,你会不会说我在说谎?为什么要介意呢,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你没有一件事是向我隐瞒的,而且,是我先喜欢的你,喜欢就会为你去争,即使是一件小事。”   我心中顿觉温暖无比,我总算相信智者常说的那句话了,上天在给你关上一扇窗时,同时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这句话在我身上神奇的应验了,遇到一个渣男两个渣男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再也不会相信有一个好男人会来到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话   到年底了,公司的活儿少的可怜,大家都沉浸在一派八卦气氛中。先由影视圈开扒,然后再扒到媒体圈,最后兜兜转转又扒到了乔燃身上。   黄慧在说话前还谨慎的把头探出去看乔燃办公室门的动静,然后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大家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有机密情报,一个个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心虚的顿觉大事不妙,赶紧制止,“黄慧,活多话少是美德,不要犯忌,不要传谣……”   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群情激动的声音盖过了,“黄慧,别卖关子,赶紧说吧,别听小蛮姐的!”   我见这帮人平时干活浑身犯懒,一到听上司八卦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的激情澎湃,简直就是八卦大本营天天聊奸qing。   “我前天去望京那边的韩国超市买泡面,遇到乔总监了,你们猜都猜不到他在买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什么啊?”   黄慧摇头晃脑眼睛异常发亮,“哈哈,是卫生巾!”   女同事们做撞墙状,“不是吧!”   黄慧的表情仿佛还沉浸在回忆中,“他还在那仔细询问店员,哪个牌子的好用,挑了半天,我站在他旁边他都没看见。”   我羞愧难当的赶紧逃到自己的小办公室,顿时觉得作为八卦男主角的隐秘女主角确实太虐心了,一边要忍受别人的八卦,一边还要表演镇定装成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可是COCO显然不是不明真相,临下班她把我叫到办公室,她的唇色最近换成了豆沙红,成熟而低调。   她跟我开门见山,“小蛮,我们聊点私事吧。”   “好啊。”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我还是笑眯眯的喝下了咖啡,仿佛接下来等待我的真的只是家常。   “小菲你知道吧,她最近和一鸣闹分手,两个人还打了一架,说实话我们整个家族都不看好他们,现在婚事肯定是要黄了,听说你是事件的主因?”   我镇定好自己的思绪,缓缓道,“都分手这么久了,怎么可能是主因。他们性格不合吧。”   COCO哦了一声,喝了口咖啡,眼神仿佛要看穿我的心,“小菲说,你现在和乔燃在一起。”   我表现的更直截了当,“这是我的私事,同时,我更希望你能保密。”   COCO了然一笑,“其实我更想从你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我知道COCO的用意,也明白COCO和乔燃之间那些暗流汹涌的争斗,COCO的野心向来不小,她并不甘心如此屈尊于乔燃之下。   乔燃晚上请我吃大餐,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吃的饱饱的被他抱的暖暖的,我突然心生释然,我在一个地方待的实在是太久了呢。   回到家,乔燃让我陪他看电影,电影里男主角问女主角,“你有什么梦想?”   女主角深情的仰起脸说,“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   男主角猛地把女主角拥入怀中,粗糙的下巴在女主角的秀发上磨蹭一段时间后竟然煽情的流下了男儿泪。   乔燃突然转过脸来问我,“你有什么梦想?”   我安静的盘腿而坐,“我有好多梦想。”   乔燃一副失望的表情,“你怎么不说我的梦想就是你的梦想,现成的台词你都不知道用。”   我无语了,“这位自恋的大哥,你能不能看电影不把自己想象成男主角啊?”   乔燃这才接受我不是女主角的现实,“那你说说你的梦想吧。”   我娓娓道来,满是憧憬,“第一个梦想,我想去湖南旅游,我自从吃过我同学带回来的臭豆腐,我就一直梦想去那边吃个够,吃完了我还能背一麻袋回来。”   乔燃蹙眉,“不是屎做的吗?”   我大怒,“哪个瞎了眼的告诉你的!我要带领湖南人去把他海扁一顿!”   乔燃面色平静,“我爷爷。”   我,“……”   乔燃大仇得报后笑了,“你带领湖南人去把我爷爷揍飞我不介意,但我确实接受不了臭豆腐那个味道,说第二个梦想。”   “第二个梦想啊,这个比较奢侈,我希望和我爱的人在街边开个食品小店,店里货架上放满了全世界的美食,他每天端着装满美食的盘子深情的对我说,‘老婆大人,你饿了吧,请享用我为你准备的丰盛美味。’我负责吃,他负责看店,生意永远红红火火。然后置办辆手扶拖拉机,屁股后面挂个BMW的牌子,逍遥的驰骋在乡村的小路上,一路上鸟儿围着我们唱歌,花儿草儿在路边向我们微笑,我们回到乡村别野,快乐的看那炊烟升起。”   乔燃一脸无语的看着我,“还有第三个吗?”   我点头,“当然有,我从小就幻想有一个穿着黑色皮衣骑着拉风摩托车的宇宙级帅哥出现在我面前,他伸出手来对我说,‘美丽的姑娘,跟我走。’这时候我只需要把我的小手安心的交给他,风驰电掣的摩托车把我带走,我搂着他的腰看北京的灯火,把一辆又一辆的汽车甩在屁股后面,让那些司机膜拜我们幸福而又炫酷的背影,真是个拉风的夜晚。”   乔燃一副头疼的模样关掉电影,“我困了。”   我恨恨的把垫子扔到他身上,扭头走人,乔燃憋不住笑出了声,正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雪梨快要回国了,我激动的跳了起来。   乔燃受不了我,“像猴子一样的女人。”   我反问,“那你还跟我在一起干吗?”   乔燃认真的看着我,“我刚才还没说我的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在家耍猴玩。”   我,“……”   乔燃眯着眼睛问我,“一个好朋友回国激动的跳起来,接我的电话就要死不活。”   我见他一副吃醋的表情不禁觉得可爱,忍不住上前用手捏他的脸,他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眼睛睁的圆溜溜,我被他惨遭蹂lin的样子逗乐了,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乔帮主,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乔燃哪里是个挨欺负的主儿,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到身下,手用力的往我嘴巴一捏,我的嘴巴顿时被捏成机器猫,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耳廓开始发红起来,本来笑的喘不过的我瞬间察觉到一股动物发情的气息。   果然他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我试图左右翻滚逃脱他的控制,他把我的手固定住,“每次都不安分。”   “是你好吧,就知道一起看电影没什么好事……”   大灰狼笑着一下堵住我的嘴,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什么叫没好事。他俯身看我,表情认真,“我很喜欢小朋友,你呢?”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们生一个怎么样?”   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抹阴影,我看着那微颤的阴影,心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乔燃……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他显然不喜欢我这种反应,紧接着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他的不满,我觉得脖子被他啃得生疼。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小蛮,我们结婚吧。”   我被他猛不丁的惊着了,表情有些呆滞,他摸摸我的脑袋,“你要是不愿意结婚也可以,只要答应我一辈子跟我睡一张床就行。”   我故作汉子的一脚踹翻他,“炮you?你想的倒美!”   冯佳怡出院的那天,雪梨回来了,陈励第一次出现在我们这群朋友的面前,意味着夏秋真正接受陈励了,乔燃在这大年底竟然又出差了。雪梨比去年见时还要有魅力,我们谁也想不到,少女时代最不起眼的雪梨会是如今最耀眼的一个。   我的干儿子出生那天还有些皱巴巴,现在看着已然圆润可爱,我摸着这双白嫩的小胖手,心都化了,在大家的簇拥下,冯佳怡享受明星般的待遇出院了,虽然她全身包裹密室的像要爆炸的大粽子。孙扬跑前跑后的伺候她,我夸孙扬当爸爸了就是不一样,孙扬煽情的回道,“以后佳怡和宝宝就是我的命,佳怡为我吃太多苦了。”   孙扬从未当众说过这样的话,冯佳怡眼圈瞬间红了。   后来冯佳怡说,“女人其实就是要的这一瞬间,要的就是那一句体己的话。”   冯佳怡羡慕雪梨如今这么好的状态和气质,“雪梨,你能传授下我婚姻的秘诀吗?”   雪梨乐了,“你还需要我传授吗,你已经够幸福了,我都眼红了!”   冯佳怡不满,“你真是妖精,越修炼越漂亮了,还这么吝啬,有秘诀都舍不得告诉我们!”   雪梨咧嘴大笑,“哪里有什么秘诀,要想经营好婚姻,就必须得经营好自己,都说女人是花需要呵护,其实男人更需要花心思去呵护,这得需要自己不断进步,就是你说的修炼。”   冯佳怡皱眉,“怎么修炼?”   “内外兼修,男人是视觉动物,不要因为内修而忽视了外修,外修的重要性一点也不亚于内修,其实最后你发现你所谓的修炼不是为了取悦丈夫,也不只是为了让婚姻更牢固,而是自己真正自信,自立,说白了,真正取悦的人,其实是自己。”   我崇拜的看着说这段话的雪梨,“这才是女神,我们只能算女神经病!”   我们如今四个女人,曾经的四个女孩,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又把我们拉回到现实,这就是时光的魔力,赋予了我们新的牵挂,甚至是新的人生起dian。   冯佳怡接过宝宝喂奶,脸上满是初为人母幸福的光彩,尤其是她看着宝宝的眼神,慈爱的像是另外一个人,我问她,“以后还老想不开抱怨吗?”   冯佳怡反问我,“你忘了谁之前为了相亲上蹿下跳的,你抱怨的比我少啊。”   我和冯佳怡相视一笑,一切尽不言中。就像泰戈尔说的,最好的东西都不是独自而来的,它通常伴了很多东西而来,这些东西有你厌恶的,有你害怕的,有你从未想过的。   COCO没想到我会辞职,事实上这件事在我心里酝酿了很久。我既然选择了和乔燃的爱情,我就必然早有心理准备。这世上的所有好事,从来都不会让一个人占全。   “小蛮,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让你走的意思,你这么聪明的孩子,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她是不让我走,她从我这里施加压力传话,真正的目的是希望让乔燃走而已。我现在这番表现自然令她无比失望又失落。   我觉得很多事不挑明反而可以洒脱的离开,含糊其辞或者一定程度的装傻表演大家都能轻松相对。   “COCO姐,谢谢你提携我这么多年,说句实话,我也舍不得走,但是我朋友需要我去给他帮忙,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只能充当一次近水了,虽然我并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他解渴,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COCO拿笔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年轻人,总是有拼劲的……小蛮,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只有尊重你。最后我只想跟你说一句,希望你一直这么快乐下去。”   我走了,我的位置肯定是姚遥来坐,她却是一脸丧气,“小蛮姐,你怎么走的这么突然,让我一下子都缓不过劲儿来。”   万元元呸了一声,“姚遥你会不会说话呀,走的这么突然,说的小蛮姐跟翘辫子了一样。”   黄慧一脸黑线,“元元姐才是最不会说话的人好吧。”   气氛总算有点轻松,我拍了拍大家的肩膀,“走了啊,亲爱的们,晚上我做东吃涮羊肉!”   只是我刚步履轻松的走出门就看见了乔燃和史蒂芬,COCO也从办公室出来迎了。   乔燃正低头跟史蒂芬说着话,这家伙专注谈事的时候总是全神贯注,办公室打架他都不会抬一下眼皮。   我第一反应就是快速的龟缩回去,但事与愿违,今天乔燃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正倒退时被他逮了个正着,我们眼神交汇那一刻,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键是COCO还在乔燃身边解释,那架势就像是足球解说员在解释运动员的各种细节和慢动作。   史蒂芬很显然也发现了我,热情的跟我寒暄了起来,“嗨,小蛮,我真是舍不得你,晚上有空吗?”   乔燃的脸色却比北京的阴霾天还要阴沉,我的心脏一阵紧缩。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了解乔燃了,他越是遇到棘手的情况越是冷静,但是他此刻却做出了连我都觉得不该做的事。   他二话不说走上前,直接走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他的手仿佛还残留着外面冰冷的温度,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扯的生疼,大脑更是一片混乱。   史蒂芬一副惊呆的模样,“乔,你要做什么?”   乔燃利落的给大老板丢下了两个字,“家事。”   我本想带着这个秘密离开,没想到,我还是在离开这天,给全公司的同事们带来了一剂猛烈的八卦药,足以证明我是业界良心。   乔燃把我带到顶楼,我的胳膊都快被他捏麻了。他至始至终异常的沉默,沉默的有些可怕,即使上次我们有过吵架的经历,但我还是觉得这次的他让我无所适从。   我□□冷的北风吹得脸疼,我知道风雨欲来前还是保持一个积极的态度比较好。   于是我开始了一脸无辜的装傻,“乔燃,我只是在这个公司呆腻了嘛。”   他的眼神冷的像是小刀子,我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我是说真的,你刚才太不理智了,史蒂芬还在场……”   他这才松开我的手,我得救一般的赶紧甩了甩。   他却一把扯住我的另外一只手,丝毫不让我有表演疼痛的机会。   “为什么之前你都不跟我说一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对吧?”   我看他几乎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是寒气逼人,声音忍不住带着一丝求饶的意味,“我真的呆够了嘛,你别抓这么紧,我保证你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爸妈也不知道。”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薛小蛮?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辞职的。”   在此严峻的情况下,我使出我的杀手锏,决定第一次厚脸皮的来个大拥抱,他身体略僵,一会儿便松弛了下来,什么东西都是第一次使最管用,我庆幸我之前一直不主动。我把头埋在他的心口,声音故意低低的,“对不起……我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样想,我真的只是有更好的选择了,当然,你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我实在是觉得恋爱和工作都腻在一起有些不好,距离产生美不是吗?”   乔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真的?”   我把脸向他的心口贴的更近,“我保证是真的。”   他的声音柔缓了很多,却是话中有话,“说你笨你也笨,说你聪明,你确实又很聪明。很多时候,你应该让男人为你去挡事,明白吗?”   我一阵狂点头,手搂的更紧了。他的下巴在我头顶上磨蹭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真是个傻瓜。”   我觉得暴风雨已经过去,不觉长出一口气,“不生气了吧?”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还生气怎么办呢?”   我主动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嘴唇轻启,“不够,肉偿吧。”   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这天我过的尤其曼妙,当乔燃和我一起出现的时候,办公室一阵死寂,我感觉眼皮一阵剧烈的跳动,乔燃却跟没事人一样的揉了揉我头顶上的杂毛,“你先回家。”   乔燃前脚刚走,大家就炸锅了,万元元一副受骗上当的表情,“小蛮姐,你真是演技派,原来卫生巾事件的女主角是你啊!”   姚遥顶了她一把,“你以为谁都跟你和小虎一样,都那么高调呢!”   万元元闭嘴不说话,不悦写在了脸上。   我就当没看见,继续镇定的跟大家安排晚上的活动。黄慧慢吞吞的挪到我身边来,小声道,“对不起啊小蛮姐,我要知道乔老大给你买卫生巾,打死我都不会说的……”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一看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便按掉了,没想到这个号码跟冲锋陷阵似的响个不停,按了响响了按,黄慧一阵尴尬,“小蛮姐,你接乔老大的电话没事的,不用顾忌我,我保证不会偷听的。”   我无奈的只好接了,对方一上来就雄纠纠气昂昂,“薛小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觉得一阵好笑,真是了不起的庄小菲,事事别人让着她都是该的,我不想跟她磨叽,“我挂了啊。”   庄小菲倒是不急,“我已经到你们公司了,前台恭候。”   我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忍不住一阵自嘲,老天爷真待我不薄,离职这一天让我可劲儿的享受喧闹。   庄小菲坐在前台的招待区,穿着黑色长毛线裙的她正翘着二郎腿喝咖啡,艾米冲我无奈的挤了挤眼。   我坐到庄小菲的对面,她这才把咖啡杯放下,长长的珍珠项链在桌面上轻轻带过,烈焰红唇的她看起来更加盛世凌人。   她眼角微翘,轻笑起来,“哎哟,终于舍得出来了呀,大忙人啊。”   “庄小菲,你应该清楚,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也没义务一定要来见你。”   庄小菲撩拨了下长发,“是吗,怎么着我们也是大学同学,何必整的这么生疏,对了,我今天来是为了送你请帖,我和一鸣要结婚了。”   她那双浓妆下备显艳丽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似乎她想从我此刻的眼里得到什么,很可惜我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失望,我只是很平静的就像是在听陌生人的事一样回视着她,“我们既没有缘分又没有情分,你觉得我会去吗?”   她脸上一僵,“如果不去就生分了吧?”   我站起身就走,“我们什么时候熟过。”   庄小菲显然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态度,要强如她,既然能想到来给我送请帖,自然是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的,她一下喊住我,“薛小蛮,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对一鸣还有想法,要不然,你会这么巧的跟乔燃谈恋爱,你就是故意恶心一鸣,恶心我!”   我停了下来,大脑都没有思考,话就脱口而出,“这位大小姐,你的逻辑有问题,你男朋友恶不恶心跟我和谁谈恋爱有什么关系,恶心的是他自己小心眼吧,既要找到你这棵摇钱树,又不甘心我跟他的同学谈恋爱。至于你为什么恶心,那当然更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们家那位婆婆妈妈的态度,说白了,他裴一鸣是宝是草,都不关我的事,我也不稀罕,你自己拿草当宝别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跟你一样惦记着,不送!”   庄小菲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活像关公,“薛小蛮,你厉害了啊,你敢说裴一鸣是看中我的钱?你他妈老几啊你!”   艾米显然被眼前的阵势吓到了,公司已经有人伸出头来在围观,我都替此时此刻的庄小菲丢人。   “庄小菲,你要撒泼拜托你回家去撒,这里是公司,至于你现在这么气急败坏,我想很大程度是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这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何必要装成毫不知情的样子。”   庄小菲被我激的一下就冲到我的面前,面露横相,“薛小蛮,你够狠,你等着瞧。”   COCO急匆匆的出来,一把拉住庄小菲,“小菲,你疯了吧,你跑到我们公司找小蛮干嘛,你是个聪明姑娘,把自己整的这么狼狈有意思吗?”   庄小菲气的直哆嗦,指着我,“姐,你怎么不把她给辞了,你知道她有多嚣张吗,总有一天她要骑到你头上!”   COCO实在是忍不了庄小菲越来越离谱的胡言乱语,硬是拽着她的胳膊出去了,艾米冲我竖起大拇指,“小蛮姐,好样的!”   我却没觉得一丝解气的痛快,只觉得这世界真疯狂。   庄小菲大闹的事,很快传遍了全公司。这一天,我成为了各种传闻中的女主角。我一向苦心经营的低调形象在离职这一天彻底崩塌。   乔燃揶揄我,“万众瞩目的感觉如何?”   我给了他一记老拳,“我把你打肿了,你去公司就能体会到什么叫万众瞩目。”   “你还在生那个披头散发女人的气?”   庄小菲要在场估计又得情绪失控,她在乔燃心中只有一个代号——披头散发。   “我只是觉得她来给我送喜帖脸皮太厚。”   乔燃一副可惜的表情看着我,“笨蛋,你应该答应她去,到时候我陪你你怕什么?”   我一下警惕起来,“你要干嘛?”   “我觉得应该送个东西给他们做结婚礼物……哦,我想起来了,我一哥们儿做模展的,让他弄个竖中指的模型来,搭块红布,在婚礼进行的最高chao的时候让礼仪当着全场嘉宾的面送给他们,你想想,掀开红布他们是什么表情,那画面肯定美轮美奂。”   我对乔燃彻底刮目相看,“……”   离职后我就静待春节的来临,除了见雪梨和看望冯佳怡,夏秋和陈励也盛情请我吃了顿地中海大餐,陈励突然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公司做策划总监。   夏秋有些期待的看着我,我顿时明白了这是夏秋的一番好意。   陈励公司前段时间出了两本书,叫《艳色天下》和《绝色王妃》,我看那两个色字就觉得整个人不好了,我曾问他看到这两个书名没有一种脚底下冒冷气的感觉吗,他说他其实都透心凉了,但是他只能服从市场,小清新的那些不够刺激眼球,现在人就喜欢重口味,毕竟他只是个商人。他在饭桌上说了他很多宏伟目标,对人才的渴望相当迫切,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我想到我在乔燃那边撒谎说自己已经找到下家才辞职的,于是脑袋一热就答应了陈励。   夏秋娇笑的模样让我觉得,她现在真跟陈励是一家人了。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夏秋,“你跟陈励……什么时候结婚?”   夏秋语气平静,“开春吧。”   北京的冬天一片萧条,所到之处仿佛满眼灰色,那天杨冬子离开时的背影就是在这样的灰色中越走越远,远到我们再也看不见。   “你……爱上陈励了吗?”   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任何一种答案我都谈不上喜悦。   夏秋看着窗外,长长的睫毛慢慢垂下来,“我爱他,但与爱情无关。”   乔燃在楼下等我,夏秋和他淡淡的打了声招呼就上楼了,乔燃见我也是一副不提气的样子,故意把脸凑到眼前,捏了捏我的鼻子,“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   我调整好情绪,“待会干吗去?”   乔燃拍了拍我的肩膀,“还跟我装,你是不是又在想那个什么……杨冬瓜?”   我脸上一阵黑线,“什么杨冬瓜,人家叫杨冬子好不好。”   乔燃眉头微皱,“你很看重他?”   我无语的看着吃醋的他,“你最重要!”   他这才展露笑颜,脸变得比谁都快,“我爸妈后天回国,你这个小媳妇要见公婆了。”   他的手说着就开始使坏,往我的脸上使劲揉了起来,我发现他最近明显有这种蹂lin我脸颊的恶趣味,看着我被挤压变形的脸各种坏笑,让我感觉我就是他的玩具。   “谁是你媳妇了,我答应了吗!”   他突然把他那双恶魔之手收回去了,脸上一副平静,就像没听到我刚才的话,直接拽着我的胳膊就走,我没反应过来,“干嘛去啊现在?”   “跑步去啊!”   我觉得我压根儿就跟不上他的思维维度,一个话题没扯完就立刻拉我去锻炼了。这么冷的天,他简直是要对我进行魔鬼训练嘛,真不知道脑子又抽了什么风。   我实在不想跑步,冷气呛到肺里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于是我决定快走,乔燃跟个教官一样在我身后督促我,“喂,你别这么走路好吗?”   “我怎么走是我的自由好吧,大哥你管太宽了,我陪你走了不就得了嘛。”   乔燃显然对我这个应付了事的态度很不满,跑到我前面来,“你不知道我从后面看你这样走路有多痛苦,你屁股扭的别这么畸形好吗?”   我简直哭笑不得,“怎么说话呢,我走路怎么就碍着你眼了?”   他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像蛤ma在跳舞!”   我走的飞快一把撞开他,“你呢,像蟋蟀在蹦跶!”   我们俩就这样一路斗嘴跑了四圈,我觉得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这哪里光是跑步,不仅要动脚,还要动脑动嘴跟他做斗争,实在是太累了。   他呢,脸不红气不喘的凑到我跟前来,“累了吗?”   我狂点头,“有点累。”   他笑的像个恶魔,“打网球去。”   我眼皮一阵狂跳,越来越觉得自己命途多舛,这家伙今天看来是要卯着劲儿折腾我。我识相的赶紧认栽,“不是有点累,是很累。”   他眉毛一扬,露出不相信的神色,“说话都不带喘的,你说我会相信你?别偷懒,薛小蛮!”   说罢就用他的大手紧紧的拽着我往网球馆走,我忍不住喊道,“这位强壮的大哥,你悠着点儿好嘛,你这是要把我锻炼成金刚葫芦娃的节奏啊?”   强壮大哥头也不回,在风中只给我留下一句,“每次一碰你你就说累,你说我能放过你吗?”   我被风吹过的脸原本有些红此时直接红成了小番茄。   到了网球馆,我发现压根儿就没一个人,这个时候这个天气大家都窝在家里享受暖气,我完全就是被一个暴君拖到这里受虐来的。乔燃却神采奕奕的丢给我网球拍,一副师傅带徒弟的傲娇表情。   我心想来都来了,他越是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我越是要爆发小宇宙给他看,虽然我不清楚我这爆发力能持续多久,但总不能让这爱奴役人的家伙看轻不是,于是我拿起网球拍对他大喊一声,“看我今天不拍死你!”   乔燃无语的看着我,“你以为你拿的是苍蝇拍啊,真外行。”   我,“……”   酣战了几个回合,我就累的满头大汗,到最后我实在招架不住了,豪情壮志全被疲惫和酸痛吞灭殆尽,“不打了啊,乔老大,乔帮主,乔大神,我知道你是游泳健将,我不知道你也是网球高手,你放了我好吧,你去找李娜,我保证她一定能成为你合格的对手。”   乔燃走到我跟前来,微微喘着气看着我,“这次真累了?”   我点头如捣蒜。   他一把圈住我的脖子,将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我能感觉他的热气,“有多累,形容一下?”   我故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给他听,让他知道我所言不虚,“我觉得我快累趴下了,说不出话了……”   我正说着,他陡然松开我,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却见他手中已拿了一个黑色丝绒的首饰盒,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情况?   他的脸微红,墨黑的眼珠子认真的望着我,“小蛮,嫁给我,好吗?”   我瞬间傻眼了,疲惫和惊讶充斥了我的大脑,我来不及思考,只是本能的木然的点了点头。   他把戒指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给我戴上,那颗钻石在灯光下璀璨的让我想眯眼睛,我感觉脚底软软的,仿佛是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乔燃见我看着钻戒呆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现在叫你媳妇总可以了吧。”   我不争气的有些口吃,“你……你怎么挑这种……这种时候求婚啊……”   乔燃替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本正经道,“一个人只有在特别累的时候,才会轻易的交出真心,更难去拒绝别人的真心。”   我顿时明白了他今天对我魔鬼训练的意图了,简直就是预谋已久,真是……腹黑到家了。   夜色沉重,乔大仙终于在求婚成功后对我彻底打开心扉,让我窥探他以往走过的痕迹,其实也是在向我交一个风中男子成长的老底。   乔燃让我躺在他的胳膊上,他仰望着天花板,用一种沧桑的口吻开了故事的头,“我想我该给你讲我家的故事了。”   我确实好奇,赶紧拍手,“好呀!”   乔燃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我这个听众表现的太过热情了,“你见过我爷爷了,其实他不是我爷爷,按照大家的说法,我应该叫他姥爷。”   我有些意外,“这么说你爸爸是入赘的?对了,难怪你爸爸姓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让我不好出气,“你这个糊涂蛋你会留意什么,就知道听我爷爷瞎忽悠。”   我赶紧催他,“别折腾我了,继续继续。”   “你猜的没错,所以我也跟我妈这边的姓,我妈就是别人口中最地道的北京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座城市,家境算是大家说的书本网,我爸爸是陕西那边一个农村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爸爸的根在江苏南京,抗战的时候逃难到的陕西。”   “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凤凰男和孔雀女的结合。可想而知在那个年代他是费了多大力气走到北京又娶到我妈的,当年他俩的结合可以说是轰轰烈烈,私奔的事情都干过,最后我爷爷奶奶扭不过我妈的倔强,还有他们已经在一起的事实,这才勉强答应。”   我最爱听这样的故事了,可是乔燃说一会儿停顿一会儿,我赶紧催促,“乔大仙快点,是不是接着有什么劲爆的,未婚生子之类的?”   乔燃一脸黑线的看着我,“我介绍你去八卦杂志工作吧。”   我赶紧讨饶,“我错了大哥,我只是觉得你的速度太慢了嘛。”   乔燃边揉捏我的脸,边继续他的故事,“我爸爸因为家里有兄弟,所以同意他入赘和孩子跟女方姓的这些苛刻条件,但是对一个中国男人来说,虽然爱情得到了,但是现实却让他觉得屈辱。他们一开始跟我爷爷奶奶的关系并不好,间接的也影响了夫妻感情,那会儿他们很多开销还是得要靠爷爷奶奶支持。我爸曾说我爷爷奶奶骨子里是瞧不起他的,读书人有读书人的风骨,但是烟火气一点也不少。后来我爸爸决定出去闯一番事业,只为了证明我妈选他是对的,这一闯就去了美国,我妈后来也跟着去了。”   “他们在那边度过了好多年艰苦的日子,我听我妈说她的手泡在洗涤剂里都脱了好几层皮,我爸那么大的男人看了都掉眼泪,到现在他还是很自责。等他们日子稍微好点想接我过去,我爷爷奶奶坚决不肯,我也拒绝了,要不然一场家庭大战又要发生,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不常在身边的日子,我对美国也没有渴望,那里有光鲜也有我妈经常跟我倾诉的痛苦和阴影,这就是我奶奶常念叨的女不下嫁男不高攀,他们为了在一起确实付出了很多代价,但是他们却从未后悔过在一起,他们觉得除了生了我这个脾气古怪的儿子,其他都很幸福。从小我的同学都羡慕我有在美国的父母,现在也有人羡慕我可以坐拥他们的财产,仿佛那是天上掉下来的,只不过我接到了,他们算倒霉的没这命,其实这世界付出和得到很多时候是成正比的,我爸妈所受的苦他们不可想象,因为他们只看到了他们回国时的光鲜,我经历的孤独他们也不可能懂,因为我总是很平静仿佛不需要长辈很多的关怀。”   我不自觉叹了口气,为他爸妈与命运抗争的艰辛,为小乔燃独自成长的孤独和寂寞,“跟你相比,我简直太幸福了。”   乔燃笑着拍了拍我的脑门,像是在拍一只小猫小狗,“小蛮,既然我选择了你,我就有义务跟你交个实底,我并不富裕,也不是高富帅,但我有能力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让你从容的陪伴在我身边。我在十四岁那年就明白一个道理,一个人只有经济独立,才有权利和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中国的家长可以左右子女的婚姻,一方面是他们确实走的路多看的够远,另一方面就是子女的经济仍然要依靠父母,比如婚房比如生养孩子。爱情的尊严,离不开自立自强。我爸妈现在的财富地位都是靠他们辛苦奋斗而来的,完全不靠我爷爷奶奶,他们既然可以在异国他乡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什么不能?我爷爷装修的这套房子我每月都有付房租的,而且老头子心黑要价比市面还高,首付款我前段时间也已经交给他了,所以,你现在觉得我这个人还算踏实可靠吗?”   我看着乔燃的眼睛,觉得这个男人的能量远超我想象。   冯佳怡曾我和讨论何谓简爱,简爱在很多人眼里分三种,第一种,唯爱情论,单纯而伟大。第二种,唯条件论,利己而聪明。第三种,唯独立论,自强而清醒。在如今的时代,前两种失败会变成第三种,前两种没有第三种参与,注定失败。   我一直坚持着第三种的参与,乔燃更是,爱情不是建立于沙石之上,而是建立在彼此的自立自强之上。   这一刻我觉得踏实无比,想的简单,过的简单,不去依附,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乔燃父母回来的那天是腊月二十八,北京这座偌大而又喧闹的城市已然回归平静,空荡荡的街道显得有些萧条。   我和乔燃去首都机场接机,机场倒是一片人山人海的景象,忙碌了一年的人们终于在此刻踏上了归途。我望着这些人匆匆的神色,心里顿时有一丝紧张,乔燃拍了拍我的脑袋,“丑媳妇要见公婆了!”   “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些人生大道理是不是在给我打强心针啊。”   “笨蛋,你才知道啊。”   乔燃用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我疼的赶紧躲开,这家伙自从求婚成功后总是喜欢各种折腾人,冯佳怡怪我太爽快答应了,说怎么着也要来个十克拉的钻戒再加上几百万的存折才能答应,典型的就是嫁他就要彻底榨干他的姿态,我当时特豪情万丈的说,什么都没有也愿意嫁,冯佳怡气的直骂我赔钱货。   可是我现在有点点后悔了,这家伙是不是觉得太容易得手,于是就开始各种欺负我啊,不是弹额头就是把我的脸当皮球捏,玩的高兴还在家让我躺地板上,他就拖着我的腿往前走,还让我表演痛苦挣扎的状态,我发现我快忍不了了。   “乔燃,你有本事再弹我,我就……我就不跟你结婚了!”   我梗着脖子喊出这句话,说出口都觉得自己就是一言而无信的矫情妞儿。   乔扒皮也不是吓大的,“那好啊,不结婚,还省了我婚礼的钱呢,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得一辈子给我□□陪吃陪聊。”   我额头一阵黑线,“你以为我是三陪啊,混蛋!”   我继续血泪控诉,“谁让你总是对我家庭暴力,不是弹我额头就是捏我脸,你看我脸都被你捏的越来越大了,肉都松了。”   乔燃却不以为然,“丑点没关系,我才觉得有安全感。”   我听他说这句话心中竟开心起来,顿时忘却了被他折磨的不快,“你就这么担心我被别人抢了啊?”   乔燃眼睛盯着前方,压根就没把我的自恋当回事,一本正经道,“小蛮,别整天陷入你那个什么粉红色的幻想了。你丑点,我当然有安全感了,谁带个恐龙出门不胆壮的?”   我,“……”   正在我悲从心中来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赢不了他的时候,乔爸乔妈闪亮登场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乔妈,她穿了件驼色的羊绒系腰长大衣,长长的棕色卷发披着,显得格外的气质出众,有种美国名媛的范儿。而她挽着胳膊的对象,乔燃爸,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惊为天人。   乔爸穿着黑色的大衣,颈间随意搭了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个子高挑,眉眼深邃,形似没留胡子版的吴秀波大叔,又有点像日本的福山雅治。我承认我被刺激到了。   乔爸乔妈看到我们,立刻开心的挥起手来,只是乔爸的笑容跟乔燃一样,面瘫的让人觉得不敢接近。   我终于知道乔燃随谁了。   “阿姨好,叔叔好,我是薛小蛮……”   乔燃一边接行李箱一边果断的打断了我的话,“爸妈,这是我媳妇儿,漂亮吧?”   我,“……”   乔妈张开双臂,直接给尴尬的我来了个美式热情拥抱,“小蛮,你知道吗,我们都以为乔燃这个臭小子是同性恋,这下有你,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的睡不着觉了。”   乔爸在旁边淡定的拍了拍乔妈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老天有眼啊。”   我顿时风中凌乱了。   一路上乔妈最活泼,问了很多关于结婚的细节问题,乔爸在一边当听众,每次只有当乔妈谈到婚礼上要用某某品牌东西的时候,乔爸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钱我出。”   这一路,我数了数,他总共说了十五个“钱我出”,其它再无,土豪的高冷气息暴露无遗。   乔燃却不买他的账,“我有钱,自己的婚礼我还没能力办吗?”   乔妈一脸头疼的向我求救,“小蛮啊,我们做父母的只是想积极的参与儿子的婚礼筹备,这有错吗?”   乔燃根本就没给我发声的机会,“妈,你让小蛮怎么回答,她是个有底线的不愿意当叛徒的人。我怎么做,她都赞成。”   乔妈叹了口气,“可我们就你一个宝贝儿子啊。不办的隆重我们心里会有阴影。”   我顿时明白了乔妈的心思,她心里对乔燃肯定是有深深的歉疚,要不然不会这么失望。   乔燃不那么坚持了,沉思了一会儿,“那你们就送套祖母绿的首饰给小蛮吧,她喜欢。”   乔妈高兴的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乔爸继续淡定的表示,“钱我出。”   我被这一家三口惊得只剩下苟延残喘了。   这天把乔爸乔妈直接送往顺义的另一个家,乔妈暧昧的说不打搅我们的甜蜜时光,并在我们临走前说出她的最大心愿,“赶紧生个宝宝吧。”   乔爸轻露一笑,“钱我出。”   乔燃忍不了了,“爸,你以为有钱就能生个宝宝啊,那得小蛮配合才行,她不配合我连个蛋都下不了。”   我,“……”   回家的路上,我终于没憋住,“你和你爸妈一直是这种说话模式吗?”   “我妈爱张罗,我爸爱自说自话,你习惯了就好了。我爷爷奶奶你也见识过了,小巫见大巫。”   我眉毛忍不住一阵跳动,“我看你才是你家最大的巫吧。”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见了楼上的大妈就躲,人家看我的眼神总是有一股诡异的同情,她们肯定觉得我就是跟一个哑巴同性恋谈恋爱呢,我亏死了。”   乔燃冷静的认真的思考了下,“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我们晚上办事的时候,就别关门,我只要在你叫的时候说声宝贝你真美就得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我不忍看他魅惑狂狷的侧脸,“你……够狠。”   我妈打电话让我采购年货回去,我和乔燃直接去了超市,我突然犯馋想吃辣白菜泡面,乔燃却把我扔到购物车的泡面放回原位,义正言辞道,“垃圾食品不许碰。”   我见他这副不容商量的硬气模样,立马撒娇,“就吃一次,下次我保证不买。”   “不行,一次都不行。”   旁边的一个胖胖的男生拍拍他老婆的脑袋,“看我对你多好,我给你买一箱泡面。”   他老婆狂放的冲他一声吼,“你给我吃这么多泡面想让我得胃癌好重娶是吧。”   胖男生委屈的低下了头颅,“我错了,老婆。”   乔燃立刻拿别人做教材,“你看看人家的老婆多深明大义,你啊,剪了个泡面头就算了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吃泡面,太让我失望了。”   我只好低下了我的头颅,心中一阵憋屈,难怪说结婚没自由,连吃口泡面都要被上课。   把采购的一大堆东西送回家,我爸妈出来迎未来的女婿,我见我妈高兴的眉开眼笑的样子,穿的一身大红色喜庆的直晃人眼。她直接用服装和表情表达了她对乔燃的喜爱。   我爸则一副平静的样子,既不热情也不冷漠。我妈捅了我爸一下,“你抽风了啊,你看人孩子带了这么礼物来,你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给谁看。”   我爸清了清嗓子,“你懂什么,我这是树立做岳父大人的威严,你去讨好他就够了,但是我一定要做出这个样子出来,震慑震慑,要不然以后咱小蛮给他欺负了可不成!”   我听我爸压低了声音说出的这番话,不禁眼眶一热,世界最亲果然是亲爹娘,不管你多大多不听话,总是费尽力气像个护小鸡的。   我爸凑到我跟前来,“小蛮啊,这个乔燃爸爸看的出来是喜欢你的,但是这个人未必你镇得住,有什么委屈以后一定要告诉爸爸。”   我轻轻唉了一声。   我妈却抹了抹眼睛,“肉麻起来比谁都肉麻,闺女永远比老婆亲是吧。”   吃晚饭的时候,我爸面上虽然对乔燃不冷不热,却拿出了他最舍不得喝的酒,给乔燃满满倒了一杯。   我妈对乔燃满心喜爱,话不免多了起来,“小乔啊,阿姨问你个问题啊,你是不是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们家小蛮了啊?”   “妈,你胡说什么呢,我那会儿跟他都不熟。”   乔燃却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表情,“我记得有次宿舍聚餐吃饭,小蛮也在场,我们宿舍的小黄因为失恋特别伤心,他女朋友骂他没用没钱让她买名牌,他特别难受也很自卑。小蛮当时劝他,说小黄你别伤心,一个人怎么可能没用呢,就是一片卫生纸都有它的用处,比如屁股需要它,比如吃完饭擦嘴需要它,你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没用,天下好女人多了去了。我觉得小蛮是个有丰富生活经验的女孩,不仅会举一反三,还很有爱心,从那时起,就有些留意她。”   我,我爸,我妈,“……”   这天晚上,我一直对乔燃穷追不舍的问一个问题,“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喜欢的我,我才不要听什么卫生纸!”   乔燃露出后悔的表情,“不要说脏话,小蛮,你是个优雅的女孩。”   我揪起他的衣领,抛开自己淑女的外衣,决定做个女土匪,“我要听实话,我不要带上这个我不知道的秘密结婚,今天你不说,我就乱拳打飞你!”   乔燃终于屈服在我的暴力之下,“好吧,我说。其实那天你喝醉我送你回来的晚上,快到你家门口,我主动亲了你一次。活到这么大,一直有个困惑拷问着我,我一直不知道爱是什么。那晚我终于明白了,爱就是你刚吐完我还是情不自禁的亲了你。”   知道真相后的我眼泪流下来。   除夕这天,我妈非得让我穿身红大衣,那大衣领子还有层销魂的白毛毛,我说我不想穿,像唱大戏的。我妈眼睛一瞪眉毛一竖,“你品味真差,什么叫唱大戏,这衣服你没觉得像甄嬛传的风格吗,这是皇室贵族风!”   我一想到我妈对卢明明洗剪吹印象颇佳就决定先闭嘴了,现在又杀出个皇室贵族风我更是内伤不已,看来杀马特的路线她老人家是准备一路走到底了。结果我爸和我奶奶也跳出来拍手称快,我奶奶咧着嘴笑道,“小蛮啊,你得多幸福啊,还是你妈会打扮,你看我们薛家上上下下哪个女的有你妈这么有品位,太喜庆太漂亮了!”   我妈被自己婆婆这么一夸笑的鼻子都皱到一块儿去了,我觉得我要是再说不穿我妈我奶奶都能哭给我看,这大过年的,算了,百善孝为先吧。   我咬咬牙决定今天就喜庆一回了,结果我妈还是不放过我,给我拿了黑色的皮靴,最绝的是,那皮靴上竟然也有层白毛,典型的是甄嬛传看多了得了毛毛上瘾症。   在一番赞叹声中,孝顺的我硬着头皮穿上了我妈的得意之作,我爸在一边上下打量了下,惊人之语脱口而出,“我说呢,还差根腰带,这衣服没腰身显胖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小蛮未婚先孕了呢!”   我奶奶一听这还了得,不能让亲戚朋友们误会,赶紧让我妈给我扎了根黑腰带,我像个傀儡娃娃被这么一阵摆弄后都丧失了照镜子的勇气,我爸妈我奶奶却在旁边用一种神仙看孙悟空的得意表情上下打量着我,还要求我跟傻蛋似的在原地转圈,他们乐得合不拢嘴然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在赞美我还是在看喜剧表演。   乔燃中午来我家跟我爸妈商量大家一起吃团圆饭的事,还给我爸带了几瓶名酒,我爸一看那牌子就不淡定了,一个劲儿的呵呵的笑着抚掌,我瞅了眼,那不是我爸珍藏在家里最舍不得喝的那酒嘛,我不禁暗暗佩服乔燃的观察能力和情商。   我妈显然已经把乔燃当半个儿了,嘘寒问暖了一番后给乔燃端来一碗热汤,笑脸盈盈的看着乔燃喝下。   乔燃喝完汤后拍拍我的肩膀,“小蛮,你房间呢,我上次还没参观过……”   我妈猛的推了下我的背,“发什么呆,还不带小乔去。”   那一瞬间,我真有种被我亲妈卖了的感觉。   乔燃进到我的小房间里眉毛微蹙,我也跟着皱眉,“怎么了?”   “这确定是你的房间?”   他一副失望的表情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剑,再指了指墙上贴的外星人的海报,还有床上铺的骷髅头的黑色绒毯,转脸认真的看着我,“一个人的房间证明了一个人的气场。”   我额头一阵黑线,“你想说什么?”   “我的女人审美品位果然不凡。”   我想仰天长笑,可我硬是憋住了,学他用一种淡淡的口气轻松说出来,“我房间的一切都是我妈帮我打理的,这是她的审美品位。”   我以为他这回要认栽了,没想到他比我还要轻松,“哦,我刚才说的太快你可能没听清,我说的是,我女人的妈审美品位果然不凡。”   我,“……”   我亲爱的爸爸太深谋远虑了,我果然是驾驭不住乔帮主的,不管我说啥,人家都能摆出淡定的姿态让你乖乖傻眼闭嘴。   出门送他的时候,我妈立刻把那身皇室宫廷风拿出来给我武装上,我穿着如此耀眼的衣服却跟做贼似的跟在乔燃后面,幻想着他上车前看一眼就赶紧走了,可是事实是,你越是想隐藏什么,你暴露的越快。乔燃立刻回头看我,面露讶异,“小蛮,今天是什么节日?”   “春节啊!”   乔燃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那你怎么把圣诞老人的衣服给穿身上了。”   我觉得自己快哭出来了。   乔燃拍了拍我的脑袋,一副给我顺毛的姿势,“今天看完赵本山的小品跟我回家怎么样?”   我嘴巴嘟的老高,“干嘛,陪你唱二人传啊,我不去。”   “你真是不解风情,我小时候就有一个愿望,能跟圣诞老人来次亲密接触,这点小要求你都不答应我。”   我,“……”   这天晚上团圆饭吃的很丰盛,史无前例的坐了一大桌子人,乔爸乔妈乔爷乔奶都在场,两家人玩的不亦乐乎,吃完喝完,开始了麻将运动。   乔燃早早的把我拽出去,非得让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主动亲他,见他闭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我只好乖乖照做。   得逞后他立刻发出满足的叹息,“被圣诞老人亲的滋味真是太爽了!”   我狠狠的用我的黑靴子踹了他一脚,“你够了啊!再说我现在就脱了裸奔!”   他猛地从后面抱住我,“别,别,乔家的媳妇虽然不要求倾国倾城,但是千万不能有伤风化。”   我被他说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此时天空慢悠悠的飘起了雪花,蒋晨打电话来邀我们去他家玩,蒋晨的家在长安街附近,寸土寸金的地段,真是肌肉男界的土豪。林悦楼抱着粉嘟嘟的女宝宝给我们开门,满脸红润的她看起来全身洋溢着幸福。   我接过那个粉雕玉琢的宝宝,小家伙咧着小嘴冲我笑了,黑黑大大的眼珠子清澈无邪,我忍不住亲了亲她可爱的脸颊,一股奶香味让人陶醉,我的心顿时软软的融化了。   蒋晨家地暖很足,只穿了个白色的紧身背心和裤衩,挺着胸跟我打趣,“小蛮,早听我的话投入我们乔大帅的怀抱,这会儿你肚子里就该有娃了!”   乔燃摸了摸下巴,“村姑,虽然你的胸部见小,但是智商却是看涨,好事。”   蒋晨气的脸通红,“我已经是有女儿的人了,我强大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你竟然敢在我女儿面前说我是村姑,看我拳头说话。”   蒋晨故作架势的捏起拳头对着乔燃的胸口轻轻一击,乔燃微微一笑,“你果然强大,得了肌无力还敢跟我斗,在你老婆孩子面前我先给你留条活路。”   蒋晨咬牙切齿,“你能把我怎么样?”   乔燃仔细端详了下蒋晨白色背心下两颗黑色的葡萄,摸了摸下巴皱了皱眉,然后淡定的指了指蒋晨的胸,“捏爆它!”   蒋晨,林悦楼,我,“……”   新年的钟声响起,我给小宝宝包了个红包放在了她安睡的摇篮里,我们在休息室看了场电影聊了会儿天彼此道声新年快乐就该说再见了,蒋晨意犹未尽的拍了拍乔燃的肩膀,他显然是个贱骨头,典型的越虐越有快感,对着乔燃又是一阵搂抱,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他,“赶紧生个娃给哥们儿的娃做个伴,我全指望你了。”   乔燃把头扭向我,“我也全指望你了。”   我顿时亚历山大。   外面已经是银妆素裹,有些小姑娘大晚上不睡激动的在堆雪人,蒋晨走后,乔燃给我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新年到了,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再说一个梦想,不过我先声明,不要跟上次那三个梦想雷同。”   我决定不辜负这突然而来的冬雪,“就是让我爱的人背着我走在飘雪的路上。”   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扬拍了拍我的脑袋瓜,“那上来吧!”   他背对着我站在我面前,我站到高高的台阶,一跃而上,他搂住我的腿,我缠绕着他的脖子,我笑的灿烂,高声说,“走吧!”   乔燃突然问我,声音低低的,“小蛮,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我想要的爱情,不过是,闲暇日子,你看着我,望着你,毫无心事的笑了,就连外面的阴雨天仿佛都是温暖的存在。   我想要的爱情,不过是,我心血来潮想要让你抱,让你背,你都能让我如愿。   其实,我想要的爱情,跟很多女生一样,无非是简单,执着,温暖。   但是这些话我都没有说,我只是用实际行动表示我此刻的心情,我把下巴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巅一巅的感觉,很是安心。   乔燃的声音缓缓飘了过来,“我想要的爱情,就是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洁白的雪花飘洒在我们的头发上,衣服上,脸上,他背着我越走越远,微微喘气,我觉得够了,“放我下来吧,你该累了。”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落下,“不累,我这个人只有压的越重,才会走的更远。”   我把头埋在他的颈间,一如冯佳怡曾经所说,人生有这一瞬间,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乔帮主购物篇   第一场   我每次大姨妈来的时候,肚子都会痛,虽然不会痛的死去活来,但是那种感受实在是折磨人。我于是把乔帮主当催巴使,“快去给我买个暖宝宝回来我要敷肚子,痛!”   正在一边看电脑的乔帮主虎躯一震,得令的站起来对我保证,“我一会儿就回来!”   看到乔帮主跟风中的男子一样消失后,我于是欣慰的在床上玩手机等待救星归来。   乔帮主果然不负所望,竟然十分钟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   我两眼发直,“什么武器,这么大?”   乔帮主一副别人皆傻他独醒的表情看着我,“我把店里所有类型的暖宝宝都买回来了,要我一个个挑,我得挑到什么时候,老婆疼晕了怎么办。”   我虽然觉得太浪费钱财,但是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有种真是嫁对了人的感觉。   只见他华丽的将一堆暖宝宝倒在了床上,挠了挠头发,一副琢磨试验生化武器的表情看着我,“要不然插上电一起都放你肚子上吧,热力绝对能渗透到你肠子里。”   我吓得嘴巴一阵抽,“……”   我特么不是被压死就是直接被烫死啊,这哪里是体贴,完全是谋杀亲妻的节奏。   这样的悲喜剧竟然又发生了一次,话说自从怀孕我就很少用护肤品,自从小九姑娘出生后,我决定好好补偿一下自己的老脸,乔帮主正好去香港出差,于是我让他给我带一个牌子的护肤水。   结果乔帮主买完回来给我吐槽,他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在给小九姑娘唱摇篮曲,唱的腮帮子都酸了她就是不睡啊,睁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老娘打哈欠……   小九姑娘好半天终于进入梦乡后,乔帮主终于吐槽成功了,“小蛮子,你让我买的护肤水我买到了,就是太多了,别人以为我是做代购的。”   我听完一脸激动,“还是老公对我好,么么!”   乔帮主很受用的笑了笑,“就是护肤水怎么种类这么多,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全买下了,什么爽肤水精华水养肤水柔肤水毛孔紧缩水,对了还有个白金水,你们女人真是麻烦,一张脸当十张脸用。”   我,“……”   第二场   换季的时候我又悲催的感冒了,乔燃立刻要求他奶奶来诊治我,最怕吃中药的我立刻严词拒绝了。于是继续把他当催巴使,“去门口同仁堂给我拿点感冒药就好了,那个胖胖的戴眼镜的药剂师知道我该吃什么药,症状一定要说清楚啊。”   乔帮主得令后又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可是这回我等啊等啊,等了竟然快四十分钟才听到开门声,他这是掉到毛屎坑里了吗!   我本来想臭张脸给他看,但一想人家都当跑腿了就宽容点,结果当他走进房间时,我内心立刻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咆哮!   他这次双手都提着同仁堂的大塑料袋,“老婆,药买回来了。”   我觉得自己的嘴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乔燃,我只是让你去给我买感冒药的吧?你怎么不把药房给我搬回来!”   他一副老僧淡定不以为然的样子看着我,“我只是顺便买了点我感兴趣的补肾保健品,那个药剂师说的很牛逼的样子,我想我一定要尝试下。”   我看着那一袋子的药安静的躺在桌子上,不禁悲从心中起,“这是一点儿?”   “对啊,不过才一千多块钱嘛。”   我心中一片悲凉,“我的药多少钱?”   “三十多块啊。”   我气的想咳出一口老血,“所以说我让你去帮我买三十块钱的药你却给自己买了一千多块的保健品?”   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看着我,完全忽视我的不满,“老婆,要不然我们俩一起吃,效果肯定登峰造极,你知道的,春天来了。”   我,“……”   我薛小蛮发誓,再也不敢让他单独去给我买东西了。   第三场   冯佳怡的大姨妈在某外贸商场卖衣服,我对那些异域风情的长裙蠢蠢欲动,于是拉上乔燃去逛,乔燃并不情愿,一副我替他省钱特没面子的样子。   我向他洗脑,“别以为大商场都是好货,你穿的那些衬衫那么贵根本没有必要,人还是要会淘,这里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东西呢。”   他不屑一顾的说,“你这是在降低我的生活质量。”   “屁,同样一件衣服,你在商场买一千多,在这里一百块都不到,这就是外贸商场的牛逼之处,你这个土包子,而且商场最多打折,这里直接腰斩砍价,多爽!”   乔燃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砍价。”   我以一副专家的口吻教导他,“首先你要跟老板说,太贵了吧,便宜点。老板一般会开始妥协一点儿,这时候你当然不满足啦,老板怎么可能一下实诚到报最低价嘛。你就跟老板套近乎,说下次还来捧场,确实太贵,然后说出自己心中的价码。老板要是不同意,你就装模作样的拿出钱包,特假的看了看,说完了老板我今天就带了这么点钱,你同意卖我就买了,不同意卖我就没办法了。如果这招都不管用,你就屁股一转直接走人,如果她喊你,你的砍价就彻底成功了。”   乔燃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怪异,“都说女人爱折腾,我这回真是明白了。”   我给了他一记白眼。   转眼间我就看中一条紫色的长裙,于是跟胖胖的老板娘砍价,“老板,三百八太贵了吧,二百吧。”   老板娘胖胖的肉脸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大妹子,你咋这么会砍价呢,我这要赔本啊,你这是要让我卖血啊。”   我故意掏出钱包,“呀,没钱了,我只带了二百块。”   老板娘随之将她的精明小眼对准了乔燃,“唉呀妈呀,大妹儿你真有福气啊,男朋友这么帅,让男朋友掏钱呗。”   乔燃面色平静,“我不认识她。”   我额头一阵黑线,瞬间丧失记忆的阴招儿又来了。   老板娘胖胖的脸一阵抽筋,“呵呵……那你是?”   乔燃一手把我拨到一边儿,指着那条要价三百八的紫色裙子,“我给我老婆买裙子,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老板娘心想生意上门了,屁颠颠儿的笑道,“不贵三百八,你这么好的老公真是难找啊,这样吧,我今天高兴,三百六怎么样?”   我看到老板娘笑的格外奸诈,典型的是看人喊价,一看乔燃就是那种斯文的不会砍价的男生。   我心想这不欺负人么。   没想到乔燃缓了三秒钟,淡定的冲老板娘说出一个数字,“六十。”   老板娘的肉脸瞬间垮塌下去,“……”   作为围观群众的我呆若木鸡,“……”   乔燃一副镇定的样子转身就走毫不留恋。老板娘牙关紧咬,“帅哥你哪条道上的……来,来,卖给你吧,我算是赔钱卖给你了。”   我瞬间觉得刚才装二百块都没有的我是个逗比,更觉得老板娘说二百块让她卖血更是个大逗比,“……”   第四场   乔爷爷最大的爱好就是早上慢悠悠的去逛小区附近最大的菜市场,那里生鲜蔬菜一应俱全,最关键的是人气极高,喜欢热闹的乔爷爷当然不能错过,每次都能红光满面的满载而归。   生性喜欢独处的乔燃当然最讨厌去的就是这种地方,每次让他去买菜,不是去超市的冷鲜柜解决,就是直接在楼下的小卖部随便买点,他觉得方便又快捷。   可是跟我结婚后,我们面临的开火问题不再像以前一样简单。我也是一个对生活质量有超高要求的主妇,当然,这方面尤其以吃的为重。乔爷爷为此向我大力推荐他的购物天堂,蠢蠢欲动的我这天我终于把乔燃拉到了菜市场,乔燃一见到乌泱泱的人就头疼,“怎么全是跟我爷爷差不多年纪大的老头子?”   我拽着他的胳膊慢悠悠的逛,东西多的我眼睛都转不过来,“都是老头子才好呢,你往老头群里一站立刻就万众瞩目了,显得多嫩多年轻啊。”   乔燃不高兴了,臭着张脸看着我,“我的年轻还要老头来对比?跟你结婚才多久啊,我在你眼里就枯萎了?”   我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捅了马蜂窝,“不是,不是,我就是这么一说嘛,你在我心里永垂不朽……”   乔燃一脸黑线,“薛小蛮,我越来越发现你天赋异禀,什么牛逼的成语你都能信手拈来。”   我,“……”   说错话理亏的我开始了疯狂讨好乔燃的行动。   见到旁边有个老大爷摆放了一堆的大红苹果,于是谄媚的拖着乔燃的手说,“老公,你不是最喜欢吃大红苹果吗,老婆给你买好不好?”   乔燃很显然有点吃不消我这一套,臭臭的脸终于柔和了下来,“好吧,多买点。”   于是我接着屁颠颠儿的拽着他的胳膊去挑大红苹果,等我挑好了满满的一大袋子红苹果后,乔燃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我拽了拽他的胳膊,“你砍价那么牛,你跟老爷子砍呗。”   乔燃问老大爷,“大爷,这苹果多少钱一斤啊?”   老大爷咧着嘴巴乐呵呵,“六块钱一斤。”   乔燃微皱眉头,“便宜点吧,二十块钱三斤。”   老大爷也跟着皱眉头,“便宜的太多了吧,我要亏本了。”   乔燃头都不回的抓着我的胳膊,“老婆,走吧。”   老大爷眼见我们要走,心一急,只好妥协,“好吧,二十块钱三斤就三斤,我算是服了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会过日子。”   我开心的对着乔燃乐呵呵,“还是老公牛掰,你绝对是我们家的砍价王。”   乔燃一副淡定的样子看着我,眼神里却透露着一丝诡异。   我交了钱,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哪里不对的时候,乔燃已经把我叫停了,“喂,二十块钱三斤贵还是六块钱一斤贵,看来我老婆已经退化的连小学生都不如了。”   我被他这么一说,立刻血往脸上涌,“靠,不是你砍价的嘛,你自己算错了还赖到我头上来了!”   他指了指我身后正一脸郁闷数钱以为自己卖亏了的老大爷,“小蛮,这是个残酷的社会,到处充满陷阱和考验,我刚才只是在考验你,看你的智商是不是和那位七十岁的老大爷一样,事实证明我没有高估你。”   我只觉得大脑一阵晕眩,“……”   买个苹果都要被这么处心积虑的设圈套和贬低智商,他到底是有多恨我刚才说他永垂不朽,我不禁默默泪两行,耳边再次响起了我爸的忠言逆耳——这个男人是很难驾驭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